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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长媳-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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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学庸在人群里挤了半天才好容易挤到榜单跟前,被大波的人推搡着,只能断断续续的看到榜单上的名字,他不得不跳着脚眯着眼,只是瞧了半天都没瞧见自己的名字,心里已经先凉了半截。
他近日一直在顾昀提供的小院子里落脚,生活条件比之以前不知好了多少,只是他并不知道顾昀的真实身份,想着以后等自己出息了,一定好好报答他之前的救命之恩,还有那个收留他的老翁,家里供他念书的老母,可若这次榜上无名,他还不知能不能再等三年,难道将来的命运就是回家继续当个教书先生么?
胡学庸心里一直忐忑,却仍旧不死心,等前面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又凑过去仔细看了一遍,终于在二十名以外的地方瞧见了自己的名字,他心里也不知是喜是忧,会试倒是没有落榜,但这个名次参加殿试可谓毫无胜算,能进到前三甲里倒也可以为官,但与他心中所期盼的还是有些遥远。
胡学庸有些不知何去何从,失魂落魄的回到小院子里,却猛地瞧见了等在院子里的顾昀,顾昀今儿穿着家常的便装,胡学庸一时没认出来他。
“胡学庸,怎么不记得我了?”
顾昀一说话,胡学庸便认出来了他的声音,这个人的声音出现在他落魄的时候,他不会轻易忘掉,只是想起自己的名次,便觉有些对不住他。
“是恩公。”
顾昀见他这失落的模样眉头一挑,“天又没塌下来,何苦这般愁眉苦脸,来跟我说说,你的卷子是怎么答的。”
胡学庸不知他要作甚,但还是十分配合的将自己的答卷又默写了一遍,他边写顾昀边看,写到一半的时候,顾昀便知此人是个胸有丘壑的。
胡学庸看上去唯唯诺诺不起眼,但提笔写文章的时候很是踏实自信,笔下重有千斤,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有这份定力,再看他所写文章的内容,引据经典直抒胸臆,很有自己的想法,这样的文笔不应当是这个名次。
顾昀没说什么,直到他全部写完,顾昀才问道:“你心里可是甘心?”
胡学庸不大敢去看顾昀的眼睛,他心里是不甘心的,可是又觉得念书之人不该过分拘泥于名利之事,心里踌躇便有些愣怔,不知道该怎样答才好。
顾昀笑笑,“那我便换个问法好了,若是能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愿意争取?”
胡学庸猛地抬起头,虽然知晓他说的是如果,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再没有什么比灰头土脸回家好的了,只要他有机会,他是一定要拼了命争取的。
顾昀笑着点点头,“那成吧,先莫着急回去,你这个成绩做官也尽够了,若是信得过我便等我几日,寒门出身读书不易,若是再熬三年未免残忍,我尽量给你个好的安排。”
胡学庸的感激之心溢于言表,不管如何,这个人都给了他一线希望,要是等托他的面子谋份差事,总比自己没有门路抓瞎的好。
“恩公,请受我一拜……”
“唉,切莫着急下跪。”顾昀眼疾手快的把他扶起来,“君子膝下千金,跪多了就不值钱了,留着往后跪当跪之人才是。”
顾昀从小院子出来,转了几个弯才回到侯府,他今儿回的早,谢景翕还在厨房忙着学做菜,顾昀寻摸了一圈没找见媳妇,正巧瞥见厨房烟囱呼呼冒着烟,这才想起来他媳妇最近迷上了做菜,抽点空就要往厨房里钻。
她做菜虽然长进的慢些,但总算很有自知之明,每次都会让明玉后做几个菜预备着,一旦遇上不能入口的立马换掉,顾昀的肠胃因此担了许多未知的风险,每天的晚饭都吃的很有挑战性,他觉的很有必要终结自家媳妇的这个爱好。
有些事能无条件惯着,有些事就得适可而止,他好容易每天能争取跟她一起吃顿晚饭,还指望着吃完饭后顺理成章的做点于身体有益的运动,万一哪天吃坏了肚子就不美了。
蹲在厨房门外暗自神伤的明玉姑娘一瞧见顾昀,咻的从石阶上蹦起来,顾昀示意她不要说话,明玉捂着嘴巴配合的十分到位,她愁苦地冲顾昀眨眨眼,心里默念着,求姑爷快把姑娘带走吧!
自从谢景翕时不时进厨房开始,明玉连做饭这项最基本的功能都快要被剥夺,自觉每天在府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十分不妥,就连姑爷现在都不大问她姑娘每天都做什么了,她觉的自己很没用。还有方圆几里的猫儿狗儿私奔的私奔,没有私奔的也都绕着她走,生怕自己的私生活被这个嘴碎的姑娘传出去,明玉前所未有的开始恐慌,她觉的姑娘一定是不爱她了。
谢景翕做菜的时候喜欢自己捣鼓,就不大让明玉在身边跟着,着实不曾想到明玉的内心戏如此丰富,但顾昀却是看懂了,对明玉笑笑便径自进了厨房,反正难得跟明玉丫头想到一处,就满足她的想法便是。
“明玉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别呛着你。”
还挺有自知之明,顾昀看着她媳妇手忙脚乱的背影,炒的辣子都能活活把人呛成辣子鸡了,居然还老老实实的站在灶台前研究。顾昀无奈的摇摇头,舀了一勺水走过去,不由分说的直接倒进锅里,呲啦一声,那犹如天宫仙境的烟总算是消停了。
“哎呀我这还没到放水的时候呢,明玉你……”谢景翕瞥见了某只明显就不属于明玉的袖口,顺着往后一看,“原来是你啊,回来也不吱一声,吓死我了你。”
“我再不回来,晚上就能直接抱着一只人形辣子鸡睡觉了,你也不怕熏死啊你。”顾昀上前拿过她手里的勺子,有模有样的在锅里翻动着,“现在放水也是一样的,你没瞧见肉的颜色已经有些深了么,照你那样再多抄两下,肉吃到嘴里的时候口感就不好了。”
“你什么时候会做菜的?”谢景翕嘟着嘴在旁边瞧着,心里难得嫉妒他一回,她自己捣鼓多日都没做一盘正经能吃的菜,也不知顾昀这种大少爷是怎么学会的,人比人着实有些气人。
“这还用学么,吃几回都能自个琢磨出来了,大不了多试几次,总是能做的出来的。”顾昀不用回头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忙里偷闲的回头啄了她嘴一下,“嘴撅的那么高作甚,你有你的长处,何必在自己不擅长的事上计较,咱家又不是请不起厨子,哪里就非得等你做饭了,熏的一身油烟还要每日沐浴,多废水。”
谢景翕啐了他一口,“你就气我吧。”
“我是心疼你呢,那样大的油烟还站那么近,也不怕熏了眼睛,砰到脸上油多疼啊。”他其实更怕她把厨房烧了是真的。
“罢了,还是叫明玉来做吧,你好容易回来的早,别跟着在厨房遭罪了。”谢景翕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没有做菜的天赋,决定知难而退。
“别急啊,等我做完了这道再出去,好歹是我跟阿翕一起做的是不是。”顾昀很是熟稔的出锅装盘,亲自端着他俩共同完成的辣子鸡走出厨房。
明玉眼里闪烁着对顾昀无限崇拜的目光,高兴的跑进厨房做菜去了,心说今天一定得好好露一手,让姑娘重新爱上她做的菜。
顾昀道:“你要实在想吃烤野味,我赶明儿领你去个地方,那里烤的堪称一绝,比盛鸾的手艺又好太多了。”
谢景翕眼神一亮,顾昀说好吃的地方就一定好吃,她现在已经完全不想吃什么辣子鸡了,她要吃烤鸡翅!
顾昀失笑,“没成想我倒是娶了个馋嘴姑娘回来,回头再把顾莞叫着,你们俩正好凑一对。”
“还是莞儿更馋些,我都是叫她带坏的。”谢景翕伸手捏了块肉放嘴里,“味道不错啊,看来我还是蛮有天赋的嘛。”
顾昀:“……”
他媳妇这厚脸皮倒是跟顾莞学了十成十。
谢景翕一边美美的吃着鸡块一边状似无意的问了句,“听闻会试榜单出来了,第一名是谁呢?”
“是冯晨。”顾昀挑眉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是冯晨啊。”谢景翕想了想,“我记得他乡试也是第一名来着,若是能连中三元,倒不失为一段佳话。”
“嗯,不曾接触过,他父亲是江南布政使,听闻官声还不错。”
天下英才,半数尽出江南,这个冯晨能在那样多的举子中拔得头筹,学识自当是非同一般,谢景翕记得他当年风头一时无两,但后来却好像并没有什么大作为,倒是他的父亲冯万年后来进了内阁。
“冯大人在江南官声的确很旺,想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没准将来能堪重用呢。”
谢景翕闲话一般的口气,顾昀却听出些不一样的味道来,他总觉得她是在提点他什么,难道冯万年当真有甚问题不成?
第093章 凤离先生
自从放了榜,谢阁老府上可谓门庭若市,放榜当日冯晨就带了不少谢师礼上门,经他这样一带动,后面登门的人就变着法儿的带好东西,生怕自己送的拿不出手被人比下去,活生生将这股谢师的风头刮的有些变了味。
孰不知谢岑最是不喜这个,当日冯晨上门送东西的时候他不在家,东西是许氏收的,谢岑回家还埋怨她不懂事,当天就把礼给退了回去,但后面的人还是前赴后继的往谢家送好东西,甭管要不要,先送了再说。
冯晨因为连中双元喜不自禁,只待过几日殿试拔得状元头筹而名声万里,毕竟连中三元不易,大陈建国至今也数不出几个来,不过现在虽然还未殿试,但基本也是板上定钉,好多书阁酒家都纷纷邀请他去赏几张墨宝,借着他的名头也跟着火一把,冯晨本人似乎也很乐于干这些被人捧上天的活计,每天赶场子似的来往于各家宴请,端的是风光无限。
顾昀带着谢景翕去往伶春阁的时候,就正巧遇上了一场好戏。且说这伶春阁挂了一个不怎么高雅的名字,却并非大家想象中的风月场所,是个正经吃饭听曲儿的地方,大名鼎鼎的凤离先生便是此间红人。
与凤离先生齐名的还有这里的厨子,烧烤野物更是一绝,伶春阁邻近京郊,专门有一个大院子供喜好狩猎的达官贵人用,他们通常会自己猎来野物现烤现吃,是个很不错的消遣之地。
顾昀带着谢景翕自是不能过去抛头露面,便只在二楼包了个屋子,从这里看戏台皆是一览无余,便宜的很,一同而来的还有顾莞,不过她一进门就遇上了同窗熟人,不得不过去寒暄。
凤离方才刚唱过一场,这会子下场休息去了,换了一个人上来唱,听曲的人就没有方才热络,吃吃喝喝围在一处起哄,而那个被围在中间的便是准状元郎冯晨,顾莞被同窗一起拉过去,也在起哄的人群里。
那冯晨方才被多灌了几杯,说话就有些大舌头,他指着台上新上来的人嚷道:“谁,谁叫他上来的!凤离先生呢,快叫凤离先生上来,我这还没听够呢!”
旁人有人劝道:“凤离先生都连唱三场了,您总得叫人歇一会再上来不是,这位虽是新来的,身段唱腔都不错,来来咱们该饮酒饮酒,您要实在不爱听,就给我们做几首诗怎么样?”
“是啊是啊,冯大才子一字难求,我们也想上眼瞧瞧呢。”
冯晨被七嘴八舌的恭维,简直由坠云里,飘飘然不知所以,“那不行,今儿凤离先生要是不上来我就写不出来,嗓子累了就过来陪我喝酒,凤离先生架子再大也不能如此不给我面子吧,我今儿可是推了多少场子过来,就为了见他呢,他要不来我可不待了!”
“别介啊您。”身边那位大概是伶春阁的托儿,生怕这个活财神走了影响生意,恨不得拖住他多留一会,好歹也要留下几个字再走,“您瞧您是不是不给咱们面子,这些可都是慕你名而来的有志学子,这么多脸面加在一起还不能留下您一张墨宝么?”
“就是啊,我们可是专门跑来的呢。”
顾莞的几个同窗都跟着起哄,顾莞平时也是个爱凑热闹起哄的,虽然瞧着这冯晨不大讨喜,但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嚷嚷。但那冯晨不知是不是吃了秤砣,就是不肯让步,非要凤离上来才肯写,他不来就要作势走人。
见他实在轴的可以,那人便只好唤了店小二过来,“我们冯大才子要见一见凤离先生,不知凤离先生这会可得空?”
小二先是有些为难,但到底是见惯了这些面子大的贵人们耍混打赖,很是会来事的道:“小的这就去台后问问凤离先生是否得空,就怕他歇下了不得空,恐怕就要稍微等一会。”
话没说死,因为大家都知晓凤离先生的脾气,越是遇上这种胡搅蛮缠的越不给面子,反倒那些客客气气以礼相待的能得他青睐,是以能不能请的动凤离先生,全靠人品。
不过这回凤离先生明显挺给面子,没多久就换了衣裳出来,他身段颀长柔软,皮肤白皙,很有一副男生女相的气质,往人群里那么一站甚是扎眼,他一来众人就开始起哄,皆言冯大才子有面子,居然连凤离先生都破例过来陪酒。
凤离亲自捏了一杯酒在手里,身上挂着若有似无的香气走过去,“我也来见见闻名京城的冯大才子是何风采,呦,果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冯晨长相中规中矩,仗着年轻有几分活力,看上去也能跟青年才俊沾点边,但他现在这副接近烂醉的模样就没有意气风发什么事了,活像个酗酒的纨绔。
冯晨见凤离先生赏脸,越发觉的自己风头无两,要知道多少达官贵人都不曾有种这样的面子,拿出去都够炫耀一圈的了,而且凤离先生卸了妆更是好看,那脸蛋跟身段完美融合了女子跟男子所有的优点,实在是很想上去摸一下小手。
而昏了头的冯晨也确然这般做了,他果真伸出手去抓凤离,却被凤离不着痕迹的一挡,顺势把一杯酒放在他手里,“状元郎倒是个急性子,我这巴巴举了半天的酒等着敬你,您倒是先给个面子喝一杯。”
凤离恰到好处的冲他抛了个媚眼,别人看不见,冯晨瞧的一清二楚,越发心花怒放,“那是那是,凤离先生的面子我哪敢不给呢,多少人想着跟你喝杯酒而不得,我这得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冯晨一仰脖,一杯酒又下了肚,脸上起了红晕,看人都有些带花,凤离嘴角一勾也跟着饮了,“像我平日里最是敬仰你们这些读书人,尤其冯大才子这样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多少年都见不着一个呢,也不知你们这脑子都是怎么长的,那样经天纬地的旷世文章都能写出来,还真想瞻仰一番开开眼呢。”
“唉,哪里就三元了,我这殿试还没考呢,凤离先生说早了啊。”
冯晨故作谦虚,凤离又趁机给他倒了一杯酒,“那还不是迟早的事么,你们读书人就是爱谦虚,我要有您这本事学问,才不藏着掖着呢。”
冯晨这马屁被拍的舒坦,高兴起来又多喝了几杯,那厢顾莞也跟着起哄,“可不光凤离先生想瞻仰,我们也想开开眼呢,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就等着冯大状元郎落笔呢,我们可等半天了,要不我们也一人敬你一杯,就怕没有凤离先生这样大的面子,状元郎不肯搭理呢。”
“这叫什么话!”凤离道:“状元郎是那种人么,来,我亲自给您研磨,今儿您要是不写可不叫您走了。”
冯晨被捧上了天,坐在云彩上飘飘然,也就不再拿乔,从凤离手里接过笔,顺道还摸了他的小手,只是正待落笔的时候却被人喊住,“冯大才子就写一写策问那一段如何,我们听了题面皆不能理解透彻,实在想讨教一二。”
“对啊对啊,还有经义那一段,太想听听冯大才子的见解,就随便写一段吧。”
那些学子像是围着先生求问解答一般,不读书的听不大懂,但一点都不耽误他们起哄,甭管冯晨写个什么,只要能留下只言片语,哪怕您想不开写段遗书都成。
冯晨方才自己夸了口在先,说只要凤离与他喝酒就写,虽然没料到会叫他写考试内容,但人家既然开了口,不写就太失面子了,冯晨有心显摆一番,搜肠刮肚的想着自己写了些甚,只是喝多了酒难免有些断片,写的很是费神。
凤离在旁殷勤的研磨,时不时抛个媚眼过去,颇有点红袖添香的意思,冯晨被迷昏了头,只想赶紧写完了把凤离领回去快活,于是笔下有如神助,飞快的写了起来。
冯晨爱显摆炫耀,字练的倒是不错,平常也经常留个墨宝之类的供人观赏,看上去十分华丽,所以他刚写了没几个字的时候就又被起哄,“冯大才子这字果真是名不虚传啊,瞧瞧这起承转合多么好看。”
冯晨被夸的家门口都要找不着了,笔下都开始飘,差点就要龙飞凤舞起来,写了大半后,有几个一直盯着看的学子就瞧出了不对,顾莞亦是其中一个,她皱眉琢磨了半天,觉的这冯晨并没有想象中厉害,虽然写的也还不错,但这种水准的三元也未免太平常了些。
也有可能是人家其他几门更厉害呢,顾莞想了想便没说什么,有几个将其奉若神明的学生,好像看范文的心态认真学习,完全没觉出哪里不妥,那些不懂的就更不知所以然了,依旧奉承的起劲。
冯晨急不可耐的写完,潇洒的把笔一扔,便旁若无人的拉过凤离的手,“来,凤先生再陪我喝一杯。”
凤离这种老江湖自然不能被他讨了便宜去,推杯换盏的把他灌的人事不省,喝到最后,冯晨已经成了一坨烂泥,扶着都站不直溜,只好请人将其抬回家的,而他写的文章就被挂在伶春阁最显眼的位置供人瞻仰。
那厢二楼雅间内,顾昀看着文章内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第094章 舞弊作假
顾昀将伶春阁里能烤的东西各点了一份上来,桌子还另加了一张,谢景翕被这琳琅满目瞧花了眼,心说他是准备喂猪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顾昀看她一眼,帮她切了一块烤羊腿肉端过来,“担心吃不完么,没事,一会自会有人帮咱们吃,来尝尝这羊腿如何,他家最是有名的。”
谢景翕盯着端到眼前的羊肉直皱眉,她平日里吃些白肉还尚可,唯独羊肉牛肉吃不下去,虽然闻着味还不错的样子,但实在没勇气往嘴里放。
“真不尝尝?保证你吃不出半点羊膻味。”顾昀有些引诱的口吻,“这是最好吃的一块,一会他们来了可没你的份儿。”
谢景翕勉为其难的相信他一回,夹了一小块放嘴里,嚼了半天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反正尚能入口而已,真要说好吃也算不上。
顾昀见她实在不爱吃也不勉强,便给她切了兔子肉跟鸡肉过来,谢景翕这才眉开眼笑的吃了几口,“你说谁要来啊,叫这么多,十几个人都够了吧。”
顾昀擦擦手,冲她挑挑眉,“你是太小瞧那帮吃肉的家伙,三五个人就能吃完信不信,你先慢慢吃不着急,一会还有呢。”
果然没一会,顾莞就嚷嚷着跑进来,直接对着烤羊腿就下了爪,“哎呦可把我饿死了,光闻味吃不着,原本还以为那冯大才子能写出什么惊世文章,真是白挨饿半天,要是那样的也能连中三元,我赶明儿也去考个榜眼探花回来给你们瞧瞧。”
“你可真一点都不谦虚。”谢景翕笑睨她一眼,“你可别嚷嚷,回头叫人家听见多不好。”
“我呸,还怕他听见不成,就这玩意还用得着我嚷嚷,不瞎的人谁看不出来啊。”
谢景翕方才也瞧了几眼,“我倒是觉的中规中矩吧,没准人家就随便写写糊弄你们的呢,毕竟谁也没瞧见真的卷面,谁说的准呢。”
顾昀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正待说点什么,就听外面传来一阵笑声,“嫂子果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怪道顾兄都不舍得出门了呢。”
谢景翕好奇的看向来人,此人声音十分清丽,并不似一般男子那般低沉,穿着打扮也很是干净窈窕,那细嫩的脸比好多女子还要水灵,不是别人,正是凤离先生。
顾昀可真是会结交人啊,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奇人。
“凤离先生才是真正的有意思呢,方才只听先生唱了个尾巴就已然心旷神怡,正遗憾没早些来,如今得见先生风姿,竟是觉的不听也值了。”
凤离眉眼一挑,那狭长的丹凤眼就显出几分媚意,“嫂子怎么就这么会说话呢,没早些认识真是太亏了!改天一定单独给嫂子唱一出。”
“能不能要点脸,一把年纪叫谁嫂子呢!”顾昀瞅了他一眼,十分不给面子的揭他老底。
“啊?不能吧!”顾莞满嘴肉的嚼着,“凤先生有五十了吗?我看最多也就三十吧。”
凤离:“……”
凤离这张嫩脸别说三十,说十八九都有人信,说他三十都像是在骂他,虽然他真的已经三十好几。
凤离不跟年轻人计较,只是开口叫了几坛子好酒上来,反正有人掏钱,不喝白不喝,他要保持身段,就不能像顾莞那般胡吃海塞,吃起东西来也细致的很。那厢顾莞见了就有些心情复杂,他一个老男人吃饭都比她讲究,她这么胡吃海塞到底为了甚?
“啧啧,某人的吃相还是这般不入眼啊。”盛鸾倚在门框上,抱臂看着顾莞,顾莞下意识涨红了脸,待反应过来是盛鸾说的,气的就把手里的鸡腿扔了过去。
盛鸾才不会用手接,身子一闪,那鸡腿咻的飞了出去,好巧不巧的就砸在了冯晨那张墨宝上,十分完美的给他的文章落了一个无比销魂的落款。
整个伶春阁一瞬间都安静了,皆不知眼前变故从何而来,那挂在最显眼位置的墨宝被一根鸡腿糊了一脸油,看上去极为可笑讽刺。
“这可不得了,闯祸了吧。”盛鸾十分不仁义的嘲笑顾莞,“人家状元郎的墨宝呢,被你糊了一脸,不值钱喽。”
“哼!我敢打赌,他要是能成状元,我就吃下一整只烤全羊。”
“那给我也来一只好了,一个人吃多无聊啊。”盛鸾坐在顾莞身边,也掰了只鸡腿啃,自从上次在庄子里闹了场误会,俩人见面就拌嘴互掐,正经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凤离喝了口酒,“冯大状元怎么着你们了这是,我看写的就挺好嘛,没准就真成了状元,糊上油也照样值钱呢。”
顾昀挨着谢景翕坐下,边给她剔着鱼肉边道:“我也加一头烤全羊,若是我们说中了,凤先生就吃一头怎么样?”
“这个主意好!”顾莞举双手赞同,“凤先生一把年纪还有这样的身段,我看了嫉妒,就让他吃一头。”
“唉唉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尊老爱幼吗,顾莞小娃娃你看我这腰有羊粗吗,早知道你们这样不要脸,我也加一只羊进去,就咒他明天拉肚子起不来,最好殿试都去不得。”
凤离为了他的小蛮腰可谓下足了咒,那冯晨第二天倒不至于拉肚子起不来,可他留在伶春阁的文章却传了出去,大家一看,这传闻中的大才子做的文章也不过如此嘛,甚至有些自视甚高的考生觉的自己写的都比他写的好,凭什么他就得了第一名呢?
要知道哪里有功名利禄哪里就有争名夺利,冯晨的文章没一两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而说冯晨徒有虚名的声音也渐渐多起来,大家纷纷传言此次科考定有猫腻,要求朝廷能给个有力的说法,甚至有些考生集结起来,欲上宫外闹事。
而与此同时,另一份答卷也流传出来,大家再一瞧,此文不仅对仗工整,更是将略显死板的八股写的感情充沛文笔生动,有冯晨的文章比在前面,更是觉的此文难得,这不就更加说明冯晨的第一名得之有亏吗?
身为主考官的谢岑坐不住了,原本他压根就没将传言放在心上,可是后来越闹越凶,早朝的时候圣上还发了火,要求务必将谣言压下去,谢岑自己是有参与阅卷的,他倒是没觉得有甚问题,但外头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就由不得他不起疑心,于是叫人从外面抄了一些拓本回来,打算亲自瞧瞧。
冯晨的文章他是看过的,确实是写的不错,若不然他也不会将他提到第一名,于是他就先看了那个不知是谁写的文章,仔细读了三遍,也觉此文十分难得,可是这样好的文章为什么没出现在他面前呢?
阅卷的程序是这样的,除了他这个主考官负责总览,还有诸多的副考官负责初审筛选,最后呈到他眼前的,通常都是已经经过层层筛选出来的优等答卷,如果他没有瞧见过这份试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便是这份答卷不定在哪个环节就已经被筛选出去,根本没能呈到他眼前。
谢岑想了想将谢景昱唤过来,把手里这份试卷递给他,“你来瞧瞧这份答卷如何。”
谢景昱恭敬的接过来,仔细瞧了一遍道:“观点鲜明文笔通达,儿子觉的甚是不错。”
“那若是叫你写,能写出这般几成。”
谢景昱犹豫一会道:“大概只得四五成。”
谢岑皱皱眉,“那你再瞧另一份呢?”
谢景昱又拿起冯晨的答卷来瞧了一遍,然后不假思索道:“儿子以为与之不相上下,甚至以为会比他略好些。”
谢岑最不喜欢不懂谦虚之人,听他这般一说先是不大高兴的蹙眉,然后立时生出疑惑来,他记得冯晨的文章虽不如那无名之人写的声情并茂,但也算是上乘之作,怎会连谢景昱看了都觉一般,于是谢岑狐疑的拿过考卷来上眼一看,猛地站起来将试卷拍在桌上,连话都没来得及跟谢景昱说,换上衣服便急匆匆去了礼部。
春闱是礼部负责,考生的试卷也都集中放在礼部,谢岑面色不善的进了礼部,礼部尚书李延年惶恐问道:“阁老大人您这是……”
谢岑冷眼扫了他一眼,将冯晨的答卷铺在桌案上,“你可还记得头名冯晨的答卷内容以及笔迹?”
李延年一愣,“记,记得啊,怎么,有甚不妥么?”
“那烦请李大人上眼瞧瞧,可是我记错了。”
李延年不明所以的上前瞧了一眼,沉吟道,“好像是他的吧,下官实在记不清,阅的试卷太多了,哪里还记得谁的笔迹。”
谢岑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便重新取了他的试卷过来对比一番就知。”
“这……不大和规矩吧,虽说您是主考官,可答卷阅完了就奉命封存起来,一般人想要重启都得得了圣上的准许才行,下官实在是不敢。”
“不敢?”谢岑看着李延年头顶的官帽,“李大人,圣上今儿早晨为什么生气你该记得吧,你我同为考官,出了这样的传闻是我们办事不力,若是由着不管,圣上对咱们得多失望,一旦你我担上个舞弊作假的罪名,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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