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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相公太磨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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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流萤说完,便抬手在白糖糕毛茸茸的臀部上拍了一掌,谁知这小东西还是没有反应。

    “傻掉了?”沈流萤瞪了白糖糕一眼,一脸嫌弃,正要将它放回到一旁的凳子上,这小东西这会儿倒是突然反应了过来,只见它在空气里猛地一蹬双腿,又像上一回让绿草目瞪口呆时那般在半空中悬了一个身,然后四条腿紧紧抱在了沈流萤的手臂上。

    “白糖糕你做什么?”沈流萤微拧起眉,“你这小东西居然不听话?赶紧地自己老老实实到凳子上呆着去,别巴着我的手臂不放,我还要继续洗澡呢。”

    沈流萤话音才落,便见这紧抱着她小臂的兔子在她手臂上蹭了蹭身。

    沈流萤怔住,盯着抱着自己手臂蹭身的毛茸兔子,一时讷讷回不过神来,这,这是……

    只见白糖糕不理她,两只前腿紧抱着她的手臂,后半身子又在她的手臂上蹭了蹭,再蹭蹭,如此便也罢了,还愈蹭愈厉害!

    沈流萤眼角狂跳不已,这只白糖糕,它是在,是在——!

    “你大爷的白糖糕!”只听沈流萤突然一声怒骂,抬起另一只手用力地将这只情欲正在暴涨中的白糖糕给狠狠推开了去,谁知这小东西那四条短短小小的腿竟将她的小臂巴得异常的紧,她已经足够使劲,竟还没能将它从自己手臂上弄开!

    “白糖糕!你警告你!你这只流氓死兔子不准抱着我的手臂这么玩!”沈流萤被这只精虫上头的兔子给气得脸都要绿了,谁知白糖糕根本就不理她,还在“玩”她的手臂。

    白糖糕其实很紧张很不安,以致它整个身子都在轻轻打着颤,它也不想这样,它不想以这副模样做这般的事情,可它控制不了自己!它要是不这样“玩”的话,可能它就真的成死兔子了!

    “你给我下来!”沈流萤恼得当即伸手去掐白糖糕的脖子。

    可就在这会儿,这小家伙却自己松开了沈流萤的小臂,沈流萤自是以为它怕了,谁知这小东西只是就着她的手臂转了个身,依旧整个身子都巴在她的手臂上,将脑袋对着她,沾了水的耳朵朝下贴着,毛茸茸的小鼻头耸啊耸的,浑身打着轻颤,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如此还不算,只见它还讨好似的将下巴搁到沈流萤的手臂上,轻轻地蹭了又蹭,末了还伸出温温软软的舌头朝她的手臂上舔了舔,好像在说“不要骂我好不好”似的,这么软软萌萌的模样让沈流萤的心都快化了,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嘴上却还是怒道:“别这么可怜兮兮地和我卖呆儿卖乖讨原谅,我是不会受用的,老实点赶紧自己下去!”

    白糖糕不走,这回不仅只用下巴轻轻蹭蹭沈流萤的手臂,竟还微微侧了头,用侧脸也朝她的手臂轻轻蹭蹭,沈流萤还是恼道:“行行行了!别再给我卖萌!卖萌也没用!”

    白糖糕继续卖萌,虽然他不知“卖萌”二字究竟是何意,它只知道它不想当一只被憋死的死兔子。

    “你给我下去!赶紧!”

    不下,就不下。

    “……那大爷你能不能让我拿一件衣裳隔着?”沈流萤终是妥协,她这是造了哪辈子的孽啊,又轮到和一只兔子打商量的境地,她可是堂堂诡医!

    白糖糕眨一眨眼,这个……故事变化得是不是有点快?

    白糖糕心里虽是觉得沈流萤的态度像是反转了一样,但它腿上动作却是非一般快,只见它咻一般地跳到一旁沈流萤放置衣裳的凳子上,随意咬了一件放在上边的衣裳,又咻一般的蹿回到沈流萤的手臂上,速度竟快得根本就没给沈流萤将收回的时间!

    白糖糕重新窜回到沈流萤手臂上后果断将咬在嘴里的衣裳压到了身下。

    沈流萤在看到白糖糕压在身下的衣裳时,眼角又开始狂跳。

    “我说兔大爷,你能不能不要再拿我亵衣!”

    兔大爷不管。

    沈流萤决定,一定要带这只兔大爷去给兽医——阉了!

    月色正好,客栈屋顶上,卫风正瞧着腿躺在屋顶的横梁上,右手里拿着一只白瓷酒壶,不时往嘴里倒一小口酒,还咂咂几声,一副极为惬意的模样,却不忘对一旁的秋容嫌弃道:“小容容,你家那主子可真还真是不要脸,变成人的时候对人家姑娘死缠烂打不算,变成那么只死兔子了,还是巴巴地黏着不放,也不嫌丢人,我都替他臊得慌。”

    “我的好四爷!秋容求您小点声!”秋容一脸的紧张拧巴,“要是让爷知道,不得冲上来打死我哪!”

    “哼,爷说的可是事实,怎么的,事实也不让人说了?”卫风哼了一声,晃晃腿,朝嘴里又倒了一小口酒。

    “不敢不敢,四爷要说话,秋容哪敢不让啊。”秋容一脸笑,“只是求四爷说小声一点而已。”

    “我偏不!”卫风抬抬下巴,“爷为了那只死兔子,连屋都没法儿回,大半夜的还要在这屋顶上吹凉风!这么坑害同门的事情,就那只死兔子做得出来!”

    “那……四爷要不要到无忧那里去?”

    “不去。”卫风将下巴抬得更高了些,又要往嘴里倒酒,却发现壶空了,只见他将空了的酒壶随手一抛,一直沉默不做声好似不存在似的卫子衿当即将酒壶接到手里,只听卫风道一声“我还要喝”,卫子衿的身影便从屋顶上消失,到下边给他盛酒去了。

    卫风看着墨空中的银月,还是不悦地哼声,声音却是压得极低,只一旁的秋容听得清。

    “小馍馍近来的情况本就不稳定,如今还有一个白华及其影卫在,稍加不注意,小馍馍就真的变成一只死兔子,偏这只死兔子还非来这临城不可,真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卫风愈说愈恼,“我就应该给他炖成一锅干锅兔肉,也省得了总是为他这么操心!”

    秋容轻叹一声,没再说什么。

    就在这会儿,下边街道上正有几名男子朝这客栈急急跑来。

    卫风轻笑:“哎呀呀,好像出事了?”

    下边客栈里,沈流萤险些忘了屋外还有一个长情,遂赶紧洗好穿好衣裳出来看看那呆萌傻面瘫还在不在。

    沈流萤不见长情,却见到了白华。

    只见白华神色有些着急,在见到沈流萤时才见其神色缓和下来,沈流萤自是察觉到白华的异样,遂问道:“白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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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化不开散不去的怨气 【求首订!】

    然,沈流萤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完,便乍听得一旁啪啪啪一阵乱响,转头,只见方才还整整齐齐倒扣在一旁桌子上的一摞瓷碗全都碎在了地上,不止如此,放在桌上的一只小酒坛也被打烂在地,酒水洒了一地,真是一地狼藉。

    不知何时跳到桌上去的白糖糕就蹲坐在桌角,定定盯着沈流萤看,一副乖巧又呆愣的模样。

    碎了的瓷碗和酒坛就在桌子下方。

    “白、糖、糕——!”沈流萤怒火上头,“你作死啊——!”

    她不想赔银子!连铜板她都不想赔!

    沈流萤被白糖糕激怒,完全忘了形象,大步朝它走去,抬手就朝它伸去。

    白糖糕这回没有躲,竟是乖乖地蹲在桌角任沈流萤一把揪住它的耳朵将它拎了起来,咬牙切齿道:“我要将你炖成干锅兔肉!”

    却不想白糖糕乖乖任沈流萤逮住完全是因为它有后招。

    还是卖萌的后招!

    只见沈流萤的一巴掌就要狠狠地落到它的臀部上时,这小东西居然忽地抬起它那毛茸茸白净净的前爪,竟然——像对手指一般对起了它的小爪子!

    沈流萤动作停住,下一瞬才又道:“卖萌也要炖了你!”

    小东西继续对爪子,耸着毛茸茸的小鼻头,可怜兮兮的委屈小模样,当即萌化了沈流萤的心,使得她非但没有打它,反是将它抱到了怀里来,甚至还低下头将脸颊凑到它脸上用力蹭了蹭,欢喜却又纠结道:“小坏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可爱!?”

    可爱得她都舍不得打它了!这还怎么好好教训它!?

    白糖糕本是在卖萌逃过沈流萤的“打屁股”,倒没想竟有意外收获!以致这小东西有点懵了,讷讷的一动不动,只嗅着沈流萤近在咫尺的清香之气,心跳得厉害。

    一旁的白华看着态度突然间大转变的沈流萤,不由失笑,正要说什么时,只听客栈的门忽被人从外敲得砰砰响,随即便有随行的护卫上前去开门。

    大门才被打开,便见得来人匆匆又谨慎地问道:“敢问白华公子可是在此?”

    白华敛了笑。

    沈流萤亦转头朝来人看去。

    未多久,一辆乌篷马车从客栈驶开,驶进了夜色里。

    屋顶上,卫风一脸困倦,只见他微微睁着眼看着下边驶离客栈的马车,懒洋洋地对卫子衿道:“子衿啊,下去看看那沈家小姐可还在屋里。”

    “是,爷。”

    未多久,卫子衿重新出现在卫风身边,恭敬道:“沈家小姐不在屋中,兔子也不在屋里。”

    “看来都坐上刚刚那辆马车了。”卫风打了个哈欠,“刚刚来的是顾照那个老家伙吧?”

    “是。”

    “这三更半夜的,盐帮的总瓢把子居然亲自来请白华小子,看来可不是小事。”卫风揉揉眼睛,坐起了身,还是一副懒洋洋的口吻,“莫非是他那宝贝儿子快完蛋了?”

    一脸愁容的秋容瞧着卫风还是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终于忍不住道:“四爷,咱能不能先别管顾家少爷完了没完,咱能不能先管管爷?”

    爷可是死皮赖脸地跟着那沈家小姐同白家主一起坐马车朝顾家去了啊,万一爷有个三长两短的,他怎么跟老爷交差!老爷不得扒了他的皮才怪!

    “小容容啊,其实爷想问你啊,咱能不能不管那只死兔子啊?”卫风挠挠耳朵,反问。

    “……”秋容欲哭无泪,当然是不能了!打死他他的答案也是不能!

    “行了行了,别一副比吃了屎还难看的神情,让爷真想让你吃一泡屎看看你是不是也是这副神情。”卫风嫌弃地看着秋容,终于舍得站起来身,并将手朝秋容伸去,不情不愿道,“把那混馍馍的衣裳给我吧,我跟去看看。”

    卫子衿默不作声,对于卫风,他从来只有遵从,没有疑问。

    倒是秋容诧异道:“四爷自己去?”

    “不然带着你俩招惹人注意?顾家府邸要是这么容易进,小无忧还会在这儿蹲了那么久日子?你俩老实在这儿呆着。”

    “……是,四爷。”秋容不再说什么,只恭敬地将一直揽在臂弯里的长情的衣裳交到了卫风手里。

    卫风将秋容递来的衣裳往手里随意一拢,那懒洋洋的困倦之眼瞬间变得清醒阴沉时,他的人如一只夜鹰般,从屋顶上掠开,顷刻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

    临城的盐帮顾家,说其是一座小型的皇宫,完全不为过。

    不过沈流萤这会儿却无心欣赏这府邸的景致,她的心思全在她这一趟前来所要诊治的病患身上。

    深更半夜,这盐帮老大亲自来请,必然是其子病情有异,否则这等老枭怎会亲自去请人。

    据他所描述的他那独苗子的病情,她倒是非常感兴趣,她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病患本尊,脉象无异,偏偏沉睡不醒。

    倒是……

    沈流萤低头看向非要跟着她一块儿来的正窝在她怀里的白糖糕,用力揪了一把它的耳朵,她为什么去哪儿都得带着这只毛茸兔子!?她再这么抱下去,就要变成“嫦娥二号”了!偏偏她还没达到嫦娥仙子那种美貌……

    她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只坏兔子什么债啊?

    白糖糕感觉到沈流萤的不悦,便讨好似的用下巴在她手背上轻轻磨蹭,然后昂头用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瞧,好像在说“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似的。

    沈流萤的气瞬间泄了。

    只见她用指尖点点白糖糕的鼻头,看在你这么萌的份上,还是不生你的气了。

    白糖糕伸出舌头舔舔她的指尖。

    沈流萤笑了。

    白糖糕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白华这会儿也正转头来看她,正好瞧见她在笑着逗怀里的毛茸兔子,从侧面瞧着她,弯翘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勾着笑意的樱唇,尤其那双含笑的眼睛,没有寻常闺阁小姐的娇气与羞涩,只有朝气活泼与灵动,有着她自己的动人魅力,这是他见过的女子所没有的。

    许是白华的注视太过专注,沈流萤想不察觉都难,是以沈流萤抬手朝自己脸上摸了摸,疑惑地小声问白华道:“白兄你这么盯着我看,可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白华这才猛然回过神,随即别开眼转回头,心跳微快,忙找借口道:“没有,只是觉得流萤的兔子很是有趣。”

    他怎又……失了神。

    然白华的才说完,白糖糕便转了臀部来对着他,沈流萤又飞快地将它扭回来,让它面对着白华,然后对白华笑了笑,道:“那白兄你随便看啊。”

    “……”白华忍不住轻轻笑了,“好。”

    真是个开朗又纯粹的姑娘。

    白糖糕则是死死瞪着白华。

    “白公子,到了。”走了将近两盏茶的时间,亲自带路的盐帮第一把手顾照在一处庭院前停下了脚步,只见庭门的门楣上方悬着一块老梨木雕就的古拙匾额,上边刻着“临渊”二字,庭门边上植着几株翠竹,给人一种雅静的感觉,让沈流萤对这患病的顾家少爷的兴致更多了一分。

    守在庭门左右的护卫见着顾照随即上前行礼,沈流萤多看了匾额上的“临渊”二字一眼,继续跟在顾照后边进了院子。

    院中遍植翠竹,想来当是这顾家少爷尤为喜爱绿竹,否则也不会种了满院,然也因为这满院的竹子,给这庭院增添了数分的雅致宁静之气,难不成这顾家少爷身在堂堂盐帮,却是个文雅书生!?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明亮的夜灯与站在夜灯之下的一名又一名护卫,防守很严,可见这顾家少爷的病情很不一般。

    盐帮顾家在生意场上与江湖上立位,仇家必不会少,而这院子里住的可是顾家的独苗,不知多少人想趁着此机会将这沉睡在床的独苗给宰了以给顾照心上一记重击,可惜,还从没有人到得过这院子,单从这些生长得极好的竹子就能看出,完全没有被伤到过的痕迹,这里又怎可能有危险发生过。

    顾家少爷的卧房布置得并不富丽,而后与院中翠竹极为相符的清雅,可沈流萤的脚步将将跨进这卧房的门槛时,她怀里白糖糕那本是懒懒往下垂着的长耳朵突然竖立起来,便是它自己,都立刻站了起来,一副极为警惕的模样。

    可惜沈流萤此刻只在意那顾家少爷的病情,并未多加在意白糖糕的一样,是以她没有发现,白糖糕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深处,正有隐隐的赤红之色在泛动。

    “白公子,沈姑娘,请。”进屋的只有顾照、白华、沈流萤以及她怀里的白糖糕,其余随从全被留在了门外。

    沈流萤是白华特意请来为顾家少爷诊脉的大夫,这是方才在来顾府的路上白华就已跟顾照道明了的事,顾照眸中有明显的不信任,但因为是白华请来的人,他也只能听白华安排,毕竟他们之间,有交易。

    顾照站在床榻边,面色沉沉地看着沈流萤,虽然客气但语气还是有些冷道:“这便是犬子,还请沈姑娘为犬子诊脉,有劳了。”

    沈流萤微微点头,先将怀里的白糖糕放到地上,再在一旁架子上的铜盆里净了手,最后才走到床榻边,在床沿上坐下了身,终是瞧见了这病重之中的顾家少爷顾皓。

    约莫二十岁年纪,瘦削苍白的脸,双眼紧闭,鼻息均匀却有些微弱,身上盖着不合时节的薄被,薄被的下半段往下凹瘪,就好像是……他没有双腿,看着顾皓,让沈流萤觉得她好似看到了第二个沈望舒,难免心有叹息,是以在诊脉前不由问了一句:“顾帮主,贵公子这般睡着已有三个月之久?”

    “嗯。”顾照的面色很凝重,“来看过的大夫已不知多少,却都诊不出个所以然。”

    顾照迟疑少顷,又补充道:“老夫问了可是犬子双腿的缘故,大夫皆说不是。”

    沈流萤微微点头,没有再问什么,心中却是叹了一口气,原来,真是失去了双腿。

    沈流萤对这顾家少爷认真地察言观色一番后将他的手从薄被下拿了出来,从随身背的小包里拿出脉枕枕到其手腕下,将自己的衣袖往回捋了捋,便将如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按到其手腕上。

    白华与顾照静立一旁,顾照面上是明显的紧张。

    沈流萤眼睑微垂。

    这个脉象,状似正常,可正常之下却有极不容易被人察觉的紊乱,诡异得很,也难怪寻常大夫诊不出个所以然来,明明没有双腿,却——

    就在这时,沈流萤右手心里的墨绿色流纹竟兀自晃动起来!

    沈流萤微惊。

    墨裳竟因顾家公子这诡异的脉象而醒来,必是有话要与她说。

    沈流萤轻闭起眼。

    少顷,待她重新睁开眼收回了手时,只听她问顾照道:“顾帮主方才前往客栈请白兄时曾说贵公子病况有异常,流萤需知这个异常在何处,不知可否相告?”

    白糖糕蹲坐在沈流萤脚边,两只耳朵依旧竖立着,昂着脑袋死死盯着床榻上的顾家少爷看背绷得直直的,好似盯着一个危险人物似的盯着顾家少爷,而明明这顾家少爷对人没有丝毫的威胁。

    “前去客栈之前,犬子忽然全身抽搐得厉害,老夫恐其有危险,遂急急去找白公子及沈姑娘。”顾照拧眉沉声解释道,紧着着急问道,“沈姑娘,不知犬子的脉象如何,沈姑娘可对犬子的情况诊出了一二?”

    “关于贵公子的脉象,流萤诊着一些异样,但——”

    “如何!?”还不等沈流萤把话说完,顾照便急急打断了她的话,迫不及待地问道,“是何异样!?我儿的情况究竟如何!?”

    “顾帮主不要着急。”沈流萤神色很是认真,“这个异样,流萤还不能完全确定,需明夜再来为贵公子诊一回才可确诊,未确诊之前尚不能告知顾帮主,还请顾帮主见谅。”

    “明夜再诊一回?”顾照眉心紧拧,紧着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不知沈姑娘师从何人?”

    很明显,他这是不相信沈流萤,或许更是认为她不过是找机会想要靠近他的宝贝儿子另有图谋而已。

    一直在旁静观而未插嘴打扰的白华这时微沉着声音道:“顾帮主若是信得过在下,就自当信得过沈姑娘。”

    沈流萤听着顾照和白华的话,心里真是有些替这些封建的古人着急,本当是很简单的话偏偏要说的这么拐弯抹角,他们不累,她听得都累。

    “老夫自是信得过白公子。”顾照默了默后沉声道,“既是如此,那明夜就再有劳白公子与沈姑娘再到敝舍走一趟,老夫送白公子与沈姑娘出府吧。”

    顾照说完当即对白华做了一个“请走”的动作,一瞬也不愿意让他与沈流萤在这屋中多留。

    沈流萤再看了床榻上的顾家公子一眼,这才低头唤蹲在她脚边的白糖糕离开,谁知这小家伙不动,她只好躬下身将其拎了起来,抱在怀里,转身离开。

    而就在沈流萤转身之时,她忽然瞧见一旁的墙上挂着好几把打磨得尤为小巧且精细的刀,莹白有光,并非精铁,而是……硬骨打磨成的刀?

    不仅墙上挂着,靠着墙而放置的长案上也摆着好几把类似的骨刀,甚至还有骨针,打磨得细长锋利,大可用做暗器。

    这些东西……

    顾照见着沈流萤注意到墙上及长案上的这些骨刀,便解释道:“犬子平素喜好收藏这些,并非什么稀奇之物,沈姑娘请吧。”

    沈流萤微微点头,离开了。

    白糖糕却从她臂弯里探出脑袋,朝那些墙上的骨刀看去。

    骨刀的确不算什么稀奇之物,但是——

    就在门扉被顾照从外阖上之时,本当在沉睡之中的顾家少爷蓦地睁开了眼!

    那双眼,竟尽是阴寒。

    *

    这一路出府,依旧是顾照亲自送,待到大门外沈流萤登上马车后,白华在顾府大门前稍作停留,并未急于登上马车,而是对身旁的顾照压低声音道:“据在下所闻,以往那些为贵公子诊过脉的大夫似都杳无声迹了。”

    顾照眸中有寒芒一闪而逝,随即只见他笑了笑,道:“市井传闻,白公子不当相信。”

    “这倒不是市井传的,百姓不知此传闻,不然这临城的官府可要忙得焦头烂额了。”白华浅笑,“在下也不过是稍有过耳闻而已。”

    “谬传。”顾照道。

    “在下亦觉如此。”白华微微一笑,朝顾照做了个告辞的动作,有礼道,“在下就此告辞,顾帮主不必再送。”

    顾照回以一礼,很是客气。

    可当白华与沈流萤所乘坐的马车驶离顾府时,顾照面上的客气之色瞬间被阴森所取代。

    待顾照转身走过大门后的影壁时,忽有一道黑影来到他身旁,躬身垂首极为恭敬地低声问道:“帮主,可要动手?”

    “不急。”顾照面色阴沉,“或许她能治好皓儿也不一定,当前不是得罪白家的时候。”

    方才白华的话,言外之意已再明显不过,便是那个小姑娘的命,他盐帮不可乱动。

    “是,帮主。”黑影恭恭敬敬道。

    少顷,顾照沉沉叹息一声,那张沉稳果断且凌厉的脸上忽然满是沉重与哀愁,使得他看起来一时间好似老去十多岁一般,只听他叹息道:“若能救治好皓儿,莫说让出半个盐帮,就算让出整个盐帮,又何妨……”

    *

    马车里,只见白华面有愧色道:“这般晚了还让流萤跑这一趟,真是抱歉。”

    沈流萤笑笑,道:“白兄客气了,我来这临城本就是为帮白兄而来,再说了,白兄既将我当朋友,就别跟我这么客气了。”

    “……好。”白华这才温和地笑笑,却又在默了默后问道,“方才流萤为顾家少爷诊脉,可是诊出了什么异样?”

    沈流萤不说话,只是毫不避讳地定定盯着白华瞧,瞧得白华颇为尴尬,忙问道:“可是我问了不当问的问题?”

    瞧着白华一脸尴尬的模样,沈流萤不由笑出了声,道:“白兄啊,咱商量个事儿啊成不成?”

    “流萤但说无妨。”这姑娘,真是给人的感觉与其余的姑娘不同。

    “就是以后咱俩之间说话啊,白兄你能不能说的别这么……委婉?”沈流萤觉得这问题不说不行,总这么拐弯抹角地说话,累得慌啊!

    白华微怔。

    只听沈流萤继续道:“白兄你不就是想问我那顾家少爷病情如何,能不能治,以后这样的问题你就直问吧,反正咱俩是朋友,就别太客套了怎么样?”

    在熟人面前还文绉绉的,这不是虐她吗?说来和那呆萌傻面瘫说话还真是不用考虑这些,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反正他也不大懂。

    不知那呆萌傻面瘫怎么样了,溜哪儿去了?会不会现在已经溜回来了正在客栈里四处找她或者巴巴地等着她?

    微怔中的白华被沈流萤的直接给逗得不由笑了,道:“自是可以,不过怕是流萤会觉得我无礼。”

    “不会不会,自己人自己人。”沈流萤忙笑道,她压根就是嫌他们这些古人礼数太多!十分的不自在!

    “不过怕是要和白兄说声抱歉,关于顾家少爷的病症,暂时还不便相告。”沈流萤抱歉道,毕竟她还不能完全确诊,“但白兄大可放心,此症,我能治。”

    “我相信流萤。”白华神色温和地点了点头。

    “多谢白兄理解。”

    这一路回客栈,本对白华很是敌对的白糖糕竟是乖巧了一路,非但没有敌对白华,甚至还不讨着沈流萤抱,而是乖乖地趴在她身旁,微闭着眼,似在睡觉,又似在思考着什么似的。

    沈流萤与白华回到客栈时,夜已深极。

    沈流萤没有躺下,而是将门窗关严实后才坐在床沿上,抬起自己的右手,用左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右手掌心的墨绿色流纹,唤道:“墨裳,墨裳?”

    只见她掌心里的墨绿流纹开始轻轻晃动,同时微微亮了起来,白糖糕就蹲坐在她腿上,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手心里这诡异的流纹看。

    “主人。”只听墨裳那虚无缥缈般的声音由那晃动微凉的流纹里传出,随即便听沈流萤问道,“墨裳可是有话要跟我说?”

    “是。”墨裳很恭敬。

    “墨裳你说。”沈流萤神色很认真。

    “方才主人诊脉之人,主人莫要再管。”

    沈流萤怔住,忙又问:“墨裳为何这般说?可是他的脉象太过诡异?”

    “主人既已诊得出其脉象极其诡异,就当知如此诡异的脉象已非仅是病症,既非病症,就不当是主人一介医者当管之事。”墨裳缥缈的声音带着几分严肃,“主人若执意要管,怕是汝会有性命之忧。”

    “这么严重?”沈流萤拧起了眉心,她遇到过的怪异病症不少,可像顾家少爷这般的,还从未遇到过。

    “是。”墨裳的回答可谓是干净明了。

    沈流萤沉默,将眉心拧得更深。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墨裳轻轻叹息一声,道:“哎,依吾对主人的了解,此事若是不让汝管的话,汝怕是又要与吾还有墨衣闹性子……罢了罢了,随汝吧。”

    墨裳的话才说完,沈流萤立刻眉笑颜开道:“我就知道墨裳最好了!”

    嘿嘿嘿,相处那么那么久,她对墨裳和墨衣可是很了解的!尽管他们很严肃,但只要她需要他们帮忙的事情,他们从来都是依着她的。

    “还望主人切记,若再去为今夜之人看诊,务必使用墨衣之力,届时再唤吾出来,仅以主人之力,解决不了此事。”墨裳与墨衣一般,向来都是不苟言笑,从不玩笑,偏偏沈流萤总喜欢与他们使性子玩闹。

    “需要到墨衣?”沈流萤眨眨眼,却没问太多,只答应道,“我记住了。”

    “倘若主人身旁能有人护着,当是最好。”墨裳又道,而当她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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