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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当家_花晓柒-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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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敢纳上半个妾。
他那族兄分明是早就瞧出丁香用心不良,打着前去服侍的旗号在酒桌边转了好几回,这才顺势帮着丁香挖了个坑给他跳!
要不然他这一次又怎会在兄弟媳妇连氏回老家时,就将丁香也一路送回去了?
他就是要叫他那位族兄瞧瞧,对方给他挖的陷阱虽然令他上过当,如今他也明白过来了!
也就是在这些不经意的回想间,韩云枫抬眼就瞧见妻子温和的笑容,和她那双正在轻抚他母亲肩膀、好叫老人家不要生气的手。
他顿时又想起大舅兄曾经与他说过的话,还有庄岩与他在东书房那次详谈。
“你当一个个的都将秋娘蒙在鼓里,她就什么都不知道?可她不哭不闹,只字不提,是她用宽容隐忍保住了你们韩家,也保住了你的仕途!”何凤亭这般道。
“还请表姨夫回顾回顾曾经发生过的事,再想想我表姨母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若您依旧无视她的这些付出,甚至将这付出当做理所应当,我庄岩即使只是个小辈,也决不答应。”这是庄岩的话。
韩云枫也便强忍着羞臊,就欲抱拳给韩宓和他媳妇作个揖,只是也不好意思站起来罢了。
他这架势顿时吓得韩宓匆匆往旁边一跳,等她躲过了这一揖,再扶住想要站起来给她父亲还礼的娘,这才忍不住笑着佯嗔起来,父亲也真是的。
“祖母既然也说给我道谢是有些失了体统,您说句话夸赞我做得对,顶多再夸夸我这几个月当家当得好,权当做道谢也就是了,给我抱拳作揖算哪一出儿?”
而这话既是这么说了,也是她已从他脸上看了出来,她这位好父亲看起来还真像迷途知返了。
再说就算他只是更在意自己的仕途,这才不想在女色等小事上授人把柄,今日也便与祖母和母亲一起夸了她,却不是真正觉得对不住她娘,这也没关系。
这就与老家族中那群老家伙一样,谁都不用真正知错就改,只要被威慑得不敢再擅动,擅动便要等她剁爪子,便已足够!
……时间眨眼便到了平乐长公主那芍药宴的正日子。
韩宓一大早才睁开眼,便将后宅的中馈一总吩咐了下去,随后才开始梳妆打扮,以备等到辰时中出发前往公主府。
等她梳洗好了再来到正房,打算陪着她祖母与她娘一起用早膳,在正院门前就听说二舅太太与二表小姐来了,而这母女俩也是要往长公主府上赴宴的。
“二舅太太本也不知道大姑娘亦是得了公主府上的请柬,便想着若能带大姑娘同去,想来公主府上也不会拦着不许进,这才早早的来了咱们家,说是也好叫大姑娘有时间准备。”
王妈妈站在院门外笑着悄声告诉韩宓道。
韩宓难免轻笑起来,既笑二舅母有心了,又笑这说不准也是她二舅舅对二舅母的授意。
她二舅舅是才刚到京城不过十几天不假,这十几天却已是快马加鞭的做了很多事,其中既有撺掇言官群起弹劾孙连堂,也不忘抽出几个空闲对庄岩面授机密。
因此上庄岩这些天才长进的如此之快,快得令韩宓已是似乎瞧见当年那个二十几岁的他了。
否则她完全不敢想象,庄岩竟敢直接面见平乐长公主,又直截了当的揭穿秦阁老那些诡计,胆子大得令她咋舌。
这般等得韩宓进了正房,再与她二舅母和表妹何曦见过礼,她也便真从她二舅母口中听说,果然是二舅舅撺掇二舅母来的。
“你二舅舅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平乐长公主今日芍药宴的正宾竟是那位孙大太太与孙家几个姑娘,可不是就早早将我们娘儿俩打发出门了?”
何二太太管氏虽是南方人,却是说得一口颇为标准的京片子,又不忘将那“正宾”二字咬得极清楚,怎么听怎么都是对孙家的嘲笑与幸灾乐祸,这话顿时惹得何氏又是一番轻笑。
原来前几日那老家回来的消息既然也没瞒着何氏,不但没叫她低迷不快活,相反还令她的心情越发好了起来,人也越见精神。
韩宓也就打定了主意,几天前便跟王妈妈和芳姑姑等人交代说,今后可以叫她娘多多参与家里的事儿了,至少有很多事再不用刻意瞒着她娘。
她娘这一胎可没用什么有毒的补品,胎相也是极好的!那丁香不但再生不下庶长子,还已经被送走了,孙氏也早死了!
而她父亲亦是日渐一日有了悔改的迹象,不仅每日早早下衙,回了家后便到后宅陪着何氏说话儿,连带着那西小院里的若蘅也被冷落了一个多月了!
那她又何必再将她娘当成个初生婴儿般呵护着?
长此以往下去,这岂不是将她娘越养越娇嫩,越来越经不得风雨,将来又该怎么带弟弟?
尤其是等她出嫁之后,这个后宅难不成都指望她那日渐老迈的祖母?
☆、第122章 催命
如今她二舅母这番话也便正中韩宓下怀,她就顺势将孙家与敬王府上的“渊源”讲了,完全没避讳她娘也在。
譬如那孙三姑娘孙雅静是怎么从齐王侧妃人选变成敬王侧妃人选的,又是怎么与孙四姑娘一起沦落为侍妾的。
“想来平乐长公主今日也是为了恭喜孙家,这才将孙大太太与孙家几位姑娘列为正宾吧。”
韩宓故意将“恭喜”二字也加重了语气,与她二舅母方才的口气一模一样,说起来也都不过是为了换她娘开心一笑罢了。
谁知未等她话音落下,不但没瞧见何氏因着孙家这等下场乐开怀,反而还换来了她娘一记白眼儿。
原来众人身边还有一位刚满十岁的何二姑娘何曦呢,也就是韩宓二舅舅家的表妹——韩宓确实不该叫她听到这些“混账话”,那侍妾啊、沦落啊,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好词儿。
“曦姐儿是比宓姐儿还小两岁不假,说起来还是个孩子呢。”
听得何氏轻叱韩宓不许当着表妹的面前胡说八道后,管氏连忙阻止小姑埋怨外甥女。
“可这不也能叫这孩子多长些心计,以免将来比那些孙家姑娘还傻?宓姐儿这分明是一番好心呢。”
何曦听得她娘这么一说,亦是很机灵的笑着点头帮表姐分辨起来,连声道姑母可别生表姐的气。
“那孙家两位姑娘自己不自重,难道表姐一个字不说,她们就不是这个下场了?”
“这事儿就连表姐一个小姑娘家都听说了,想必满京城也都传遍了呢,姑母再不许表姐说,曦姐儿照样能从别处听到,还不是一样的道理么。”
何氏顿时笑起来,敢情她几年没见曦姐儿,这侄女儿已是长了大本事,虽是年纪不大,却已是个明白人儿。
管氏亦是与小姑何氏一起笑起来,等二人笑罢之后,管氏却也不忘轻轻点了点何曦的额头,直道等到了长公主府上,你可万万不要这般牙尖嘴利了。
“你既知道很多事哪怕自家人不提,外人也会提,你便得学会多听多看少说话,可记住了?”
这一番来言去语被何氏听在耳朵里,难免令她心头生出一番叹息——她二嫂竟然这么早便舍得叫曦姐儿开始历练?而她在宓姐儿十来岁时,为何却从没敢教过这个?
这也就多亏宓姐儿自己好学,不但在汀兰馆学了不少能耐,前几个月还主动替她担了后宅家务,否则岂不被她这个亲娘耽误了!
……韩宓却是顾不得她娘此时怎么想了,只因既是连她二舅母都得了长公主府上的请柬,她二舅舅又不忘撺掇二舅母带她同去,今日那芍药宴的场面必会比她想象的更好看。
要知道长公主早些天还没尽信章妈妈的话,一直都在派人详查呢。
可等长公主见了庄岩后,便立刻将孙家女眷列为芍药宴的正宾,还叫她二舅舅得知了消息,这不就是要对孙家动手的迹象?
再说就在庄岩面见平乐长公主时,长公主已是又一次表明过她的站位了。
这般算来苏寅生显然已是没了好下场,那秦家更是已被长公主当成了仇人,这一切都不免令韩宓的斗志越发昂扬起来。
等她陪着她娘用罢早膳后,便连忙与她娘等人征询起意见来,若今日的场合真有大戏看,她这身装束是不是清淡了些。
何氏闻言便又抬眼打量起女儿来,几眼过后不由笑道,这装束的确清淡了些:“就算你不想与那开得正艳的芍药花抢风头儿,你和你二舅母不都说了,长公主今日要祝贺孙家么?”
“那你着实不如再穿得喜庆些,孙家人将你的打扮看在眼里,心里也能高兴几分。”
韩宓登时就笑了,笑她娘终于也能气色平和的提起孙家来,更甚至也一起开起了孙家的玩笑。
她就立刻与她二舅母告了少陪,说是这便回到她的房里去,也好将水粉色的上裳换成水红色,再在头上多添几样头面装饰。
要知道她今日或许就能旁观孙大太太的彻底毁灭呢!那可不就该打扮得喜庆些,好好送孙大太太上路!
等韩宓与她二舅母以及曦表妹到了公主府后,没片刻间庄家女眷也来了,两处人马汇合到一处互相见过礼后,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庄家姐妹俩竟也像是与韩宓商量好了一样,两人也穿了与她一色的水红衣裳。
待瞧见这姐妹三人站在一处,宛若嫡亲的姐妹花,袁氏与二夫人早已笑弯了眉眼,其中既有我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也颇有为岩哥儿高兴的意思。
瞧瞧岩哥儿这小媳妇这个聪明劲儿!这宓姐儿分明是事先也没得到话儿,穿着打扮却像与自家通过气儿一样,怎么看怎么都该是自家媳妇不是么!
却也就是在庄家姐妹与韩宓这般打扮的衬托下,外加上三人身边还有个一身大红的曦姐儿,等孙家一众女眷到了后,越发被这几个娇花一样的小姑娘衬托得苍白无力。
要知道那孙大太太本就是大病初愈,强撑着身体的虚弱前来做客的,如今却被一片深深浅浅的红色夹在中间,可不是越发显得脸色难看?
而那孙三姑娘与那孙四姑娘,既是早些天便已签了敬王府的卖身契,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一个侍妾的命去,两人又哪里还敢做娇艳打扮?
因此上若不是这一次由平乐长公主出头办这芍药宴,这长公主的名头已是压死人,这孙家女眷还真未必会赴约。
只不过韩宓也明白,孙大太太既然不知道章妈妈暗地里做过些什么,也便不知道孙家早被章妈妈卖得一干二净,心头说不准也还带着几丝侥幸。
譬如等孙大太太强撑病体来到今日的芍药宴上,若能得到机会多跟平乐长公主哀求哀求,万一长公主能救孙家脱离苦海呢?
殊不知平乐长公主送往孙家的芍药宴请柬却不是什么救命仙丹,反而是急急如律令的催命符!
韩宓既是心头有数,接下来的时间也便不再多往孙家众人那厢看一眼,连带着宴前的赏花路上,也将庄家姐妹和何曦看得紧紧的,以免不知长公主何时动手,再叫自家人沾惹上不该沾的事。
谁知也就是韩宓一行人离着孙雅静等人越来越远之际,段家女眷也来了,得知众人已是出来赏花,段思羽便带头一路追了过来。
韩宓便在听见呼唤时回了头,却突然在段思羽的身边发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庞,心头立时咯噔一沉。
这、这一身绿色衣衫的女子不正是段思羽那位姨表姐,也就是前一世给庄媛的夫君段飞羽做了妾的那个崔蕊?
这又是怎么一回话儿说的?在她的记忆里,段家这位表姑娘在前世可不曾出现得这么早啊!
可韩宓再如何知道这个崔蕊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能叫自己当即露出声色不是?这一世的她过去可没见过崔蕊……
她就迅速掩饰好那一点点惊讶,笑着与庄媛等人一起原路折返,朝段思羽姐妹几人迎了上去。
随后众人也便得知,原来段思羽的这位姨表姐是来给镇北侯府送端午节礼的,捎带手再为她久病的父亲寻一寻名医,昨日傍晚刚到京城。
韩宓就忍不住轻笑起来,继而笑问段思羽道,这位表姐可与思羽姐姐那位崔表哥是一家。
“去年这个时候崔表哥来送节礼时,还给我们汀兰馆的同窗都带了小礼物,却因他走得匆忙,我们连一声道谢都没来得及。”
“若是这一次崔表哥也来了,思羽姐姐可别忘记替我们谢谢他。”
原来既听说这崔蕊是来送节礼外带求医问药的,韩宓也便想起当年这时来得还是崔蕊的长兄,却不知这一次为何生了变化。
她这才速速生了一计,用此话试探起段思羽来。
这时她便听得段思羽笑道,宓姐儿真是好记性:“若不是你提醒,连我都差点忘了我表兄去年来时,曾给我们带过一大匣子武陵夹纱扇。”
“我这位表姐正是那位表兄的亲妹妹呢,可惜这次我表兄因着家里事情太忙脱不开身,便只好叫我表嫂带着表姐前来京城了。”
只是别看段思羽话是这么说,韩宓却是清清楚楚从她脸上看见了一闪而过的些许恼怒与厌恶,连带着她一直挽着崔蕊手肘的手,也在同时松开了。
韩宓先是有些不解,还以为是自己的哪句话惹恼了段思羽。
可她随即就想起庄岩跟她说过,说是等过了端午节,苏鹏程与段思羽的亲事也许就快定下了。
难道、难道这崔家的耳目已是灵敏到了如此程度,这家人虽不住在京城,却还是早早就得知了段思羽的亲事,又听说长公主的儿子苏鹏程向来体弱,这才将崔蕊打发了来?
若真是如此,这崔家根本就是想叫崔蕊从段思羽的亲事上截个胡吧!
那也怪不得她这一句看似不相关的话,就已是成功挑起了段思羽对崔蕊的不满!而她韩宓想要的也正是这个结果!
☆、第123章 同类
这之后也不过是一刻左右的工夫,韩宓的怀疑果然得到了印证——此时众人已是赏花赏得累了,刚刚寻了凉亭坐下,打算歇息片刻再继续看花去。
段思羽便在韩宓说起要去更衣时,连声道她与宓姐儿同去。
待两人分头从净房出来后,段思羽就轻轻拉住她的手站下了,显然有话要说:“宓姐儿你方才既问出那话来,可是看出了什么蹊跷?”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崔表姐来得奇怪,这世上就没有打发没出阁的女孩儿家出远门送节礼的道理,这才问我崔家表兄有没有一同跟来?”
却也不等韩宓点头应是,段思羽便嘲讽的笑了。
“我猜你虽然也觉得以她一个女孩儿家,却敢跟着我表嫂一起来了京城,一路上并没有妥帖的兄弟照应,必是有哪里不对,却也想不到我那位姨母的心思呢。”
韩宓这才知道,段思羽那位姨母虽是嫁离了京城,却在京城很有几家赚钱的铺子,崔家也便与京城的镇北侯府一直都没断了联系走动。
而这几家铺子本就是靠得镇北侯府段家的脸面,这才经营得越发如火如荼,论说崔家便很该感激镇北侯府,并不该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
可那位崔家太太,也就是段思羽的姨母……却一直都不忿自己为何嫁了个商人,妹妹却嫁了镇北侯,也便更想借助女儿崔蕊的姻缘,重新杀回京城来。
譬如这一次,那位崔太太便是从京城掌柜的口中得知,段思羽就要与平乐长公主的独子苏鹏程定亲了。
这位崔太太也便立刻改了主意,转而将本该来送节礼的长子留在了家中,却将崔蕊与长媳单独打发到了京城来。
韩宓听罢这些悄悄话顿时惊讶满脸。
“思羽姐姐的意思是……那崔家既没有凭借自家实力为你蕊表姐谋一个高门姻缘的本事,便黑心肝的打上了你和若羽姐妹几个的算盘?
“敢情那崔家在京城的铺子本就不只是为了赚钱,还为了时刻替崔太太盯着你们府上动静的?如今听说思羽姐姐的亲事可能要定下……便想叫齐表姐给你做陪滕?”
那崔蕊不是什么好人不假,可……可她当年不是总自诩她与段飞羽青梅竹马么?怎么现如今却不是巴着段飞羽不放,而是改为祸害段思羽了?!
不过韩宓既不是当年那个傻姑娘了,她又如何不知道,那所谓的青梅竹马真的仅仅是个说辞而已,是崔家母女为了满足私欲的一步谋划罢了。
而她眼下既装出这副惊讶样子,也不过是为了继续激起段思羽的所有不快与不满,也好彻底掐断崔蕊所有可能攀附高枝的路。
那崔蕊是还没来得及打庄媛未婚夫君的算盘,按说韩宓也不该这般如临大敌。
可谁叫段思羽就快成为苏鹏程的未婚妻,而这一步也是庄岩与齐王苦心经营之道,哪里容得崔蕊横插这么一杠子!
谁知这时她便又听得段思羽一声冷笑:“宓姐儿你还真是天真呢!做陪滕?你瞧着我那位蕊表姐的模样儿,是个甘愿给我做陪滕的人么?”
韩宓不由得惊呼出声,好在她为了不显得太夸张,又很怕招惹了旁人过来,这惊呼声也不过是段思羽才听得清楚罢了。
“她、她连陪滕都不屑做,难不成还想抢了思羽姐姐的未婚夫,改由她做正妻?这不是成了与那死鬼孙寡妇一样的人了!”
“她可不是就想做正妻么?”段思羽继续冷笑。
“你可知道她从打昨晚到了我家后,便打着和我促膝夜谈、全是为我好的旗号,从头到尾全是在说……说他身体不好,又替我哀叹我怎么就没个庶出姐妹?”
“她这根本就是想叫我知难而退,甚至耍一耍镇北侯府大小姐的刁蛮,抵死不答应这门亲事,然后再便宜了她呢!”
原来那崔家也真以为苏鹏程的身体实在糟透了,这才自以为是的认为,平乐长公主只要能给独子娶到媳妇,也便毫不在乎这个儿媳妇的出身了。
那么如果段思羽执意不嫁苏鹏程这个病秧子,崔蕊当然还是很有机会的……
可惜段思羽的母亲镇北侯夫人早几日便已见过为苏鹏程治病的太医,太医既得了长公主的叮嘱,也不忘将这些年的医案都带给镇北侯夫人看过。
段思羽当然也就对自己的这门亲事再没了一点顾虑——谁叫她既与苏鹏程谈得来,又得知他的病已好了八成,等他过了弱冠,便再与正常人无异。
也正是心头又想起苏鹏程,段思羽的冷笑此时已是变成了些许羞涩,却也不忘敛衽给韩宓施了个谢礼。
“若不是你提起了孙寡妇,我都差点忘了我跟你一起来净房的目的,其实我还真不是为了跟你诉苦,而是要谢谢你呢。”
“你方才不是说,我那位蕊表姐打的主意与那孙寡妇差不多,她们都是同类么?”
“说起来这也多亏你头些天并没将那孙寡妇的事全瞒着我,也便叫我学到了不少本事。”
“要不然这一次我也许就被我那好表姐骗了去,再将……大好姻缘便宜了别人都不自知呢。”
韩宓连忙扶住段思羽,直道思羽姐姐多礼了:“以我们这些年来的同窗之情,加上将来越来……越亲密的关系,又何苦说两家话。”
两人就此相视一笑,段思羽笑得是汀兰馆从学多年,如今才算真正与同窗们成了好友,韩宓笑得却是,她不但已在无形中替庄媛解决了一大难题,同时也解了很怕段思羽不愿意嫁给苏鹏程的忧虑。
韩宓以前是对段思羽不大了解不假,可事已至此,她突然就领悟了,当年的段思羽为何与她们都不交心。
别看这姑娘出身镇北侯府,却偏偏最是见不得柴米油盐、庶务中馈的主儿呢,可不就看不惯她与庄家姐妹的做派,那一副只等将来嫁了人、再好好做个当家主母的样子?
那也就怪不得段思羽与她们不交心,却能与苏鹏程聊得来了。
那苏鹏程因着体弱,读书作画、对月弹琴便是他最常做的事儿,又是怎么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了得?
而这平乐长公主府既是公主府,也便越发不缺使唤下人,那下人们还个个儿都是宫奴出身,再不然也是宫奴繁衍的家生子,论能干、论忠心可比勋贵之家的奴才还强出几分,段思羽若能嫁进来,也便再不用为中馈烦忧呢。
更别论长公主如今不过三十几岁,这当家主母的大权总不至于早早就交到儿媳妇手里,苏鹏程又没有兄弟,他的妻子也不用怕深陷妯娌明争暗斗之中。
那么等段思羽做了苏鹏程的妻子后,小两口儿只需结伴吟诗作对、风花雪月便够了,明摆着这么一门再合适不过的亲事,段思羽不动心那才是见了鬼。
至于前世此时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这才叫苏鹏程娶了段思羽的堂妹,只要眼下一切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韩宓才不想深究呢!
……两人也便各自怀揣着各自的欢快心思,一路挽着手离开净房门口,一路回了方才小坐的凉亭。
却也不等两人迈进凉亭重新坐下,便听得不远处的另一座凉亭里喧闹了起来。
众人纷纷扭头望过去时,就远远瞧见有个妇人拼命的挥舞着胳膊跑了出来,发髻也早已散乱得如同疯婆子,身边三五个仆妇也按不住她,更无法阻止她大喊大叫。
“这里可是长公主府!是光天化日!管你们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还不快快退去!”
“苏辰生你个死鬼,你给我滚远些!害死你的可不是我,是你媳妇孙玉容,你凭什么隔三差五便来找我的麻烦!”
“当初可是孙玉容亲手给你下的药,我不过是看在她是我们老爷亲侄女儿的份上,给了她个药方子罢了,我又没对你动手!”
韩宓将那疯婆子的喊叫听到这里时,顿时险些笑出声来。
敢情那疯婆子竟是孙大太太?
而长公主请来孙家女眷参加芍药宴的目的……便是早已打算好,先略施小计叫这孙大太太突然当众疯了,再当众将苏同知之死的真相喊出来?
那么章妈妈前几日去药铺见过平乐长公主,过后又从药铺带回孙家的药材里,肯定是有蹊跷的咯?
哪怕那些药材里并没有真正的毒,任什么样的名医也看不出毛病来,等到了公主府后,孙大太太再喝了公主府的茶或是吃了什么果子,“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过人间无数”?
韩宓难免一边在心头给长公主竖了竖大拇指,一边也不忘继续立起耳朵听着孙大太太的叫喊,只因孙大太太这些话还远远不够,至少还没将孙连堂牵扯进来。
谁知这时的孙大太太就好像真听到了韩宓的期盼一样,她跑着跑着突然腿一软,旋即就跌坐在了地上。
也许就是因为这一下跌坐,令孙大太太腿疼得要命,又因此想起了家中的断腿老爷,她就忍不住哀哀地哭起来。
“我说侄儿女婿啊,我、我知道你的死是我和你大伯父夫妇对不住你了,要不你这几日也犯意不上不分白天黑夜都来找我索命。”
“可你既然已经拿走了你大伯父一条好腿,这还不够么?你为何还要缠着我不放呢?”
“你若真想报仇,你那媳妇孙玉容已经死了,也算是我们孙家给你偿命了不是?”
“如果你觉得这还不算一命偿一命,你便去找你大伯父一个人不行么,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给孙玉容的药方子明明是你大伯父跟秦阁老夫人求来的,可不是我求的呀!”
☆、第124章 添花
韩宓的笑容难免越发茂盛。
只因她也没想到,这疯了的孙大太太不但将孙连堂招供了出来,还将秦阁老夫人也牵连进来,这还真如她临出门前所想,今日这芍药宴真是一场很好看的大戏。
如果在这之前,平乐长公主心头还对秦家存有一丝侥幸,譬如以为秦家看在苏鹏程的身世面上,也会将长公主捧着敬着,如今听了孙大太太这一番“疯话”,也该明白秦家的打算了不是?
只是韩宓也明白,既有孙大太太方才那些话做证据……不管是长公主还是苏家,想办孙家已经足够。
可若再继续叫那孙大太太胡说八道下去,莫说连驸马苏寅生也逃不脱,甚至连苏鹏程的真正身世也会暴露啊!
这对平乐长公主来说可不算好事儿了,她一定不愿意见到这接下来的一幕。
谁叫那苏寅生还是名正言顺的驸马,长公主也便不想明面里与苏寅生撕破脸——很多手段只有暗地里用起来,才算得上真正的利刃。
再说长公主更不会愿意叫苏鹏程的真正身世暴露,继而影响儿子与段家的亲事不是?
韩宓也便速速收回目光,不再往孙大太太那边瞧一眼,又喊着庄媛等人也都摆正身子端坐好。
既是孙大太太已经交待足够多了,为了防备这人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想必那几个仆妇马上就该使出真本事制服这疯婆子了。
她们几个可全都是没出阁的小姑娘呢,哪有见了事儿便想蹦着高瞧热闹的道理?
如今这闹剧既然马上就该落幕,她们还是尽早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喝茶赏花是正理儿!
却也正是众人端坐好没有一息功夫,那孙大太太果然已被公主府的仆妇们彻底按住了,连带着嘴也被堵得死死的,再也喊不出一个字来,这芍药花圃中突然便重回无比的安静。
段思羽的堂妹段若羽便惊讶的咦了一声:“宓姐儿怎么好像知道那个疯婆子马上就要被制服了一样?”
“要不为何宓姐儿才叫我们端坐好,那疯婆子就被堵了嘴?”
韩宓闻言不免在心头冷笑了一声。
眼下既是段思羽与苏鹏程的亲事不会再轻易出问题,她都不打算追究当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了,谁知道这段若羽反而不罢休了,又一次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呢,瞬间就叫她知道当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儿!
她就似笑非笑的看向段若羽:“若羽姐姐这心思转得还真快呢。”
“这明明不过就是个巧合而已,我这边才觉得姐妹们歪着脖子张望不好看,想来孙大太太那边也恰巧闹累了,怎么却令你想了这么多?”
“难不成是若羽姐姐早就听说了那孙氏孙玉容与我们韩家的恩怨,这才以为我定是知道孙大太太为何疯了?”
“其实若叫我说呢,不管她疯了也罢病死了也好,还不全是因为这一家没安好心,不该是自己的也想强取豪夺,这才得了该有的报应!”
韩宓当然不会给这位段二姑娘段若羽留什么客气。
且不论这段若羽本就是镇北侯府庶二房的姑娘,与段思羽并没什么姐妹情,庄媛将来也不用真将段若羽当成亲小姑子敬着,并不用韩宓瞧在谁的面子上口下留情。
单说当年那门亲事最终能落到段若羽头上,这段若羽今日又当着她的面前暴露了本性,韩宓便已经知道,这段若羽定与那崔蕊都是一样的贱人,旁的真本事一样没有,抢人夫君倒是一门儿灵!
她这番话也就难免将段若羽堵得又羞又臊,想要立刻牙尖嘴利的回她一句半句吧,却苦于她只擅长扇阴风点鬼火,却偏偏不会韩宓这么明刀明枪的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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