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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水田家-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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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说明什么?好好长在衣襟上的木扣,怎会突然出现在邱氏的田里?还沾着泥土和露水……
“那扣子不是我的!只是巧合!”高翔辩解。
老天爷,他是真没注意自己何时少了一颗扣子。
高柱也急,“单单凭一个扣子,能说明什么事情?”
“对啊!一个木扣,可以是我大哥的,也可以是别人的,你们凭什么这般肯定?”高文上前帮腔。
“再说,我大哥昨日也来过这田,说不定是昨日掉的!”高文又加了一句,戳的高柱心窝子刺痛,熊瞎子,能不能不要引火烧身?
悠然冷笑,“对,昨日你们父子三人是来了,可是我分明记得,高翔昨日穿的,并不是这件。”
“对,我也记得,昨日高翔穿的是件蓝格格色的长对襟子,那襟子缀的是布扣。”周元成恍然想起,说的丝毫不差。
“不信,大人可以问问其他人。”
众人纷纷附和周元成,只因高翔最喜穿那件衣服,所以众人都有印象。
高文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自作聪明的辩解,倒惹了自家一身骚。唉……他怎么就忘记昨日大哥穿了什么呢!
“那又怎样?”面对周围无数质疑的眼睛,高柱拿烟锅子一拍手,怒道:“那也不能说明什么!”
“对!那也不能说明这颗木扣就是我大哥的!”高文大喝。
“怎会不能?我现在就证明!”
有句话说的好,不作死就不会死。证据,怎会没有?
悠然冷笑,孙稻谷将木扣还给悠然,见她把木扣擦干净后指着某处道:“大人请看!”
在木扣正面的右上角,竟有一朵小小的梅花,脉络极淡,不仔细根本看不出。
好精致的雕工,孙稻谷忍不住暗赞。
“大人,请看他衣襟上的其他木扣。”
孙稻谷亲自朝高翔走了过去,高翔两腿瑟瑟发抖。悔的肠子要青了!
他娘的我昨晚为什么要穿这件衣服?他娘的我为什么要在扣子表面雕梅花?该雕在暗面的……
“高翔,这颗木扣确实属于你,眼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从一开始众人纠结的就是这木扣的归属权,如今铁证如山,证明这木扣的主人就是高翔,那一切也不言而喻。
高翔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孙稻谷指着地面,又问:“何时做的?同伙是谁?”
高翔硬着脖子,“是我昨天夜里做的,只我一人,没有同伙!”
高柱只觉突然被雷劈,要背过气去!熊瞎子,就这样承认了?
打死也不能认下啊!!
孙稻谷嗤笑,“你是觉得你比我们都聪明?还是觉得我们全都是笨蛋?三亩地,你几个时辰就弄成这样!红匣子,把铁尖头拿来,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做到的!”
高翔接过农具,却没动。
“高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孙稻谷逼问。
“还有我二弟高文!”
高翔小声承认道。
高文一听,破口大叫,“高翔!我日你个熊瞎子!大人,这都是高翔一人所为,与我等无干!”
高柱再次被劈,外焦里嫩,两个儿子如今的言行不忍直视。
完了,这下真完了……
高柱被劈的外焦里嫩!
自己精明、算计一世,竟养了两个蠢货!!
孙稻谷吩咐身后随从,“将高家父子带走,交给詹知县,请他老人家做主。”
众人散去,悠然舒了一口气,周围一片欢呼声。
“邱娘子,你可真是慧眼,如此轻松的找到了证据!”红匣子大嘴咧咧个不停。
孙稻谷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神,红匣子讪讪退去,“我去干活!”
“你运气真不错!”短短时间,竟能找到证据。
孙稻谷对悠然笑道。
悠然不想隐瞒,“这和运气无关。”
“此话何意?”
“大人若不介意,我可以一试。”
孙稻谷盯着悠然,轻轻点头。
悠然突然靠近孙稻谷,让他整个身子猛的一僵,独属于女子的体香萦绕鼻息,让他脑子发懵。
“瞧,这是什么?”悠然转个身,将亮晶晶的一块玉佩掂在手里,那玉佩荡悠悠,看的孙稻谷发笑。
“原来如此。”
“可那上面的泥土与露水?”
“只是一点点障眼法而已。人们会根据自己看到的事先入为主的想象原因,我只是恰好利用了这种心理。”
孙稻谷沉默。
“可你怎么就断定是他们所为呢?”
“因为,我知道。”
“你怎么就知道呢?”
“从他们看我这块田的眼神。昨天,从高柱踏进我田里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他在算计,明的不成,又走暗的,好逼我就范。”
孙稻谷盯着悠然,忽而又笑,“你的动作可真快。”
“那是,大人也是练武之人,应该知道,有时候腕力和指法,会成为取胜的关键。”
“哦,是吗?”孙稻谷睥睨。
“当然。”悠然郑重,忽然手动,那玉佩就那样顺顺当当的插进了孙稻谷的胸口,而后,滑落到胸口的布袋里。
凉凉的。
孙稻谷怔住。
呃,因为狠狠给了那些大臭虫一击,悠然发现,自己有些兴奋过头。
“大人,民妇还要干活。”说完,低头走了。
孙稻谷笑着跟上。
“大人?”
“别总叫我大人,喊我二爷。”
“……”
“我帮你种田!”孙稻谷说着便越过悠然,拿起一把铁锹朝人群走去。
“孙大人,您这是要?”周元成迎来,觉得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好奇怪,邱娘子怎么说也是我义父的合伙人,是君伯茶馆的股东,她帮我义父打理生意,我帮她种种田,人之常情。”
解释那么多,倒像是,刻意似的。
周元成内心嘀咕,我也没觉得啥啊,我疑问的是,他要干哪个工种。
“二爷,今儿铁锹用不上,给您铁尖头。”红匣子凑过来,又指了指地面,“种子都被翻出来了,趁着太阳还没出来,赶紧再埋进去。”
孙稻谷面色微红,干涩咳了一声,拿着铁尖头朝一边走去。
红匣子在后腹诽,来干活,也不换个农装。
第28章 风语
更新时间2015…8…7 8:03:04 字数:2362
因为出了高家蓄意破坏这档子事,悠然的温棚工程比原计划慢了一天。
第二天起,众人才开始拿起铁锹,和泥的和泥,砌墙的砌墙,开始了真正的别样的工程。
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孙稻谷如昨,来时手里还拿着一把铁锹。
“大人,您怎么?”悠然迎上,行礼。
孙稻谷一本正经,瞅了瞅众人,严肃道:“邱氏,你开天辟地种这红果和孜然,这在整个寿安县,不,整个江州都是头一遭,本官欣慰,故来观察一番,若哪天县太爷问起,本官也好如实回答。”
“再者,本官种下的田,想来也没人要破坏!”
最后这句,是警告了。
见孙稻谷说完直接下田,红匣子嘴角抽抽不停,还本官本官的……自打您当了这九品里长,何时自称过本官?
搞不懂!红匣子摇摇头,跟上。
众人一听孙稻谷这样说,跟着点头。
悠然也不再说什么。
今日的活计比昨日重了许多,众人干的热火朝天。
对孙稻谷来说,悠然的每份计划与打算,在他看来都充满新奇。
原本是过来帮忙,顺便吓唬吓唬那些心存暗鬼的小人,到后来,孙稻谷觉得自己是来参观学习的。
三亩田里,很快长出了矮矮的泥墙,方方正正的,若是从上面俯瞰,就像一个个小城。
泥墙有半米高,每个小城之间留有一米远的空间。
到现在,众人才明白,为何当初邱娘子让大家播种的时候,把种子集中,弄成长方形畦子状,到现在才明白,是要砌这土墙。
“等天冷些再搭上棉棚,可就齐活了!”周叔憨笑,望着忙活了两天的成果,跟看自己孩子似的,眼神热切。
几天下来,悠然的三亩旱田,成了附近村子的一大奇景。
种田路过的,停下来望一望,看一看。
种田不顺路的,也要绕一个圈,过来瞅一瞅。
更有压根儿不种田的,也好奇,三五成群的在田边上观一观,研究一二。
但是,无论是谁,都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有孙稻谷那番言论,谁敢?不想活了!
也因为此,悄悄的,也不知谁起的头,说孙稻谷看上了邱娘子,并准备求娶呢。
有心的人倒也细细盘算了翻,这孙稻谷发妻死了两年多,一直没再娶,三个娃娃整日跟着他老娘过活,日子虽富贵,但家里少了个女人,总是缺欠。
可是这邱菊花……
寡妇不说,还是被夫家休出门的。又带着两个拖油瓶,虽说都是女娃,但是终归是累赘。可是模样长得是真俊俏,尤其那双大大的凤眸,一笑,让人骨头都酥了。
渐渐的,这传言像一股子暗涌,悄悄泛出水面。
高家门里,吴氏听说这话,破口大骂,“浪荡的娼妇,绝妇!一日里没男人就心痒痒,当日咋不就淹死呢?我当日咋不就打死她呢!”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竟打起了里长的主意。说什么孙里长被她美貌倾倒,啊呸!我看就是她整日里浪荡,硬是勾引人家,那贱妇,最会抛媚眼儿,撅屁股,怕是在茶馆里就开始了……”
吴氏骂骂咧咧,唾沫四溅,关键是话里还不时的夹杂着脏字秽语,这让还是黄花姑娘的高水莲面红耳赤,脖子快埋进胸口里。
良久,她见吴氏骂累停下,才小声道:“干娘,是我多嘴了,我本不该说的。”
“你就是不说,我也总会知道,水莲,你不知,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没弄死她,让她节义殉葬,也成全我阿武的名声,可如今,全让她败净了!”
吴氏一提起高武,便落下泪来,高水莲在一旁,也擦眼抹泪。
吴氏拉着高水莲的手,叹道:“当初,我是最看好你的,你和阿武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本该是……可惜呀,你爹是秀才老爷,我们家阿武配不上你。”
“干娘,您别样说。”高水莲又抹了把泪,转了话题,“阿翔哥他们怎样了?干爹呢?”
一提这个,吴氏就心口疼,她两眼发黑,双手直捶胸口。
“我的那五两银子啊!我省吃俭用攒了半年的银子……”竟泪雨如下。
高水莲一时不知如何劝慰。
父子三人被拉到县衙,在师爷三言两语的威逼恐吓下,高翔什么都招了。他与高文两兄弟每人杖责二十。
干爹高柱上了年纪,县太爷开恩,只是罚银五两,并没杖责,可这比杖责还要人命。听说当时干爹一听不体罚,要罚银五两,立刻晕了过去。
到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呢。
高翔与高文两兄弟不仅被杖责,回来就被高柱关进了小黑屋,两天了,只给水喝,一口饭也不给吃。
高水莲哄了吴氏半天,又道:“干娘,您不能光顾着哭,得去劝劝干爹。阿武哥……走了,这阿翔哥与阿文哥本就一身的伤,回头再饿出个啥来,这可让人怎么活?”
吴氏一听,又泪雨如下,“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干爹的脾气,我一开口,他便要休我。”
高水莲皱眉,悄声道:“那咱偷偷给他们送些吃食也好啊。”
“怎么送?钥匙你干爹拿着呢。”
“那就……”高水莲眼珠子一转,“我这就回家,叫俩长工过来,咱悄悄的在墙上挖一个小洞,把饭食从洞里递过去,您看怎样?”
吴氏一怔,随后拉着高水莲的手,哭道:“水莲啊,啥都不说了,你若办成,我,我给你磕头了!”
“哎呀干娘,您可折煞晚辈了。”
高水莲安慰吴氏几句,这才走出高家门。
悠然将田地的活收拾利索,已经是五天之后。
一连几日不进茶馆看探一番,她还真挺惦记的。
何况,君老爷子一听自己要买田种地,大力支持,不仅派了三宝过来,最后两天又送来俩人来帮忙。
还有孙稻谷,红匣子。
想起这些,悠然就充满感激。
她刚要走,稳婆却叫住了她。
“何事?”
稳婆欲言又止,后来问道:“那茶馆的生意,怎样了?”
“忙!”悠然背上背篓,“这几日君老爷子把人调给我大半,估计忙的要亲自上阵了!”
“哦……那你快点去吧!”稳婆又把话咽了下去。
“您到底何事?”悠然觉得她有话没说。
“无事,就是问问你茶馆里的情况。”
“嗯,那我走了!香叶,香草,来,跟娘亲亲。”
高香叶、高香草二人忙跑到悠然跟前,抱着悠然亲了又亲,最后才依依不舍的松手。
“娘去挣钱,回来还给你们买新衣服,这回,买好看的!”
“对了,稳婆,我今天估计要晚些回来,不过您放心,有周叔呢。”
稳婆点头,牵着两个孩子直把悠然送到门口,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
终究不是亲生的,有些话,怎么开口呢?
第29章 心意
更新时间2015…8…8 8:01:54 字数:2238
出乎意料的是,人山人海的君伯茶馆,竟秩序井然。
原来,多了几个新伙计,厨里也添了两位制作小食的师傅。
在厨里帮了半晌,实在无事可做,悠然便走了出来,照例去了二楼雅间,君伯单给她准备的休憩之所。
宋先生的书讲的越来越好了,与之相比,自己那几天班门弄斧的评书简直不堪回首,坐在二楼雅间的悠然,慢慢听起评书来,听着听着,竟忘了时间,直到孙稻谷把饭菜端进来。
“大人!”悠然惊讶站起。
“怎么还叫我大人?小小九品里长,实在担不起这两个字啊。”
不知孙稻谷哪来的感叹。倒让悠然不知如何接。
“你还是随红匣子唤我二爷吧,听着耳顺些。来,吃饭吧。”孙稻谷将饭菜摆上,又倒了两杯桂花酒。
悠然摇头,“二爷,我不饿,既然茶馆也无事,那我回去了,天气渐凉,还要给孩子扯些布料做衣服呢。”
“就这么着急?还是你,觉得和我一块吃个饭,不应该。”
“我没有那个意思。”悠然只觉面前人十分古怪。
“那就吃菜,喝酒!”孙稻谷说完,独自饮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
“可我不会喝酒。”
不是不会,是从来没喝过。从前连饭都吃不上,哪有机会喝酒呢?
这副身子记忆中,从来不知酒是个啥滋味儿。
“你尝尝,今年新酿出的桂花酒,很适合你喝。”孙稻谷给把酒杯推倒悠然面前。
悠然不好推却,端起酒杯舔了舔,有些甜滋滋的,但还是辣,禁不住皱眉,这和前世记忆中酒的味道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呵呵……”
孙稻谷轻笑,“怎样?一口闷才叫好!”
悠然闷了,真不好!
“快,吃菜!”孙稻谷给悠然夹了一块老豆腐,放进悠然碗里。
缓过劲儿,悠然正视孙稻谷,问道:“您是不是有事情要说?”
孙稻谷拿筷子的手一僵,缓缓放了下去。
“到底什么事?”悠然又问。
“你有没有听见,外面的一些风声?”
“……”
悠然心里一松,她还以为茶馆经营上出了什么大事。但她没想到,孙稻谷会突然说这个。
“本来,我打算过几天再说的。”悠然早做了个决定,也不打算隐瞒了,“可是今日我到这里一看,情景好着呢,这样,我走了也放心。”
“离开也好,一个妇道人家总在外抛头露面的,终归不是个长远之法。”
孙稻谷又闷一口酒,说道。
悠然惊讶他的赞成与平静,后又觉得这样以来,事情好办多了。
“就是怕君伯那里……我很感念他老人家对我的知遇之恩。若不是君伯,也没我邱氏的今天。”
“你这妇人,没念过一天书,话倒说的是那样。”
悠然轻笑,“这都是宋先生的功劳,这些日子,他还教我识字呢。”
“哦?学的什么字?”
“先学的自家名字,就是写不好。”
“写给我看看。”
悠然不知话题怎么就到了写字的份儿上,说好要走呢。
转眼间,孙稻谷已经准备好笔墨。
悠然颤颤巍巍的捏住了毛笔,歪歪扭扭的写了个“邱”字。
前世说夸张些,她也是说学逗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可唯独这毛笔字。爷爷说的对,她没天赋,一丁点都没。
“瞧你,握笔的姿势都不对。”孙稻谷将悠然手里的毛笔夺下,亲自示范一遍,又递给她。
悠然讪笑。
跟着学。
“菊。”按照孙稻谷的教法,悠然写了一个菊字,鼻尖上已冒出了汗。
“我天生愚笨,再写也不出花儿来。”悠然自嘲。
孙稻谷轻笑,接过毛笔,潇潇洒洒的写出了花字。
花字一出,悠然前面写的两个便自惭形秽,都不好意思跟花站在一起。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孙稻谷盯着眼前的字,突然道。
什么问题?悠然把二人说过的话往上面捋了捋,恍然大悟。
“二爷,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我会跟君伯说,然后离开茶馆,这样一来,不是什么风言风语都没有了吗?”
这话说的,倒像她邱菊花坏了他孙稻谷的名声一般。
可我是这个意思吗?孙稻谷盯着悠然,转身又闷了一口酒。
悠然心里着急了,那您到底要怎样啊?我也不想破坏您的好名声。
您说,不让您下田,您偏不听,我名声何样您又不是不知。
“邱氏,那你离开茶馆呢?”
“邱氏,你,有没有想过再嫁?”
三杯酒下肚,孙稻谷面色微红,晕开了的红使他的面部显得暖融融的。
这是,表白?
悠然好多年没碰这些东西了,多久了?十来年了吧。轰轰烈烈的花季一谢,那些情呀爱呀的,便随之飘散了。后来她出国,留学,再后来,她上班,当白领,在一个周围都是女人的领地。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半天,悠然说了一句。
“好什么?冷了热了,饿了渴了,受人欺负了……没人心疼,也没人为你遮风挡雨。”
孙稻谷眼神变的热切起来,话说一半,却期待悠然给他想要的反应。
那一刻,悠然觉得,这番话,要是邱菊花听见,该有多好。
“我,配不上二爷。”其实她本想说,您说的都好,可是我不需要啊。
孙稻谷突然抓住了悠然的手,悠然觉得这里不能再呆了,她挣脱,咚咚下了楼。
走在街上,凉风阵阵袭来,把那杯酒带来的热劲儿吹散。
悠然捂捂脸,吐吐气,轻笑。
怎么就走了桃花运了呢?
明日就跟君伯说清楚,这茶馆,她再不来了。
眼见天气转凉,悠然转了三个铺子,给孩子们扯了两块棉布,又不忘给稳婆扯一块。后又买了些絮棉、小食、肉蛋,这才回家。
回到家,她将东西一一掏出,将布匹交给稳婆,“我见这布厚实,摸着暖和,就买了几块,天气渐凉,该准备秋衣、冬衣了。”
稳婆摸着那布料,手直打颤。
这么好的料子,她从没摸过,更别提拿它做成衣服给自己穿了。
“菊花儿,你咋没给自己也扯一身呢?”
“哦,我上回买的衣服还没穿过一遍呢。再说,我以后不去茶馆了,穿那么好,下田干活都弄脏了。”
为进茶馆工作体面一些,悠然之前是给自己买了几件像样儿点的衣服,不过都是半新不旧的。
“为啥?”稳婆放下布料,惊的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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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提亲
更新时间2015…8…9 8:02:33 字数:2618
“您难道没听见外面的风言风语吗?”
悠然知道稳婆心里有话,却不点破,索性先说明。
“再说,我们现在有了田,哪还顾得上茶馆的生意。明日我就去跟君伯讲清楚,那些分红也到此为止。君伯是好人,那些炸金蝉、小食、点心,我全送给他了。”
那这到底是因为孙里长,还是因为要种田?
稳婆不懂了。
悠然又道:“不过以后也少不了来往,等我的红果、孜然种植成功,我指定亲自给他老人家送去,大冬日里,下雪天,能吃上红果,君伯一定高兴。”
那模样,那言辞举止间,全是红果、孜然。
稳婆懂了,看来是因为种田。
“其实,我看那孙里长,许是对你有意。”
前几日帮着悠然种田,孙稻谷与众人曾来家里吃过两次饭。稳婆就在那时看出端倪的。其实她早就想说这些,只是现在见悠然主动提,才开口。
“那又怎样?我现在挺好。”
那就是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稳婆松了口气,这样好,这样好。
她并不是不希望邱菊花有个好归宿,恰恰相反,她把邱菊花当做女儿一般看待,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个好归宿?
只是,孙里长位置太高,与菊花儿现在的身份简直天上地下。
她一向认为,人,处在什么位置,就是什么身份的人。若是盼的太高,终究伤的还是自己。
悠然可没管稳婆现在的想法,她欢欢喜喜的拿着布料,去给自己俩娃子比划去了。
如今有了钱,想给孩子买什么便买什么,她的孩子,再也不用穿的破破烂烂。冬日里,再也不用拱肩缩背,躲在半是稻草、半是破棉絮的被褥里瑟瑟发抖,全身都冻出疮来。
“娘,看我的绣花鞋。”
“娘,看我的,看我的。”两个娃子欢欢喜喜的跑来,一人一边,抱大腿。
呀,稳婆的手可真快,俩娃子的花鞋都做好了。
悠然将俩人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我今日给你们扯了碎花布,先一人做一身,等到冬日,让阿婆再给你们做一身暖烘烘的小棉袄。”
高香叶、高香草顿时开心的跳起。
次日,令悠然没有想到的是,君伯一口答应了她的请求,出了小院,有些诧异的她,突然后知后觉。
也对,义子也是子。君伯那么看重孙稻谷,当然不容许他名声受污。可这样一想,心里倒真有些苦涩。
又过十天半月,关于她和孙稻谷的风言风语真的就无影无踪。
悠然松了口气,把心思全扑到那三亩田上。
在一个阴沉沉的天气中,邱铁匠赶着毛驴车,进院儿了。
“爹,您咋来这么早?”悠然在围裙上抹了抹手,迎上。
“又没吃吧,正好,我在烙油饼。您快进屋坐。”
锅里已放了油,悠然不能耽搁,急急跑进了厨房。
一家人吃完早饭,悠然这才问道:“发生了何事?”
“女子呀,你还是跟爹回家吧。”邱铁匠叹气。
怎么又让回家呢?
“之前依你,是你说可以打理自己的生活。当然,爹也看到了,我女子有本事。可是女子啊,女人这辈子还是得找个人家,你这样,终归不是个长久之法。”
“又来了,又来了!爹,您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之前您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
“可是我已经离开了君伯茶馆,以后再不会与孙大人有任何瓜葛,况且,现在那些谣言已经不攻自破了嘛!”
邱铁匠点点头。
却道:“可是,我还是要给你找个婆家。”
悠然无语了。
“家里没个男人,也终不是长法!你说说,自打你说要自己努力过活后,那高家给你使出多少绊子?你说你一个女人家家,整日辛苦不说,还要和人斗来斗去,这……”
悠然小声“切”了句。斗怎么了?过程精彩,结果满意。
毛主席都说了,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是其乐无穷!
“只要他们输得起,我就奉陪到底!”悠然掏出那五两银子,在邱铁匠面前晃了晃,有几分炫耀的味道。
抛出二钱银子,赢回五两。这好的生意,真该多来几次!
这次,轮到邱铁匠无语了。一声哀叹之后,再没了声音。
正要与之细说,忽听门外有人叫,悠然与邱铁匠忙走了出去。
“哎呀!我一猜您老就在这儿。”
王媒婆一头簪花儿,穿的花红柳绿,十分喜庆。见了邱铁匠便称您老,您老的,让人浑身不自在。
见悠然也在旁边,王媒婆便笑着行礼,“姑娘大喜。”
她称悠然姑娘。
“啥喜?”邱铁匠一脸糊涂。
王媒婆咯咯笑了,“您老就打算让我在院里说了?让咱大伙儿都听一听?”
“哦哦,请进,请进。”邱铁匠忙将王媒婆请进了屋子。
悠然直看的发憷。
我的老爹,这真是要给我说亲,艾玛……头大!
“原本媒人上门提亲,要去本家,可是,咱邱姑娘,情况有些特殊,我知道您在这儿,索性,就寻来了,您老别见怪!”
说的邱铁匠直紧张,“王媒婆,是哪家的?”
“哪家的?说出来,您老净乐去吧!是咱们孙里长!”
此话一出,邱铁匠惊呆了。
孙里长!
他的好女子,还有这般福气!
王媒婆又道:“咱孙里长说了,三媒六聘,一样都不少,让咱姑娘啊,以姑娘的身份嫁过去,等办了喜事,在把两个孩子接去孙家,他会将两个女娃当做亲闺女来疼。”
这天底下还有比这美的事么?邱铁匠觉得很不真实。
他本是上门接闺女回家,省的在外受流言污垢的羞辱。可没想到……这真是老天开眼!
况且还是以姑娘的身份,不是寡妇、弃妇。
眼见邱铁匠一口答应快将自己“卖”了,悠然突然急道:“我不同意。”
“啥?”王媒婆与邱铁匠异口同声。
“你再说一遍?”邱铁匠急了。
“爹,您就别操心了!我这辈子,再不想嫁人,我自己带着孩子,过的挺好。”悠然顾不上恼怒孙稻谷的鲁莽、自以为是,只想先把亲事推了。
此时,她只能先说服邱铁匠,完了再把这媒婆子请出去。
“你住口!”邱铁匠猛的一拍桌子,“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自古姻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由你儿戏?”
悠然没有想到,一向懦弱老实的邱铁匠,也有这么火气的一面。
看来,是真被自己气的不轻。
可她理解他,谁来理解她?
毕竟,她不是真的邱菊花。她不需要那样一个人给自己遮风挡雨,而且,她真的没想过嫁人,稀里糊涂的来到这里成了寡妇就已经够无语的了,现在这个寡妇还要再嫁给一个只说过几回话的陌生人,悠然不敢再想了……
“要么不嫁,要么我去死!爹,您自己选吧!”为达目的,悠然也怒了。
撂下这话,她立刻跑出草房,一口气奔到郊野。
就在悠然跑出家门的那一刻,小院开始炸开锅。
人们既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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