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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灵歌-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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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歌她爹绷着一张脸,冷冷瞥了他们一眼,硬邦邦道,“坐吧!”小姑娘更是不高兴地瞪了他们二人一眼。
想必是责怪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让他们在意的人劳累了。知道了原因,顾轻涯心里反倒也能理解,欠了欠身,冲着闻歌她娘的神色歉冲有礼,恭敬有加,却是多了两分真诚,“有劳夫人了!”
闻歌她娘笑了笑,连忙道,“一杯茶而已,你太客气了。来!快些请坐。”
顾轻涯与闻歌便也不再谦让,被引着在矮榻上坐了。一时无声,一杯茶水,轻呷了一口,说实在的,闻歌她娘大抵也泡不出什么好茶来,这茶中的涩味儿尚未除去,实在……一般得很。但人家这份待客的热情却是委实让人感动。
“二位不知是从何而来?说实在的,我们这谷……设有禁制,一般的人怕是不容易进的。”还是闻歌她娘开的口,虽然大抵还是那个意思,但语气却与闻歌她爹全然不同,自然是要委婉许多,至于听起来,更是顺耳了不只一点儿。
一般人不容易进,但他们这里有个自己人呢!这禁制,是用来禁一般人的,却哪里能禁得住自己人?
不过,这个原因,显然是不能明说的。顾轻涯转头望向闻歌,他倒要看看,她要如何自圆其说。
而显然,闻歌今日的情绪确实波动有些大,她根本没有来得及思虑周全,听得这一问,她也知道沉默得越久,越容易让人怀疑。所以,仓促之间,她说出了一个让顾轻涯都意料之外的答案。
“赫连前辈,回澜前辈请见谅!我与师兄是沧溟云家的弟子,这一次,是得了师门之令出外游历,却不想出了点儿意外,我和师兄没了办法,这才想起师父曾与我们提起过赫连前辈在神魔境百花幽谷隐居,这才冒昧前来,还请前辈见谅。”
他是沧溟云家弟子没错,但她?还有……师兄?他吗?顾轻涯一向觉得自己可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但这一刻,还是不得不惊疑了,她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来的?这个时候,顾轻涯还真说不出这主意究竟是好,还是坏。
“原来……竟是云大哥的弟子,这便难怪了。”闻歌她娘温温一笑,却是全然放松的姿态,再望向他们二人笑时,却少了两分客套,多了两分亲近。
这……就信了?顾轻涯心里咋舌,他是真没想到,闻歌她娘竟是个这么表里如一的人,无论是表面,还是内里,都是个这么简单纯粹之人。这样的人眼里心里,就没有坏人,没有坏事吧?看来,闻歌不只长相不像她娘,就连性子,也全然不像啊!
这爹和娘,总要像一个的,所以这话,她娘信了,她爹就未必了。噢!不是未必,而是根本不信。
顾轻涯瞄到闻歌她爹沉凝着一张脸,目光狐疑精锐地紧盯着他们,便知道他是不信的。
可是听到他妻子的话,他却并未戳破,只是轻轻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而闻歌她娘又是目光温和地望了过来,尤其是看着闻歌时,那目光更是柔了两分,让顾轻涯也不得不叹一声,血缘的力量真是强大。
“既然是云大哥的弟子,又来到了这里。你们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吧!”
第141章 难处难
“你们怕是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一个已经隐世之人,怕是没有什么能力,能帮上沧溟岛的高足。”谁知,闻歌她爹的想法却与她娘全然不同,没有温言软语,一来,便是直截了当的拒绝。
“阙哥哥……”闻歌她娘皱了皱眉,似没有料到闻歌她爹会拒绝,转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口,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又没有开口。
闻歌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但神色难免黯然。
顾轻涯目下闪了闪,却是站起身来朝着闻歌她爹深深一揖,道,“赫连前辈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前辈之名,可是如雷贯耳。郇山北斗,若是普通之辈,如何能够问鼎指星楼?”
这话一出,其他的人都还好,闻歌却是有些狐疑地皱眉望了他一眼。
顾轻涯不卑不亢,不惧不畏,迎上闻歌她爹锐利的盯视,仍是兀自从容微笑,“赫连前辈好歹还是听听我们的难处是什么,若能帮上一二当然是好,若是帮不上,我与……师妹,也必然不敢再强求。前辈与我家家主也算有点儿交情,听晚辈们说句话,考虑一二的情还是会给吧?”说罢,他已是躬身,又是深深一揖。
闻歌她爹盯着顾轻涯,眸中沉定,神思难辨,这话里话外,软硬兼施啊!既动之以情,又不无挟恩相报之意,毕竟,当年,云落骞曾以郇山遗失百年之遗卷相赠,这个情,他不得不还。
“算了,阙哥哥!就算是看在云大哥和浅羽姐姐的面儿上,帮帮这两个孩子吧!嗯?”闻歌她娘果真是个心软的,大抵顾轻涯的话,也让她想起了故人,只是……与闻歌她爹感受到的隐隐威胁不同,她却是全然的感念,由她看着他们二人,那柔软的目光便可知一二。
顾轻涯看了,便不由再次感叹,闻歌的性子里,若能遗传那么一丝丝她娘的温柔,那也好啊!
闻歌他爹这回倒是没有拒绝了,神色柔和下来,拍了拍闻歌她娘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歇着,我慢慢跟他们谈。”
闻歌她娘神色还有些犹豫,但她可能确实有些累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竟是已出了一头的冷汗,原本的坚持便软了下来,终是点了点头。
“闻歌,快些!扶你娘回去歇着!”闻歌她爹连忙吩咐,小姑娘也是机灵,连忙上来便扶住了她娘。
闻歌她娘朝着两人略一点头,道了一声“失陪”,便被扶着进了内室。
闻歌的目光一直随在她娘身后,目送着她进了内室,再看不见了,还是舍不得收回。
直到她的袖口被人轻扯了一下,她才恍惚回过神来,对上顾轻涯警告的目光,她连忙整了整神色,可不能露馅儿了。抬起头,却刚好瞧见她爹正神色莫名地盯着她,闻歌不由心头一跳,许是心虚,她连忙便是侧过头,避开了他探寻的目光。
好在,她爹倒也没有深究,目光一挪,转而望向了顾轻涯,他是看明白了的,这两个人中间,要紧的是这一位,难对付的,也是这一位。
“说吧!你们的难处!”
这回,顾轻涯却没有开口,而是回过头,将目光投向了闻歌。
闻歌被她爹的目光看得有些紧张,但还是深吸一口气,道,“赫连前辈见多识广,不知可曾遇过时空转换之事?”
闻歌她爹目下闪了闪,却还是不动声色,道,“哦?我有些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什么叫作时空转换?”
闻歌咬了咬牙,犹豫了片刻,终究是道,“就是……有些人机缘巧合之下,回到了过去……但是他们却想要回去,不知……前辈可有什么法子?”
闻歌她爹眸子一眯,这一回,看他们的目光更是惊疑,那目光似是带着深深的探究,将他们打量了良久,这才移开。垂下眸子,信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你所说的情况……恕我孤陋寡闻,当真是从未听说过。至于你所说的法子……现成的,自然是没有。不过,我猜想,再怎么机缘巧合,也要有那机缘,才能成巧合。这构成机缘的条件,未必就不是扭转机缘的条件。”
他们机缘巧合的条件,不就是那两串铜铃么?那么回去,自然也就要靠那对铜铃了。竟是与顾轻涯一样的看法。
但闻歌,来这儿,却不只是为了见她爹娘一面。她更多的,是想要求她爹帮忙,能让她尽快回去。所以,明白了她爹的意思,闻歌只觉得满腔的希望落了空,反倒更加着急了,“赫连前辈不知道的话?那么寒朔呢?”脱口而出的刹那,瞄见她爹朝她扫来,更加尖锐的目光,她这才心头一突,强自压下心口的狂跳,深吸一口气,牵强道,“我偶然听过赫连夫人与寒朔神君的关系。不知……赫连前辈能否帮我们联络一下寒朔神君,或是……或是脉苏花神也可以,求他们帮上一帮呢?”此事,若是凡人不可为,但寒朔和脉苏,那可是堂堂天神,总该有办法吧?
闻歌她爹收回探究的目光,却是语调淡淡道,“我是不知你从何处得知的寒朔与脉苏。但实在不巧得很,近日,三十三重天上有法会,寒朔和脉苏都是脱不开身,你们若是等得……”
闻歌的双肩却已经泄气地垮了下去。等得?如何等得?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与其等他们,她还不若寄希望于那对尚虚无缥缈的铜铃呢!
见闻歌那副瞬间颓败的模样,闻歌她爹目光闪了闪,略一沉吟后,缓缓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世间,没有毫无缘由的机缘巧合。很多时候,你以为的巧合,都是命运使然。而命运……之所以称之为命运,便是因为,有其不可抗的力量。既是如此,倒还不如放宽了心,既来之,则安之,享受一番旁人也许永远也没有机会尝试的这一切,那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不是吗?”
这话里,有劝慰,更有隐隐的关心。
闻歌抬起头来,望着她爹,却是相见而不能认,心中一时间百味杂陈,她匆匆垂下眼去,不让眼里的泪现于人前,“多谢前辈。”
第142章 有所思
闻歌她爹点了点头,张了张口,本来似是想说什么,但却又不知为何,没有说出。
沉吟了片刻,出口时却是全不相干的话语,“虽然没能帮上忙,但你们既然来了,又是沧溟云家的弟子,终究算是有些渊源,便在这谷中歇上一晚再说吧!只是客房简陋,你们多担待些。”
顾轻涯挑起眉来,为什么?这位前辈的态度竟比方才随和了许多,是为了什么?因为不用帮他们的忙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心里种种疑虑,他面上却没露出半点儿,站起身来朝着闻歌她爹轻轻拱手,道,“多谢前辈。”
“客房就在后面,你们稍等,我让小女带你们过……”话未落,闻歌她爹的话尾却隐没在了唇边,原来竟是闻歌失神似的朝着他略点了一个头,便失魂落魄般朝着屋外走了出去,他不由蹙了蹙眉。
顾轻涯自然瞧见了,连忙赔笑道,“师妹她怕是有些忧虑过重了,一时失态,还请前辈见谅!”
闻歌她爹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责怪之类的话,很是宽容得与方才那个满心戒备的人,判若两人了一般。
“既是忧虑过重,这谷里的景色还不错,不妨四处转转,散散闷气也不错。”
“多谢前辈。”顾轻涯朝着他一拱手,便连忙追出屋去。
没有瞧见闻歌她爹双手背在身后,从敞开的窗户目送着那一女一男的身影被满目的百花所掩映,抬头看了看檐下安静如斯的竹风铃,轻轻皱起眉来,若有所思。
百花幽谷,顾名思义,谷中处处,都是繁花。但因着是人神识所结的幻境,所以,处处皆随意识,随时而变,若非极是熟悉之人,是很容易在当中迷失的。
可那个让他觉得莫名亲近的姑娘,却没有半点儿阻碍,很轻易,近乎本能的,就绕过了那些隐形的障碍与阵法,不带停顿的,就来到了他方才所说的客房面前。
悄悄缀在两人身后跟着的闻歌她爹,越来越是心惊。只有极是熟悉这里的人,才会如她那般吧?可是……为什么呢?有些不可思议的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但刚刚冒了个头又被他强自压了下去,那不可能!那怎么可能?
闻歌站在那道门前,却是皱起眉来,半晌之后,才幽幽苦笑道,是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回忆房。还是在娘感觉自己已经彻底不行的时候,才将这客房改成了回忆房。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许是为了心理的安慰,爹才将这百花幽谷的时间改成了与外界的一致,仿佛这样,娘就能多留些时候,他们一家人便能多相聚些时光一般。其实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夜,悄悄降临。
百花幽谷的夜,比之外界,没有什么不同,但许是闻歌心中的情怀所致,她总觉得,百花幽谷的夜色格外的旖旎,花香、月光、虫鸣、鸟唱和在一处,哪儿哪儿都是举世无双,就连百花幽谷上空的星子也是格外的亮。
悄悄藏身在醉花坞外,她听着屋内,还是小小的自己撒娇地缠着娘给她讲故事,听着爹的斥责声,听着娘不厌其烦的温柔嗓音,一遍遍地重复着那些她已经能够倒背如流的故事,嘴角微弯,若是可以,就这样永永远远沉醉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可惜……现实,永远就是现实。闻歌知道,命运,之所以称为命运,便是因其不可改变。
生死,亦是命运的一环。就像是她娘,哪怕是寒朔和脉苏各自折损了千年的修为,逆天而行,也不过是多为她争取了数年的性命,多了一个自己而已。
命运如此,她爹和她娘还是会死,她无力改变。她能改变的,只在她本来存在的世界,而不是过去。
所以,这里再美好,她也不能生出留恋,她要回去,必须回去!
咬了咬牙,她让自己从心里渐渐的柔软中抽离开来,不敢再去听屋内的轻声软语,迈开步子,走进了夜色之中。
她身后,那竹屋内的声音渐渐低落了下去。
有低低的交谈声起,“闻歌睡着呢?”男声自然是她爹了。
“嗯。她总是这样的,一个故事讲不完,便睡得很是香甜了。这样没心没肺的性子,即便是日后,我们不在她身边了,她也可以自己过得很好吧?”她娘的嗓音还是温润柔和,但却带着淡淡的担忧和遗憾。
“会的!她会过得很好的!”她爹的语气满是笃定,抬起手,将她娘羸弱的身躯搂进了怀中。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那种两心相契的静谧却是异常的温馨。
好一会儿后,闻歌她娘才犹豫着开口道,“阙哥哥,今日到谷里来的那个姑娘……”顿了顿,她又将话语隐没在了喉间,“无论是不是,都挺好的,是吗?”
闻歌她爹目光一黯,轻轻应了一声,“嗯。”
“如果是的话,那个年轻人总不能真是她师兄吧?如果不是她师兄,也不知与她是什么关系?我瞧着倒是个机灵俊秀的,也知道护着她,就是长得太好看了些……”她在他怀里絮絮叨叨,时而欣喜,时而又担忧,满满的纠结。
闻歌她爹没有言语,只是搂着她,就这么依偎着站在窗边,听着她絮絮叨叨,嘴角轻牵,带着满满的笑。
目光落在窗台上,不知被何人何时摆上的一碗悠荡着百花香气的百花酿时,蓦然一敛。
“能够再见你爹娘,也算得上苍恩赐了。即便有些话不能告诉他们,但也不妨碍你与他们多亲近亲近吧?”见得闻歌失魂落魄地从醉花坞退出来,踏着月色回到了客房,顾轻涯从月光下的百花丛间回过头来,诚心诚意地建议道。
闻歌却是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道,“终究是要失去的。亲近越多,留下的苦痛便也越多,何必?”
顾轻涯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执意再劝,闻歌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他们是真真切切回到了过去,见到了真真切切的闻歌爹娘,但于闻歌而言,这却不过只是幻梦一场,虽然美好,但不可沉溺,能这般清醒,虽是残忍,却也不是不好。
第143章 酒与月
顾轻涯见姑娘神色有些黯然,目光闪了闪,不由指着她手里一个瓷瓶,转移话题,道,“手里拿的什么宝贝?”
“这个是百花幽谷特有的百花酿,对疗伤有奇效,还可以增强修为,喏!”闻歌还是兴致不高,但却还是给顾轻涯解释了一回,末了,还将那瓷瓶很是爽快地递给了顾轻涯。
反倒是顾轻涯惊讶了,挑起眉来,有些不敢置信,“给我的?”
“不要么?不要那算了!”闻歌说罢,却是一扭身,要将那瓷瓶收回去。
“要!要!闻歌的一番心意,我哪里能辜负了呢?”顾轻涯一边劈手将那瓷瓶夺了过去,一边笑呵呵道。
闻歌瞪他一眼,倒是想起了一桩萦绕在心头的疑惑,“我倒是要问你了,我可没有跟你提过我爹的事,你如何知道我爹的身份的?”
顾轻涯笑呵呵将那瓷瓶收进袖中,“你姓赫连,你娘方才叫了一声阙哥哥,你又拿沧溟云家来说话,你家里定然与我师门深有渊源,若是这些种种加在一起,我还猜不出你父亲就是郇山第十七代掌门赫连阙的话,那是不是太笨了?”
闻歌撇了撇唇,想想也是,这只狐狸,还真是个给他一点儿线索,他就能猜出个大概的。倒是她多疑了。
于是,摆了摆手,道,“夜深了,我先去睡了。”
顾轻涯笑笑,在姑娘身后目送她先走进了客房,清冷的月光从他头顶倾洒下来,却并未进到他眼里,眸底阴翳一片。回过头来,冲着百花深处轻轻笑道,“赫连前辈既然来了,却为何要藏起来?”
一道身穿藏蓝衣袍的身影从百花丛中踱出,一头银发披肩,月光下,看得分明,不是闻歌的爹,赫连阙又是哪一位呢?
月下百花,花中有亭,亭中酒香,渐渐溢了出来。
赫连阙手中执壶,略略一倾,倒了一杯酒,眼也未抬,道,“年轻人酒量如何?可陪我喝上一杯?”
“晚辈虽不好那杯中之物,倒也可以舍命陪君子,倒是前辈……千万爱惜着自己,小酌怡情即可。”顾轻涯倒也爽快,接过了酒壶,自倒了一杯,却是语带劝慰道。
这位前辈与他那位夫人,都是在百年前那场浩劫中侥幸存活了下来的。身为沧溟云家的弟子,顾轻涯对于百年前的那场浩劫,自然听说过,一场浩劫,却止于两个弱女子的舍身,才护住了这三界苍生。凤族之女的命定背负,神魔之血的亘古洪荒,那跳了穷途炉,燃尽自身,让三界得以重生的凤族之女,成了他们云家家主的曾经沧海,让他一生郁郁寡欢,孤独终老。神魔之血要幸运一些,因为有一个作为天上神君,神通广大的父亲,硬是折损了上千年的修为为她护住了最后一点精血,但也不过多予了她数年性命罢了。但顾轻涯还是深深感激,因为若非那多出来的几年,这世间,便没有一个赫连闻歌了。
赫连阙一边端起酒杯,一边难得露出一丝笑,道,“我自己的身体自然知道爱惜,怎么也会死在闻歌她娘的后头。”
修道之人,说起生死,毫不避忌。
说实在的,若非心有挂碍,生死而已,不过丢开一具臭皮囊罢了。
顾轻涯笑笑,奉承了一声,“前辈豁达!”便是端起酒杯轻呷了一口。
“豁达?”赫连阙嘴角却嘲弄的一勾,“这世间哪有真正无惧生死之人?不过是因为没有经过真正的生离死别罢了。我豁达,是因为,生也好,死也罢,我都与闻歌她娘一道,这才无惧。这一生,我欠她良多,生死同伴方能安心,唯独放不下的,便也只有闻歌了。老天厚待,这样一来,我与她娘……好歹是安心了好些。她会平安长大,她……很好。”赫连阙也呷了一口酒,说着说着,似深有感触一般,声音低落下去,眼角却有些泛起了红潮。
顾轻涯目光闪了闪,却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感觉,果然……有些事,只是自以为瞒过了而已,那个傻姑娘!
“前辈深夜将晚辈单独叫来此处,可是有什么话要吩咐?”
“吩咐算不上,只一句忠告。”话既已说到此处,都是聪明人,赫连阙倒也不再绕弯子了。
“前辈请说。”顾轻涯仍是从容恭敬。
赫连阙目光深深,却是定在他脸上,似是要将他看穿一般,“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日后你若有了自己的孩子,便会知道,这为人父母的,总有操不完的心。我自己的女儿,我清楚,闻歌即便不依赖任何人,她也会活得很好。但那个孩子,外表裹着坚硬的壳,内里却不见得一样坚硬。还有……世事无常。你既是沧溟云家的弟子,从前的很多事想必你也知道一些,我与云落骞一样……这一生,都有太多的遗憾。只是,我尚可弥补,他却只能孑然了却残生,到死方能解脱。前人之事,望你引以为鉴,珍之重之,千万莫要重蹈覆辙。”
顾轻涯目光闪了闪,如今这样的境况,却要他说什么好?说知道了,前辈且宽心,他绝不重蹈覆辙,还是赌咒发誓一番?
好在,赫连阙貌似也果真只是为了说这一句忠告,说罢后,神色竟是平和了许多,端起那只酒杯,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却是皱了皱眉道,“我委实不知酒这东西除了浇愁之外,有何好的。偏还有人却就好这一口。”
顾轻涯淡淡笑,只一句,“青菜萝卜各有所爱罢了。”比如,花有千百种,却是各花入各眼,有的人喜欢的是淡雅的兰,有些人却偏爱那野地里带刺的蔷薇。哪怕是都爱那蔷薇,却也不一样,有些人爱的是那花的娇美,有些人却可以连那扎人的刺也一并深爱。
赫连阙淡淡点了点头,算得赞同。接着,便是已经站了起来,“人老了,这天色一晚,便浑身没力气,得去歇着了。你呢?年轻人嘛,月色静好,倒不妨多坐会儿,不负酒与月!”
第144章 被备胎
“当真要走了?”第二天清早,不负酒与月,还能起个大早的顾五公子还能神清气爽堵在闻歌的房门口,瞧见穿戴整齐的闻歌,半点儿也是不意外,但一张口,却是问了这么一句。
闻歌如今对这一位的神机妙算已经习以为常了,说好听点儿,他是心明眼亮,料事如神,说得不好听,那就是眼神忒毒,能看进人心里去,比如现在,闻歌就深刻地感觉到,他是她肚子里的一条虫。
所以,闻歌已经懒得去想他是从哪里看出来她要走的,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便算作应答了。
目光却是越过他的肩头,望向了前方百花掩映的竹屋。
看清她眼底隐隐的不舍,顾轻涯叹息道,“虽然有些真相不能说出,但我看赫连前辈也没有赶我们走的意思,你如果果真舍不得,多在这儿陪陪他们也没什么的。韩铮他们那儿,咱们不是还有时间吗?”整整一年呢,她早前不还觉得太久么?与其在那儿等着,还不如在这儿陪陪她爹娘呢!不是么?
闻歌目下闪了闪,却是干脆道了一句,“不必了!终究是要离别,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么区别?”然后,便是一扭头道,“走吧!”
顾轻涯却拉住了她,“好歹去道声别吧!”
她回过头来,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掌处略略停顿了一下,然后,也没有再往那木屋看过去,只是语调淡淡道,“没有必要吧!萍水相逢而已,咱们太刻意了,反倒给人以负担。咱们来这儿的目的,不管有没有达成,如今都已算有了了局,在这里再待下去,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倒还不若走了干脆!至于道别……我爹娘最是洒脱,拖拖拉拉的,何必!”
顾轻涯想着,是啊!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女,看你这样,那两位的洒脱可想而知。
闻歌见他呆着,握在她手上的爪子却是牢牢箍握着,没有半点儿松动,不由皱了皱眉,这人不会是故意装疯卖傻地占她便宜吧?眉心不由轻轻蹙起,她挣扎了两下,语调不善道,“说了半天,你到底走是不走?你若是舍不得,在这儿陪着他们,也未尝不可啊!”
顾轻涯目下闪了闪,反手,将她挣动的手握在了掌心,“好了!既然如此,那便走吧!”话落,便在闻歌还在愣神的时候,已经拉住她,朝着谷口的方向奔去了。
“哎!你慢点儿!你先放开我!”闻歌猝不及防,被拉得一个趔趄,忙挣动了一下。
谁知,顾轻涯却是回过头,冲她一笑,“不放!”
这么一来,闻歌倒是伤感也来不及,便被拉着跑离了醉花坞,自然没有看见醉花坞的窗口,立着一道身影,一直目送着他们两人没入百花疏影之中,目露不舍,眼中含泪。
“他们走了?”身后有人,轻轻环住她的肩,将她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与她一道,抬眼看着那两道已是被百花淹没了的身影。
“嗯。”她点着头,泪珠儿纷落。
“回澜,别这样!我们说好的。”叹息着,他抬手给她拭泪,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我知道。我只是有些舍不得……”她抽泣了一下,倒也没想着要把眼泪忍下,反倒是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将眼泪鼻涕一个劲儿地抹在他的衣襟上,哭得很是痛快。
他无奈,只得拥紧她,由着她哭个尽兴。
过了许久,许是哭够了,她渐渐抽噎着停了泪,望着他胸前一团洇湿,有些不好意思,扭过头去,却刚好看见了床榻上还睡得很是香甜的小姑娘,不由道,“阙哥哥,咱们将谷里的时间调整一下,跟外边儿同步吧!咱们闻歌得慢点儿长,否则,怕是等不及她那位‘师兄’长大呢!”
赫连阙转头看她,有些好笑,“你之前不说喜欢凤拾遗那小子么?”知道她与凤浅羽投缘,这门娃娃亲,也是看的凤浅羽的面子,回澜性子自来和软,对凤拾遗那臭小子倒也还算喜欢,怎么,这么快……竟改了主意。
“没什么,多个选择罢了。拾遗哪儿哪儿都好,就这性子……我是真怕,随了他舅舅。”
“凤轻岚?”赫连阙想起那位几近完美,偏生少了情根的曾经凤凰阙的凤主,不由也是皱起眉来,回澜这顾虑倒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多个选择,也不错,阙哥哥,你说呢?”
点了点头,他也是个护短的人,自然是自己女儿的幸福更重要,何况,是她开口,自然是毫不迟疑,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床榻上,原本酣睡的小姑娘丝毫不知她的父母正为她的未来在担忧打算呢,揉了揉眼睛,睁开睡意惺忪的黑金色眼瞳,望见父母,便是撒娇地张开双手,软甜甜地喊了一声,“娘……”
她娘连忙“哎”了一声,凑上前去,将女儿抱起,心,已软成了一滩水。
而那边,已经出了谷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莫名其妙成了闻歌她爹娘的女婿备胎人选的顾轻涯,却已惊得松开了闻歌的手,抬头看着头顶飘飞的雪花和四周一片白茫茫的雪,额角的青筋蹦了两蹦,不过,他还算冷静的,并没有大吼大叫,只是,深呼吸了两回气,才得以很平静地开口道,“难怪……你要急着从谷里出来了。”
他们进去了不过两日。不过两日而已……他们进去时,还是盛夏天光,怎么出来时,就成了寒冬雪骤?
顾轻涯觉得,自己还能这么冷静,也实在了不得。
片刻之后,他却是回过头拉起闻歌就回头走,“既是如此,咱们也不用回松陵原去守着韩铮他们了,咱们就回谷里去吧!既可以陪着你爹娘,也不怎么耽误工夫。一天一季,一年四季,也就四天,四十年,一百六十天,也就半年而已,不长。”
闻歌却是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别异想天开了,就是从这年起,我爹就将谷里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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