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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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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盘这未来的秦始皇连泪水都呛了出来,喘着气道:“那另一管的方法又是什么?”
项少龙苦忍着笑道:“就是把吕不韦都争取过来。”
小盘失声道:“什么?”
项少龙分析道:“阳泉君虽已授首,但拥立成虫乔的力量仍非常庞大,还有在旁虎视的高陵君,都有问鼎王座的实力。假若我们贸然对付吕不韦,只会两败俱伤,让这两系人马有可乘之机。说不定这两系人会联合起来,迫你退位,那就更是不妙。假设吕不韦既当你是他的儿子,而鹿公等却知道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真相,那你自可左右逢源,待铲除了另两系的势力后,再掉转头来对付吕不韦,那时谁还敢不听你的话。”
小盘拍案道:“这确是最可行的方法,可是吕不韦赋性专横,若事事从他,最终还不是大权落到他的手上,到他在军方的重要位置都安插了他的人时,我们那时拿什么来和他较量。”
项少龙嘴角飘出一丝笑意,淡然道:“这招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由今天开始,我们不但不去管你母后的事,还要大力栽培毒。”
小盘失声道:“什么?”
项少龙道:“毒出名是无情无义的人,这样的人必生性自私,事事以己利为重,只要他发觉有可乘之机,定会不受吕不韦控制,由于他出身相府,势将分薄吕不韦的部分实力,你母后亦会因恋奸情热转而支持他,使他变成与吕不韦抗衡的力量,那时你就可从中得利了。”
顿了顿续道:“若我猜得不错,待你王父入土后,毒必会缠你母后给他弄个一官半职,那时你应知怎么做了吧!”
小盘听得目定口呆,最后深吸一口气道:“这人世之间,还有比师傅手段更高明的人吗?”
就在这一刻,项少龙知道小盘的心智已趋成熟,再不是个只懂闹情绪的孩子了。
第十二卷 第七章 明捧暗害
次日天尚未亮,在小盘和朱姬的主持下,王亲国戚,文武百官,各国来的使节,在太庙举行了隆重庄严的仪式后,把庄襄王的遗体运往咸阳以西埋葬秦室历代君主的“园寝”。
禁卫军全体出动,运载陪葬物品的骡车达千乘之众,送葬的队伍连绵十多里。
咸阳城的子民披麻戴孝,跪在道旁哭着哀送这罕有施行仁政的君主。
小盘和朱姬都哭得死去活来,闻者心酸。
吕不韦当然懂得做戏,恰到好处地发挥着他悲伤的演技。
项少龙策马与安谷和尚未被管中邪替换的都卫统领兼身为王族的昌平君为灵车开道。
邯郸事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田单、李园、韩闯等人,他们虽对他特别留神,但看来并没有认出他就是董马痴。
那庞只是中等身材,方面大耳,看来性格沉稳,但一对眼非常精灵,属机智多变的人,难怪能成为凭口才雄辩而当时得令的纵横家了。
那太子丹年纪最轻,顶多二十岁许,脸如冠玉,身材适中,举止均极有风度,很易令人心生好感,但对项少龙来说却是另一回事了。赵倩等可说间接死在他手上,若有机会,项少龙亦不会轻易放过他。
琴清杂在妃嫔和王族贵妇的行列里,项少龙曾和她打过照面,但她却装作看不到项少龙。
在肃穆悲沉的气氛下,送殡队伍走了几个时辰,才在午后时分抵达“园寝”。
这秦君的陵墓分内外两重城垣,呈现为一个南北较长的“回”字形,于东南西北各洞辟一门,四角建有碉楼,守卫森严,由一陵官主管。
通往陵园的主道两旁排列着陶俑瓦当等守墓饰物,进入陵内后,重要的人物来到墓旁的寝庙里,先把庄襄王的衣冠、牌位安奉妥当,由吕不韦宣读祭文,才举行葬礼。
项少龙想起庄襄王生前对自己的恩宠,不由黯然神伤,流下了英雄的热泪。
把灵柩移入王陵的墓室时,朱姬哭得晕了过去,可是只要项少龙想起她这两晚都和毒在一起,便感到很难原谅她。
但在某一程度上,他却体会到,正因她失去了这个使她变成秦后恩深义重的男人,又明知是由旧情人吕不韦下的毒,偏是自己有仇难报,无可宣泄下,才会有这种失控的异常行为。
想是这么想,但他仍是不能对朱姬释然。
那晚返回咸阳乌府后,彻夜难眠,次日起来,立即遣人把纪嫣然诸女接来,他实在需要有她们在身旁。滕翼当然亦同样希望接得善兰来此。
只要一天他仍坐稳都骑统领这位置,吕不韦便不敢公然动他了。
三天后,咸阳城军民才脱下孝服焚掉,一切回复正常。
小盘虽未正式加冕,但已是秦国的一国之主了。
除了项少龙和像李斯那么有远见的人外,没有人预觉到就是这个孩子,打破了数百年来群雄割据的闷局,领着秦人走上统一天下的伟大道路。
这天回到东门的都骑衙署,正和滕翼、荆俊两人商量事务时,鹿公来了。
要知身为将军者,都属军方的高级要员。
但将军亦有多种等级,像项少龙这种都骑将,只属较低的一级,领兵不可超越五万,但由于是负责王城安全,故身分较为特别吧了。
最高的一级是上将军,在秦朝只有鹿公有这尊崇地位,其他王、徐先、蒙骜、杜壁等只属大将军的级数。由此可见鹿公在秦国军方的举足轻重。
滕翼、荆俊退下后,鹿公在上首欣然坐下,捋须笑道:“今趟老夫来此,固是有事商量,但亦为了给少龙助威,好教人人都知有我支持少龙,以后对你尊敬听命。”
项少龙连忙道谢,表示感激。
鹿公又肃容道:“你知否今天早朝时,吕不韦又作出了新的人事安排。”
项少龙仍未有资格参与朝政,茫然道:“有什么新调动?”
鹿公忿然道:“吕不韦竟破格提拔自己一名叫管中邪的家将,代昌平君出任都卫统领一职,我和徐先都大力反对,均被太后和吕不韦驳回来。幸好政储君把安谷调守函谷关,改以昌平君和乃弟昌文君共负禁卫统领之责,才没有扰动军心。哼!吕不韦愈来愈放肆了,不断起用外人,视我大秦无人耶!”
项少龙心叫侥幸,看来鹿公已把他这真正的“外来人”当作秦人了。
没有了安谷这熟人在宫,实在有点惋惜。但小盘这一着,确是没有办法中的最佳办法,又多提拔了秦国军方的一个人,看来应是李斯为他想出来的妙计。
至少鹿公就觉得小盘非是向太后和吕不韦一面倒的言听计从。
鹿公压低声音道:“我与徐先、王商量过了,滴血认亲是唯一的方法,你看!”由怀里掏出一管头尖尾阔的银针,得意地道:“这是特制的家伙,尖锋处开有小孔,只要刺入血肉里,血液会流到尾部的血囊中,而刺破皮肤时,只像给蚊子叮了一口,事后不会流血,若手脚够快,被刺者甚至不会察觉”。
项少龙接过细看,暗忖这就是古代的抽血工具了,赞了两句后,道:“什么时候动手?”
鹿公道:“依我大秦礼法,先王葬礼后十天,要举行田猎和园游会,以表奋发进取之意。届时王室后代,至乎文臣武将,与各国来使,均会参加,连尚未有官职的年轻儿郎,亦会参与。”
项少龙身为都骑统领,自然知道此事,只想不到是如此隆重,奇道:“这么热闹吗?”
鹿公道:“当然哩!人人都争着一显身手,好得新君赏识,当年我便是给先王在田猎时挑选出来,那时没有人比我有更丰富的收获了。”
项少龙浑身不舒服起来,这样残杀可爱的动物,又非为了果腹,他自己怎也办不到。
鹿公续道:“没有比这更佳的机会了,吕不韦那滴血包在我们身上,储君方面要劳烦你了。昌平和昌文两个小子和徐先会作人证。嘿!只有少龙一人有胆量去取储君的血,安谷怎都没那胆子,调走他也好!”
项少龙心中暗笑,与他商量了细节后,恭送他离去。
鹿公所料不差,原本对他不大顺服的下属,立即态度大改,恭敬非常,省去他和滕翼等不少工夫。
当天黄昏,朱姬忽然下诏命他入宫。
项少龙明知不妥,亦惟有硬着头皮去了。
朱姬容色平静,不见有任何特异处,对项少龙仍是那么柔情似水,关怀备至,先问他当了都骑统领的情况后,微笑道:“我向不韦发出警告,说你项少龙乃我朱姬的人,若有半根毫毛的损失,我定不会放过他。唉!人死不能复生,少龙你可否安心做你的都骑统领,保护政儿,其他事再不要费心去管呢?”
项少龙当然明白她说话背后的含意,暗叹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吕不韦岂是这么好相与的。
同时亦看出朱姬心态上的转变。
若非她满足于现状,绝不会希望一切照目前的情况继续下去。
微微一笑道:“太后的话,微臣怎敢不听呢?”
朱姬嗔道:“不要摆出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好吗!人家只有对着你时,才会说真心的话。”
项少龙苦笑道:“若我不守尊卑上下之礼,有人会说话的。”
朱姬不悦道:“又没有别的人在,理得别人说什么呢?谁敢来管我朱姬的事?”
项少龙道:“别忘了宫内还有秀丽夫人,像这样般单独相对,事后若传了出去,怕会变成咸阳城的言语。”
朱姬娇笑道:“你可放心了。成虫乔已被封为长安君,明天便要与秀丽那贱人往长安封邑去,免去了在宫内碰口撞面的场面。现在宫内都是我的人,这点手段,我还是有的。”
项少龙心想这怕是恐与毒的事传出去而施用的手段居多,但自是不便说破,淡淡道:“太后当然是手段高明的人哩。”
朱姬微感愕然,美目深注地凝视了他一会后,声音转柔道:“少龙你还是首次以这种语带讽刺的口气和我说话,是否不满我纵容不韦呢?可是每个人都有他的苦衷,有时要做些无可奈何的事。我在邯郸时早深切体会到这方面的苦况了。”
项少龙有点弄不清楚她是为吕不韦解释,还是为自己开脱,沉吟片晌后,道:“太后说得好,微臣现在便有无可奈何的感觉。”
朱姬幽幽一叹,盈盈而起。
项少龙忙站了起来,还以为她要送客时,这充满诱惑力的美妇人移到他身前,仰头情深款款地看着他,有点意乱情迷地道:“朱姬最欢喜的项少龙,就是在邯郸质子府初遇时那充满英雄气概,风流潇,不将任何困难放在心上,使我这弱质女子可全心全意倚靠的大丈夫。少龙啊!现在朱姬回复自由了,为何仍要为虚假的名份浪掷年华,让我们回复到那时光好吗?”
看着她起伏着的酥胸,如花玉容,香泽可闻下,项少龙差点要把她拥入怀里,然后疯狂地和她抵死缠绵,忘掉了外面的世界,只余下男女最亲密的爱恋。
说自己对她没有感情,又或毫不动心,实是最大的谎言。
可是庄襄王的音容仍紧缠着他的心神,惟有抑制着这强烈的冲动,正要说话时,急剧的足音由正门处传来。
两人吓了一跳,各自退开两步。
朱姬怒喝道:“是谁?”
一名身穿内侍袍服的年轻壮汉扑了入来,跪下叩头道:“毒来服侍太后!”
项少龙心中一震,朝这出名的美男子看去,刚好毒抬起头来望他,眼中射出嫉恨悲愤的神色。
纵使鄙屑此人,项少龙亦不由暗赞一声。
若论英俊,像安谷、连晋、齐雨、李园那类美男子,绝对可比得上他,可是若说整体的感觉,都要给这毒比了下去。
他整个人就像一头猎豹,每一寸肌肉都充盈着力量,完美的体型、白皙的皮肤,黑得发亮的头发,确和自己有点相似。
但他最吸引女人的地方,是他那种浪子般野性的特质,眼神充满了炽烈的火焰,似有情若无情,使任何女性觉得若能把他驯服,将是最大的骄傲。
难怪朱姬会一见心动。
朱姬显然为他的闯入乱了方寸,又怕项少龙知道她两人的事,气得俏脸煞白,怒喝道:“你进来干什么?”
毒垂下头去,以出奇平静的语调道:“小人知太后没有人在旁侍候,故大胆进来。”
朱姬显然极之宠他,但在项少龙脸前却不敢表现出来,色变道:“立即给我滚出去。”
若换了是另一个人,早唤来守卫把他推出去斩头了。
毒摆明是来和项少龙争风呷醋的,可知他必有所恃。例如朱姬对他的榻上功夫全面投降,故不怕朱姬拿他怎样。
只听他谦卑恭敬地道:“太后息怒,小人只希望能尽心尽意侍奉太后吧了!”竟不听朱姬的命令。
朱姬那挂得住脸子,偷看了项少龙一眼,娇喝道:“人来!”
两名宫卫抢了入来。
项少龙知是时候了,闪身拦着两人,伸手扶起毒,欣然道:“这位内侍生得一表人材,又对太后忠心不二,我一见便心中欢喜,太后请勿怪他。”
这几句话一出,朱姬和毒均大感愕然。
项少龙心中好笑,继续吹捧道:“我看人绝不会看错,内侍乃人中之龙,将来必非池中物,让我们异日好好合作,共为大秦出力。”
朱姬见那两名侍卫进退不得,呆头鸟般站在那里,没好气地道:“还不出去!”
两人如获王恩大赦,滚了出去。
毒一向都把自己当作人中之龙,只是从没有人这么赞他而已!对项少龙的嫉妒立时减半,事实上这亦是吕不韦派给他的任务,务要破坏朱姬和项少龙的好事,否则他怎也不敢闯进来,尴尬地道:“项大人过奖了!”
朱姬呆看着项少龙时,后者乘机告退。
朱姬怎还有颜脸留他,反是毒把他送出太后宫。
到了宫门处,项少龙像对着相识了十多年的老朋友般道:“内侍,日后我们应好好亲近。”
毒汗颜道:“项大人客气了,小人不敢当此抬举,在宫内我只是个奴才吧!”
项少龙故作不忿道:“以兄这等人材,怎会是居于人下之辈,不行!我现在就向储君进言,为兄弄个一官半职,只要太后不反对就行。”
毒给他弄得糊涂起来,愕然道:“项大人为何如此对我另眼相看呢?嘿!其实我本是相府的人,项大人理应听过我的名字,只是因获罪才给遣到宫中服役吧了。”
项少龙故作愕然道:“原来兄竟是相府的名人,难怪我一见兄,即觉非是平凡之辈。唉!兄不知犯了什么事呢?不过也不用告诉我了。像兄这等人材,吕相怎能容你有得志的一朝?我项少龙言出必行,这就领你去谒见储君。如此人材,岂可埋没。”
毒听得心中懔然,但仔细一想,知道项少龙非是虚言,吕不韦正是这种妒才嫉能的人。
现在吕不韦是利用他去破坏项少龙和朱姬的关系,异日若太后爱宠自己,说不定吕不韦又会想办法来对付自己了。
若能与项少龙和储君打好关系,将来他也有点凭恃。
遂欣然点头道:“多谢项大人提拔。”旋又惶恐道:“储君会否不高兴
见我这微不足道的奴才?”
他现在的身分乃是职位最低的宫监,勉强说也只是太后的玩物,难怪他这么自卑。
项少龙差点忍不住笑,拉着他去了。
回到乌府,不但纪嫣然等全在那里,乌应元亦来了。
乌廷威被处死一事,似已成为被忘记了的过去。
众人知道他当上了地位尊崇的都骑统领,都雀跃不已。
乌应元拉着这爱婿到后园私语,道:“全赖少龙的面子,现在只要是我们乌家的事,便处处通行,以前过关的文书,不等上十天半月,休想拿到,现在这边递入申请,那边便批了出来,比在邯郸时更要风光。”
项少龙苦笑道:“岳丈最好有点心理准备,将来吕不韦势力日盛时,恐怕就非这么风光了。”
乌应元笑道:“那时恐怕我们早溜走了,乌卓有消息传回来,在塞外呼儿鲁安山旁找到一幅广达数千里的沃原,水草肥茂,河湖交接,更难得附近没有强大的蛮族,只要有几年工夫,可在那里确立根基。我准备再遣送一批人到那里开垦繁衍,想起能建立自己的家国,在咸阳的些微家业,实在不值一顾。”
项少龙替他高兴,问起岳母的病况,乌应元叹道:“过些时该没事的了。”想起乌廷威,欷不已。
项少龙想不到安慰他的话。
当晚项少龙和三位娇妻秉烛欢叙,把这些天来的事娓娓道出,说到小盘把毒提拔作内侍官时,众女都为之绝倒。
小别胜新婚,四人如鱼得水,恩爱缠绵。
忽然间,项少龙隐约感到苦缠了他整年的噩运,终于过去了,因为他比以前任何时间,更有信心和吕不韦周旋到底。
第十二卷 第八章 泾洛大渠
项少龙、滕翼和荆俊三人,经过对都骑军的了解后,已开始清楚它的结构和运作的情况,于是着手整顿改革。
都骑军人数在一万之间,分作五军,每军二千人,全是由秦军挑出来擅于骑射的精锐,仅次于保护秦王禁宫的禁卫军。大多来自王族朝臣的后代,身家清白,饷银优厚,故此人人都以当上都骑军为荣。
平时都骑军分驻在咸阳城外四个形势险要的卫星城堡,负责王城外的巡逻侦察等一般防务。
城内事务则交由都卫军处理,职权清楚分明。
但若有事发生,都卫统领要受都骑统领的调配,所以两个系统里,以都骑为正,都卫为副。每三个月两个系统的兵马,便要联合操练,好能配合无间。
都卫统领更要每月向都骑统领报一次,再由后者直接报上秦君。
由此可见都骑统领一职,等若城守,必由秦君亲自点封、选取最信得过的负责人。
对朱姬和小盘来说,自是没有人比项少龙更理想了。难得是由以鹿公为首的军方重臣提出,以吕不韦的专横,亦反对无效,惟有退而求其次,把管中邪安插到都卫统领这次一级的重要位置去。
禁卫、都骑、都卫三大系统,构成了王城防务的骨干。
这天早上,在王宫主殿的广场处,进行了封任仪式。
安谷荣升大将,负责东方函谷关、虎牢关和肴塞三关的防务,无论权力和地位均有增无减,所以安谷并没有失意的感觉。
他的职务改由昌平君嬴侯和昌文君嬴越这对年轻的王族兄弟负责,分统禁卫的骑兵、战车部队和步兵,统领之职一分为二,成禁骑将和禁卫将。
任用王族贵胄出任禁军统领,乃秦室传统,吕不韦在这事上难以干预。
管中邪则荣登都卫统领一职,以吕不韦另一个心腹吕雄为副手。
都卫军虽次于都骑军,但却确实负责王城的防务和治安,乃现代军队和警察的混合体。秦国由于民风强悍,这个职位并不易为。
项少龙还是首次见到管中邪。
果如图先所言,生得比项少龙还要高少许,样子远及不上乃师弟连晋的俊俏,但面相粗犷,肩宽膊厚,腰细腿长,只是那充满男子气概的体型,便使人觉得他有着难以形容充满野性的吸引力,年纪在三十许间。
难得他粗眉如剑,鼻高眼深,一对眸珠的精光有若电闪,举步登台接受诏令军符时举止从容,虎步龙行,纵是不满他封任此职位的秦国军方,亦受他的大将之风和气势震慑,难怪他能在高手如云的相府食客中脱颍而出,成为吕不韦最看得起的人之一。
荆俊教项滕两人注意正在观礼的吕不韦旁边那几个人,道:“穿黄衣的就是那满肚奸计的莫傲,他后面的两名武士,是管中邪外最厉害的鲁残和周子桓。”
项滕闻言忙用神打量。
这莫傲身量高颀,生就一副马脸,带着不健康的青白色,年纪约三十五、六,长着一撮浓密的山羊须,颇为斯文秀气,一对眼半开半阖,瞪大时精光闪闪,非常阴沉难测。
项少龙凑到滕翼耳旁道:“若不杀此人,早晚我们要在他手上再吃大亏。”
滕翼肯定地点头,表示绝对同意。
那鲁残和周子桓一高一矮,都是力士型的人物,神态冷静,只看外表,便知是可怕的剑手。
田单等外国使节都不见出现,由于这乃秦人的自家事,又是关于王城的防务,自然不会邀请外人参与。
小盘本身乃赵国贵族,长于宫廷之内,来秦后的两年,每天都接受当储君的训练,加上他实际的年龄,要比别人知道的要长上两岁多,故尽管在这种气氛庄严,万人仰视的场合里仍是挥潇自如,从容得体,看得各大臣重将点头称许。
吕不韦看着这“爱儿”更是老怀大慰,觉得没有白费工夫。
礼成后,群臣散去,但安谷、昌平昌文两君、管中邪、项少龙等则须留下陪太后储君午宴。
吕不韦和徐先这左右丞相,军方的重臣鹿公、王、杜壁、蒙骜,大臣蔡泽、左监侯王绾、右监侯贾公成都被邀作陪。
这可说是人事调动后的迎新宴。
午膳在内廷举行。
趁太后储君回后宫更衣时,各人聚在内廷的台阶下互祝聊。
安谷扯着昌文君和昌平君这对兄弟,介绍与项少龙认识。
这两兄弟面貌身材都相当酷肖,只有二十来岁,方面大耳,高大威武,精明得来又不予人狡诈的感觉。
可能因安谷等下过工夫,两人对项少龙都表现得相当友善。
一番客气话后,昌平君嬴侯道:“项大人的武功确是神乎其技,连王翦都胜不了你,事后还对你的人品剑术推崇备至,找天有空定要请大人到寒舍好好亲近,顺便教训一下我们的刁蛮妹子,当日她赌你会输给王翦,连看一眼的工夫都省了。”
昌文君笑道:“记得把纪才女带来让我们一开眼界,不过却虽保持最高度的机密,否则咸阳的男人都会拥到我们府内来,挤得插针难下。”
安谷吐舌道:“项大人要小心点嬴盈小姐,千万不要轻敌,我便曾在她剑下差点吃了大亏。嘿!这妮子都快十八岁了,仍不肯嫁人,累得咸阳的公子哥儿苦候得不知多么心焦。”
旋又压低声音道:“咸阳除寡妇清外,就数她最美了。”
项少龙闻言心惊,暗忖既是如此,他就怎也不会到昌平君的府宅去,免得惹来情丝。
在这步步心惊胆跳的时刻,又饱历沧桑,那还有拈花惹草的猎艳情怀?
正敷衍着时,吕不韦领着管中邪,往他们走来,隔远呵呵笑道:“中邪!让我来给你引见诸位同僚兄弟!”
安谷等三人闪过不屑神色后,才施礼相见。
吕不韦正式把管中邪引介诸人,后者脸带亲切笑容,得体地应对着,只是望向项少龙时精芒一闪,露出杀机。
项少龙被他出奇厉害的眼神看得心中懔然,亦觉荒谬。
两人事实上在暗中交过了手,这刻却要摆出欣然初遇的模样。
吕不韦对项少龙神态如昔,道:“找天让本相把各位全请到舍下来,好好喝酒聊,新近燕人送来一批歌姬,都是不可多得的精品,且仍属处子之身,若看得上眼,挑两个回去,来听她们弹琴歌舞,亦是一乐。”
美女怎会嫌多,昌平君两兄弟立时给打动色心,连忙道谢。
反是安谷立场坚定,推辞道:“吕相好意,末将心领了,后天末将便要出发往东疆去。”
管中邪插入道:“那就趁今晚安将军仍在咸阳,大家欢聚一下,顺便可为安将军饯行。”
只听他能在这种情况下发话,可知他在吕不韦前的身分地位。
安谷推无可推,惟有答应了。
吕不韦望向项少龙道:“少龙你定要参与,就当作那晚不辞而别的惩罚好了。”
项少龙无奈下只好点头应诺。
趁管中邪和昌平君等攀交情时,吕不韦把项少龙扯到一旁,低声道:“近日谣传我和你之间暗里不和,你知否有这种事?”
项少龙心中暗骂,表面却装出惊奇的表情道:“竟有此事,我倒没有听到。”
吕不韦皱眉道:“少龙不用瞒我,自出使回来后,我觉得少龙对我的态度不同了。事后详细盘问蒙武兄弟,才知你误会了吕雄与阳泉君暗通消息,害得倩公主惨死,实情却完全是另一回事。出卖你的是吕雄的副将屈斗祁,所以他才会畏罪潜逃,不敢回来咸阳。”
项少龙心中叫妙,他本以为乌廷威来不及把这纪嫣然想出来的假消息传达予吕不韦,谁知这小子邀功心切,转眼完成了任务。
却又知如此容易表示相信,反会使吕不韦起疑,仍沉着脸道:“吕相请恕我直肠直肚,先王驾崩那晚,有人收买我的家将,把我诓出城外伏击,幸好我发觉得早,才没上当,不知吕相知否有此一事?”
吕不韦正容道:“那叛徒拿了下来没有?”
乌廷威之死,乃乌家的秘密,对外只宣称把他派到外地办事,所以项少龙胡扯道:“就是他说是受相府的人指使,我们于是把他当场处决,其后几经辛苦,才溜回牧场。”
吕不韦“诚恳”地道:“难怪少龙误会我了。你是我的心腹亲信,我怎会做出如此损人损己的事。这事交由我去调查,我想定是与杜壁有关,他一心拥立成虫乔,必是借此事来破坏太后、太子和你我间的关系。”
项少龙立知他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杜壁和成虫乔,看来自己可暂时与他相安无事,不过亦难说得很,装作恍然道:“我倒没把事情想得那么远。”
此时钟声响起,入席的时间到了。
吕不韦匆匆道:“现在雨过天晴,误会冰释。少龙你好好与中邪理好王城防务,勿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项少龙表面唯唯诺诺,心内却把他祖宗十八代全骂遍了。
午宴的气氛大致融洽。
那管中邪不但说话得体,恰如其分,最厉害处是捧托起人来时不露丝毫痕,是那种你可在背后骂他,但脸对脸倾谈时令你永不会沉闷生厌的人。
鹿公等亦觉得这人不错,只是错跟了吕不韦。
朱姬表现出她老到的应对手腕,对群臣关怀备致,使人如沐春风,与吕不韦、蔡泽三人一唱一和,使得宴会生色不少。
这时项少龙逐渐看出左监侯王绾和右监侯贾公成都倾向吕不韦,成为他那一党的人。
当然,这只是当吕不韦得势时的情况,若吕不韦倒下,这些大臣可能只会心中高兴。
蒙骜虽然吃了败仗,但却是由他和王一手打下了三川、太原、上党三郡,使秦人的国土往东方大幅扩展,建立了东进的基地,立了大功。所以在军方吐气扬眉,一手提拔他的吕不韦地位当然更为稳固。
至于败给信陵军所率的五国联军,那可说是非战之罪,换了任何人去,都非吃败仗不可。
秦国三虎将里,王在吕不韦的悉心笼络下,与他关系大有改善,对项少龙的态度,反没有鹿公与徐先般友善亲切。
只有杜壁不时与吕不韦唇枪舌剑,摆出壁垒分明的格局,对储君太后亦不卖账。可是由于他乃军方重臣,吕不韦一时间莫奈他何。
这时蔡泽侃侃而论道:“自吕相主政后,令我大秦骤增三郡,除原本的巴、蜀、汉中、上、北地、河东、陇西、南、黔中、南阳十郡外,又多了三川、太原、上党共十三郡,这是我大秦前所未有的盛况,全国人口达一千二百万之众,带甲之士百余万,车千乘,骑万计。东方诸国,则势力日蹙,强弱之势,不言可知。”
这番话当然是力捧吕不韦。
吕不韦听得眉花眼笑,表面谦让,把功劳归于先王和眼前的小盘,但心实喜之。
其他人哑口无言,盖这确是不移的事实。
大将军杜壁眉头一皱,朝与朱姬同居上座的小盘道:“我大秦声势如日中天,不知储君有何大计呢?”
此言一出,人人都皱起眉头。
问题非关他只是个十三岁许的孩子。
要知身为储君者,自幼有专人教导经国之略,但问题是小盘“长于平常百姓之家”,来咸阳不及两年,便登上王座,凭这样的“资历”,那能给出什么令人满意的答案呢?
而杜壁是摆明看不起他,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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