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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陋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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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玉弓送给了华音一些不知从哪得来的彩色石头。华音喜欢得不得了,正细细把玩着的时候,华珍珍却突然出现了。她也一眼就看中了这些小石头。华音原本就打算要将这些东西和她分享,可偏偏玉弓对华珍珍莫名地产生了敌意,死活就是不肯给她。华珍珍一气之下,抢过那些石头给丢进了水沟里。
    后来的情况,只能用一发不可收拾来形容。大致就是,玉弓气恼了冲上去打华珍珍,华珍珍打不过,就叫来蒋瑞芝,把玉弓给打骂了一顿,扔到了大街上。
    这件事对玉弓的伤害很大,自那以后,他就再没来过华府了。华音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华珍珍对于那几块石头那么在意,明明她有许许多多比这更珍贵更好的东西,她也从不吝惜身外之物,可偏偏却在这件事上较了真。
    后来有一次,华音路过花园,听见华珍珍对蒋瑞芝抱怨:“华音姐姐长得那么丑,他为什么不怕她呢?明明我什么都比她强,为什么他就是不理我?”
    华音才明白,华珍珍在意的不是几块石头,是玉弓对她的态度。因为她从小已经习惯了别人对她千依百顺、有求必应,所以玉弓的敌对和冷漠才让她无法接受;而输给貌丑的姐姐更是成了她心头无法磨灭的耻辱。
    十年了,每回她们姐妹二人单独碰面,华珍珍总要处处显示下她的优势,不管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一定要争个输赢。就像是李秋狄这件事,在夏菊喜欢上李秋狄之前,华音从没听华珍珍提过李秋狄的名字。但是传言一出来,她就和李秋狄好上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这几只簪子是秋狄送给我的,这颜色我素来是不戴的,也没有合衬的衣裳,可秋狄说,买都买了,若我不收下就只好丢了。我想着姐姐或许会喜欢,就送了过来。你瞧着可喜欢?”
    “秋狄又送了我几盒胭脂,等级可是上好的。不过他又说,我不施脂米分要更好看一些,颠三倒四的,真不知他想做什么。姐姐喜欢这胭脂不?哦……我忘了姐姐是不喜欢抹胭脂的……”
    华音以手支颐,听华珍珍絮叨着李秋狄对她如何关爱如何体贴,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绝世好男人一枚,而这样的绝世好男人却对她痴心不已,只差把全部家当都搬过来给她,她如果不接受他委实说不过去,末了还要问问华音的意见。华音觉得,自己一点意见也没有,若非要她说出什么意见,那就是,姑奶奶我不想听了可不可以?
    幸好这么多年和华珍珍交流下来,华音早已十分了解这个妹妹的秉性,若不让她达到目的她是绝不会罢手的,而她本人也因此修炼出了一身收放自如的好本事。
    华珍珍话还没说完,华音的双眼已经挂上了泪花,一条手帕也已经准备就绪,捂在眼睛下面,随时准备接住满溢出来的泪水。
    “妹妹,李公子待你这样好,我心里也为你欢喜。哎,只怪我和他有缘无分……妹妹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只是……”话说到这,只要华音哇地一声扑到床铺上去,再浑身抽搭两下,华珍珍就会心满意足地走了。
    演戏这门功夫,只要多练习,就能渐渐趋于炉火纯青。是以这回华音抽搭起来竟有绵绵不绝之势,又因为哭得大声,听不见华珍珍的脚步声,不晓得她走了没有,为防万一只有多哭一会。
    待华音哭得累了,从床上爬起来,一回身,却吓了一跳。三步开外之处,闵隽尘悠然自得靠着轮椅背,手托着腮,一副欣赏好戏的神色。
    华音慌忙抹了抹脸上的水,环顾了下,华珍珍已经离开了。于是讪讪问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闵隽尘直起身来,推着轮椅到桌子边替自己倒了一杯水:“你刚扑到床上的时候。”
    擦,白哭了。华音暗暗咒骂了声,又问:“那你也不阻止一下我?”
    闵隽尘喝了一口水,毫无愧色:“我见你哭得起劲,大约是发自内心。你知道医治忧郁症病人最管用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把情绪释放出来。”
    你才忧郁症,你全家都忧郁症。念着面前这个人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是个伤残人士,华音觉得有必要发扬下敬老助残的传统美德,于是很艰难地把这口气给吞下去了。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转移话题问。
    闵隽尘笑了笑:“我是来讨债的。”
    华音一直觉得,闵隽尘此人不正派。别看他坐着轮椅,一身白衣斯斯文文,弱不禁风的模样,说起教条道理那叫一个形象光辉。如果光是说教也就算了,别人加诸在他身上的,他还非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可见,此人绝对是睚眦必报,斤斤计较,小心眼界的典范。
    “所以,你是不打算认错咯?”
    “不过就是把茅房钥匙给丢坑里了嘛,用得着专门上门来讨债吗?大不了我给你找个开锁匠就是了。”昨天换完衣服后,她一时气不过闵隽尘把她关在门外,锁好茅房以后就顺手把钥匙给丢进茅坑里头了。此事真不能全怪她,她怎么晓得他没有备份钥匙呢?
    “那个锁是我师傅当年亲手所造,机括特殊,除非有原配的钥匙,否则,是怎么都开不了的。”闵隽尘好心提醒她。
    “那,那怎么办?”华音觉得自己天灵盖凉飕飕的,似有什么不祥预兆。
    闵隽尘将杯子握在手中把玩,忽然回头一笑:“这也不难。拆不了锁,可以拆茅房嘛。不过为了隔绝味道,当时用的竹子是上好的紫香竹,这种竹子现在已经十分罕见了,只在南疆的齐阳山上才有。而且这种竹子十分坚硬,一斧头砍下去也不过划痕一道。我想,你得雇百十来人,再多买些斧头,耗个一年半载,应该可以集齐盖茅房需要的材料。”
    “这是盖茅房还是盖皇宫啊?”不过她细细地回忆了下,貌似那茅房的竹子还真是紫色的。老天哟,她造了什么孽要去丢他的钥匙啊?一年半载,百十来人,那得花多少钱啊?
    “不盖行不行?”不得已,华音只好放低姿态,希望这位小心眼的闵大夫今天可以为她破例地放宽心胸。
    “可以。”闵大夫今天看来果然心情不错并且心胸开阔,华音觉得自己要烧高香了。
    不过华音委实高兴得太早了,因为闵大夫紧接着又启开他的尊口:“那么你又欠我一桩了。正好我有事情要你去做。”
    “什么事情?”只要不是去什么鬼南疆砍什么鬼竹子,她什么都可以做。
    “我要你去追求李秋狄,让他爱上你。”
    嗖!华音听见自己胸腔里有股气一窜而上,冲到了脑门里,语气倏地拔高了几个调:“闵隽尘,你一定是有病吧?他可是我二妹的心上人,我怎么可能去横刀夺爱?”
    “哦?那盖茅房的事……”
    语调瞬间降了八度,还附赠笑容可掬:“再打个商量嘛……这样不道德的事情……”
    “竹子需要三百根,斧头需要……”
    “喂你够了,”华音觉得,人活一口气,这样妥协也太没骨气了,“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哦?就算我不帮你治脸也没关系?”
    华音摸了摸自己的左脸,细腻光滑有弹性,顿时有了底气:“反正我的脸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不能完美,不过好在我这个人要求不高。不好意思,你的忙我帮不了。”
    闵隽尘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她竟采取这么无赖的态度。他默然片刻,放下茶杯,推着轮椅缓缓朝门外的方向走。正当华音以为他放弃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带着笑意的。
    “我没有告诉过你,断了药胎记会反弹成以前的几倍大吗?”

  ☆、第5章 秀色可餐

其实,华音对李秋狄这个人并不反感,相反,她一度对他十分欣赏。原因无他,李秋狄贵为京城第一美男,又出身富贵,却没有养成骄扬跋扈的个性,反而举止有礼,谈吐大方,真是难能可贵。
    外界对李秋狄的好脾气有各种各样的描述,其中最为让华音动容的是这样一段:如果有人打了李秋狄公子的左脸,他不会生气,他只会把右脸也凑上去,让他再打一下。
    此等风度节操,华音觉得自己就是再学一百年也绝然不可能学会。然而某一天,她在街上闲逛,无意中听人提起这段典故,其中有位脑筋比较清楚的讶异了一声:“傻瓜才会让人白白打两巴掌呢。”
    华音一下子醍醐灌顶,对李秋狄也从十分欣赏变成了十分同情。后来夏菊喜欢上李秋狄的时候,她虽然觉着夏菊机会渺茫,却也在心中抱了一丝希望,兴许李秋狄除了性格有怪癖,在感情上也是白痴一枚呢?
    不过事实证明,李秋狄在决定终身这样的大事面前还是毫不含糊的,华珍珍虽然骄纵,却是十足的千金美人,绝不会辱没了李秋狄这第一美男的称号。是以华音心中早已将此二人定为良配,对于闵隽尘提出的要她去插一脚的提议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并且深深鄙视之。
    “除非你给我个充分的理由,否则,就算是毁容,我也不能妥协。”
    闵隽尘停在门口,不发一言,神色莫辨。华音一边观察,一边在心里琢磨,他这个模样倒不像是和李秋狄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啊,到底为什么要去棒打人家的好姻缘呢?
    紧接着,华音看见闵隽尘的目光幽幽地投向华府的院子,眼底似乎有些凄凉和悲伤,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华珍珍一身娇俏米分裳翩翩穿行而过。
    “啊……”华音恍然大悟,“原来你,你竟存了这个心思……”
    闵隽尘回过头来:“什么心思?你既然要问个明白,我便告诉你吧,李家有一传家之宝,乃是一枚极为珍贵的雪芝。你的脸若要好全,非用此雪芝入药不可,所以我才非让你接近李秋狄……”
    闵隽尘说完,看了华音一眼。后者的表情摆明了一个字也不相信。
    闵隽尘捏了捏眉心,颇为苦恼:“我说的是真的。”
    华音咳了咳:“权且当你说的是真的,但你凭什么觉得我能让李秋狄看上呢?”
    闵隽尘低头思了思:“确实有点难度。”
    华音就不乐意了:“好歹我和你也是一条船上,你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
    闵隽尘叹了口气:“你自己说呢?”华音无言以对,开始蹲在角落里,掰着手指数自己的优点,数到最后,也没能数完一只手的手指头,这还是把家世、性别等等优势加上。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她这辈子想逆袭李秋狄,基本是不可能啊。
    闵隽尘道:“没关系,李秋狄时至今日都没有娶妻,说不定正因为他不喜欢正常口味的。你这种的撞上去,也许成功机会更高。”
    华音寻摸着,她到底是哪种口味的,还没想清楚,闵隽尘已经转着轮椅走了。
    按照闵隽尘的说法,华音不能以真实身份去追求李秋狄,需要借用其他的身份。这一点华音深表同意,毕竟她的名声在金陵城确实有些不堪。至于借个什么身份,就全看她自己发挥了。华音觉得这也没有多难,金陵那么多户人家,她就算胡乱说一个,也不见得李秋狄就有这本事调查清楚。
    闵大夫又很贴心地提示,不久之后,金陵城会举办一个冰灯节,李秋狄去的几率很大,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华音掐指算了算,还有几天,她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务必给李公子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不过,华音俨然忘记,自己这尊泥菩萨,还没安全渡江呢。闵隽尘前脚刚走,二娘蒋瑞芝后脚就踏了进来。
    “小音啊……”她这个调子一拉长,华音就觉得左眼皮直跳,还没来得及反应,蒋瑞芝已经来到跟前,握着她的手,笑眯眯道,“我记得我刚进门的时候,你才那么小一点,现在,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完了,华音已经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正所谓女大不中留,”蒋瑞芝坐了下来,难得露出温和的一面,“我和你爹商量了下,啊,当然,主要是你爹疼爱你,不舍得耽误你的终身。所以呢,替你相了一门亲事……”
    怪不得一进门就这么和颜悦色,果然是来摊牌的。华音都几年没看过二娘对她笑了。从前丰富的经验告诉她,二娘每回一笑,就是她悲剧的开始。记得七岁那年,二娘带她去看花灯,笑嘻嘻地往她手里塞了个花灯。华音刚接过去就被卖花灯的人揍了一顿,说她小小年纪什么不好学学偷东西,她环顾四周想找二娘,却哪里有她的影子,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类似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只一回,后来她学精了,但凡二娘一笑,她立刻撒腿就跑。只不过,这回是在她房里,她想跑也跑不了。
    “这张家公子真是人品好,相貌好,小音你嫁过去绝不会受欺负。你说东他绝不会往西。”
    当然了,他那个脑子能听懂人话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他辨别东西南北吗?
    蒋瑞芝滔滔不绝地说着,张公子在她口中被塑造成了集痴情、才情于一身的大帅哥。华音深切领会到,先天遗传真是决定人品性的关键,并对华珍珍平日里的吹嘘作风多了几分理解。
    为免蒋瑞芝狗急跳墙把这门亲事给定了,华音只得采取安抚政策,表示自己会好好郑重地考虑,这才把蒋瑞芝给送走。
    第二天一早,华音早饭也没吃,就直奔闵氏医庐。因为去得实在太早,医馆还没开门。她转了一圈,发现闵隽尘的房间窗户没关,就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
    绿竹铺成的地板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墙边的楠木罗汉床以青布为帐,旁边安置着一张小凳,一切陈设均不失简洁大方。华音就着那张小凳坐了下来,四周安静得很,隐约能听见床榻里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想着男女共处一室终究不太妥当,华音觉得,还是先叫醒闵隽尘好一些。于是,她挪着小凳靠近了一些,低声道:“闵大夫?”
    没有反应。
    不敢提高音量,又怕床里头的人听不见,华音再次将凳子挪得更近了些,这回叫的是:“闵隽尘?”
    床里头的呼吸声平稳,看样子是雷打不动。华音有些恼了,伸出手来把帐子一撩,却被吓得连呼吸也忘记了。
    闵隽尘安静地躺在床榻上,一身白色单衣紧贴着清瘦的身躯。因为被子只盖到了腰间,而上身的衣襟却敞开着,所以华音一眼就捕捉到那片白皙的胸膛。之所以用白皙来形容,是因为比起那散落在胸口上的黑色长发,那片皮肤就像羊脂白玉一样,散发着柔和莹润的光泽。
    这样一副活色生香的场面……华音吞了口唾沫,心中默念了几句非礼勿视,可就是偏不开眼,放不下撑帘子的手。回想起和闵隽尘认识以来自己被他欺负得死死的,再考虑到这可能是唯一一个可以占他便宜的机会,华音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多看他两眼。
    这一看,她才发现,闵隽尘长得其实不差,可说是俊美。无暇的皮肤,□□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再加上清醒时那古井般深邃的眼睛,绝对有让女人把持不住的本事。
    “你看够了没有?”夹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
    华音从凳子上一下子栽了下去,身后同时继续传来调侃:“其实你想看的话,不必趁我睡着,说一声就是了,我很大方的。”
    大方你个大头鬼啊。华音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着火了,这样丢脸的事情怎么偏偏就发生在她头上?想到一起来就要面对闵隽尘这厮的嘲笑讥讽,华音觉得自己还不如直接瘫在地上算了。
    这个念头产生于电光火石之间,又在电光火石之间被华音付诸实际行动,所以,闵隽尘起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滩静止的八爪鱼状的物体正粘在他的地板上。
    他合了合衣襟,十分识趣地闭口,然后合好外衣,系上腰带,推着轮椅从她身边轧过,临出去前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华音捂着脸慢慢地坐起身来,感觉火苗都要从自己的指缝里窜出来的。丢人啊,丢人啊……从来只听说男人好女色,没听过女人好男色的,这下她在闵隽尘面前是别想抬起头来了。
    华音正纠结着,门忽然一下子被推开,小谢的头探了进来,“华小姐,我家公子说,如果你已经从刚才那一幕缓过来了,就一起过来用早膳吧。”
    缓,缓你个大头鬼啊。

  ☆、第6章 美人救英雄

金陵冰灯节一直颇负盛名,每年到了这个日子,不少外地的人慕名而来,在金陵停留,欣赏能工巧匠在冰天雪地中雕刻出来的冰雕。到了晚上,大型的冰雕里头挂上彩色的花灯,远远一看,若夜里飞虹,流光璀璨。
    这样美好的节日,本该是登高喝酒,赏景吟诗的好时候,华音却哆哆嗦嗦一身白色单衣站在冰天雪地里,等着邂逅第一美男李公子。
    先不说这冰灯盛会这么大,她能不能碰巧遇到李秋狄,就说这么冷的天气,闵隽尘这丫竟然不给她准备件斗篷就让她出来了,委实太过分了。她抗议的时候,那厮竟然还说:“不这样的话,怎么英雄救美?”
    如果今晚李秋狄没有英雄地让出披风,她就去扒了闵隽尘那厮的皮!从头到脚!做披风!
    京城盛会颇多,不过若说有一个节日能让京城四美一起出动的,就只有冰灯节了。倒也不是这个节日多么特殊多么吸引人眼球,而是古往今来,摆阔炫富都是要讲究场合的。比如你在一个风和日丽又暖和的天气,穿金戴银披马甲地在青山绿水中显摆,那肯定是极为不合时宜还容易被人鄙视的。不过如果是冰灯节这样的夜晚,就大大不同了。
    华音看着那辆富丽堂皇的敞篷马车缓缓驶来,着实瞪掉了自己的大眼。她不是没听说过京城四美出门时爱摆阔,可摆到这么拉风拉仇恨的地步,实在是叹为观止。
    金漆银镂的马车高约一丈,四马齐驱,宽度塞满了一条大街。立在顶端的四个男子身着貂皮大裘,手执金丝铁骨扇,玉冠上宝珠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差点亮瞎了华音的眼睛。
    华音的第一个念头是:她好想回家,她好想回家把自己珍藏在箱底的那件貂皮斗篷拿出来撕个稀巴烂。话说天这么冷,这几个男子是有病吧,扇什么扇子啊?
    这么想着,华音察觉前方形势不太对劲。大波花枝招展的女子蜂拥着奔向那辆马车,瞬间就将其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原本迈开蹄子走得稳稳当当的马儿因为受此惊吓,竟然人立起来,连带着后头的马车也开始摇晃起来。
    李秋狄罩着黑貂大裘,站在马车上头脸色苍白,手中的扇子也并拢在一处,一手紧紧抓着马车的边缘,整个人左摇右摆,眼看着就要从马车上翻下来。
    也不知是谁喝了一声:“危险!”马车彻底倾向一边。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一下子散开,速度简直是雷霆犹不及。华音暗自咒骂了一声,忽然明白过来,急忙冲了上去,正赶上李秋狄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千钧一发之际,她一个狗爬式扑倒在地,做了李大公子的人肉垫子。
    闵隽尘,我要宰了你,我一定要宰了你。
    今天傍晚,华音从医馆出门之际,有些不放心地问闵隽尘:“你怎么确定李秋狄会注意到我?万一他对我妹妹一往情深,或者根本就不来呢?”
    闵隽尘当时很是高深莫测地对她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你放心去就是了。”
    “天这么冷,你好歹给我准备件披风吧?总不能这样让我在那等半天吧?”
    “不这样,怎么英雄救美?”
    她总算明白了,闵隽尘说的英雄救美,是她华音去救李秋狄。这个杀千刀的!!!
    华音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散了。要知道,李秋狄虽然身材清瘦,但到底是个男人,又长得高,从上面跌下来,力道可想而知。可怜她一身骨头先是在寒风中冻得酥脆,现在又被这么狠狠一碾,大概已经成米分末了。
    “姑娘,姑娘……”大难不死的李秋狄从华音身上爬起来,急切地询问她的伤势。可惜华音已经疼得牙关合在一处,怎么也开不了口,勉强从地上撑起身子,腰一动弹,眼泪立马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李秋狄后来常常回忆起那个晚上,他从马车上掉下来的时候,眼光余处看到那身着白衣的姑娘奋不顾身地冲向他。她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柔弱,坐在雪地里,用含着眼泪的眼睛凝望着他,那一刻,好像成了永恒。
    如果华音知道李秋狄是这个想法,她一定会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一句:年轻人,你真是太天真太好骗了。
    不过她无暇去思考这些,在她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李秋狄已经一把抱起了她,匆匆地朝一个方向跑。华音忍住疼问他:“你要带我去哪?”
    李秋狄一边跑一边回答:“去医馆。”华音辨别了下方向,默默地在心里又诅咒了闵隽尘一万遍。
    冰灯节这个夜晚,就在闵隽尘替华音扎针,李秋狄帮闵隽尘打下手中度过。闵隽尘扎完针,嘱咐华音一炷香内不可轻易动弹,便将这一方天地留给了她和李秋狄。
    因为先前扎针的时候,李秋狄已经问过她的姓名,华音谎称自己姓朱,是以李秋狄开始一口一个朱姑娘的呼唤她,让她一时间悔恨交加。
    “今晚多亏了朱姑娘,否则在下就要性命不保了。”
    “朱姑娘的恩情,在下实在不知如何回报……”
    华音咬牙听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道:“你还是叫我的小名黎黎吧。”
    “好的,朱姑娘。”李秋狄十分诚恳地点头,华音本来挣扎着起来的身子又一下子瘫了下去。
    片刻后,闵大夫来下逐客令,并在关门之际很贴心地提示华音:“夜路黑不好走,朱姑娘小心别闪着腰。”
    华音一口皓齿磨得嚯嚯直响。转头一看,李秋狄那柔得几乎掐出水的眼神正瞧着自己,只好赶紧松开牙关,挤出一丝无辜的笑容。
    “朱姑娘,我送你回去吧。”李秋狄提议,华音右手支着受伤的腰,无奈地答应了。
    冰灯节尚未结束,街上仍是熙熙攘攘,热闹不凡。华音觉得,与李秋狄结伴行走,是很需要勇气的一件事情。先不说这满大街莺莺燕燕的仇恨目光已经足以杀死李公子身边的任何佳人,光是躲避天外时不时飞来的果子就已经叫人筋疲力尽。
    不过今晚虽然受了些苦,却也大大地长了见识,了解到李秋狄在金陵的受欢迎程度。这对她准确判断形势和制定下一步计划具有很深的指导意义。
    有了前车之鉴,加上华珍珍珠玉在前,觉得光凭美貌和才干实在不足以征服李公子。所幸她今晚成了他的救命恩人,想来这也能为她的人格魅力加上几分吧。不知还要做些什么才能让李秋狄对她更加念念不忘呢?
    华音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与其自己猜来猜去,不如直接问他,投其所好不是更快?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不感兴趣只是随便找个话题来聊的样子,对李秋狄问道:“李公子这么受欢迎,为何至今仍未婚娶?莫不是金陵的官小姐们你一个也看不上?”
    话还没说完,李秋狄却忽然停住了脚步,神色略带慌张。华音疑惑地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华珍珍正从华灯交织处走来,头上簪花与灯光互相辉映,煞是好看。
    华音没想到李秋狄竟这样胆小,即便是他身边站了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也不用看见华珍珍就吓得走不动道吧?将来还怎么振夫纲啊?李侍郎若知道自己儿子那么不中用,只怕要气得七窍生烟了。不过站在女人的角度,华音又觉得,李秋狄这样的妻管严实在要算是嫁人的上上之选。
    正想得起劲,李秋狄却一把拉过她的手,闪身到旁边的灌木丛中,怕她一身红衣被人发现,竟还脱下他那身昂贵的貂皮大衣罩在了她的身上。
    这,这……华音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别人口中说的那什么,狐狸精?虽然她原先确实是打算扮演这么个角色,不过今晚才第一次见面,她和李秋狄话还没聊上几句呢,就这么躲着未免也太冤了。思及此,华音对李秋狄这样的怂货觉得很失望,对他仅存的那点好感也立即荡然无存。
    “那个,李公子,”她委婉地挣脱他的钳制,语气有些冰冷,“华小姐方才应当没有看见我们,你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你怎么知道她是华小姐?”李秋狄有些讶异,因为片刻之前华音自称出身贫寒,从未接触过金陵的贵族圈。
    华音赶紧干笑了两声,解释道:“金陵不是传言你和华小姐交往么?我猜的。”
    李秋狄哦了声,从灌木丛中起身,低头漫不经心道:“那是华家大小姐,方才走过去的,是华家二小姐。”华音也很无意地笑着附和:“李公子真是本事,华府两位小姐都青睐于你。”
    李秋狄一听,顿时皱起眉头看着她:“你在暗示我玩弄华家两位小姐的感情?”
    不明就里的人也许会这么认为,不过华音这个当事人最清楚不过,就算李秋狄真的玩弄感情,也只和华珍珍有关,和她华音那是半点干系也没有。他从来就没给过她任何希望。
    “当然不是。”华音立马否认,“我只是由衷地羡慕你的人缘罢了。”
    李秋狄苦笑着摇头:“其实我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受欢迎,起码,我知道有一个人就从来没喜欢过我。”
    “哦?”华音来了兴趣,“金陵城还有不为你动心的女子?”
    李秋狄转过身来面对着华音,熠熠星眸中含了一丝苦涩:“那个传言中为我寻死觅活的华大小姐,其实,压根就从未喜欢过我。”

  ☆、第7章 聪明的京城第一美男

要不是华音谨记着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朱黎黎,被李秋狄这么当面道破,她一定会恼羞成怒的。因为借了个身份,她倒是能大方地接受别人议论自己,还接口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人家都为你跳了池塘,还说不喜欢你?”
    李秋狄唇角微微勾起,目光幽幽似乎在回忆,华音看得有些走神。加上今晚这次碰面,她和李秋狄严格说来,也不过见了四五次面。因为这张脸的关系,前几次她见他的时候多少总隔着些距离,看不真切,现在走在他身边,看着他眉目如画的侧脸,她才忽然觉得,这个人确实当得上京城第一美男子。
    李秋狄低头笑了笑,才抬头道:“别人也许会误会,但我绝不会猜错。她写给我那些信,落款和正文的笔迹完全不同,想来,是帮人代笔,但是那个人最后却落了她的款。”
    我去,华音觉得夏菊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她就不晓得把信再誊一遍吗?不过亏了夏菊这么笨,她的冤屈才洗刷了。华音觉得,对李秋狄的好感度又蹭蹭地涨了回来。
    高兴之余,她不免又疑惑:“既然你知道不是华大小姐,为什么还有那些流言传出来?难道是你故意说出去的吗?”
    李秋狄叹了口气:“我也不想。每天送信给我的人实在太多,所以陌生人的信一向是由我的几个书童拆阅,然后再挑重点的禀报给我。传言也是这么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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