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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不自衿-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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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姑姑一边用手轻抚着武宁的后背,一边轻声问水卿卿:“恕老奴冒昧,姑娘出嫁之事,我们也尚有耳闻。都知道那大公子在姑娘入门之前就不幸离世,既然如此,按着规矩,姑娘与那大公子的亲事是做不得数的,如此,姑娘为什么还要留在侯府……守寡?” 

        这样的话,除了之前小喜不解的问过她一次,还没有人当面问过她。 

        按理,这样的私秘之事,甚至是她心中的伤痛之事,这位姑姑不该问,水卿卿也无须理会。 

        但虽然她看不清那武宁公主面纱下的面容,可眼前的姑姑却慈眉善目,温暖的眼眸里,包含的是对她的关心,却不是好奇嘲讽,所以,水卿卿并不反感,轻声道:“我自知福薄,而经由此事,想再嫁更难……也不想再嫁。所以,我主动开口请求,请求留在侯府了却残生!” 

        世人皆知,女人守寡的心酸与悲惨,所以,听到年岁轻轻的水卿卿说出‘了却残生’四字,武宁公主全身剧烈一颤,青纱下的面容苍白如纸,眼角早已滚下泪来。 

        感觉到武宁公主身子的颤栗,姑姑面容不禁露出了担心来,看看自家主子,再看看水卿卿,眸光不由露出一丝悲怆来。 

        而在听到水卿卿回答后,一直默默站在她身后的小喜,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小喜早已知道水卿卿进侯府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为大公子守寡,心里也恼怒水卿卿的欺骗,但两人在侯府相互扶持的生活这许久,她知道水卿卿是一个好人,对她也是情同姐妹,比她的前主子、真正的盛瑜对她还好。 

        虽然她不知道水卿卿的进府的目的,但她却是从没做过对不起盛家的事,也没有主动害过人,所以,小喜却恨她不起来,更不会去揭穿她……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陷入到一片沉静当中。 

        水卿卿见气氛尴尬起来,正要带着小喜告辞离开暖阁,恰在此时,武宁公主突然想起什么来,声音激动到哆嗦道:“怜姑姑,你不是擅长看手相么,不如……不如帮姑娘看看手相,看姑娘以后的命相如何?” 

        此言突兀一出,水卿卿与怜姑姑都微微愣了愣。 

        下一刻,那怜姑姑回过神来,对水卿卿笑道:“公主不说,老奴都忘记了。老奴之前跟那寺里姑子学过几日相术,权做无聊,帮姑娘看看也无妨。” 

        武宁公主亲自开口让身边的姑姑替她看手相,水卿卿那里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将左手伸到怜姑姑面前。 

        从水卿卿伸手的那一刻开始,武宁公主全身紧张到绷紧,心口激动得要跳出来,眼眶里又盈满了热泪。 

        怜姑姑眸光不着痕迹的从水卿卿光洁的左手腕上划过,笑道:“男左女右,女子看手相,需右手,烦请姑娘换过右手给老奴看看。” 

        依言,水卿卿收回左手,将右手递到了怜姑姑面前。 

        她放到桌面的手微微抬高,衣袖褪下去半分,露出了手腕——以及手腕上三颗并排而列的朱砂痣。 

        “呜……” 

        一声悲泣乍然在安静的暖阁里响起! 

        当看到水卿卿手腕上的朱砂痣的那一刻,武宁公主心口死死滞住,再也忍不住心中悲痛与激动,双手捂住心口,悲痛哭出声来。 

        突然的变故,让水卿卿主仆二人都怔愣住,而怜姑姑听到了武宁公主的哭声,再也顾不得帮水卿卿看手相,回身将武宁公主颤抖得不成样子的身子拥进怀里,双目含泪,迭声劝声道:“公主莫急……小心心疾,保重身体啊!” 

        说罢,急声令其他人赶紧拿药。 

        一时间,其他丫鬟仆人也立刻拥上前去,拿药的拿药,递水的递水,小小的暖阁里忙乱成一团。 

        恰在此时,暖阁的门被打开,三皇子李宥进来了,看到屋内的情景,也脸色大变。 

        怜姑姑连忙给他递了个眼色,李宥神情一凛,立刻回过神来,对呆愣在一旁的水卿卿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姨母突然心疾发作,吓到姑娘了。本宫派无名先送姑娘回去,改日再向姑娘赔礼。” 

        三皇子与武宁公主皆是身份尊贵无比之人,水卿卿那里担得起他这样的话,更何况,武宁公主突然发病,也是偶然,自己留在这里只会碍手,于是连忙带着小喜退了出来。 

        而身后,心口撕裂般疼痛的武宁公主,眸光由始至终,都切切的看着水卿卿,面容早已泪流成河,泪湿青纱…… 

        暖阁外,无名静静伫立守侯着,见水卿卿主仆出来,眸光淡然的从水卿卿受惊的苍白面容扫过,沉声道:“公主的心疾是顽疾,虽然久治不好,但暂且不会危及到性命,姑娘不必担心。” 

        无名的话,再次让水卿卿对这个默默无闻的侍从另眼相看起来,不由道:“多谢无名大哥告知。” 

        听她唤自己大哥,虽然知道只是惯常的称谓,却让无名心里一怔,道:“侯爷似乎之前在前殿找寻姑娘,姑娘要去见他吗?” 

        听闻梅子衿在找自己,水卿卿心里一慌,道:“宴席尚未结束,侯爷只怕还有许多应酬和酒要喝,我就不去打扰他了,先行回府。” 

        闻言,无名不再说什么,径直领着她们出府去了。 

        经过前殿时,水卿卿看到白相脸色不郁的往她们来路来了,看来是武宁公主心疾发作,下人通知了白相,他赶去暖阁探望去了。 

        两人擦肩而过时,水卿卿领着小喜退避到路边,低头敛目让白相先过。 

        白浩清见退避路边的女子,由三皇子身边最亲近得力的第一侍卫无名亲自陪领着,心中不由诧异,免不得对水卿卿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之下,白浩清神情微微愣了愣,儒雅又不使威严的面容间闪过疑惑,总感觉面前这个身姿淡雅如兰的女子,甚至是这样的场景,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待白浩清想明白,水卿卿已跟在无名的身后离开了。 

        白浩清回头,明厉的眸子看着那离去的女子身影,心里不禁涌上疑惑—— 

        看她来路的方向,应该是从暖阁那边而来。 

        那么,到底是哪家的女子,竟是有这样的脸面,所设宴席不与众人为伍,更是由无名亲自引领照顾,竟得三皇子如此看重! 

        但如今却不是他想这些的时候,想到下人刚才来报,公主在暖阁突发心疾,白浩清心里虽然生出一丝不耐烦,但这里是三皇子府,也算得上是武宁公主的半个娘家,白浩清不敢怠慢,只得疾步朝暖阁而去…… 

        暖阁里,水卿卿一走,武宁公主终是掀开了遮面的青纱,露出了脸上可怖的疤痕来。 

        见此,李宥脸上露出心痛不忍的神情来,上前扶住武宁公主,问一旁的怜姑姑:“姨母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心疾发作?” 

        话一说完,他已是想到什么,脸色大变,诧然出声:“难道,她真的是……” 

        怜姑姑挥手让其他丫鬟下人都退出去,暖阁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顾不得心口窒息般的痛着,武宁公主抬头伤心的看着李宥,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激动痛心到不能自己。 

        “她明明就是我的女儿,怎么会成了盛家幺女……还成了可怜的冲喜娘子,出嫁半路死了夫君,小小年纪守寡了却残生……我的儿啊,她竟然好好的活着,可我一点都不知道啊……” 

        原来,昀儿百日宴的那次,三皇子李宥奉旨去侯府颁旨,见到了水卿卿,细看之下,竟然发现,她不但是自己先前马车不小心撞到的那位异乡姑娘,更是与他前不久回武靖王府看望姨母武宁公主时,在书房看到的姨姆未曾毁容前、少女时代画像上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当时,他的心里就生出异样来,感觉事情并非巧合这么简单。 

        因为李宥知道,自己这位命运多舛的姨母十九前生前一个女儿,可小表妹出生后不久就早夭了。 

        姨母悲痛伤心不已,从那以后,再没怀过孩子,更因为伤心过度得了心疾…… 

        李宥想到,自己马车撞到水卿卿时,听到她提起过,她是来京城寻亲,所以,李宥心里更加的怀疑,她就是自己姨母、武宁公主那个‘早夭’的女儿。 

        但单凭两人相似的长相,李宥也不敢擅自认同,于是,特意邀请了水卿卿来参加王府的年宴,并安排她与姨姆单独在暖阁这里见面…… 

        而李宥因担心武宁公主的心疾受不得刺激,已提前跟她透露了一点讯息,让她尚且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在见到水卿卿后,武宁公主还是因为激动悲痛引发了心疾…… 

        话一说完,武宁公主哭得死去活来,一面是得知女儿还活着的欢喜,一面却是得知水卿卿的遭遇后,伤心悲痛,自责悔恨…… 

        听了武宁公主的话,李宥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震惊到,不敢相信道:“她真的是姨母当年生下的那个小表妹么?只是,事隔多年,姨母是如何认出她来的?” 

        武宁公主已是激动伤心得说不出话,一旁的怜姑姑替她答道:“殿下单单因为看过公主年轻时的画像,就大胆猜测到这位姑娘就是小郡主。而老奴是从小伴着公主一同长大的,当然更加记得她以前的容貌,公主自己也不会忘记,所以,她进门的那一刻,看着她与公主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已是八九不离十了。” 

        “尔后,公主假借让老奴替她看手相,看到了她右手腕上的三颗朱砂痣,如此,更不会错了——因为,她手上的朱砂痣,与当年小郡主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对,不会错的……我儿生下时,右手手腕上就有三颗朱砂痣,与她的一模一样,绝对错不了了——她就是我的女儿!” 

        喘过一口气来的武宁公主,眼前全是水卿卿的样子,然而一想到她遭遇的苦难,心里又撕心裂肺的痛着,恨不得立刻出去与她相认。 

        听了怜姑姑与武宁公主的话,李宥心中再无迟疑,心中却是升起新的疑惑—— 

        既然她真的不是盛瑜,当初什么要替代盛瑜嫁进侯府,还执意留在侯府不愿意离开呢?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禀告声,却是白相过来。 

        听到白浩清过来了,怜姑姑担心道:“公主、殿下,要将郡主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给相爷吗?” 

        武宁公主脑子里一片凌乱,激动到不能自己,根本做不得主,怜姑姑只得将眸光看向李宥,希望他能帮忙拿个主意。 

        李宥心里也很乱,他看着一脸泪痕的武宁公主,沉声道:“事情还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我觉得暂且还不要让白相爷知道,姨母觉得呢?” 

        想到水卿卿如今敏感又复杂的身份,还有她身上那些疑问,李宥建议武宁公主暂时将此事瞒下,不要让白浩清知道。 

        武宁公主颤抖的抓起桌上的青纱重新戴好,遮住满脸的疤痕和泪水,悲声道:“在他的心里,又何曾还记得他的嫡女?!不告诉他也罢,一切,都是我欠着女儿的……” 

        然而,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一心想着自己心事的水卿卿,根本不知道方才自己所见的尊贵公主,和路上偶遇的权相,就是自己千里迢迢从西漠赶回京城苦寻的生父生母…… 

        出王府时,途经梅子衿的马车,她脚下步子一滞,回身对小喜吩咐几句。 

        闻言,小喜的脸上露出讶色来,却是照着她的话去办了。 

        坐上马车,车夫按着水卿卿说的地方,一路朝前驶去。 

        马车里,小喜担心的看着一脸决然的水卿卿,迟疑道:“小姐准备做什么?” 

        水卿卿苦涩一笑,按下心头的悲伤缓缓道:“有些事,与其等它到来时卷起惊涛骇浪,还不如提前杜绝,避免灾难!” 

        譬如,她与梅子衿之间本不应该发生的纠葛……



第52章 认准了你


        自开席后,梅子衿就一直在宴席间找寻水卿卿的身影,却一直不见她,心里不免担心起来。 

        宴席过半,梅子衿再也坐不住,让三石出殿去三皇子府其他地方寻她。 

        不一会儿三石回来,告诉梅子衿,水卿卿已经离开三皇子府走了。 

        听闻她已离开,如此,梅子衿也没有心思再留在宴席上,随便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席走了。 

        一出王府大门,梅子衿就问三石:“她去了哪里?为何宴席间一直没有见到她?” 

        三石回道:“三殿下安排表小姐在后殿的暖阁里陪武宁公主去了……” 

        闻言,梅子衿脚下步子微微一滞,心里不觉划过异样—— 

        无端端的,李宥为什么要安排对京城权贵圈一片陌生的水卿卿,去接识那个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武宁公主? 

        他不相信李宥此举没有其他深意。 

        蓦然,梅子衿心里想起,武宁公主,正是二十年前,拥有陈皇后所赠黄金盒中的其中一人。 

        心里闪过震惊,梅子衿停步回头,眸光深晦不明的看着眼前的三皇子府,心里暗忖,难道,三皇子李宥对她的身份也有所怀疑?所以故意将她往武宁公主面前引? 

        难道,她真正的身份,竟是与那武宁公主有关么? 

        想到先前三皇子李宥对水卿卿的刻意接近,梅子衿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眉头不觉拧紧。 

        梅子衿继而想到方才白浩清也在中途离席,心里顿时涌上不好的预感,蹙眉冷冷又道:“既是让她去陪武宁公主,为何这么早就离席走了——暖阁那边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三石一边跟上他的步子疾步离开,一边道:“不知为何,宴席开始后不久,暖阁那边就传来武宁公主心疾发作的事,表小姐她们就先行离开了……” 

        心疾发作? 

        梅子衿心里又是一沉,“好端端。公主她为什么会心疾发作?” 

        三石也是一脸不解,“这个属下也不知。只是听说,这个武宁公主下嫁到白府后,只不过几年的光景,就又搬回武靖王府去了,这么多年来,很少出来过,更不管外面的事,不知道今年怎么来这三皇子府上赴宴来了……” 

        听了三石的话,梅子衿更是料定了心中的猜测,心中震惊不已—— 

        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水卿卿的身世离武宁公主有关,那么,她与白凌薇和金嬷嬷之间仇恨,又是因何而来? 

        梅子衿心思慎密,只是单单听到,三皇子李宥让水卿卿去伴陪武宁公主,心里已是猜测到许多事情。

        只是,这些到底只是他心中的猜测,尚有许多不解的地方让他迷惑。 

        譬如,他从未听说过武宁公主有过孩子,如果水卿卿不是她的女儿,她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还有,如果她的身世真的与白家、与武宁公主有关,她为什么会替代盛瑜做侯府的冲喜娘子?为什么会解西漠的寒痹之毒…… 

        越来越多的迷雾在梅子衿的心里升起,他很想去找水卿卿问清楚一切真相,可是他也知道她的性格,但凡是她自己不愿意说的,那怕杀了她,也得不到结果…… 

        就在梅子衿准备上马车回侯府时,赶车的车夫却禀告他,说是表小姐约他在回味楼一见…… 

        马车一路急驶,毫不停歇的往回味楼而去。 

        马车里,三石一脸好奇的问面色凝重的梅子衿:“侯爷,表小姐突然约你相见,是为了什么事?” 

        昨日发生在翡翠庄贵宾间里的事,除了梅子衿与水卿卿两人,再无第三人知道。 

        所以,心思慎密的梅子心知肚明,不仅猜到了水卿卿约自己相见是为了什么,更是连见面后,她会同自己说什么,都已料到…… 

        心口仿佛被大石重重压住,梅子衿第一次无措起来。 

        下一刻,他出声让马车停下,不顾外面的肆意的风雪,连三石给他撑的伞也推掉,冒着风雪,一步一步往回味楼而去。 

        彼时,马车刚出三皇子府地界不远,到长街上的回味楼,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可梅子衿却执意步行走过去。 

        三石无法,只得让车夫驶着马车先回侯府,自己也扔下伞,冒着风雪陪他一起走。 

        一路上,风雪交加,寒意袭人,却比不过梅子衿眉眼间的冰寒之意。 

        而他浑身上下,不仅裹满雪霜,更是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哀伤,步子异常的沉重,越走越慢…… 

        另一边,回味楼二间临窗的清幽雅间里,水卿卿同样不顾外面风雪的严寒,命小喜将窗户打开半扇,任由寒风灌进来,吹消心头的苦闷。 

        她眸光切切的看着下面的来路,等着梅子衿所乘的檀木马车出现。 

        面前的酒壶空了大半,若不是小喜拦着,只怕这一壶酒都要被她灌下去了。 

        水卿卿不由想起,八岁那年第一次随养父下井,她看着黑漆漆的井底和那一根细细的垂下去的麻绳,心里害怕,养父将酒囊递给她,道:“喝一口就不怕了!” 

        养父说,酒是一样好东西,能解忧,能壮胆,遇到害怕的事,烦心的事,喝喝酒就过去了。 

        那是她第一次跟养父学喝酒,还是喝割得嗓子痛的烈酒。 

        最后,她果然有了胆子,沿着细细的麻绳下到漆黑幽深的井里,却醉倒了在井底,还是养父将她背出来的…… 

        后来,等她再大一些,开始跟养父学宰杀生畜,猪马羊牛,甚至是凶猛的野狗沙狼,只要人家出价,她都要提刀冲上去,因为,养父年岁老了,已没有体力与那些禽畜周旋搏斗,什么都得靠她…… 

        她清楚的记得,她第一次提刀时,也喝了酒…… 

        所以,喝酒壮胆,成了她的习惯。 

        可今日,她都喝下大半壶酒了,她还是胆怯啊…… 

        久等梅子衿不来,水卿卿很绝望,也很烦乱,正要再给自己倒酒,眼角的余光却是看看远处街道上走来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身上皆是裹满白雪,正是梅子衿主仆二人。 

        心口一震,水卿卿没想到他竟是冒雪步行而来,一面让小二开始上菜,一面将酒壶里的酒重新温热,静等梅子衿到来。 

        这一等,又仿佛过了一个季节那么漫长,门口终是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水卿卿按住心头的慌乱,对小喜轻声道:“你暂且先退出去罢!” 

        小喜什么也不多问,乖巧的点头从小门内退下去。 

        下一刻,房门打开,梅子衿携着满身风雪与寒冷之气徐徐踏步进来。 

        水卿卿坐在桌前并未起身,而是执壶给对面的空位上倒满热酒,轻声道:“侯爷携风雪而来,先喝杯热酒温温身子。” 

        梅子衿脱下身上的大氅,交由三石,同样吩咐他退出屋内。 

        从进屋那一刻开始,梅子衿深邃的眸子就一直落在正襟危坐的水卿卿身上,看着她脸颊上染上的酡红酒色,以及屋内淡淡涌动的酒香,他的眸色越发的深沉,一言不发的在她对面坐下,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 

        一时间,清幽的厢房里归寂平静,耳边只剩下窗外偶尔响起的鞭炮声,还有风雪刮过窗棂屋檐的声响。 

        时光,在这一刻,似乎归于安详…… 

        从昨日发生翡翠庄那样的事后,水卿卿一宿没睡,想到昀儿,想到盛家之人对梅子衿的仇怨,想到将来要发生的事,她觉得自己必须跟他,将原不该有的感情纠葛做个了结。 

        而在等他来的这漫长时光里,她在心里将要对他说的话,默念了上百遍。可是,临到跟前,他坐到了她的面前,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她不开口,梅子衿也不置言,自顾自的酌酒喝着,发间积下的雪花,进屋后渐渐融化,沿着鬓角滴滴掉落。 

        水卿卿几次想掏出手绢给他擦擦,又收手忍住…… 

        小二上完菜也退了下去,水卿卿眸光木然的盯着面前的菜,鼓起勇气咬牙开口:“侯爷,我有话要同你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冷冷打断她的话,梅子衿抬头定定的看向她,深邃漆黑的眸光里闪着奇异的亮光,顺手挟起一块鱼肉放进碗里,一边将鱼刺抽出,一边反问道:“你可想知道,我最后是如何回答三皇子的话的?” 

        水卿卿心口一紧,不由抬眸怔怔的看向他。 

        先前,梅子衿恼怒三皇子李宥当众拉她的手,不由出言斥责。而三皇子却反问他,假若有一日遇到真爱女子,而此女子又恰恰与他是五伦关系,他是寻求真爱违背伦常,还是为了声誉抛弃所爱? 

        当时,听到三皇子的反诘后,水卿卿落荒而逃,潜意识里,她不敢去听梅子衿的答案。 

        没想到,如今他却是再次在她面前提起。 

        迎着她惶然无措的眸光,梅子衿眸光坚定,一字一句道:“男未婚女未嫁,我梅子衿爱得坦然,也无所畏惧,更不会因为世人的误解和碎语闲言,抛弃真爱!” 

        水卿卿神情一震,没想到梅子衿竟会如此直面无畏的回答三皇子。 

        悲苦的心里涌上感动,更是痛苦不舍。 

        她苦涩笑道:“侯爷,可许多事情,说起来容易,真正去面对承受时,却远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困难……我不想拖累侯爷,侯爷只能是受万民敬仰的不败战神,却不能成为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不值得……”

        睿智机敏如梅子衿,从听到她相约在这里见面开始,就明白了她要干什么,更加明白她心里的顾虑和担心。 

        闻言,他眸光深沉的看着她,神色凝重沉声道:“你心中的一切顾虑我都知道,但人是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别人,我们又何需去在乎别人的误解和眼光?” 

        “侯爷当然可以不在乎,因为最后被指责,被唾骂的,不是侯爷,只会是我。” 

        按下心头的伤痛,水卿卿凉凉笑道:“侯爷可知道,我出嫁来侯府那日,坐在花轿中沿路都听到了什么?” 

        “人人都等着看我笑话,看我进府后会如何继续纠缠于你。更是等着大公子病逝后,寡嫂与小叔子之间会干出什么伦理不轨的丑事来……侯爷,我感念你对我的情意,但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为什么要做?就像侯爷领兵征战沙场一般,明知前途是末路,侯爷还会带着将士们冲上去吗?” 

        鼓起勇气说出这些话,水卿卿身子微微战栗着,声音不可抑止的尖锐失控起来,因酒醉酒而飞起红晕的脸颊再次变得苍白。 

        她要劝服梅子衿对自己放手,对这份尚未萌牙的感情放手…… 

        看着她急切无措的样子,梅子衿冷峻的面容越发的阴郁,心里更是生出一丝心痛,眸不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咬牙冷声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是因为嫌恶我而排斥这份感情,还真的只是担心世人的眼光而不愿意接受我?” 

        这一问,却是将水卿卿问住了。 

        扪心自问,她并不是嫌恶他,她只是想到后面自己要带走昀儿,与侯府决裂,才不愿意与他在这份感情里越陷越深…… 

        她端起面前的酒一口喝完,硬着脖子回答:“两者皆是!” 

        虽然早已预料她会这样说,但亲耳听到这一刻,梅子衿心口还是疼痛窒息起来。 

        下一刻,他突然起身来到她身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着水卿卿再也无法逃离他的眸光,一字一句恨声道:“你若是真的嫌恶我,为什么要瞒着面具刺客,偷偷给我送解药救我性命?!” 

        “而你若是真的在乎世人的眼光,当初你在听到满街的闲言碎语时,就不会披麻戴孝走进侯府了。” 

        “你何时畏惧过什么!从我在灵堂里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你与其他的女人皆是不同——在你的眼中,只有你想做的事,从不会因别人的目光而活着。所以,你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是你的借口。” 

        “本侯可以明确告诉你,不论你是谁,也不论你心中抱着何目的,本侯心意已决!” 

        说罢,梅子衿猿臂一伸,将水卿卿重重揽进怀里,咬牙坚定道:“本侯认准了你,那怕前途是末路,我也要带着你一起闯过去。” 

        重重撞进他胸怀的那一刻,水卿卿全身猛然一震,心口更是被他的这番霸道坚厉的话震得发麻。 

        水卿卿脑子一片空白,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防线,非但没有阻止他的继续进入,反而因为他的坚定话语,溃不成军,更加深陷其中…… 

        梅子衿拥着她久久没有松手,水卿卿拼着最后一丝理智从他怀里挣扎开来,红着眼睛颤声道:“天下女子那般多,侯爷为何偏偏看上我?!我不希望侯爷将一时的新鲜希奇当成爱情,错以为自己爱上我……其实并不然,这并不是真的喜欢……” 

        深邃坚定的眸光望进她慌乱的眸子里,梅子衿沉声道:“来路上,我舍弃马车在雪地里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我很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不是好奇,而是真的喜欢。” 

        水卿卿强忍着眼泪不要落下,悲声笑道:“难道侯爷不在乎我残破的身子、也不在乎我与刺客勾结过吗……我胞宫受损,此生再难生儿育女。而搜院那日,刺客明明就躲在我的卧房里,你也知道我与刺客一直有往来——你明知我骗了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因为你最后并没有听刺客的话,反而救了我!” 

        梅子衿眸光定定看着她,释然笑道:“舍不得要我性命的女人,我同样舍不得!” 

        看着眼前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颜欢笑的男人,水卿卿如陷进一个美好到让人忘记一切尘世烦恼的梦境里,再也不愿意醒来…… 

        后来,梅子衿因急事被三石叫走,水卿卿怔怔的看着面前碗里,他亲手为她抽干净鱼刺的鱼肉,久久回不过神来。 

        因从小在西漠长大,她莫说吃鱼,就是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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