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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灵歌-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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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脚步甚至不由有些轻快。
两人一鬼,或勉力支持,或忧心忡忡,或神经大条,总之,各有各忽略的理由,谁也没有瞧见不远处的一方屋顶上,无声伫立着一道黑影,若有所思望着那小院子的一角,碎了一地的水缸,还有,那已不见了半分水迹,已被法力汲干的地面,眉心轻轻颦起。
暮色降临,松陵城外的一片密林里,有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至,在确定安全时,便再也没有力气,一歪,便倒在了一旁厚厚的雪地上,捂着闷疼的胸口直喘粗气,遮面的黑巾被刚才呕出的血浸湿,虽然因着他时刻呼出的热气没有冻成冰,但也湿淋淋、冷冰冰,紧贴着脸唇很是难受。他一把扯下了黑巾,一张还残存着血迹的脸,在月光雪色的映衬下,白惨惨,难看至极。
“让你去对付一个小姑娘而已,你居然受伤了?”一个声音在他身侧响起,很是惊讶莫名,而且带着一丝取笑的意味。
地上那人双目骤抬,朝着声源处狠狠瞪了过去。
一个也是身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影缓缓踱了出来。
“若非你不济事,我又怎会受伤?”
那人也取下了遮面的黑巾,闻言,眉心紧蹙道,“你什么意思?”
“岑师兄!姓顾的,不是该你对付么?你即便不是他的对手,好歹也多拖住他一会儿,让他早早便脱了身回去,让师弟我腹背受敌。或者,师兄是故意的?其实师兄不只想我受伤,而是巴不得我就死在那里吧?”地上那人的语气更是不好。
“你……”被称作岑师兄的人,脸色一变,可却不知如何反驳。
“好了!你们两个!技不如人,还在这里互相推诿,你们也好意思。”冷冷的话语出自两人身后,两人面色一整,就连地上那人也忙不迭站了起来,回过身,双双朝着来人拱手,恭声道,“萧师兄!”
“嗯。”来人轻应了一声,缓缓踱出黑暗,与这两人一式的黑色夜行衣,只是,他没有遮面,一张脸被月光雪色映得清楚,若是闻歌在此处,定然要惊呼出声,因为这位“萧师兄”不是旁人,正是那萧旭。
“彭师弟伤得不重吧?我这儿有一瓶回雪丹,你先拿去用,好生将伤养好了。”萧旭神色淡淡,表了一番关切,然后递了一个瓷瓶过去。
“多谢萧师兄!”那彭师弟连忙应了一声,满怀感激地将那个瓷瓶接了过去。
“此次是我们轻敌了,才致彭师弟受伤。不过这样一来,便也更说明,那两人不容小觑。”萧旭双手背负身后,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脸上,更显出两分冷凝。
“萧师兄,我不明白。”姓岑的那一个皱眉道,“我们受了皇帝陛下的密令到松陵原来,便是要想法子挑起争端,最好能利用韩定涛父子的不合来做文章,可如今,韩定涛父子虽还不亲近,但却越走越近,韩铮也变了许多,越来越无法掌控,师兄不着急此处,为何却要去对付两个不相干的人?”
萧旭听罢,却是高深莫测地一挑眉道,“谁说不相干了?韩铮如今是变了,咱们却可另寻他法。其实……我心中已有定计,但正因如此,才出不得任何纰漏。这两人不知出自什么原因,一直在韩铮身边出没,虽然刻意隐藏了行踪,但却不得不防,若是他们为护韩铮而来,势必会对我们的计划有所妨碍,所以,在此之前,要想办法将他们从韩铮身边拔除。”萧旭说着,眸色一点点沉溺成一片暗黑。
“原来如此!萧师兄果真考虑周全,是你我所不能及。”姓彭的立马拍起了马屁,还朝着姓岑的那个使了个挑衅的眼神。
姓岑那一个翻他一个白眼,却并未与他争辩,反倒是皱眉道,“可是今日交手,那一男一女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出动咱们所有来到松陵原的师兄弟或许能将他们一举拿下,可是,这势必会闹出大动静。这松陵原是韩定涛的地盘,他又最是个耳聪目明之人,若是被他察觉……师父可是让我们千万不可暴露身份的啊!”
萧旭却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自负一笑道,“今日之前,我或许还会头疼,但今日……咱们虽是功败垂成,却也让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第172章 不娶她
“什么发现?”这回,那两师兄弟都好奇了。
萧旭却是高深莫测的一笑,并不多言,只是月光如练中,他的笑容与眼神,因着算计,而显得阴沉一片。
他两个师弟对望一眼,知道他的发现,他的计划,他都必然不会说了。他们对他,有敬,有畏,也有不甘。可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出身,他的心计,都远远在他们之上,也不怪整个师门都这么看重他,他们也只得以他马首是瞻了。
“元帅找我有事?”进得帅帐,韩铮一抬眼便瞧见了站在南夏与东离边境图面前的韩定涛。方才那一瞬间,韩铮瞧见了他略略佝偻着的背脊,不知为何,心上一酸,恍惚明白过来,父亲,已经不是从前的父亲了。
韩定涛转过头来望向他,父子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片刻后,韩定涛叹息一声,先移开了视线,朝着一旁的椅子递了递手,“先坐吧!”
韩铮依言在椅子上坐了,只坐了椅子的前半部,双手自然垂放身前,腰背挺得笔直,像是一个真正的军人该是的模样。
韩定涛见状,将欣慰尽数掩在了心底,跟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沉默了片刻,这才道,“近日……军中有些流言。”
一边说着,一边已是抬眼瞄向韩铮,哪里晓得,他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兀自端凝着神色,不见半点儿异状,反倒是韩定涛皱了皱眉。
“身处军中,我不相信你一点儿风声也没有听到。”虽然他是当事人,这流言总要避着他一些,但这军营就这么大,总会传到他的耳朵里,韩定涛可不相信这个小兔崽子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过是故意跟他装糊涂罢了。“都说你正月十五的时候,与阿冉在城里……呃……看灯会了?说吧!你与阿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话……你是以元帅的身份问的,还是以父亲的身份问的?”韩铮终于开了口,一双眼,目光灼灼,迎视韩定涛,不闪不避。
韩定涛愣了愣,继而沉声道,“有何不同?”
“若是元帅所问,这是我的私事,我不认为有向您交代的必要。当然,如果是父亲问的……那我便实话实说,我如今也是弱冠之龄了,若是母亲还在,只怕早已给我张罗了婚事,成家立业了。我喜欢阿冉,想娶她,就是这么简单。”韩铮的话简单而直接。
韩定涛却是听得皱眉,“你想娶她?当真是真心的?”
韩铮嗤笑,“父亲此时倒更像是阿冉的义父了。”
“你别给我嘻嘻哈哈,你清楚为父想说的是什么。阿冉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她很好,非常好,你若能娶她,我自然高兴。可是……你当真考虑清楚了么?阿冉不是普通的女子。你看看,你们这才去逛了个灯会,这军营里便已是流言四起,你便也罢了,一个大男人,可阿冉呢?她一个姑娘家,在这军中立足已是不易,如今还要被流言所累,你可替她设想过?”
“父亲!”很显然,韩定涛此时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在与他交谈,他的父亲,淳于冉的义父。所以,韩铮也不再矫情了,“所以,你说了半天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韩定涛沉吟了片刻,这才道,“你想娶阿冉,阿冉可也愿嫁你么?”
韩铮挑眉,“父亲觉得呢?不若……父亲帮我去问一问她,正好,我也想知道。”
韩定涛皱起眉瞪他一眼,“这种事,还要我帮你问,你有什么出息?”见韩铮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便也清楚了他这是故意的,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但转念又觉得这也是他如今与自己亲近些的表现了,心里又是一暖。
只是,面上的暖意却又很快被认真所取代,叹息一声道,“阿冉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她的性子我也了解一二,若非她心中有你,怕也不会陪你去逛什么灯会。”
韩铮嘴角一牵,恋爱中的人,总是患得患失的,对于淳于冉的心,他明明清楚,却不敢笃定,如今,听得自己父亲这么一句,倒是让他高兴得很。只是,这高兴,很快便被一盆冷水浇透。
“你们既是两情相悦,那么……便由我做主,早些成亲了吧?只是成亲之后,便让阿冉不要随军了,看是回京城去,或是在松陵城里置办一所宅子都可以。阿冉毕竟是个姑娘家,她父亲早前将她交与我照顾,我哪里照顾得来孩子,何况,还是个女孩子。便终日将她带在军营里,久而久之,就成了这般模样,我还愁着这终不是长久之计,日后到了地下,也不知如何与她父亲交代。如今这样也好,她成了我们韩家的人,也正好可以从这军营里退出去,过一些女孩子应该过的日子了。”
韩定涛这番话果真是以一个为父之心所说,当中不乏温情,本以为听到这番话,韩铮该欣喜若狂,哪知抬起头来,却见他皱着眉,脸色沉凝,哪里有半分欢喜的神色。
韩定涛不由一挑眉道,“怎么?你不同意?”
“父亲!”韩铮沉吟片刻,神色一寸寸坚定,显然,他是挣扎过、犹豫过的,只是,那些挣扎与犹豫终究沉定了下来,因为一些更为重要的东西。
“一来,我虽喜欢阿冉,想要娶她,可她愿不愿嫁我,什么时候嫁我,这些,我想让她自己决定。二来,我以为父亲与我一样,认可阿冉在军中的努力,否则也不会为她请功了,不是吗?这里是阿冉的战场,她自幼长在这里,若是让她离开……她不会愿意的。如果,嫁给我,她就必须离开她引以为傲,决心守护的这一切,我想……她宁愿一辈子也不嫁吧!”
说到此处,韩铮幽幽苦笑,但眸色因而更加坚定,抬起眼,直直望进韩定涛眼中,“父亲,我确定,不管阿冉有多喜欢我,在她心中,我的分量也绝比不上你现在想让她离开的一切。就如我也一样,阿冉重要,我的信仰,一样重要。我不会为了阿冉放弃我手中的长枪,肩上的责任,身后守护的一切,我也不会强求阿冉放弃。所以……父亲,就这样吧!今日的话,到此为止,如果这是你让我娶她的条件,那么……算了,我不娶她!”
第173章 吃定他
那么算了,我不娶她。
这该是一句多么残忍无情的话吧!闻歌与顾轻涯隐身在帅帐外,却是听得一声叹息。
抬眼间,便见同样藏身在帐外的淳于冉,那个比多少男儿都要刚强的淳于冉泪盈于睫,因着这一句话,竟是哭了。
不是伤心,而是深深的动容。
“没想到,这个韩铮倒果真是个有担当的,我早前,小看他了。”闻歌除了上回说韩铮狠之后,头一回,承认了韩铮的好。只是,说罢,又觉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别过头去,抬头看天。天上雪后初阳,霁景无双。
顾轻涯侧过头,看她一眼,微微笑,“韩铮确实难得。”情到深处,多少男人选择占有,可这样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却放弃了。这世间,不乏深情,可尊重难得。韩铮对淳于冉,是建于欣赏之上的情,他很清楚,所以不会本末倒置,为了这份情,毁去那份欣赏。
韩铮的心思,同样作为男子,顾轻涯是理解的。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理解。
韩定涛就是其中一个。
“你不娶她?不娶她,你又为何去招惹她?既是如此,早前去逛什么灯会?你听听,这军营里的流言都传成什么样了?你与阿冉日日在一处,抬头不见低头见,旁人的闲话还不知要说得怎么难听呢!”
韩铮目光一暗,他家老头会没听懂他的话?怎么可能?
“你也说了,阿冉是你看着长大的,她叫你一声义父,你只怕也把她当成女儿一般。你为她请功,让她有了名正言顺的军职,你了解她,我不信,你会让她回去过普通妇人的生活。而且,你应该明白,她本就不是普通女子,又如何与普通女子一般柴米油盐?”抬起眼,他目光如炬,紧盯韩定涛一瞬间闪烁的眼,不由叹息,“我清楚,如今这个状况,我与阿冉还这样朝夕相对,只怕于军心不利。除了成亲之外,父亲觉得还有什么补救之法,直言便是,当真用不着这般拐弯抹角。”
这么一会儿,他也算是看明白了。难怪今日老头儿打了一手温情牌,全然不似他一贯的风格,原来,这些种种都是他抛出的陷阱,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至于老头儿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也懒得去猜了,倒不如问来得直截了当,相信这个时候了,老头儿应该不介意对他坦然相告才是。
韩定涛望了望儿子,眨眼间,收拾起了脸上本有的温情,和活似他儿子始乱终弃,而他痛心疾首,为自己的义女打抱不平的模样,转而恢复成了平日里,冷静到有些肃然的,一军之帅的模样。
“昨夜,我苦思良久,这事无论是发生在何人的身上,都不得不处置,何况,你还是我的儿子。”
韩铮点头,表示理解,因为是元帅的儿子,自然更该成为表率。出了事情,自然也更该严惩。
“不过,军中并没有一条规定说你与阿冉不能在一起。所以,没有触犯军规,这处置起来,自然就要轻了许多。”韩定涛的语气却又转了转。
韩铮倒是没什么反应,做了这么多铺垫,看来,他家老头儿什么都想好了呀!
“这件事,无非两个解决之道。一个自然便是你们成亲,从今往后,名正言顺,只是,要委屈了阿冉,不过,你方才已经否决了,那便只剩下第二条路了。”
韩铮还是点头,悉听尊便。
韩定涛见他这么淡定,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惊讶,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这才道,“无论如何,你跟阿冉再这么朝夕相处却是不行了,这里是军营,如你所言,影响军心。正好,前些日子,子霖捎信来说,他旧伤复发,已是难以支持,怕是要休养一段时日,我还苦恼着派何人前去接替他,毕竟,袭阳关乃是我朝南门,直临南夏,随时可能兵临城下,实在马虎不得。现在好了,无论是你去,还是阿冉去,我都很是放心的!”
韩铮听罢,点了点头。
韩定涛却是眉心紧蹙,“又点头?”他今天点头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了些?
“听明白了,自然点头了。”韩铮却是理所当然。
“果真听明白了?”韩定涛有些怀疑,蹙起了与韩铮极是相似的眉。
韩铮又点头,“我去顶替冯将军就是。”说什么他与阿冉二选一,既然知道他对阿冉的感情,他会让阿冉去么?自然是他自己去了。这老头儿不直说,偏要绕这么大的弯子,真是!
“你果真想清楚了?你要知道,袭阳关那可不是你能马马虎虎应对的,那可事关重大!而且……”未尽的话语,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要危险得多。
韩铮却是不耐烦地一摆手,道,“不是说我和阿冉去,你都放心么?那现在我答应去了,袭阳关有人镇守,我与阿冉也避了嫌,两全其美的,你还啰嗦些什么?”
“放肆!有你这么对父亲和元帅说话的吗?”韩定涛虎了脸。
韩铮连忙站起,从善如流地躬身道,“元帅见谅,末将失言。您大人大量,自然不会与末将计较。如此,末将便下去收拾了,明日便赶往袭阳关,也好让冯将军早日放心休养!”话落,便冲着韩定涛一个利落地抱拳行礼,便转身朝帐外而去。
气得韩定涛翘了翘胡子,指着他的背影,半晌没有说出话来,末了,却又突然笑了,“这小子,还算有担当!”
出了帅帐的韩铮却是被吓了一跳,“阿冉,你怎么在这里?”她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可不是一桩好事,而且,着意往她泛红的眼圈盯了过去,她却已经侧过身,抬手抹了抹眼角,语调一贯淡漠地道,“义父说有事与我相商。”
韩铮听罢,却是皱了皱眉,在心里骂了一声,老狐狸。抬眼,对上淳于冉还红着的眼眶,知道她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只怕都听见了,不由叹息一声道,“进不进去都无所谓了。”
“怎么无所谓?你才来松陵原多久?要去袭阳关,自然也是该我去!”说着,淳于冉便要撩开帐子往里去。
刚一动,腕上却是一紧,被韩铮紧紧箍住,“就知道你会这样想!”韩铮的表情很是无奈。
第174章 无怨悔
韩铮的表情很无奈,箍在她腕上的手,却不敢有半分的松动,“阿冉!我知道,你很强,很多时候,你比我,比任何一个男子都要强。可是,这件事情,是我们俩的事情,我是男人,这本就该我承担!偶尔就一次,你依靠我一回,相信我一回,不行吗?”
韩铮这一番话,语调平淡,但对于淳于冉来说,却如敲了一记重锤,她所有的坚持,在一瞬间崩塌。
韩铮见她瞬间萎顿下去的神色,有些不忍,但终究是咬着牙忍下了,有些事情,他有他的坚持,而他们要走下去,她就必须得习惯,习惯着去接受。
“阿冉来了?进来吧!”帐内的韩定涛想是听见了动静,扬声道。
韩铮与淳于冉皆是目光微闪,醒过神来。
韩铮抬起手轻拍了拍淳于冉,个中意味,两人都能领会,然后,他便转身走了。
淳于冉又呆愣在原地片刻,直到一阵冷风吹来,刮在脸上,刺骨的冷,她才恍惚醒过神来抬手抹了把脸,有些凉。原来,不知何时,又是满脸的泪,若再一会儿,怕就得将脸给冻住了。
她连忙抬手将脸抹了抹,这才整了整神色,掀起帐前那厚实的布帘子,走了进去。
进得帐内时,韩定涛正神色轻松地在看一卷兵书,显然……今日这事的结果很合他的心意。
可是,站在他桌案之前,淳于冉却是思绪翻腾。
“怎么不说话?”韩定涛觉得她进来了,就这么站着,很是奇怪,不由抬起头来,问道,语气,倒是要比对着韩铮时,温煦了许多。
淳于冉眸中思绪复杂,纠结了片刻,终究是咬了咬唇,道,“义父……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是因为……你并不愿我与韩铮在一起?还是……义父觉得我配不上韩铮?”
韩定涛听得一愕,片刻后,放下兵书,朗朗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看来……这人说,关心则乱,还真没有错!你平日里,是个多么自信、冷静的孩子,怎么到了与韩铮的事上,就患得患失成了这样?我为什么要让你们暂且分开,韩铮或许还会不明白,你自幼在军中长大,你会不明白吗?”
淳于冉当然不是不明白,她只是……
见她沉默,神色间有些怔忪,韩定涛也默了一下,他是过来人,有些事情,倒也理解。所以,他话锋一转,并没有继续数落,“无论如何,你们现在都在军中,如今传言甚嚣尘上,于军心实在不利。暂且分开些时日,待得过上一阵,有些事情,反倒顺理成章了。”
“可是……义父,让我与韩铮分开,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偏偏要让他去袭阳关呢?”淳于冉真正不能理解的,是这个。
如今,袭阳关外,南夏的娑罗城中,南夏军陈兵十五万,如今,不过是因为天气太冷,暂且歇了战,但待得开了春儿,以那位南夏武帝的好战,必然会再起战事,届时,袭阳关便是首当其冲。
所以,戍守袭阳关的人,有多么重要,有多么危险,可想而知。
可,韩定涛却将韩铮派了出去,不惜编造了冯子霖旧伤复发的理由,将他撤换了下来,据她所知,冯子霖可没有什么旧伤啊!如此大费周章,又将韩铮置于险地,她不得不多想。
“阿冉……”韩定涛神色沉凝,“在你眼中,袭阳关险?可你哪里知道,韩铮这些年,置身的那个锦绣堆,才是真正的险!韩铮是我儿子,我自然不想他以身犯险,可我更想他成为一个有担当的,铁铮铮的汉子。而且,非常时期,我别无他法,你要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淳于冉神色随之一凛,“在义父看来,情况已经那么糟糕了么?”
韩定涛摇了摇头,“眼下还不好说,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淳于冉略一思忖,却是想起了一事,“冯将军旧伤复发,是义父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她很确定,冯子霖根本没有什么旧伤,当然更不可能会有什么旧伤复发,结合韩定涛此时的话,她没有办法不多心。
韩定涛眼中闪过一缕欣慰,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孩子,够敏锐。还是韩铮说得对,这样的阿冉,本不平凡,又如何能安于平凡女子的生活?
“事实上,我也是收到子霖说自己旧伤复发,要回京养伤的信,才兴起了让韩铮去接替他,戍守袭阳关的心思。若是果真到了那一天,于韩铮而言,何处不是险境?他能早日适应,于他,于整个虎威军而言,都是好事。”
“冯子霖是什么意思?往日里,常嚷着要结草衔环以报义父知遇之恩,关键时候了,连个话也不说明白。”淳于冉不悦地紧皱眉心。
韩定涛却是想得开得很,“事实上,子霖还算有良心了,否则,他大可推说家里老父重病之类的谎话,其实这也正是冯家捎信来,信中所言。可子霖这孩子……怕是早就生了戒心,在京里安插了眼线,得了消息,知道他父亲好着呢,这才明白过来,故意以重伤为借口返京。既不至于不孝,也全了我们的同袍之情,已是难得了。阿冉,人活在这世上,总有各种各样的牵绊,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子霖心中未必不煎熬,都是袍泽兄弟,你当懂他。”
抬起头,却见淳于冉红了眼眶不说,眼里蓄的泪,更是已经不堪重负地滑落,这些年,倒是难得见这孩子掉眼泪,坚强得韩定涛都总是忘记她是个女孩子。
“怎么了?怕了?”
淳于冉抬起手,抹了泪,用力摇了摇头,“不怕!我只是,为义父不值罢了。”常年戍守边关,不得与妻儿相守,落下一身伤痛,最终,却还要被猜忌。飞鸟尽,良弓藏,可有人想过那把良弓的心情?
韩定涛却是低低笑了一声,从椅上站起,却扯到了他的腿上旧伤,趔趄了一下。
淳于冉连忙上前扶住他。
他笑着拍了拍淳于冉的手,“我这一生行事,自问光明磊落,无愧于心。能护得一方百姓安宁,余愿足矣。”
韩定涛说得无憾,淳于冉却是听得心头发酸,只是,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那时,他们尚不知,帝王心有多么冷酷,更不知,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样的厄运。
第175章 两缱绻
淳于冉从韩定涛的帅帐中出来后,就径自去了韩铮的营帐。
因着明日就要启程往袭阳关去,虽说轻车简从,但该交接的,还得交接,所以,韩铮便先去忙公事去了。
待得将公事办得告一段落,回到自己的营帐,一撩开帘子,便见得帐内有人正忙前忙后地帮他收拾着东西。
彼时,便觉得心下一暖,也没有出声,就这么双手环抱胸前,倚在门前,静静看着她忙前忙后,觉得,就这么看着她,他也可以看到天荒地老。
但,很显然,天未荒,地也未老。
淳于冉转过头来,一双清凌凌的眼,淡淡望向他,韩铮不由自主站直了身子,扯开唇笑道,“现在看起来,你倒是很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要不……咱们干脆听我爹的,将婚事给办了吧?”
他笑嘻嘻,却没有得到同样的回应,淳于冉抬起眼,淡到冷地看他一眼,复又去忙了。
韩铮脸上的笑容有些讪讪,“怎么?不愿意?不愿意你就骂我就是了,别担心将我骂跑了。我不会跑的。”
淳于冉却没有被逗笑,也没有害羞,或是生气,只是仍然忙着为他收拾衣物、瓶瓶罐罐之类的,一边收拾,一边淡淡道,“袭阳关开春后,气候最是多变,乍暖还寒,容易着凉,所以一定要注意增减衣裳,千万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当一回事儿,等到以后熬不住了,才后悔就晚了。另外,我给你带了一些上好的金疮药,当然,如果可以,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但如果不小心伤着了,千万不要逞能,一定要赶快处理,不要拖严重了。还有……”
絮絮叨叨着,转过头来,话音却是戛然而止。
韩铮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近在咫尺,她一转过身来,鼻尖便几乎撞到他的胸膛,鼻端盈入的全是属于他的气息。
即便是在那日他们相约逛灯会时,也从未靠得这么近过。
只是,淳于冉现在的心境,却委实生不出什么害羞的心思。
木然间,韩铮已经张开双臂,轻轻将她拥进了怀里。“你这么好,我都不想走了,或者干脆将你绑了,一并带去袭阳关好了。你说呢?”
淳于冉没法回答他,只觉得眼中有些潮热,她没有扭扭捏捏,而是,同样伸出了手,回抱住他。
韩铮只是还没有离开,就已经开始想念,满溢的情感已经难以自持,他只想抱一抱她,哪怕明知唐突,明知她可能会因为害羞而恼了他,他也顾不得了。他甚至已经做好被推开,甚至被暴打的准备了,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淳于冉没有推开他,非但没有推开他,她甚至回应了他。
这……这……韩铮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沸腾,满心欢悦的泡泡几乎要将心房胀破,“你这么舍不得我,干脆我真将你一并打包,偷偷带走好了?”
“好啊!”他是说笑,却听得淳于冉很是爽快地应了。
韩铮惊住,愣住,将她从怀里推开,目光如炬,深深凝望住她,“你说真的?”她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劲啊!难不成,陷入爱恋的女子都会如她这般,行事与平日大相径庭么?还是说……她当真十分舍不得他,这才失了态。
“自然是真的。”淳于冉在他怀中仰头,四目相对,眼眸如星,她此时竟微微笑了起来,她难得笑,每一次笑,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总是让韩铮惊艳非常,这一回,也不例外。韩铮只觉得面前似是刹那间的春花烂漫,美得让他心神恍惚,一时间,竟都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
愣愣道了一声,“啊?”
那模样,有些蠢,但蠢得可爱,让淳于冉都不由弯了弯嘴角,对上他发直的眼,又重复道,“我说,是真的。你若敢带我走,我便敢跟你走!”
韩铮这回倒是听明白了,心里不是不动容,但动容过后,理智回笼,但却止不住他满脸的笑,“今日我算是看明白了,原来,你这么离不开我啊!平日里,原来都是装的?”笑闹了一回,他见淳于冉还是浅淡的笑,没有半分恼,不由也收了面上的笑意,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道,“别胡思乱想了,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一个袭阳关而已,你相信我,我定会守成铁桶,一只苍蝇也不让它飞进来。再说了,袭阳关离这里,也不远,总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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