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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红杏纸上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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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权兵卫、为你而来、玥言、一剑飘雪、元宝、粉粉、折个蚂蚁给飞机、马马达、谁来继承我的花呗、司南鈅華閣主、舰长,星辰大海要吗、专吃狗粮的猫 连翘、 阿鸢、迟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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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OS的月总说两句:
熟悉的小天使们早就发现了,这个文跟之前完全不一样,连文风都大便,不,大变了!
因为作死的月总在积极挑战自我,探索新的可能。
其实不知道大家对这种新的写法观感如何,但大家的评论、点击和收藏给了我无限的勇气。
真的很谢谢你们一直都在,也谢谢一路上不断有新的朋友加入围观。
谢谢你们。
由于今天晚些还有第二更,所以第一更稍微早一点发,虽然也没有早到哪里去……
第二更可能会有点晚,大家不用等,明天看也可以的。
爱你们么么哒~~
第九章
顾春的质问果然叫司凤林迟疑了。
见他神色松动,她又补上一记:“你竟宁愿信那些鸟,也不信你的朋友?!”
司凤林眉目间浮起懵懵然的犹豫。
“好生想想,是谁总给你送酒喝?谁总给你肉干吃?”
豆子虽年纪小,可毕竟是有些分量的。抱着他才没一会儿,顾春就觉臂上沉得慌,便将他腾了腾,挪了另一只手臂托着。
被人扣住不敢乱动的李崇琰面上红晕未褪,却始终沉默地盯着她。见她这动作,不禁眉间微蹙,抿了唇,最终还是忍住没出声。
司凤林却忍不住了:“你、你仔细着!别把我儿子摔了……”
顾春抱着豆子重重一哼,板着脸又问:“想起来没有?”
“啊,上回你送来的那个肉干,同别人家的不一样……很好吃……”亲眼确认儿子安全无虞后,司凤林的思绪又被她牵走,立刻想起了肉干的滋味。
“废话,那是我做的,能不好吃么,”顾春扬唇,“往后还是不是朋友了?”
司凤林吞了吞口水,狂点头。
“既还是朋友,那你赶紧放人吧。”
“你……”司凤林抬眼望天,认真地想了想,“你先放了我儿子。”
好嘛,还学人使诈呢?呵呵。
看穿他心中那点幼稚的小伎俩,顾春挑眉嗤笑:“我拿你儿子换他。”
“那……肉干就、就没了?!”司凤林痛心疾首地瞪大了眼。
“要肉干还是要儿子,”顾春没好气地拿白眼觑他,催促道,“赶紧选,我忙着呢。”
左右为难的司凤林一时很难决断,瞧瞧被自己扣住的李崇琰,又望望被“挟持”的儿子,最后仰头咂摸着嘴,细细回想了一下肉干的滋味。
末了他重重长叹,满怀英雄末路的悲怆与不甘,万分沉重地忍痛咬牙:“……儿子。”
语毕,扣在李崇琰腕间命门的手劲略松,另一手自后面抵着他的肩,推着他往顾春面前走过来。
“把你那爪子拿开,”顾春见状嗔目,“他肩上有伤的!”
司凤林忙不迭放开抵在李崇琰肩上的手,惊慌讷讷道:“好我不推他、不推他。那,肉干……你是不是也得给一些?”另一手也赶忙松了。
重获自由的李崇琰暗暗舒了一口郁气,闷着张绯色未散的脸低头行了两步。
顾春这才将豆子放下地,抬手扯了李崇琰的衣袖将拉到自己身后。
豆子过去抱着司凤林的腰脆生生叫了爹,司凤林高兴的咧着嘴揉了揉他的脑袋。“玩儿去吧,可别再被坏人捉住了。”
意有所指的目光暗暗瞥向顾春,旋即又心虚地撇开头,假装并没有当面说别人的坏话。
豆子乖顺点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再度抬起小手臂抱了他的腰,这才一阵风似的噔噔噔转身朝巷口奔去。
小蚫螺酥到手,真呀么真高兴。
此刻顾春也懒得再搭理司凤林,拖着一脸懵圈的李崇琰也往巷口去。
司凤林见她这架势,闪身扑了过来。
原本懵着圈的李崇琰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当即回身封死所有可以扑向顾春的线路,想也不想地就应手拆了司凤林的招。
才觉有异的顾春止步回头,见这两人须臾之间又莫名其妙交上手了,便懒洋洋翻着白眼:“差不多得了啊。”
“别忘了肉干!还有酒!”司凤林急急撤了掌风,倒退两步,扬声强调,“说好还是朋友的!”
见他收势,李崇琰也默不作声地郑重退后,以示和气。
顾春哭笑不得,一手按在腰间,一手拍上额角,软声应道:“肉干得现做的,等我有空再说吧。”
“你在忙啥大事?”司凤林生怕她使拖字诀,气鼓鼓质问道。
顾春忽然计上心头,不动声色地再度将李崇琰扯回身后,抬眼对司凤林笑得无奈极了:“卫钊罚我摘一百斤茶呢。”
“就你那德行,一天摘二两,摘到冬天剪枝了都不够一百斤!”司凤林急得团团转。娘喂,形势不妙,这要啥时候才吃得上肉干啊?
“那我有什么法子,”顾春暗暗抬肘碰了碰身后的李崇琰,示意他稍安勿躁不要多嘴,“卫钊都发了令了。”
“我帮你!”司凤林义薄云天地挺起胸膛,“我、我帮你摘十斤……”
****
团山本寨的人都还记得,就在几年前,司凤林还是与司凤池旗鼓相当的家主人选。
只是司凤林玩心更重些,司家最终推了沉稳的司凤池上位。
不过这对司凤林来说不是坏事,毕竟这意味着他可以继续毫无负担地吃喝玩乐。
然而,三年前司凤林的妻子骤逝,这突如其来的暴击使他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时不时出现心智混乱的症状。顾春的师父叶逊曾亲自替他诊过脉象,最终也只能摇头叹息,言道他是心病太甚,药石罔效。
好在他并不胡乱伤人,只是时常拿些机关阵法出来随处乱放,逮谁逗谁玩,倒也没什么恶意。
“他是机关高手,你往后躲着他些。”顾春回头四下瞧瞧,口中叮嘱道。
“好,”李崇琰乖乖点了头,又喃喃疑惑道,“他的儿子……”仿佛与他并无相似之处。
顾春抬手挠挠额角,轻声笑道:“你倒眼尖。那是卫钊的儿子。”
嗯?
李崇琰显然有些惊讶。方才那孩子亲昵地环住司凤林,大声叫爹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呢。
“贵宝地当真是……”李崇琰憋了半晌,讷讷吐出四字箴言,“地灵人杰。”
那孩子瞧着也没多大年纪,满眼的孺慕之情却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简直浑然天成、毫不做作……必成大器啊。
猜到他心中所想,顾春边走边笑:“他心智混乱后总以为自己是有孩子的。团山人貌粗实细,都能体谅。各家大人对小孩子们交代过,平日里见着他就当他是真的爹。”
有时她甚至疑心,司凤林或许也知道孩子们是在哄他开怀,他便顺着众人的好意,还不定谁哄谁呢。
石头主街上阳光静谧,有毛茸茸的大狗趴在道中轻晃着尾巴晒太阳,见两人行来也只是懒洋洋抬了眼皮瞧瞧,眼光和善,毫无恶意。道旁两侧偶有几户院门洞开,却始终只闻人声不见人影。
两人一路闲话着,在顾春的追问下,李崇琰细细回想,最终理分明了他是被司凤林故意使坏引入支巷困进阵中的。
说着说着,李崇琰蓦地又面颊飞红,惹得顾春奇怪地扭头瞥他一眼。
“怎么了?”
“你方才说我……”李崇琰转开头认真地瞧着道旁两侧的院墙,口中含糊道,“说我是你的人……”
声如蚊蝇,气若游丝,做贼似的。
顾春好笑地轻推了他一下:“我又不好在他面前提凤池姐,他若知道你是凤池姐带回来的人,难保不会玩心又起。没要占你便宜的。”
“不是。”
“什么不是?”顾春一头雾水。
李崇琰却抿唇不再解释,继续专注地打量道旁的院墙,心中却非常固执地坚持,自己才不是司凤池带回来的。
明明就是……就是……
见他一直盯着道旁的那排院墙,顾春顺着他的目光抬手指了指,细细解释:“像这样雕花垂拱石门的院子,大多都是江家与卫家的。若你瞧着门上挂了这样的镶玉铜锁,那就表示这家主人全都出门跑货了。”
李崇琰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先前那个小孩去而复返。
“春儿,咱们可说好的啊!”豆子跑得满头热汗,小脸红扑扑冒着热气。
“没忘呢,明日你一早就来我家,”顾春随手抽出一条素巾子替他抹去满头汗,“你替我再跑一趟凉云水榭,去跟那里的两名黑衣人说,我找着殿下了,叫他们别急。”
李崇琰目光古怪地瞧着她的侧脸,见她只顾着弯腰与那小孩说话,便闷闷转头又去瞧道旁的石墙。
豆子稚气的小脸上又泛起亮瞎人眼的光芒,伸出小手:“那……两盒?”
“成交。”顾春自然明白他说的是小蚫螺酥,当即痛快点头。
又赚一盒的豆子心满意足,再次风一样地离去了。
李崇琰虽不知那小孩说的两盒是什么,却也大约能猜到应当是顾春向他许了重利了。
“这里的每个人……都很怪。”他噙笑摇头,连小孩子都好像与别处不同。
咦?别处的小孩子什么样?
“怪是怪了些,却都不是坏人,你安心就是。”顾春随口答了,将那张素巾子重又收好。
忽然之间,李崇琰如被定身,怔怔盯着道旁院墙上的某一处:“这里为何……叫团山‘本寨’?”
顾春被他问得一愣,又听他轻道,“若我没猜错,既有‘本寨’,那就该有副寨才对。”
庸医顾春生平就见过他这么一个失忆之人,虽然这个失忆之人的种种表现总让她觉得离奇,也只好姑且信之了。
“团山上除了本寨之外,还有二十处副寨,与本寨隔山相望……”
“那些副寨与这里一样,分别占据着团山山脉上的每一个制高点,对吗?”
顾春目瞪口呆,半晌后才憋出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十字箭孔,”李崇琰指着那院墙上的一处,回头看着顾春,满脸纯良,“每家院墙上都有这种十字箭孔。这是防御用的,普通的山民聚居之地,理当不必如此。”
“在到屏城来之前,我仿佛是在军中……所以,这是防御用的十字箭孔,没错吧?”他面上隐有得意,像个等待夸奖的学童。
见顾春惊得合不拢嘴,李崇琰甚觉有趣,不知为何就鬼使神差般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轻轻推上去合起。
顾春觉得——
今日的阳光有些鬼,竟烫脸。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果然来得有点晚……
早安呀各位小伙伴~!O(∩_∩)O
第十章 (本章补全)
明月惊飞鸟,清风过枝头。
当夜,卫钊在家中摆下酒菜,邀了顾春、叶行络、叶盛淮及江瑶来聚。
这五人打小就总爱混在一处,感情甚笃,不是血亲胜似血亲,此次卫钊与江瑶出门跑货近两月才回来,几人也算小别重逢,场面自是热络得很。
虽说上午才一照面顾春就被卫钊罚了要摘一百斤茶青,不过公归公、私归私,顾春倒也不记什么仇,一坐下就先与许久不见的江瑶嘻嘻哈哈聊上了。
豆子急着出去找小伙伴玩,懒得应酬这几个大人,一声不吭地埋着小脑袋,大口大口猛刨完整碗饭后,拿了小玉马就往外跑。
没了小孩子在,几人愈发不拘束了。
洒脱惯了的江瑶更是索性反手撑在身后,右腿踏在长凳上,单手拎了小酒坛子轻晃,英气逼人的眸中有昭昭华彩。
叶盛淮举了酒盏笑问:“阿瑶这趟是怎么的呢?按说走水路理当更快,怎么拖到跟钊哥同一天抵返屏城了?”
这趟出门,江家的船队走水路前往翊州,而卫家的商队走陆路去京师,是同一天启程的。按说水路比陆路快,且翊州与屏城的距离也比京师要近,怎么算都该是江家的船队先回来才对。
他这一问,众人都停杯投箸望向江瑶。
江瑶笑着摇摇头,先就着小酒壶喝了一口润润嗓,这才抑扬顿挫地慨叹道:“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哎钊哥你别看我呀,他们几个不知道缘由,你还能不知道?”
几道好奇求知的目光又齐刷刷盯着卫钊。
卫钊年长几岁,从前便是他们中的带头大哥,如今既已算卫家的半个掌事者,那兄长的派头就更稳了。
此刻见大家都等着自己答疑,他便温和笑言:“我掐指一算,定是船上那几箱黑火惹了麻烦。”
江瑶猛地一拍桌,激动地站起身来,义愤填膺兼之手舞足蹈地讲起了在翊州的遭遇。
原来那几箱黑火早已报批翊州府,也拿到了关文,是板上钉钉的明路货。没曾想江家船队准备返回屏城那日,却又被漕运司的人扣住了,偏不认翊州府的关文。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拖了好几日才闹明白,竟是翊州府与漕运司不知在打什么肚皮官司,赶巧让她家船上那几箱子黑火成了由头。
顾春一惯对这些事是拎不大清的,便也不吱声,默默咬着鸡腿,时不时就一口酒,当听说书呢。
叶行络食指点着下巴皱眉道:“这好端端的,漕运司怎么就跟翊州府打上对台了?”
卫钊噙笑端起酒盏浅啜一口,似是在心中斟酌了片刻,这才说一半留一半的:“漕运司背后是二皇子,翊州府背后是五皇子,你说他们怎么打上对台的?”
当今陛下的子嗣不算昌盛,膝下也就是长公主李崇环、二皇子李崇玹、五皇子李崇珩,以及九皇子李崇琰这几位了。
那长公主李崇环十年前便因收复原州的赫赫战功封号“朝华”,就藩原州;而剩下的三位皇子皆已成年,据各路风声来看,怕是接下来就要封王。这分封之前嘛,自不免有些台面下的动静。
“虽说陛下正在行宫静养,可不是还有长公主监国吗?也不管管?”叶盛淮嗤笑撇嘴,对这乱糟糟的天家之事颇有不屑。
江瑶无奈笑叹道:“若是长公主没管,只怕今日我还回不来呢。”
团山毕竟只是边陲之地,向来也沾不上这些朝中事,又闲话几句后话题就扯到了一边。
“对了,春儿,你带回来的那位殿下……”
卫钊才说半截,就见顾春一脸惊恐地瞪过来,手中的鸡腿都落碗里了:“冤枉啊!那不是我带回来的!”
虽不知她为何反应这么大,叶行络倒也好心地出言作证:“真不是她带回来的,是凤池姐倒贴五两银硬塞给她的。”
不明所以的江瑶立刻竖起了耳朵,兴致勃勃地盯着顾春:“哪位殿下?到咱们这儿来做什么?”
“九殿下……”顾春咽下口中的那块鸡腿肉,又盛了小半碗汤,“我哪知道他来做什么啊。一开始是叶盛淮给人治病,让我去灌药;后来呢,他就拿出司家家主的令牌托我替他找凤池姐,我那时也不知道他是谁,见他穿着南军布甲,还当是军情紧急呢,就奔回来闯了寨门……白喇喇被钊哥罚一百斤茶青。”
说着说着,她骤然忆起下午在无人的石头长街上,李崇琰突然伸出手指抵着她下颌的那一幕,竟就觉得下巴倏地发烫,渐渐直烫得她整个人都快燃起来了。
怪了,那家伙手上有毒吗?
“说话就说话,忽然脸红做什么?”叶盛淮奇怪地看她一眼。
顾春顶着红到耳根的脸力持镇定地瞪回去:“喝了酒脸红不行啊?”奇怪,这种忽然心虚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虽说大家都觉得她怪里怪气的,可话题既扯到了神秘兮兮的李崇琰,便都又看着卫钊,等他解惑。
卫钊抬手挡住那几道好奇的目光:“我也是今早才回来,看我做什么。”
“钊哥啊钊哥,你再也不是从前的钊哥了。”叶盛淮鄙视地摇头啧啧。
江瑶冷笑着再补一刀:“自从你一只脚踏上卫家家主之位,你就离咱们几个越来越远了!”
见叶行络与顾春也准备跟进嘲讽,卫钊一时也有些扛不住,只好咬牙道:“他自五年前就被下放至军中,先在长公主的原州军帐下,两年前到南军,军职不高不低……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被勾起好奇的四人面面相觑,倒也没有逾矩再问。
静默片刻,叶行络忍不住一声悲悯轻叹:“眼看着二皇子和五皇子都隐隐已能与长公主分庭抗礼了,他却无声无息被丢到咱们这儿来……”
“真惨。”顾春咕囔一声,垂眸望着面前的酒盏。
难怪他会失忆。
或许什么都想不起,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吧。
****
春祭茶神的大典在团山是大事,二十个副寨的人们天不亮就得出发,务求在太阳升起前赶到本寨共襄盛举。
虽这日寨中一时涌进许多人,却也无人随意喧哗,倒也不妨碍什么。
只是本寨的孩子们早早便睡不老实,个个簇新盛装奔出家门,如驯不服的小马驹般四处疯跑嬉闹。
“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
顾春在欢快的童谣声中醒来,半晌后想起今日是茶神祭典,这才强压了心中熊熊升腾的起床气,苦脸垂着脑袋,半眯着眼懒搭搭起床梳洗。
洗脸时无意间瞥到铜镜中的自己,那一脸惨青青的宿醉余毒简直无法见人,她顿时哀声叫道:“叶行络救命!快把你的胭脂、水粉、黛枝什么什么的借我使使啊……”
她是个懒散性子,平日里把脸洗洗干净就算完事,便时常不记得添置这类物事。
可今日是盛会,总不好在副寨那么多人面前现眼,幸亏叶行络是行头齐全的。
同样宿醉的叶行络此时也才起身,听她吱哇乱叫,便打着呵欠开门探出头来,睡意惺忪地笑着应道:“你换好衣裳下来我替你捯饬吧……就你那天残手,能把自己折腾成钟馗!”
顾春撇撇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半眯着朦胧的睡眼回到阁楼更衣。
年前为赶这春祭大典是特意裁了一身新衫的,此时倒也不必再费神穿什么。
拖拖拉拉地穿戴整齐,迷迷瞪瞪间她竟还记得梳个垂鬟燕尾髻。
下楼时听到叶行络已精神抖擞扬声在催,顾春口中懒懒应着声,半盲似地一路拿手巴着墙顺着声音蹭过去。
叶行络见她那副还没醒透的模样,也懒得与她搭话,隐着呵欠熟稔又利落地拿了胭脂水粉就一顿招呼,没费多大会儿功夫便替她打理好了。
感觉着仿佛已经完工,顾春奋力撑起眼皮,只见叶行络手执黛枝呆愣的立在面前,便有气无力地仰脸问道:“怎么了?”
杏红织锦霞绣响云纱衬得她艳色烈烈,困倦半掩的美眸中隐有水气,软软的嗓音甜津津沁得人心头发颤。
叶行络回神,骄傲又宠爱地轻捏她的脸颊一把,呲牙笑道:“美不死你!”
啊?
“哦,你在夸我好看,”顾春慢腾腾地绽出一朵笑,眯眼见她去取柜子里的衣衫,这才发现她自己还没收拾好,于是懒懒站起来,“那我不等你了,还得去凉云水榭领人呢。”
叶行络取了自己的新衫出来,扭头笑着赶人:“滚滚滚,今儿一整天你都不许站我旁边啊!”
顾春耷着脑袋醒了会儿神,渐渐回过味来,便笑意顽劣地挑衅道:“偏要站你旁边,反正谁丑谁尴尬。”
语毕哈哈大笑,赶在叶行络扑过来打死她之前跑了。
防着叶行络尾随奔袭,她一路笑着跑到大门口,拉开门时却被吓了一跳。
原本坐在门槛上背靠门扉的李崇琰险些滚地,亏得他身手敏捷,摇晃两下后竟又坐稳了。
“殿……李崇琰,”想起他昨日说过不让叫殿下,顾春急忙改口,“你大清早坐我家门槛上揉眼睛是什么意思?”
吓得她咧,这下当真算醒透了。
“因为你家没门墩儿……”李崇琰抿唇忍着笑,嘀嘀咕咕着起身回头,话说一半却像被什么噎住似的瞪着她。
顾春疑惑地皱着眉迈出来,又顺手将门掩上:“什么门墩儿?”
李崇琰蓦地垂下眼帘,随手指了指在一旁唱童谣的那群小孩儿。
他很清楚自己只是失忆,绝非失智,却不知为何忽然冒出一股傻气,听着那群小孩儿唱童谣,便不由自主的坐到她家门槛上了……总之这事没法解释。
“不是很懂你的哑谜啊,”顾春倒也没再追问,只是笑着走在前头步下门前石阶,“算了,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补全这一章了,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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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五位地雷赞助商:舰长,星辰大海要吗、魏紫、昵称是个什么鬼、迟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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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被剁成酱,我要继续去码字了。爱你们么么哒~
第十一章 (本章补全)
团山的茶神祭典主要是三项,敬茶王、请山泉、看地戏。
先由四大姓提前推选出一位家主作为当年主祭,带领众人向“茶王”表达敬意;接着在主祭的带领下众人会前往本寨西山请饮山泉水,并向山神感恩;最后便是众人在本寨的地戏台观看军傩戏。
因昨夜自卫钊那里隐约得知了李崇琰当下真正的处境,顾春一时也不知他此刻究竟想起多少,便只好先随意寻这些不甚要紧的闲话来说。
“我说,你打刚才就怪怪的,”顾春发现李崇琰时不时偷觑自己一眼,目光若有所思,索性扭了头正视他的目光,“有话就直说。”
哦,被发现了。
李崇琰避过她的注视,抿唇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地弱声解释:“只是忽然觉着,仿佛从前见过你。”
这话听起来连他自己都觉着唐突轻浮,可事实就是这样别扭。
前几日在屏城济世堂初见顾春时,他虽因她毫无恶意的言行举止而心生信赖,却并没有此刻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方才她立在门口,通身红裳烈烈的张扬艳色较头几日只稍有不同,却蓦地使他有了莫名的熟悉之感。
顾春不以为意地敬他个白眼,噗嗤笑出声。
“没用的啊,我上一本话本子就是因为这种老套的桥段才扑街的,瞎套什么近乎?昨日不都说了嘛,不会不管你的。”做为童叟无欺小旋风,怎么也得等明日司凤池来结账交接过后,才算银货两讫嘛。
她这话说得李崇琰没法接,因为他想了这一路仍是头绪全无,不知这种陡然而来的熟识感是真的源于自己忘了什么事,又或者仅仅只是……见色起意。
察觉他面露尴尬的迟疑,顾春立刻和善地换了话题:“对了,隋峻与燕临呢?怎没跟着你?”
“我叫他们自行安排,不必跟着,”见她并未因自己先前给出的奇怪解释而生气,李崇琰答话时才稍自在了些,“我见司凤池与卫钊都似乎没有带随从的习惯,想来这里的规矩就该如此。”
昨夜他思量过,根据顾春的说法,今日是算是团山的盛会,众目睽睽的,他并不想太过引人注意。
顾春点点头,心中稍稍有些为他松了口气。他比她想象中要通透得多,凭着这份谋定而后动的冷静,或许他很快就能融入团山的生活,这样的话,两年……也不是太难熬了。
顾春时不时笑着与人群中相熟的人相互颔首示意,一路领着李崇琰到了茶王祠。
此时天光已大亮,茶王祠前人头攒动,却并不吵闹,相熟的人之间问候、寒暄或交谈皆克制且有序,这样的场面让李崇琰莫名亲切。
虽说司凤池这几日忙得不见踪影,但显然还是命人照应着李崇琰,今日他身上穿的苍色大襟春衫是团山常见的男子衣衫式样,此时立在热闹的人群中,倒像本就是这中间的一员。
“亏得凤池姐周到,否则若你今日还是穿的沙毂禅衣,只怕这些家伙要没心思敬茶神了。”
听见顾春的低语,李崇琰好奇地瞥了她一眼:“为什么?团山不欢迎南军?”
“若叫他们知晓你是出自南军,”顾春轻声笑着,明澈的目光四下逡巡一圈,徐徐道,“你立马就会见识到南军的名声有多威风。”
团山民风尚武,对南军又格外推崇,若今日忽然出现一位身着南军布甲的人,只怕立时三刻就要围个水泄不通,敬茶王当场改成拜战神。
李崇琰显然不信,轻声笑哼:“小旋风,你又骗人了。在屏城时,你师兄并没有认出来我穿的是沙毂禅意,你也没有。”
“我后来认出来了呀,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帮你?”顾春踮起脚朝前头望了望,才回头低声又道,“我们叶家是因习医的缘故,才对南军没有那么狂热。”
所以,整个团山,只有本寨叶家一脉习医,其余皆尚武?
片刻之间,李崇琰脑中似又有什么蛛丝马迹一闪而过,却被迎面从人群中挤过来的江瑶打断。
江瑶挥挥手算是向李崇琰打过招呼了,立刻凑到顾春面前,略浮夸地低声惊呼:“这平日里竟没察觉……你怎么越长越像你师父了!”
唔?
李崇琰应声转头看着顾春。
顾春忍不住抬手朝江瑶脑门上一拍,压着嗓子咬牙道:“你傻啊?没听过外甥肖舅?!”
“哦,对,叶家家主是你舅舅!”江瑶恍然大悟地啧声摇头,“都怪你总叫他师父,让我时常忘记他是你舅舅。”
因今年的主祭是江瑶的父亲,江瑶与顾春闲话两句话,就回祭台下帮忙打下手去了。
待江瑶走远,李崇琰轻声问道:“为什么你要称舅舅为师父?”
“因为,我不能和别人不同呀。”顾春眯眼笑答。
不知为何,她此刻明明唇角弯弯,李崇琰却只想到四个字——
强颜欢笑。
****
十年前,九岁的顾春初到团山本寨投奔舅舅叶逊时,叶逊叮嘱她的第一件事就是,“你不能和别人不同,否则我没法留你”。
因为早在顾春到团山之前,叶逊已正式收养了叶盛淮与叶行络。也就是说,按原本的规划,下一任的叶家家主,只需要在叶盛淮与叶行络之间抉择。
可凭空出现了一个血缘上离叶家更近的顾春,顿时让叶盛淮与叶行络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境地。
那年顾春遭逢家中巨变,行至团山这一路上已见过人情冷暖,虽年纪小小,却也隐约能体谅叶逊的为难之处。
一个九年后忽然来到跟前的外甥女,与自小养在膝下的养子养女,若真要凭着本心取舍,叶逊自是该护在自己子女那一边。
可叶家家主之下毕竟还有众多叶氏族人,当年的叶逊尚无十足把握力排众议,怕有朝一日族中会有人抬出顾春来与叶盛淮或叶行络打对台,到时必定引起叶氏的无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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