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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榜之娇娘有毒-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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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虽然狂暴难遏,可并非一点记忆也没有。相反,那些记忆却也是十分的清晰。
恢复了神智的他,却也是并没有大吵大闹,反而是沉静了许多。
然而他那一双眸子深处,却也是不自禁蕴含了浓郁的冷怒和森然。
他慢慢的回忆起来,只觉得今日的一切十分的可笑。元月砂这个贱人,靠着那些个并不如何清晰的证据,以及煽动人心的言语,居然是挤兑得宣德帝下不台,而自己又在人前丑态辈出。
到最后,居然是惹得自己身陷囹圄。
他的手指头扣住了墙面,不自禁的扣得鲜血淋漓。
这是对自己的惩罚,也是萧英内心之中的愤怒。
饶是如此,如今他既已然清醒,纵然愤怒,脑内却也是一片空明。
他知道,陛下也是一时恼怒,一旦冷静下来,必定也是不会造次。
宣德帝是个沉稳而胆小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擅自发泄自己的愤怒。
原本这样子的向着,应该能让自个儿安心,可是饶是如此,萧英却也是不免心神不宁。就好似之前,自己胜券在握,以为能夺回公主,算计元月砂。可是最后这一切,还不是不如自己所预料。这原本拿捏在手中的胜算,却偏偏出现了若干的偏差,这已然是有些让萧英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往事一桩桩的,就这样子的滑过了萧英的脑海。
他父亲是忠臣,有过陛下的嘉许,朝廷的夸赞。小时候,萧英也对自己的父亲十分的崇拜,等他死了,更化为了完美无缺的神明。然而忠心又如何?伴随时间的流逝,陛下忘记了这个死去的臣子,便是母亲也是背叛了夫君私会情人。等萧英长大了,更发觉一个死去的英雄的父亲,无益于他的前程。
他初入宫,宣德帝陪着他回忆了一刻钟死去的先父,又赏他一个七品龙骑禁军的官职,便认为仁至义尽,十分宽厚。
萧英清清楚楚的知晓,自己若无贵人帮衬,只恐怕一辈子这七品武将做到头,便是承爵也是有问题。
那些御史台可恨的御史们,整日劝说皇室不可轻易让后人承爵,以减少朝廷的负担。似萧英这等无权无势的人,那时候就是别人眼中的弃子。
谁又会关心,他的未来呢。
那时候最得意的还是章淳太子,对方是国之储君,十分得意。为了能攀附上权贵,他甚至可以折辱自己的尊严,不顾一切的媚上。他抛却了生父清高耿直的名声,为了讨人欢喜,宁可以血肉之躯,和野兽搏斗。靠着和畜生博得,来取悦那些个贵人,让他们能够欢喜。
那时候,他十多岁的少年,为了求得前程,舍弃了所有的骄傲和脸面,就那样子取悦上位者,好似猎犬一样,去博得主子的欢心。没有人逼迫萧英,是萧英自愿的。
章淳太子说一句乐意瞧人兽相斗,萧英为了取悦对方,便是主动请缨,然后拿着匕首,面对那十多匹凶猛无比饿了几日的狼兽。
那时候,萧英满是血淋淋的伤痕,重重的喘着气,手中却捏着了一把染满了血迹的匕首。他大口大口的喘气,以为自个儿都要死在这儿了。可在这斗兽场,自己还是活下来了。
“阿聂,你瞧,萧家的阿英还当真比野兽还要厉害。以前是用杀人的死囚,可是就算是杀人的死囚,也没阿英厉害。”
章淳太子咯咯的笑着,笑得很是悠闲自在,充满了优雅。
而在章淳太子身边,却有一个唇红齿白,神仙一般的少年郎,八九岁年纪,已然是十分好看了。可那样子俊秀的少年郎,一双眸子却沉静如黑水晶,眼见这样子可怕的场景,竟无一丝波动。
他甚至有些漫不经心无聊的说道:“这样子血淋淋的,又有什么好瞧的,没趣的很。”
就算是如今,萧英想到了当年自己卑微和缠绵,都仍然不自禁的觉得恨。
不过那次搏杀,到底还是有用的,自己成为了太子的自己人。
然后短短几年间,他便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萧英是个狡诈的人,他没有所谓的忠心,一边厚着脸皮接受章淳太子的栽培,一边勾搭如今的豫王殿下。
当然这些升迁,并没有满足萧英内心之中的欲望。
他还要爬得更高,爬得更快!
终于,那个机会来到了。那是个精心设计的圈套,一场朝廷针对睿王府的阴谋,从萧英去卧底,策反李玄真,分化东海势力,让朝廷得渔翁之利。这一切的一切,其实早有人精心谋划,算计得当。
而这个谋划的人,却并不是萧英!
那个人,是豫王身边的谋士,却又似能操纵太子殿下。
他被称之为天雪,这不过是化名,并不是真实的。
萧英只见过他一次,对方隐匿于朦胧的纱帐之后,房间里面香气浓郁。
萧英看不见他,却感觉到了一双锋锐的眸子就这样子的盯着了自己。
那样子的眸子,让萧英如芒刺在背,很是不自在。
最后,只听到那人轻轻的叹了口气:“那就是你了。”
那一天,天雪先生用那好听的嗓音,解释了整个计划。包括让萧英如何取得龙轻梅的喜爱,如何收买李玄真,如何离间东海同盟,如何操纵李玄真带走睿王爷的兵马。
萧英听得心惊,对方资料收集得太详细,手腕也太绵密狠辣,步步为营。
他不可遏制的颤抖,倘若自己做成了这件事情,那就名扬天下,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他甚至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却也是只想要如此冒险。
然后自己成功了,就成为了龙胤最尊贵的北静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包括贞敏公主。
太阳的光辉渐渐的黯淡了,萧英却颤抖着,从怀中轻轻掏出了一枚令牌。
这枚令牌白玉雕琢而成,上面却也是有那么一朵紫荆花的花纹,这便是那位天纵先生的印信。
对方与萧英联络,便以此等令牌为信物。还有,就是这位天纵先生送来的书信,均有檀香香味,好似个极为雅致的人。
等萧英功成名就,就此归来,便是再未曾有过这个神秘男子的音信了。
而这个男人,促成了朝廷与东海僵持之局。
这么多年了,这枚令牌萧英却总是贴身收藏,从不离身。
若这个神秘的男人,想要维护自己完美的作品,也许就不会让自己死。
可倘若他将自己视为弃子,甚至自己如今处境也是有他设计,那么自己必定是万劫不复。
萧英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住了眼前白玉般的令牌。
而此时此刻,同样的令牌,却也是轻盈的出现在另外一个男子的手中。
马车之中,长留王百里聂拿出了这枚紫荆花白玉令牌,深深凝望,眼底流转了变幻莫测的光彩,竟似瞧不出他心中所想!
168 月砂生辰
马车之中,长留王百里聂拿出了这枚紫荆花白玉令牌,深深凝望,眼底流转了变幻莫测的光彩,竟似瞧不出他心中所想!
他慢慢的合上了眼睛,轻轻的闭上了眼,恍惚间,却也好似回到了若干年前。
那一年,长留王百里聂才十五岁,却已然是京城最耀眼的明珠,最受宠的孩子。
“阿聂,你计划虽然大胆,虽好似异想天开,可未必不会成功。不过倘若要此事成功,其中必定需要一个胆大妄为,又狡诈狠辣,惯于作伪的人选,来实行你的计划。而这个人,却颇为难得。”
那与自己商议的,是少年时候的豫王百里炎。
这个冷宫里面出身,并且善于隐忍,又凶狠果决的皇子。在他们这对兄弟相遇之后,出于对彼此的欣赏,很快就成为了最为牢固的盟友。
百里炎的话,得到了百里聂的赞同,让百里聂轻轻的点头。
“不错,这个实行计划的人选,并不是那般好挑,我心里面也有几个人选,不过最合适的无疑是北静侯府萧英。这几年由着章淳太子提拔,萧英如今已经是五品的武将。九岁时候,我在太子府见到他与猛兽搏斗,用来取悦章淳太子。那时候,我已然是对他加以留意。这些年来,我命人对萧英颇多关注,他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个打入东海内部的奸细,要有着容易让人相信的外在,与此同时,内心又拥有常人难及的狡诈和狠辣。这样子的人,本就难觅。萧英正是这等同时拥有忠厚外表与豺狼心计的人!他性子沉稳,又是个天生善于作伪,让人相信他是个极忠心温厚的人。他汲汲于名利,为了获取权力,更不吝冒险。更重要则是,萧英秉性凉薄无情,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牺牲。”
百里聂缓缓言语,他无疑观察萧英许久了,当年萧英谄媚章淳太子,与野兽搏斗,弄得浑身鲜血淋淋的场景,显然也是让百里聂印象深刻。
十五的百里聂,已然用整整六年时间观察萧英,认定他是最适合的人选。
然而言谈之间,百里聂却也是禁不住难掩内心疑虑。
“只是,此人本性太过于凉薄凶狠——”
他始终难掩迟疑。
百里炎反而吃惊不已:“你竟在意此事?”
他与百里聂均非忠直端方之人,若是温雅君子,只怕是对萧英这等恶毒煞星敬而远之,甚至废黜不用。可真正的政客,却是懂得好似萧英这样子的饿狼,才能替主子撕咬猎物,而且比一般的走狗更有用。
“他无情无义,秉性凉薄,岂不是正好?听说东海睿王爷一代枭雄,是极富有魅力的一个男人。若睿王爷欣赏于谁,自然是会掏心掏肺,费尽心思笼络。要是那等重情重义的人,放在睿王爷跟前,说不准就会内心动摇,情意两难全。既然这萧英贪图名利,只要让他相信,朝廷会给他丰厚回报,自然无需担心他对睿王爷心生不忍。东海一隅,所得东西,又岂能跟整个龙胤皇朝相比。”
说到了这儿,百里炎深深看了百里聂一眼:“这六年时光,阿聂处心积虑,诸般布置。可显然没有一个人选,比萧英更为合适。你既是善于精妙之极的布局,岂不知一件极优秀的作品,需要完美的人选,才能让你心血最美妙呈现。阿聂什么都好,就是,打小受宠,心肠不够硬。”
百里炎斩钉截铁的说道:“就是萧英了,他暴虐残忍,能杀几个人?一旦东海起兵,死了的人不知晓多少。以后便是他行事凶狠,伤及人命,就当是给龙胤做祭,那样子牺牲,也是值得的。上位者,原本就该不拘小节,杀伐果决。”
这样子说着,百里炎一箭射穿了红心。
记忆之中的片段,涌上了百里聂的脑海。
他蓦然伸出手,掩住了自己的面孔,吃吃的低笑了两声。
是呀,给予萧英机会,让萧英杀了人,成就了他的名声和事业。
比起当时东海睿王已然动意的谋反,比起那时候一触即发的战争,以及肉眼可见的森森血肉白骨。萧英虐杀几个京城贵女,简直是,不值一提。而就算预知未来,知道萧英会欺辱贞敏公主,只恐怕百里炎仍然会眼睛都不眨一下,毫不迟疑。而自己呢,也未必不会不同意!
只因为那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是疯子。
他淡漠的想,敏儿,这恶魔虽然是我一手造就,可是却是你自己选的呀。
他心肠很硬?也许吧,毕竟经历太多的人,是很少有什么柔软心肠,温柔心意。在一次次的铁血杀伐,腥风血雨之中,早磨去了内心的几许柔软。
甚至在百里聂八岁时候,在他被章淳太子恶意捉去,故意吓唬,让他看着那场人猎游戏,见识被野兽撕咬得血淋淋的萧英。那样子的岁数,百里聂还是个小孩子,原本应该被吓得大声哭闹的。可是不知道怎么了,百里聂看着这样子血淋淋的场景,内心之中却也是没有任何的感觉。
然而纵然是百里炎那么说了,当时百里聂内心,却仍然是有一缕迟疑难解的。
其实那时候,他仍是想要选择的。
也未必便已然下定决心。
十五岁的少年郎,就算聪慧得宛如妖物,毕竟还难以磨去人性不是?
十五岁的少年郎,更忍不住渴望有一个朋友。
百里炎是他的兄长、盟友、同伴,却不是少年郎所渴盼的意气兄弟,交心知己。
而这样子的好朋友,以百里聂的手腕还当真找到了一个。
那就是如今的宣平侯周世澜,周世澜善良、天真、多情,少年时候又真心又有趣。而且,还极容易被百里聂哄得团团转,掏心掏肺。
这也是让百里聂误以为,当真滋生了一段真挚的友情。
周世澜并不避忌,告知了一些宣平侯府的隐秘家事,比如他父亲的死。
而百里聂呢,也很想为这个好朋友做一些事情。
要查出当年那桩奸情,那桩血案,对于百里聂而言,并不还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然而结果却不免令人沮丧,萧英既然与周世澜有杀父之仇,既是如此,自己可还要造就萧英?
既然是如此,此事不如让天意决断。
他将当年宣平侯老奴的供词藏于一封书信之中,送到了周世澜跟前。
倘若周世澜执意要报杀父之仇,那么自己就帮周世澜杀了萧英。
不是他不挑萧英,是萧英自己染上杀孽,自然是要遭受报应。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自己区区凡人,也不能违背上苍加诸于恶人身上的报应不是?
一切原有因果定数,不然为什么自己会跟周世澜做朋友,而萧英却偏生杀了周世澜的亲爹呢?这是老天爷的一番安排,提点自己萧英这般恶魔,不可给予他任何的机会。
恶魔有毒,一旦放任,终将不可收拾。
所以那一天,他约见了周世澜时候,也是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只因为他内心之中,已然是下了决断。就算是有些不甘愿,毕竟自己也是没有法子不是。萧英暴虐,而且还是他好朋友的仇人,不堪重用。而分化东海的计划,也许可以安排别的人,虽然别的狗没萧英这样子好使唤。
百里聂瞧着周世澜,欢喜的笑了笑,笑得十分好看,却轻轻的将那封书信送上去。
“阿澜若想要知晓,当初与你父亲私通妇人是谁,你父亲又为什么而死的,打开这封书信,便什么都知晓了。”
周世澜那时候怔怔的看着自己,大约也是未曾想到,自己居然当真去查了这件事情。
百里聂漫不经心的想,接下来,自己便该安慰周世澜几句,再想个法子,弄死萧英好了。
可周世澜沉默了好久,面上流转了纠结之色,方才艰涩说道:“殿下,这件事儿,也许,也许我不知道还好些。我以为自己很想知道,可是父亲临死之前,其实也是说不出的羞愧自惭,他淫辱人妻,也许罪不该死,可终究是做错了。他,他不想让我知晓,也不想我去报仇。”
最后他已然决意放下仇恨,原谅那个仇人,将过去一切尽数埋葬。
若为报仇,再增添新的仇恨,乃至于毁去周昭鸿的名声,这些也并非周世澜想要看到的。
父亲已经死了,又何苦再毁了他的名声,更何况,周昭鸿临死之前,也不欲周家之人再纠缠这桩仇恨。
风流多情的宣平侯,终究是个内心善良的人。
既然是如此,既然他已经决意原谅萧英,那么凶手是谁,又何必知道呢,知道了徒添烦恼,平增恼恨。
百里聂听得一阵子发呆,鬼使神差,忽而轻轻的说道:“你既不想知晓,就将这封信用火化去,那就一生一世都不必知道了。”
倘若这是天意,那么是否说明,老天爷根本不在乎萧英双手所染的鲜血,只因为老天爷本是无情的。什么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这根本不过是世人欺骗自己的鬼话。
周世澜思虑再三,仍然用火化去了那封书信,并没有拆开书信,窥测里面的秘密。
百里聂瞧着他寻来的火盆,火焰轻轻的舔过了这封信。
他听着周世澜的哀求:“殿下,还请殿下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那时候火舔过了信封,映得百里聂那俊美的脸颊也是红扑扑的。
百里聂笑了笑,却也轻轻的点点头,言之凿凿:“阿澜放心,我自然信守承诺,绝不会说。”
他当然不会去说,周世澜已经宽容大度的饶恕了杀父仇人,那么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弄死那头北静侯府的饿狼呢?
这一切之中,自然是冥冥自有注定,随即便依着早就安排好的计划一番行事。
那一天,他化名天雪先生,见到了送上门来的萧英。
萧英并不知晓那轻纱之后的谋士是谁,然而那张面孔却不觉焕发了野兽的光芒,脸上写满了浓浓的欲望。这个饿狼一般的武将,几乎没有一点儿犹豫,便是接受了所有的计划。
他确实是最好的人选,绝对没有比萧英更适合的。
百里聂瞧着自己挑好的棋子,仿佛已然是瞧见了未来。
只用了两年光阴,萧英就完成了所有的计划,利用龙轻梅获取了信任,挑动李玄真背叛了睿王府投靠朝廷。睿王偏安一隅,无力对朝廷用兵。萧英顺利承了爵,并且成为了宣德帝最信任的心腹,成为宣德帝肱股之臣,军中依仗。
无可否认,那一刻百里聂确实心中涌起了一股子极奇妙极愉悦的感觉,仿若,自己好似成为了神明,当真能操纵一切一般。他只觉得说不尽的得意,说不尽的自负。
那种飘飘然的感觉,让百里聂感觉自己如到云端。
甚至最初对用萧英一缕忐忑、迟疑之意,早就烟消云散了,不知道抛去到了哪里。
而这一年,他才十七岁。
他甚至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的这种得意欢喜,究竟是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呢,还是骨子里的少年轻狂。
每个人少年人年轻时候,都是会做梦的,总是会高看自己,以为无所不能。
然而长留王殿下,却在有着少年人的自大自负同时,还有几分智慧,几分运气,让他一切如愿以偿。
成就了一个年少俊美,目空一切,自负无比,又极之聪慧的自大狂徒。
少年时候的回忆,如烟云水汽一般轻盈的消散。
如今马车之中的百里聂,却禁不住冷眼盯住了手中的白玉令牌,盯着那上头的紫荆花纹路。
东海事了之后,天雪先生就从这个世间消失了。
这枚与萧英联络的令牌,却也让百里聂随手一扔,落在了某个角落,染上了一层灰尘尘埃。
如今这枚旮旯里面寻出来的物件儿,拂去了灰尘,又让百里聂这样子的捏在手中了。
他手掌慢慢一用力,咔擦一声,这枚令牌就被捏得四分五裂,碎成了几片了。
萧英在他眼中,从来就不是一个人,不过是一头野兽,一条狗,而这条狗应该便该死掉了。谁让他居然是这样子的不听话。
百里聂手掌轻轻一抖,那些个碎掉的玉块儿,顿时叮叮咚咚的撒在马车车厢之中。
不过倒有一件事情,是有些出乎百里聂的意料之外的。
那个南府郡来的元二小姐,那个野丫头,也似要对付萧英,并且还这样子的不依不饶。
她是属于百里聂计划之外的东西,却可以改变百里聂的计划。甚至让百里聂,也是不自禁的多留意她几分。
那个野丫头,那样子的眼神,可是当真锋锐,好似星星一样明润,又好似烈火一般炽热。
其实,她是什么样子的人,百里聂早就知晓了。
海陵郡余孽,难怪对百里冽诸多宽容。
而自己,其实是很嫉妒她的,甚至在初见元月砂时候,忍不住在想,倘若她死了,那就好了。
若是十年前,也许他真会按捺不住心里面的嫉,早想个法子,弄死这个丫头,而不是只戏弄她一二,让她生生气,恼恨一下子。
也许当真年纪大了,心肠就会软了许多。
阿陵这个孩子,其实什么都不懂,都不懂的。
饶是如此,这个海陵余孽的到来,却不由得让他想起了许多以前的回忆,那些回忆让他好好的藏在心口。他生怕一想起来,就会胸口泛起了难以言喻的绝望。
那一年,他十七岁,十分得意,十分轻狂,眼角眉梢,都是蕴含了浓烈的自信。
十七岁,他已经做了许多大事,不介意再多做一桩。
“东海之地,就算说动归顺于朝廷,可是若让苏氏一族长久于此,世代承爵。一旦龙胤国力衰弱,便一定会再背叛朝廷,自立为王。除非,褫夺苏氏一族的子孙相传的风俗,再让朝廷安排官员上任。渐渐的,那些海陵百姓习我中土文化,也会觉得自己属于龙胤,属于中原,而不是效忠于一方首领。”
百里聂慢慢的抽出了腰间的三尺青锋,映衬着极俊美的眉眼,一双眸子灼灼生辉,映衬在剑锋之上,仿若让这兵器也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杀气。
百里炎沉吟:“说动海陵苏家,背弃前朝,接受我朝官职,这已然是很不容易。若成功之后,再褫夺苏家在海陵郡的领导之权,更加困难。”
百里聂微微一笑:“所以我决意自己去一趟,亲自前去。倘若苏家肯听话,便让他在海陵有名无权,做个名义上的领袖。要是苏家不肯放弃权柄,那就怪不得我,翻脸无情了。”
他咚的一下,还剑入鞘:“皇兄,只需要一年,我相信只要一年就可以了。”
区区海陵苏家,一年时间就已然足够了。
百里炎皱眉:“你是皇族贵胄,身份尊贵,岂可涉险?便是父皇,也决计不允。”
“就说我身子孱弱,出去养病。我让人调了药水,画在了脸上,水洗不掉。到时候我一脸黥文,谁也不知晓,我便是长留王百里聂。”
百里聂已然是打定了主意。
而百里炎缓缓低语:“那你自己小心,若海陵郡有人胆敢伤了你,我决计不会饶。”
然后,一面铜镜,光亮可鉴。
百里聂对镜,轻轻的用笔勾勒,在面颊之上描绘了缕缕纹路。
那一缕缕的墨色,慢慢的勾勒满了百里聂的脸颊,掩住了他俊美难言的容貌。
镜中容颜,却也是分明透出了缕缕森森鬼气。
待那些个药水干了,百里聂不自禁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摸过自己那已然宛如厉鬼般的面容,忽而禁不住对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他的手指,却也是轻轻的抚上了一边的身份文书。这假造的身份文书,于百里聂而言,当然是极为容易的。他有了一个崭新的身份,也有了一个虚构的过去,他原是犯罪发配边疆的军奴,因为作战勇猛,屡立战功,方才脱了奴籍,并且凭借军功升为武将,且调至海陵郡。
他如今名叫,白羽奴。
那时候,百里聂盯着镜中的自己,内心无不轻蔑的想,只需一年,也是足矣。
然后,白羽奴这个名字,就会跟那个天雪军师一样,扔到了垃圾堆里面,从此消失掉了。
可是这一次,百里聂却是失算了。
那时候,他初来海陵郡,观察着北漠局势,也窥测着海陵苏氏。
这一任的海陵王秉性温和,爱慕汉族文化,甚至娶了个汉女为妻,并且已然有些个厌倦战争了。
在百里聂瞧来,也许不必兴起干戈,就能将海陵郡收纳于龙胤治下。
毕竟,如今这位海陵王,也是有心求和。
当然这海陵郡之中,也会有那么一些并不中听的声音,让海陵王难以下定决断。
百里聂认为,也许,并不一定需要些个十分强硬的手段。
有时候,用些个软和些的手段,也是一定能达到目的。比如苏家有三子一女,这唯一的女儿苏叶萱自然是颇为受宠。倘若能加以联姻,娶了苏叶萱。女儿的幸福能软化铁汉的柔肠,让男人的少许固执,融化于天伦之乐当中。
如果朝廷提出和亲,让苏叶萱嫁给一位英俊的龙胤贵族,郎才女貌,成就一段佳话。那么这样子一场婚事,在带来美好的姻缘同时,还能给双方带来和平。
百里聂并不觉得这是在利用苏叶萱,反而觉得这是一桩两全其美的美事。
他写信告知百里炎,让百里炎设法促成此事,挑选使臣,前来说亲。
然后,就在那时候,他碰见了青麟。
那时候,飞将军青麟也没什么名气,百里聂只识得那位凌麟将军,知晓他是海陵王的爱将,海陵郡的风流少年。
而那时候,一名少年郎,却缠着凌麟,不依不饶的,口口声声,一口一个苏姐姐。
这个小崽子,百里聂还没瞧清楚他的脸,就已然知晓他是谁。
既然盯上了苏叶萱,自然要将苏叶萱的种种查个清楚。他于是知晓,苏叶萱曾经从雪地里面救出来一个少年,养在身边,同吃同住。
虽然对方年纪尚幼,还不至于闹出什么流言蜚语,却足以让人觉得有些微妙了。
微妙到,让百里聂觉得对方是自己计划之中一点小小的阻碍。
然而就在这时候,那少年不经意侧过头,和百里聂面面相对。
百里聂触及那少年的目光,却也是猛然一阵子的心惊,原本误以为对方只是苏叶萱的一个小宠。可是,对方那锋锐而凌厉的目光,却也是让百里聂一阵子的心惊肉跳。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青麟。
天空碧蓝若洗,地面上青青的草儿好似一块垫子,那少年身子纤弱,面孔蜡黄,一双眸子却锋锐如狼,亮得好似天上的星星。
很多年后,和青麟初见时候的画面,看似漫不经心,却也是仍然是深深的烙印在脑海之中。
他记得自己和那位京城第一美人儿苏大美人提及过,自己喜爱男人的。
这是真话,可惜苏颖只以为自己刻意羞辱,纵然是听到了,却也是一点儿都不相信的。
也许当真是因为本性冷漠,打小他便性子冷淡,甚至品尝食物,舌头也是品尝不出其中滋味。任是何等绝色佳人,无论对方是男还是女,他内心之中,却也是总难升起了几许波澜,更难以升起亲近的心思。
百里炎和他熟悉一些,亲近一些,也对百里聂这方面是极为吃惊的。
以百里聂之容貌,倘若他乐意,轻轻的勾勾手指头,任是何等红颜绝色,便能为之趋之若鹜。可他却过着宛如禁欲一般的生活,这甚至并非强迫,而是百里聂对这些毫无兴致。
便是百里聂自个儿,内心深处,却也是禁不住有些猜测,也许自己某方面有些问题。
若说反应,此生百里聂也只有过一次,那身子有过男人该有的悸动。
那少年死死的搂住了他,搂得很紧很紧,在他耳边轻轻低语,坚韧而又认真说道:“你放心,我们都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对方无邪念,可百里聂那素来冷冰冰的身躯,却也是有了极为奇妙而羞耻的反应。以百里聂的绝顶聪慧,也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有了什么反应。
他蓦然将对方推开,药水涂抹了黥文的脸颊瞧不出害羞,耳根子却刷的一下子红了。
对方有几分无措,仿佛有些不理解,惹得百里聂狠狠的咬了一下唇瓣,假惺惺笑着自己不乐意跟人亲近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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