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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刀-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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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无濑的心中,充满了豪气。

他不相信什么人是杀不死的,既使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是华玄元的对手,他也要去杀华玄元。

因为秋水的恩情,他必须报答。

因为宋沁眼中的怜惜和钦佩,他必须报答。

肖无濑转向华玄元,长剑举起,傲然道:“华玄元,我要杀你。”

华玄元看着他,眼中竟似也有了些许暖意:“秋兄,我真的很羡慕你,居然能招集这许多不怕死的人。”

秋水淡淡地道:“他们不怕死,是因为他们已经死过多次了!”

另外三名白袍蒙面人突然也站了出来:“帮主,属下等请帮主恩准,相助肖兄弟。”

秋水冷冷道:“肖无濑已经报了大仇,他可以请战。

你们不能,退下!”

华玄元大笑道:“宋朝元,在你我决斗之前,何不先欣赏一下敝会高手和白袍会英雄的龙虎之争?”

他笑声一顿,叱道:“天字七号,出列!”

一个紫衣蒙面大汉飞也似地飘至近前,恭声道:“天字七号听令!”

华玄元道:“白袍会这位肖英雄曾力诛嵩阳七子,搏杀本会鲁同甫,你代本人去杀掉他。”

天字七号道:“是!”

华玄元又喝道:“十一、十三、十七号听令!”

三个紫衣蒙面女郎风情万千地扭了过来,媚声道:

“婢子们听令。”

华玄元道:“你们三个,去向白袍会另三位英雄挑战,只许胜,不许败!”

三女盈盈一福,行云流水一般飘到了秋水面前:“秋老爷子,你还护着你那些宝贝手下,怕他们送死吗?”

她们的声音很美,她们的身材更美。可秋水却两眼望天,根本不瞧她们,口中冷笑道:“你们三个也上场吧!

人家既然已开口挑战,咱们也不能缩着不动。”

那三个蒙面白袍人都应了一声:“是!”

秋水叹道:“我老人家心虽未老,人已老朽无用了。

看见年轻美貌的美人,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们代我老人家好好摸摸这几个漂亮丫头。” 一不少人已皱起眉头,谁也没料到,秋水竟会说出这种粗俗不堪的话来,宋沁更是连着呸了好几口。

场中八人遥遥相视,都是一声大叫,冲向对方。白袍紫衫,搅成了一团。

肖无濑在冲近天字七号时,突然身于向前一倾,竟似要倒在地上。

宋沁一颗心顿时揪紧了,两手抓着胸口前的衣衫,似乎透不过气来。

天字七号执剑冲上,肖无濑手中剑射出。

尚未交手,便使出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岂非真的要找死。

天字七号猛喝一声,身形纵起,肖无濑的剑已贴着他身下闪过。天字七号头下脚上,长剑如一泓秋水般泻下,刺向肖无濑的后背。

肖无濑已倒地,他已无法闪避。

宋沁急得“啊”了一声,肖无濑的身于突然间一躬,像一只刚放上热锅的虾米,一下弹了起来。

他的手中,居然又握着一柄剑,剑光仍在闪烁不定。

那是他的柔剑,藏在腰带里的剑。

天字七号已死,脸朝下伏在草地上,似是在亲吻大地。他一直到死,仍是没明白,肖无濑是怎么杀死他的。

宋沁发现,肖无濑立定后的第一眼,竟是朝自己看的。

宋沁的心,莫名其妙地乱了。

华玄元的眼中,射出了一道冷冽的寒光,锐利如刀。

秋水却大笑起来:“好小子,杀得痛快!”

宋朝元也赞道:“肖少侠好身手,好机智!”

众人都已惊呆,听得宋朝元开口,已有不少人喝起彩来,那些原先轻视白袍会的人也不例外。

场中另外三对也见了分晓,紫衣女郎们都已危急万分,随时都有可能死在白袍好汉们的剑下。

华玄元道:“退下!”

秋水也喝道:“还没摸够?”

三对激斗的人刹那间分开,各回本方。

秋水喜笑颜开,华玄元却是双目喷火。

秋水笑嘻嘻地道:“姓华的,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是想先收拾我手下这几个人,免得到你大开杀戒时他们碍事。”

华玄元冷哼一声。

秋水笑道:“你要真这么想,早就该派几个得力些的心腹出来,现在弄得倒好,又死了人,脸上也挂不住。”

华玄元沉声道:“华某承认低估了白袍会的武功,致有此失。不过,现在华某已知你们的实力,再派人手时,只怕秋兄就笑不出来了。”

秋水傲慢地道:“不一定吧?”

华玄元嘿嘿一笑,缓缓道:“本会四大杀手何在?”

四个紫衣人缓缓而出,八只阴冷的眼睛,只微微瞥了瞥秋水等人,便低了下去。

看他们那副阴死阳活的模样,谁会相信,他们是紫衣会的四大杀手呢?

华玄元低沉地道:“老规矩,一旦失手,提头来见我!”

四大杀手都如没听见华玄元的话,还是那么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

秋水嘿嘿笑道:“无濑啊!”

肖无濑应道:“帮主有何吩咐?”

秋水道:“人家是紫心会的四大杀手,武功可能还过得去,你和三位师兄就上去教他们几招吧!”

肖无濑四人躬身道:“是。”

秋水叹道:“不过呢,咱们是苏东坡下棋——胜固欣然败亦喜,要是顶不住,那就退下,没必要提头来见我。

当然喽,能杀了他的,最好还是杀了。”

肖无濑道:“遵命!”

他的目光,又膘向了宋沁。从宋沁的脸上,他又看到了期待中的鼓励、嘉许之情。

四名白袍人和四个紫衣人又站到了场中,两两相对而立。

白袍会四人个个虎视眈眈,凝神戒备。紫心会四大杀手却还是一副没睡醒的德性,让人直为他们担心。

可实际上,最先发动的,却是他们。

寒光蓦然间大盛,场中已是一片紫影。除了几个武功极高的人外,几乎没人能看清四大杀手的身形。

他们已变成了风,变成了湍急的漩涡,将白袍会四人卷了进去。

肖无濑四人几乎在转眼之间已处于必败之地。

他们仍在抵抗,但已无法摆脱窘境。

白云紫霞,交缠在蓝天碧草间,蔚为壮观,而在这壮观的场面里,却演示着你死我活的大搏杀。

不时亮起夺目的电光,像暴风雨中的闪电,裂人心魄。凌厉的剑气刀光扫到了数丈开外,刮在观者的衣上,则衣袂激荡,刮在观者的面上,则面似刀割。

宋沁的心又似被拎在了半天云里。

她凭什么这么关心肖无濑?要知道,就在几天前,她还想杀他啊!

可宋沁现在根本就想不起来这些,她只是焦急地搜寻着肖无濑的身影,为他担心、为他焦急。

徐鸣山的心思却没放在看剑上,他一直在注意宋沁的神情变化。

宋沁和肖无濑的几次对视,他都注意到了,可无论他怎么愤恨,也都没有办法。

徐鸣山轻轻叹了口气,听到身边有人也叹了口气。

那是韦观。

他转头看看韦观,韦观也正在看他,两人同时尴尬地笑了笑,同时转开了眼睛。

秋水努力想摆出镇定自若的样子,可办不到,他不想看见他的四名爱徒被杀死,因为他们中有三个还蒙着面,他们还没有完成报仇的夙愿。

肖无濑虽已可以真面目示人,秋水同样也不希望看见肖无濑死。肖无濑就像他的儿子,他已准备将帮主之位传给这个年轻人。

可秋水很清楚,肖无濑四人活下来的机会已极少。即使他们想脱身退后,也已完全不可能了。

华玄元笑道:“秋兄,恭喜、恭喜!”

秋水强笑道:“秋某喜从何来?”

华玄元道:“秋兄不是说过,你们是胜固欣然败亦喜嘛!嘿嘿,嘿嘿……”

场中突然爆发出凄厉之极的惨叫声——胜负已分!

而且生死已判!

四下里一片惊呼。

华玄元得意地大笑起来:“秋兄,你的四个手下——”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眼睛已瞪得比铜铃还圆。

若非他戴着面纱,你一定能看到他难看之极的神情。

他简直不能相信,倒在血泊中的四具尸体,竟然是紫心会四大杀手。

肖无濑四人提剑而立,眉目间也是一片惘然之色,连他们自己都弄不明白,四大杀手怎么会被他们杀死。

秋水大喜过望,好半天才笑出声来:“小的们,有种!

哈哈,哈哈……”

他也简直要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了,不可能发生的喜事居然就发生了,他能不放声大笑吗?

宋沁如释重负地嘘了口气,拍拍心口,露出了娇媚的笑容。

徐鸣山知道,这一回,她不是笑给自己看的。

韦观也知道。

于是两人又同时叹了一口气,同时在心里痛了一下,酸了一下。

女人的心思就像天边的云,变幻无穷,琢磨不定。女人要变心,就像一滴雨要落地,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宋朝元一直紧绷着的脸舒展开了:“秋兄手下果然无弱将,佩服、佩服!”

郭子华的老脸却皱得更厉害了:“侥幸而已,不值一晒。”

宋朝元听见这话,只微笑了一下。秋水却急了,白眼一翻,冷笑道:“侥幸?你怎么不侥幸一回我看看?”

郭子华怒道:“姓秋的,你在老夫眼中,不过是个小娃娃!”

秋水道:“你是不是想打架?”

眼见这两人又想动手,华玄元却突然大吼一声:

“是哪位躲在一旁暗算,滚出来!”

众人先是一怔,旋即大悟——方才必是有人暗中做了点手脚,相助白袍会杀了紫心会四大杀手。

难怪四大杀手死得诡异,白袍会赢得古怪。

一个极低极哑的嗓音叱道:“华玄元,你眼光不错!”

声音似乎极弱,但却清晰地送入了每个人的耳中,连众人的噪杂声都没能掩住这声音。

没人能听出这声音发自什么地方,这人的武功,岂非又是不可思议?

宋朝元刚想起这人是谁,肖无濑已欢声大叫起来:

“赵大哥!”

绿影一闪,赵轻候已到场中。

宋沁定睛一看,不由吓了一大跳——这不就是在柳林中遇到的“竹叶青”吗?

宋沁忍不住转头看看父亲,却见父亲面色铁青,显然极其愤怒。

宋沁又看看母亲,更吃了一惊。

十二两的脸色白得跟纸一样,一点血色都没有。

“竹叶青”傲然挺立着,慢悠悠地道:

“我姓赵,赵轻侯!”

第十二章 赵轻侯

“赵轻侯?”

“他是赵轻候?”

“赵轻候不是……不是已经死了吗?”

“谁知道呢?”

……

谁都知道,赵轻候曾经是宋朝元的第九个徒弟,十八年前不慎落崖而死。

赵轻侯怎么又回来了呢?

宋朝元铁青着脸,哑声道:“赵轻侯,你回来干什么?”

赵轻候冷冷道:“杀人。”

他每说一个字,场外众人的心都要大跳一下,仿佛受到了重击。

徐鸣山喝道:“放肆!”

宋沁本也想开口斥骂,这时便赞许地看了徐鸣山一眼。

宋朝元回头怒喝道:“鸣山,没你们说话的地方!”

徐鸣山面上怒色一闪而逝,沉着脸退后几步,不说话了。

华玄元笑道:“你就是赵轻候?”

赵轻侯看着他,面上泛起了诡异的微笑:“还有谁会假冒我赵轻候?”

华玄元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杀机渐渐凝聚:“本会四大杀手命丧此地,应该是你的杰作吧?”

赵轻侯道:“是。”

华玄元阴恻恻地道:“他们跟你有仇?”

赵轻侯道:“没有。”

华玄元道:“那你为什么用暗器封闭了他们的右臂曲尺?”

赵轻候冷笑道:“我高兴。”

他竟然一点道理也不讲,华玄元气得双肩耸动。

赵轻侯漠然地看他道:“你是不是不满意这个回答?”

华玄元道:“的确不满意!”

赵轻候道:“你不满意也不行,我只有这一个回答。

现在,请你把解药交出来。”

华玄元目光一闪:“哦?什么解药?你好像并不需要什么解药。”

赵轻侯道:“白袍会的人需要,虎山派的人也需要。”

华玄元冷笑道:“他们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赵轻候道:“我知道白跑会的肖无濑是条好汉,他的弟兄们自也如此,我很敬重他们。”

华玄元点点头:“所以你才偷施暗器让他们杀死了我的四大杀手?”

赵轻侯道:“不错。”

华玄元又道:“可是,你早已不是虎山派的人了,你又何必要救八虎?”

赵轻候面上现出了怨毒的神情:“我救这八个杂种,不过是想亲手杀死他们!”

徐鸣山、韦观和宋沁一齐大怒:“放屁!”

宋朝元叱道:“沁儿,你们几个都不许再开口,退下!”

赵轻侯看都没朝他们这边看:“这八个狗杂种害了赵某一生,我若不能亲手报仇,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华玄元叹道:“话是不错,只可惜你却做错了。”

赵轻侯冷笑:“哦?”

华玄元叹道:“你如果不暗算四大杀手,或许华某还可以答应你。现在么,已经太迟了。”

赵轻候笑得更诡异了,令人毛骨悚然:“这么说,你不给解药?”

华玄元瞪眼道:“不给。”

赵轻侯叹了口气:“也罢!华玄元,请你回头看一看,再做决定。”

华玄元眼中立现诧色,后退几步,转头一看,立时僵住。

所有的紫衣蒙面人仍旧站在原来的地方,但都已被点中了穴道,僵硬地立着,千姿百态。不用说,这又是赵轻候的杰作。

众人骇极而笑,紫心会的人武功之高,他们都已亲现看见,如果这些一流高手竟不知何时着了赵轻候的道儿,则赵轻候的武功又该是第几流的?

秋水本已惊呆,这时便大笑起来:“华玄元,贵会中的好汉们,怎么都摆起谱儿来了?”

华玄元恨声道:“秋水,你的手下,不也一个德性吗?”

秋水笑不出来了。

华玄元转向赵轻侯,冷笑道:“姓赵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轻侯道:“意思很简单,要解药。”

华玄元道:“你是想交换一下,是吧,我正告你,没门儿!”

赵轻候淡淡地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两下子?我也正告你,我的点穴手法很独特,甚至可以说十分邪毒。

再过片刻,你就可以看到可怕的后果。”

华玄元哈哈大笑直:“赵轻候,你会错意了!我实话告诉你,本会高手如云,少他们几十个没关系。我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你明白了没有?哈哈,哈哈……”

赵轻候也愕然。

华玄元笑声一顿,傲然道:“他们的性命,本就是我给的,我也有权收回!你竟然想用他们的性命来要挟我,可算是不智之极!”

赵轻候凝神看他,半晌才道:“华玄元,你真是我碰到的人中,第十个混蛋的人。”

华玄元笑道:“哦,华某人居然只排在第十位?难道世上真的还有九个人,能比我更混蛋吗?”

赵轻侯道:“绝对比你更混蛋。”

华玄元叹道:“真难以想像!……赵轻候,你准备出手吧!”

赵轻侯摇摇头道:“对不起,我现在还不想跟你动手。

我要先报仇。”

华玄元道:“哦?”

赵轻候道:“一旦交上手,要分出胜负,也必是三天之后的事。那时候,九个大混蛋想必都逃走了。”

华玄元还想再说什么,身后风声飒飒,似是有人偷袭。

华玄元冷冷叱道:“找死!”双袖向后倒卷拂出,随即转身,不由又是一愣,场外众人也是惊呼失声。

那些原来僵立不动的紫衣人,现在已都在动,而且动得很厉害。

他们都在原地跳跃,不停地跳跃,口中也不停地发出嘶嘶的怪叫声,他们跳跃的高度,简直令人呼惊。

他们就像是一群中了邪的疯子。

赵轻侯冷冷道:“华玄元,你现在可以决定给不给解药了。”

华玄元转身怒道:“你究竟使了什么邪术?”

赵轻侯道:“不是邪术,只不过点了他们某个穴道。”

他看着华玄元,脸上又出现了那种令人心寒的诡笑:

“这个穴道非常非常偏,华先生就算是中原第一高手,只怕也不知道,就算你知道了,也不可能解开,因为你不懂我的内功法门。”

华玄元的额上暴出了青筋,很显然,他是真的快气疯了。

赵轻候接着道:“如果我不出手解救,这些人都会狂跳不止,直至力竭身亡。”

华玄元大声道:“我已经说过,我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赵轻候道:“但你一定很在乎你自己的生死。”

=奇=华玄元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不错,我很在乎!

=书=可天下能决定华某生死的人,从来都没有!”

=网=赵轻侯冷笑道:“这些人体内的潜能已被我激发了,他们现在只听命于我一个人。如果我让他们杀你华先生,他们好像也没有理由不听。华先生,解药!”

华玄元死死盯着赵轻侯,一声不吭。

赵轻候道:“华先生,我的耐性一直不太好,你别逼我。”

华玄元眼中的凶光在急速黯淡,他终于叹了口气,摸出两个小瓶,扔向宋朝元和秋水,冷冷道:“每人一粒,片刻即愈。”

赵轻侯也不多说,只点了点头,缓缓走向那些狂跳不已的紫衣人,口中一声唿哨,那些紫衣人便停止了跳跃,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宋朝元和秋水也都已将解药给中毒的人眼下,场中气氛,不知不觉间轻松了许多。

郭子华突然大笑起来:“好!现在赵大侠已和华会主化干戈为玉帛,诚为武林一大幸事,大家何不回到厅中,一起喝几盅酒?”

华玄元冷笑道:“赵轻侯,华某今日必杀你!”右掌一立,平平推出,击向赵轻侯心口。

这似乎乎无奇的一掌,竟挟着风雷之声,可说是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可说是刚强之极。

赵轻侯右掌翻起,迎了上去,竟是无声无息,可算是柔到了极处。

一声轻微的闷响,场外众人已感到强劲的气流涌动。

赵轻候退了三步,华玄元也退了三步。

赵轻侯脸色漠然,华玄元的眼中却射出了惊异的寒光:

“你是星宿海来的?”

星宿海!

所有的人心中都生出了寒意,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

星宿海远在极西之地,星宿海的武功与中原武功大相径庭,星宿海的武功诡异莫测,令人生畏。

星宿海的人极少来中原,但每次来人,都会掀起中原武林的轩然大波。

这就是普通江湖人对“星宿海”三字的理解!

赵轻侯似乎也吃了一惊:“华先生好眼力,好见识!”

也已无异于承认了他来自星宿海。

华玄元道:“你刚才制服四大杀手的暗器,莫非就是星宿海三大暗器之一的无影寒冰?”

“无影寒冰”是一种歹毒的暗器,也是一种极高明的暗器。

“无影寒冰”是用内力化水为冰花,为暗器,击中敌人穴道后,内力便随冰花化开,存于敌人体内,随气血而流动,令人生不如死。紫心会四大杀手没尝到这种滋味,就死于白袍会剑下,可谓天幸!

然而,“无影寒冰”四个字,却没有引起众人的震惊,因为人们对星宿海“邪功”的了解,实在是少得可怜。

赵轻候却是真的吃惊了:“华先生真是学究天人!不错,赵某正是用了‘无影寒冰’的手法。不过并非迫水为冰,而是凝气为水珠,无踪无影,无法察觉。”

华玄元叹道:“不错,以冰花为暗器,不免有寒光闪动,若在艳阳之下施为,易被敌人警觉,赵……赵兄的武功竟已到了这个地步,真令人叹服。”

赵轻侯道:“该令人叹服的,是华先生的学识见解。”

华玄元又问道:“那么赵兄制服本会兄弟的,想必是摄魂大法了?”

赵轻候冷冷道:“是,也不全是。华先生对星宿派武功所知甚详,不免令赵某起疑心。”

华玄元默然无语。

场中场外,一片沉寂,谁也不再开口了。

场外众人中,已有许多想开溜了,以防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谁要说自己不怕死,那才真是弥天大谎。尤其是那种无谓的死、糊涂的死,谁都害怕。

许久许久,华玄元才抬起眼睛,低沉地道:“华某身为中原武林中人,决不容西域邪派高手在中原逞狂,哪怕就是得罪了星宿派,也在所不惜。”

赵轻候的声音也很闷:“我理解。”

华玄元缓缓道:“华某并无杀你把握。”

赵轻候说得也很慢:“彼此、彼此。“

华玄元叹道:“对手难寻,华某已多年末逢敌手了,今日遇上赵兄,可说是有缘……”

一语未了,场外已乱,白袍会和虎山派中毒的人已同时翻身跃起。

一个白袍汉子怒叫道:“帮主,毒是虎山派的八个杂种下的!”

赵轻侯道:“华先生,待赵某报过辱身之仇后,再行决斗。”也不等华玄元同意,转身朝八虎冲去。

华玄元如果想偷袭,现在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华玄元却吁了口气,终于还是没有出手。

毒居然会是徐风涛等人下的,这岂非太过滑稽?

如果毒是八虎所下,那也必是宋朝元授意的,而紫心会的华玄元又直承其事为己为,且又能掏出解药来,岂非说明宋朝元和华玄元暗中有勾结?

众人都在战憟。

秋水气得胡须乱抖,大喝道:“宋朝元,你怎么说?”

宋朝元居然一点也不吃惊,微笑道:“华兄早已说过,毒是他下的,依宋某想,大约是贵会中毒的兄弟疑心太重了吧!”

那名白袍会汉子大声道:“不对!我们先中毒倒下,你的八个徒弟还洋洋得意地笑话我们。后来姓徐的说:

‘咱们也得装一会儿。’姓韦的说:‘毕竟难装,反正一会儿自会有解药到,不如少吃一点,做做样子就行了。’宋朝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徐风涛阴沉的脸上竟也现出了怒色:“你们这是血口喷人!”

韦达夫也怒喝道:“难道你白袍会今日上山,目的就是想毁掉我虎山派的清誉吗?”

秋水冷冷打量着徐风涛等人,一声不吭。

宋朝元叹了口气,苦笑道:“好吧,秋兄,宋某一定给你一个交待就是了。”

秋水转头看着他,冷笑道:“你准备怎么交待?”

宋朝元道:“万事由宋某一身承担,与虎山弟子无关。

秋水,你就只当是宋某下毒害你们就行了!”

越来越复杂的变故,搅得众人糊里糊徐的。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透出一种诡异。

肖无濑忍不住又看看宋沁,却发现宋沁现在的目光极其不友好。

肖无濑只有叹气。

第十三章 控诉

宋朝元大声道:“各位英雄,宋某本想封刀归隐,看来已不可能。宋某能否活到明日封刀洗手之时,也已很难说。白袍、紫心两会和虎山派已成水火,一战在所难免。”

华玄元和秋水都是冷笑不语,似乎已承认宋朝元所言非虚了。

宋朝元道:“因此,宋某今日要口述一份遗嘱,安排后事。各位都是证人,日后若然生变,不会不说句公道话。”

春风吹过了檐角的铜铃,吹过了碧树,吹过了寨门上飘扬的虎山派大旗。

春风吹在人们的面上,吹入人们的心口。

春风本是温柔的,充满了暖意,充湖了平和。

宋朝元沉重的声音在春风中回响,却带来了寒冷、肃杀,带来了地狱的气息。

“若宋某今日战死,虎山掌门之位由徐风涛接任。日后徐风涛病故或战死,则由韦达夫继任,依此类推,不得有僭越现象。”

徐风涛八人一齐跪倒,神情肃穆之中,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好像他们原来没想到会是这样。

华玄元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又归于漠然。秋水却冷冷哼了一声。

对于场外众人来说,宋朝元的决定很合理,没什么可值得惊讶的。

“宋某平生无儿,只有一女宋沁。宋某今日当着天下各位英雄之面,将她许配给本派弟子徐鸣山。他二人可择日成亲,不得有误。否则宋某在九泉之下,也定然不饶抗命不遵之人。”

肖无濑眼前一阵模糊,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徐鸣山跪在草地上,神情古怪之极,说不出他是在哭还是在笑,韦观苍白着脸,咬紧了牙关。

宋沁只叫了一声“爹”,便已泣不成声。

宋朝元充满感情地看了看她,悄然一叹,转向了赵轻侯。

赵轻候也在看着宋朝元,眼中的神情同样很复杂。

宋朝元直视着赵轻候的眼睛,声音有些沙哑,但很有力,他说;

“本派弃徒赵轻候,十八年前,好淫师娘,被逐下山。

又自改投了星宿派,此次赵轻侯前来复仇,由徐风涛八人出面接待!”

场外大哗,惊呼声不绝。

谁也没料到,赵轻候竟是因干了些污浊勾当而被逐出门墙的。虎山派原先只推说他落崖而死,自然是应了“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

肖无濑突然间想起,那个在树林中戏弄鲁同甫的人,就是宋朝元。

他听出了宋朝元的声音。

可宋朝元当时为什么要救自己?宋朝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肖无濑不知道。

宋沁心中一片茫然:“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不会的……”

她简直难以相信,貌若天人、温柔善良、端庄大方的母亲居然会被赵轻侯奸污。

她简直不敢相信,平素和母亲极其恩爱的父亲竟会说出这种恶毒的话。

在宋沁的眼中,世界上的一切,似乎都倒置了。

赵轻侯面上又现出了那种诡异的微笑:“宋大侠如此安排,赵某十分感激。”

宋朝元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

赵轻候道:“赵某与宋大侠并无任何仇冤,宋大侠对赵某有十三年教导之恩,赵某甚是愧对宋大侠。”

他缓缓转头扫视着徐风涛等人,冷笑道:“和赵某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乃是虎山派的八大弟子。宋大侠成全赵某一片复仇之心,赵某五内铭感,不过,还有一句话要明说——”

他的声音已变得尖利之极:“当日陷害赵某的,尚有辛十二娘在内!”

宋沁尖叫道:“赵轻侯,你……你胡说八道!你……

你这……混蛋!”

徐鸣山踏上几步,暴喝道:“赵轻候,不劳我爹出手,就让徐其来会会你这不男不女的阉人!”

“阉人”二字说得极是响亮,场中场外顿时一片寂然。

宋朝元的脸,一下惨白如雪,仿佛受了极大的震动。

肖无濑恍然大悟,怒火填满了胸臆。

春风还在轻轻地吹。

可春风为什么吹不进这些人的心田呢?

赵轻候的眼中,闪出了荧荧的绿光:

“很好!既然徐相公已将这件事情叫了出来,赵某就索性在复仇之前,将这件事的本来面目,说与各位英雄听一听!”

秋水轻轻咳了一声,白袍会中人顿时散开,零乱地在场中坐了下来,将徐风涛八人圈在当中。

华玄元目光一闪:“正反九宫?”

秋水笑笑:“你真识货!”

华玄元嘿嘿一笑,大声道:“赵轻候,算了吧!你那些脏事,说出来口羞。华某和你的梁子尚未摇过,何不先行了断?”

宋朝元和秋水对望一眼,齐齐踏上一步,逼住了华玄元。

宋朝元冷冷道:“华兄请住口!”

秋水也喝道:“否则虎山、白袍两派将联手抗敌!”

华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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