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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皇后失去记忆-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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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料两人刚走到梨花树林前,只听后面一声怒喝“上前,擒住他!”,紧接着是刀枪剑刃相互碰撞的‘刺啦’声,宁娆习过武艺,身形轻敏,飞速地跑出去,却听身后一声凄惨的叫,回头一看,被围堵的白衣男子抓了陈吟初的胳膊,把她往自己的剑下拖。
  宁娆忙倒退回来,扣住陈吟初的另一只手腕,那男子见羁押人质的计划被阻碍,目露凶光,手中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雪雳银光,直朝宁娆刺来。
  宁娆一闪身,趁他进攻心切,内盘不稳,去攻他的内盘,果然将他逼得一个趔趄向后,趁他疏于防守忙腕上用力把陈吟初抢出来,推到了一边。
  那人反应过来,横剑袭来,那柄剑寒光幽朔,隐隐透出戾气,十分锋利,迫得宁娆连连后退,此时身后的禁卫赶上来,那人听得动静,眼中凛光一闪,急出招制住宁娆,把她扣进自己的怀里,那柄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后退!全都后退!”
  他一副走到绝境的亡命徒模样,双目充血,握剑的手颤颤发抖,剑上薄刃便在宁娆脖颈处那片细嫩的肌肤上来回磨,磨得她胆战心惊。
  禁卫投鼠忌器,不敢再上前,甚至还被那人逼得步步后退。
  “谁都不准退!”清冷的声音自殿前传来,那些犹豫不绝的禁卫听到,立刻肃身站正,半步不再退,握剑指着前方。
  宁娆被剑刃抵住脖颈,不敢乱转脖子,只能拿眼角余光瞟去,见江璃还穿着白寝衣,外面草草披了件墨蓝缎衫,站在正殿前,身后跟着那个刚才跟他禀奏的幕僚。
  江璃紧盯着劫持宁娆的人,蓦地,毫无温度地道:“沈攸之。”
  沈攸之被江璃这么一叫,浑身一凛,端剑的手跟着又抖了抖。
  宁娆被脖颈处的那片不停晃动的薄刃快要逼疯了,心道,能不能敬业一点!能不能好好地挟持人质!
  “殿……殿下,臣一时糊涂,您……您饶过我这一次吧……”
  江璃凝着他的脸,冷笑:“你希望孤饶你一次,可你想秦将军怎么办吗?你把他出卖给胥仲,胥仲能饶了他吗?父皇能饶了他吗?”
  沈攸之哭丧道:“臣没有办法……臣被胥仲蒙蔽,有把柄握在他手里,等到想要回头时已不能回头了……”
  “你以为孤不知道吗?”江璃道:“孤一早察觉了你的为难之处,多次暗示你,可以离开东宫,可你呢,偏偏恋栈权位,舍不得手中的荣华富贵。到了这个地步,以为还能有回头路走吗?”
  江璃的声音越发冷鸷:“孤宁愿你离开,也不愿看到今天的欺骗与背叛。”
  言罢,禁卫会意上前,把沈攸之逼到了中间的方寸之间。
  周围一片冷肃杀气,宁娆看着眉目森冷的江璃,心中哀嚎:太子殿下,您是不是忘了什么啊!
  这个念头一落,劫持她的沈攸之突然把她推到前边,剑紧架在宁娆的脖子上,颤声道:“都别上前,不然,我就杀了她。”
  可是周围一点声响都没有,没有人回应他的威胁。
  沈攸之一紧张,手抖了抖,那薄刃没入宁娆侧颈少许,立刻传来一阵炙烫的刺痛,热血涌出,滴滴答答落到了襟前。
  宁娆握紧了拳头,冷涔涔道:“能不能把剑握好了?!你抖什么抖?!”
  沈攸之仓惶后退,极尽绝望道:“我反正是活不了了,临走之前能拉着个垫背的,我也不亏。”
  宁娆咬了咬牙,忍无可忍,破口大骂:“你算什么男人?谁惹了你找谁去,冤有头债有主,拉着我垫背?我上辈子欠你啊!”
  沈攸之到底还是文人气节,舍不下脸面,被她一通数落,脸涨红,闷声道:“别说了!”
  “我偏要说!你都要杀我了凭什么不让我说,你就是个孬种,不敢找正主算账,就拿我撒气……”
  沈攸之被她骂得心烦意乱,挥着剑给自己造势,仓惶间,那剑刃离宁娆一阵近一阵远……
  她攥紧了拳,度量着剑挥动的速度和离自己的距离,正想着如何自救,只听一声冷飕儿,一支银翎箭矢破空而来,插在了沈攸之的胸前。
  沈攸之瞪大了眼,手中剑落地,砸出沙土飞溅。
  宁娆怔了怔,忙将他推开,倒退,倒退……
  禁卫上前,将倒在地上的沈攸之重重围住。
  那边宁娆被吓住了,只觉头发晕,脚步虚浮,全然无意识地后退,撞到了一人的身上。
  回头一看,是江璃那张苍白冷俊的脸。披着的那件墨蓝缎裳已经掉在了地上,只穿了单薄的寝衣,手中执弓,软弓弦慢慢由紧绷的形状回缩。
  刚才那支箭就是他亲手射出去的。
  他身边的那个幕僚紧盯着倒在地上的沈攸之,目中流露出悲伤,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跌跌撞撞地从石阶下来,往他身边去。
  走到一半,忽听身后一个略显尖细的女声大喊:“太子!”
  宁娆瞪大了眼睛看江璃的脑袋,伤口好似裂开,不断的渗出血来,慢慢的把白绷带染红、染透……
  ‘哐当’一声,江璃手中的弓箭落地,合上双眼,倒了下来。
  宁娆慌忙去扶他,一只手绕过他的胳膊抓住他的手,一只手托着他的脑袋。江璃便在她的怀里失去了意识,沉沉地睡了过去。
  宁娆扫了一眼呆呆围着他们的内侍,急道:“愣着干什么,快找太医啊!”
  崔阮浩先反应过来,忙差遣了几个腿脚灵敏的往太医院去。
  众人齐合力把江璃抬了进去。
  宁娆眼见着江璃躺好了,站起来想走,可……
  她低头看去,见自己的一只手被江璃紧紧抓着,挣也挣不开。宁娆又去看躺在榻上的江璃,脸色苍白,双眸紧闭,不像是醒着有意识的样子啊。
  崔阮浩站在一边看见了,叹道:“殿下从小就有这习惯,若是生病了抓住身边人的手就不放,从前他就爱抓南太傅的手……”
  宁娆又看了看沉睡着的江璃,睡颜恬静,眉宇微蹙,仿佛梦中亦有解脱不开的事需要他去烦心……
  这样安然无害还略略让人有些心疼的他倒跟刚才那个冷冽威严生杀予夺的太子判若两人……
  可是,再判若两人,宁娆也不能让他这么抓着啊。
  没事,她力气大,定能挣脱出来。
  这样想着,她另一只手抬起准备把江璃紧箍在自己手背上的指头一根根掰开。
  “停!”
  崔阮浩瞪大了眼睛看她的手,而后充满谴责地看向她的脸:“你还是人吗?”
  他朝宁娆走进一步:“殿下的头是因为谁受伤的?你!他有怪过你吗?他有处置你吗?你犯了这样的大罪,认真论起来都够你死十回了。”
  宁娆心头浮上愧疚,颓然低下了头。
  崔阮浩朝宁娆再进一步:“殿下刚刚为什么要带着伤去搭弓引弦?他是为了救谁?你!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刚才用力太猛,这头上的伤才挣开!”
  宁娆鼻子抽了两下,愈加颓丧。
  崔阮浩朝宁娆再进一步:“所以,你好好让殿下拉着手,他在病中就得拉着旁人的手才能睡安稳,你不许拿开。”
  “还有。”崔阮浩翘起兰花指,指了指宁娆,道:“殿下若是有个什么,你这罪魁祸首就等着陪葬吧。看看到时候皇帝陛下不把你五马分尸!”
  宁娆哆嗦了一下,只觉后脊梁发凉。
  她咬住唇看了崔阮浩一眼,默默地挪到榻边,蹲下,往江璃身边靠了靠,让他握住自己手的那只手和胳膊都可以平放在榻上,不至于因为要来拽她而悬空。
  崔阮浩看着,满意地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
  江璃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梦中他似乎回到了小时候,父皇将他高高抱起,刺着金线的墨缎衫袖将幼小的他团团裹住,那么温暖。
  父皇看他时,眼中总是蕴着慈爱的笑意,仿佛他是最价值连城的珍宝。
  “景桓,父皇定会保护你,直到你长大成人。”
  声音那般真挚坚定,江璃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父皇会骗他。
  后来,滟妃入京,一切都变了。
  父皇看向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深切慈爱到慢慢变凉,再后来,毫无温度,甚至,满是厌恶。
  最后的一天,一道圣旨被送来了东宫,要他三日内离京。
  他不信!不顾众人阻拦跑去了宣室殿,可是殿门紧闭,禁军将他拦在殿外,任凭他扯着稚嫩的嗓子如何喊,那道门仍闭得紧紧的,纹丝不动。
  曾几何时,他下学归来,父皇甚至等不及他进殿,会一路飞奔出来将他高高抱起,不问功课,先问他累不累,饿不饿。
  他曾以为,他有这世上最好的爹。
  他蜷坐在宣室殿外,环胳膊抱住了自己的腿,殿内传出鼓乐笙箫,还有女子铃铛一般的媚笑。
  那一刻他似乎忘了伤心,只是觉得冷,心冷。
  最终是南太傅来找他。
  南安望那时还很年轻,一身棱角分明的文人正气,极为不屑地扫过宣室殿,握住江璃的手将他拉了起来,道:“景桓,不许哭,你是天之骄子,是大魏的储君,你的眼泪不能为不值得的人而掉。”
  江璃仍在抽噎,他才六岁,还没有练就一副后来的铁石心肠。
  南安望蹲下,将他脸上的泪一点点擦干净,拉着他就走,边走边道:“你要记着,弃我去者不可恋,不是他抛弃了你,是你不屑于要他这样的父亲。他也不配有你这样的儿子。”
  “你要记住,你有太傅,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太傅都陪着你,绝不离开你。”
  太傅是个守信用的人,从那往后的十年,他紧守着誓言,陪伴着江璃从朝堂走向了乡野,从华堂美室走向了荒野村屋,从安稳荣华走向了刀枪剑雨。
  一直到他去南郡之前,江璃都觉得太傅是个讲信用的人,永远不会骗他。
  他在临行前还说,“景桓,我替你相中了一个姑娘,是宁大夫的女儿,名叫宁娆,性子可真好,跟你是绝配。只不过年纪有点小,这不怕,咱们先定下,等我从南郡回来就向陛下禀奏给你定亲。”
  江璃等着他回来,等着,等到了他的尸体。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在身体里迸开,江璃隐忍得难过,轻泣出声:“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都要离开我……”
  他好像跌入了痛苦的深渊,周遭烈火炎炎,像要将他烧成灰烬。
  蓦得,一个娇娇的声音传入梦中:“乖,好好睡,不要踢被子。我们不骗你,也不离开你,我们……都爱你。”
  这声音温软和煦,仿佛一股清泉浇注在火焰上,慢慢熄灭了迸溅的火花。
  周遭渐转温凉,赤焰消失,换做了水波流动,盈盈荡荡,令人神怡。
  江璃逐渐从梦魇中走出,平静下来。
  往后,再无梦,睡得十分憨沉,醒来时有阳光漫镀于面,温暖轻盈。
  他睁开眼,见自己榻边趴着一个姑娘,乌发雪肤,美若繁星,睡得正沉。
  再低头看去,自己还紧紧抓着人家的手。
  他微一晃神,想起了梦中听到的那句话——乖,好好睡,不要踢被子。我们不骗你,也不离开你,我们都爱你。
  真好听,他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话,清醒时品味,还犹有甜蜜萦绕于唇齿间。
  唇角微弯,抚上了她的眉,轻轻描摹着她的眉形,一描到底。
  到底,他猛地清醒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而这时,宁娆幽幽醒转过来,揉搓着惺忪睡眼,朦胧懵懂地抬头,一下撞上了江璃那茫然又带些慌乱的视线。


第68章 。。。
  “你醒了?”宁娆拖着刚睡醒的绵软腔调问了一句,倏然,睁大了眼:“你醒了!”她重复了一句,笑靥绽开,忙把江璃的手甩开,跑了出去,边跑边喊:“大内官,太子醒了,我不用陪葬了。”
  江璃:……
  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没心没肺的丫头。
  这样的人也能来选太子妃?她家里人心真大,不怕这幽深诡谲的宫闱一口把她吞了,吞得皮骨都不剩。
  他这样想着,不知为何,又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抬起手放在眼前看,手指微蜷,指腹酥酥,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细嫩柔荑的温软触感。
  ……
  宁娆回了芳华殿,陈吟初正等在她的寝房里,见她回来,忙迎上来,颇为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陈吟初仿似长舒了一口气,向宁娆说起这几日宫中的变故。
  南郡匪寇大兴,朝廷派中郎将秦兴前去平叛,一路破荆斩棘,眼前匪寇平定,就要班师回朝了,却与前去收缴兵符的兵部侍郎起了冲突。
  这兵部侍郎林申是滟妃生前的心腹,谁都知道他与东宫府将秦兴定然不睦,但再不睦,大家总以为会维持个面子上的平和,但没成想,连面子都不顾了。
  起先是秦兴参奏林申假公济私,针对他,而后林申又参奏秦兴中饱私囊,将从叛军收缴的武器私自扣下。
  皇帝本着公平的原则,将两人都停了职,派人调查,结果是秦兴所参林申的证据不足,而林申所参秦兴的却是证据确凿。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是太子近臣沈攸之出卖了秦兴,所以这份指向他中饱私囊的证据格外确凿,一丝辩驳的余地都没有。
  私藏武器,罪当诛,一时流言纷纷,又因涉及东宫和孟氏余党之争,让事情又变得更复杂了。
  “要我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孟氏生前就不是什么好人,死后还要连累朝局不安生。”陈吟初给这场事端下了个结论。
  宁娆一听,不乐意,问:“那楚王呢?楚王的身体里也含着一半的异族血,他也其心必异?”
  陈吟初道:“那怎么一样?楚王是大魏皇族,是江氏子孙,跟那妖妃怎么能一样?”
  宁娆还待再争辩些,陈吟初忙喊打住,她拽着宁娆的衣袖,神色严凛:“你可知,今天下午礼部就要公布三轮入选的名单了。”
  宁娆一怔,颓丧地低下了头。
  陈吟初瞥了她一眼,道:“我今日起来,瞧那南莹婉的得意劲儿,好像已经把太子妃的宝座收入囊中了一样,让人看着可真难受。”
  南莹婉。
  宁娆虽未跟她说过几句话,但对她却是如雷贯耳。
  从选妃的第一日起,这位贵女就一副高高在上、睥睨众人的姿态,仿佛与她们这些官女一同择选太子妃是掉了她的身价一样。
  宁娆知道这位南莹婉就是当年那位名动京城的太傅独女,跟太子的关系不可谓不亲密,她这般姿态,又一副把太子妃宝座收入囊中的样子,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想到这儿,她更加郁闷,垂头丧气。
  陈吟初轻搡了搡她,道:“你也不必先叹气,依我看南莹婉能不能当上太子妃可还不一定呢。”
  宁娆抬头,见陈吟初嘴角噙着清幽笑意,道:“我那太子表哥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若是换了旁人,又是害他受伤,又是害他昏迷,早一顿乱棍打出去了。再不济,总也得关进典刑司里吃几天牢饭,可你瞧瞧你,把他的忌讳都犯了一遍,愣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他对你与对旁人不同。你且等着看,若是今天下午这三选名单里没有你,那一切另说,若是有你……”
  怎么可能会有她?
  宁娆觉得不可思议,她跟陈吟初交换绣品的事都被太子知道了,这是明显的作弊,太子没有理由兜着不跟礼部说。
  再者,她害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这宫中又耳目众多,估摸着不多时就能传开,礼部那群人是疯了才会冒着得罪太子的风险去让她过三选。
  因此,结果已经非常明晰,她差不多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
  陈吟初含笑看她,一点不为她低沉的情绪所感染,只是慢吟吟道:“若是有你,那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
  话音未出口,内侍那尖细的嗓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三选出,听名。”
  宁娆和陈吟初对视一眼,不是下午才会出结果吗?怎么这么早?
  两人忙整理衣衫出去,却见南莹婉穿了一身晃眼的绣红襦裙,昂首出来,正与她们撞了个对面。
  南莹婉见是陈吟初,不情愿地挑了挑唇:“表姐,你说咱们能入选吗?”
  陈吟初含笑看她:“我是不一定,但莹婉自是板上钉钉的。”
  宁娆在一旁,暗自佩服陈吟初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明明刚才在屋里对着她抱怨南莹婉目中无人,可一转,对着正主却又能将恭维话说得这么发自肺腑。
  南莹婉果然喜笑颜开,往陈吟初身边靠了靠,又冷眼剜了一下宁娆,道:“那是自然,我与表姐都是宗亲之女,可不是那些爱博风头的小官家女能比的。”
  爱博风头?
  宁娆眯了眼,这是说她?
  上前一步,正想跟这位南贵女理论理论,管事宫女从后面过来,见她们还聚在这里闲话,催促道:“就要听名了,还不快去。”
  宁娆只得作罢,也不搭理南莹婉,直接敛了袖越过她上前听名。
  内侍展开黄锦塑封的册子,清嗓子,念道:“入选之名,南莹婉……”
  南莹婉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当即笑靥灿然,愈发得意的挺起了胸,还不忘轻蔑地扫一眼她身侧的众女。
  “陈吟初。”
  听到自己名字的陈吟初却是神色暗郁,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内侍唱完了两名,略微停顿,众女以为念完了,其余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写满了沮丧。
  谁知,内侍只是停顿,手中典册未收,清了清嗓子,又念:“宁娆。”
  宁娆只觉浑身一凛,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去。
  众女中也多有惊讶者,纷纷将复杂的视线落到宁娆身上。
  内侍将典册收起,朗声道:“请三位姑娘暂居芳华殿,内直司已通知你们家人,家中可遣一名贴身侍女入宫侍奉。其余姑娘请收拾行李,尽快离宫。”
  三选完毕之后就是终选,按照惯例,凡是到了终选的女子极少有孑然一身出宫的,一旦进入终选,就会见到皇帝陛下和太子,就算选不上太子妃,皇帝陛下看得顺眼,也有可能顺道指一个侧妃或是亲王妃。
  所以,在宫中人看来,过了三选就等于是半个主子了。
  因此管事宫女对她们三人的态度跟从前大不相同,恭恭敬敬地请她们回寝房。
  相较之下,其余落选的女子就显得备受冷落了。
  她们当中有不服气的,已开始小声议论:“这陈贵女和南贵女入选我一点都不奇怪,可她凭什么?难不成凭着去东宫闹了那么一场?早知道咱们也去……”
  宁娆还处在一种震惊愣怔的状态,没有余力去想别的,只觉好大一个馅饼儿砸在了头上,快把她砸晕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边想着,边随管事宫女回了屋,陈吟初快步跟了进来。
  “我刚才给宣布入选名单的内侍塞了点银子,问他是怎么回事了……”
  宁娆瞪大了眼睛看陈吟初,这一眨眼的功夫儿,她怎么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伶俐至斯?
  陈吟初不慌不忙道:“内侍说,太子遣人去了礼部,让人把你的名字划到了入选之列。”
  宁娆有些发懵,怔怔地抬头看她。
  陈吟初唇角提起一抹笑:“我早就说过了,太子对你与旁人不同,离殿前御选还有一个月,你再努努力,这太子妃十有八九就是你的了,剩下的路就得你自己走了。”
  她说得也太轻巧了。
  宁娆腹诽,却突然又品出了另一种意思,她抬头:“你也入选了,你要去哪儿?”
  陈吟初微低了头,眉宇舒展,有着久违的轻松畅快:“我要退出。我会向父母及太子禀明,我倾心于楚王,不能再参加太子妃择选,故而退出。”
  “那……”
  陈吟初抚了抚她的手背,道:“你若是不喜欢楚王,就尽心尽力地让自己当上太子妃,让他早些死心,这是对咱们都好的事情。”
  陈吟初口中对大家都好的事情听起来甚是轻巧,但做起来却着实有些难办。
  后面几日,宁娆挖空了心思去博江璃的关注,或是领着小静守在江璃回东宫的路上,让他给自己从大石底下去个手帕,或是假装偶遇,跟他聊上一两句。
  次数多了,江璃总是一副云雾缭绕的高深表情,好像是耐着性子陪宁娆在玩这些把戏,但那张脸又总是没什么颜色,让人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当然,这些把戏也不是只有宁娆会玩。
  南莹婉玩得就比她高明多了。
  因她是太子表妹,又有南太傅那层关系在,可以自由进出东宫。她便不时调些羹汤找些拙劣至极的名目送到东宫去,可据宁娆观察,虽然这羹汤是送去了,可南莹婉每次都是春风得意地去,垂头丧气地回,看上去她也不像是有什么好处。
  太子殿下当真是太难捉摸了。
  正进退维谷之间,谁知突然就柳暗花明了。
  这一日宁娆关在屋里,正在冥思苦想该如何再进一步博江璃的关注,东宫的那位崔大内官来了,隔着门扇,他客客气气道:“宁姑娘,桐花台的帷幔刺绣有些脱线了,您绣工高明,可否随奴才去给桐花台的绣娘做些指点?”
  宁娆:……
  能不能换个理由?!
  她最近才想明白,上一次就是江璃派人随意找了个名目把她引去了桐花台,这一次又是!这帮人可真是够懒得,连理由都照搬。
  她咳了咳,装作有些为难,矜持道:“可我才疏艺浅,实在不敢在宫中的绣娘姐姐们面前班门弄斧。”
  外面一阵寂静,伴着鸟雀嘤啾,她似乎听到了崔阮浩轻轻地‘呸’了一声。
  但这一声极浅,浅到宁娆都以为是缓风呜咽所造成的错觉。
  再开口时,又是极恭敬客气的声音:“姑娘就别谦虚了,您三选的刺绣至今可还在礼部放着,那当真是惊艳众人。”
  三选……刺绣……
  宁娆跟着崔阮浩去了桐花台,到那累层而上的石阶近在眼前,她都没有想明白,江璃没有把她在三选作弊的事告诉礼部?
  厚重的殿门两边而开,她走进求,见江璃正坐在窗前抚琴。
  他一身浅蓝阔袖软缎袍,柔软的平铺在身边,如漾着浅浅水光的碧波。
  头发罕见得没有束冠,只以一根墨蓝发带草草束起了少许,剩下的都披散在身后。
  蓝衣飘逸,乌发垂肩,宛如画中仙人。
  宁娆看得出神,心想,江偃那小子骗人,他的王兄,不论是相貌还是气度都是这世间少有的,岂是他那个凡夫俗子能相提并论的。
  一曲终了,江璃轻抚了抚震颤的琴弦,起身。
  “我瞧你这些日子上蹿下跳,浮躁得很,所以给你弹了一曲让你清清心。”
  上蹿下跳……
  他果然是嫌自己烦了。
  不知为何,宁娆的心中生出沮丧,好像有人紧揪住了自己的心,很不是滋味。
  江璃垂眸看了她一眼,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温煦一笑,接着道:“有些事,得等你静下心来,才能想明白,说清楚。”
  话音刚落,殿门突然关闭,与此同时,轩窗上也传进窸窸窣窣的声响。
  宁娆来不及理会刚才江璃那高深莫测的话,只是有些慌张,要出去看看,江璃一把拉住了她。
  殿门上传进了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是有人拿铁链子锁住了。
  她在江璃的拉扯下探头去看窗,见内侍拿了几个长条木板,将窗一点点钉死。
  “莫急。”江璃那永远温温缓慢的声音响起:“今日是秦兴被处决的日子,东宫幕僚怕孤去求情,惹恼了父皇,所以将孤骗来桐花台,把孤锁在了这里面。”
  宁娆摇了摇自己被紧揪住的衣袖,僵硬地看他:“窗还没钉牢,我觉得我们两儿还可以抢救一下,跑出去没问题。”
  江璃笑了:“为何要跑?”
  “孤若是去求情,势必会惹恼父皇,眼下他身体不好,万一病倒了,朝里朝外岂不是要说是孤气倒的,到时候一顶帽子扣下来,如何能招架得住?”
  “可若是不求情,岂不是会寒了东宫幕僚的心,日后他们还如何为孤卖命?”
  宁娆听明白了,求情不是,不求请也不是,所以最好是有那么一两个忠心之士冒着被责难的风险,将江璃锁在了殿中,让他出不来。
  事后,再把戏做全套了,假装恼羞成怒地惩办一下那将他关起来的人。到那时秦兴恐怕已经死透了,既不必去触皇帝的霉头,又能收拢东宫人心。
  阴险!当真是太阴险了!
  江璃目光晶亮地看着宁娆,问:“你是不是心里在想,孤很阴险?”
  宁娆:……
  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抿住了唇,无辜地看向江璃。
  江璃冷哼了一声:“别以为秦兴私扣武器是孤指使的,这是他自己贪功冒进中饱私囊,孤早就敲打过他,可他自持资历老从不把孤的话放在心里,这种人,手握重兵,又功勋卓著,再加上跋扈嚣张,迟早是要出事的。”
  宁娆想起了那日在东宫,沈攸之劫持她时江璃说的话。
  “孤早就看出了你的为难之处,早就暗示过你,可以离开……”
  若是江璃早就发现了沈攸之有异心,那又怎么会轻易让他探听去重要讯息,还能拿着这讯息当做确凿证据告倒了手握重兵的秦兴?
  手握重兵,功勋卓著,又不听节制,为君者当然会想要除掉,可是有功劳在身,若是没有名目冒然去除,恐怕难堵悠悠众口。
  所以,借刀杀人是再好不过的。
  宁娆突然觉得脊背发凉。
  窗外一阵叮叮当当的捶凿声后,最后一块木板钉牢了,阳光只能透过边缘缝隙投进来,殿宇沐在阴暗里。
  江璃松开宁娆的衣袖,略有些烦躁地做到了丝榻上,道:“不说这些了,说说你。”
  他仰头看宁娆,瞳眸幽黑且澄净,没有一丝杂质。
  “你为什么要来选太子妃?”
  宁娆扭紧了帕子,刚张口要说,江璃打断:“别说什么倾慕孤之类的鬼话,据孤这几日对你的观察和了解,你可能连倾慕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
  宁娆垂下头,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唉,果然太没脸没皮也不是什么好事。
  “回答。”江璃见她沉默,脸色愈加不豫。
  宁娆犹豫了犹豫,道:“因为我想当太子妃。”她又回过头来想了想江璃的问题,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回答,补充道:“我想光宗耀祖,出人头地,想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实话自然是不能说,这样应该算是标准答案了吧……
  江璃冲她缓缓一笑:“光宗耀祖?出人头地?荣华富贵?”明明声音极缓极轻柔,却给人一种悚然的感觉。
  宁娆不由得后退几步,心虚地点头。
  “也就是说,只要能荣华富贵、光宗耀祖、出人头地,不管孤长得什么样,脾气秉性如何,甚至于坐在太子位上的是另一个人,你还是会拼了命地来当这个太子妃?”
  宁娆下意识点头,突然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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