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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撩宠记-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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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简怀呆滞了片刻,一下子振奋了起来:“蕤蕤,我听到她的心跳声了!”
  叶宝葭将信将疑:“真的吗?”
  卫简怀也有些怀疑了,又凝神听了片刻,猜想道:“难道是在吐泡泡?杜太医说,这胎儿四周都是水,她就好像一条鱼似的藏在你肚子里。”
  叶宝葭抿着唇笑了:“那不如陛下和她打个招呼吧,说不住她也能听见。”
  卫简怀想了想,将唇贴在了肚子上,低声道:“乖,别总是吐泡泡了,多问你母后要点吃的,长得壮壮的,然后快点出来,父王和母后都等不及想见你了……”
  他温热的气息吐在肌肤上,痒痒的。
  叶宝葭实在忍不住了,往被子里缩去,笑得喘不过气来:“陛下这是在养小猪吗?多吃点吃得壮壮的。”
  卫简怀回过味来,也觉得自己有些傻气,见她躲在被子中笑得肩膀都一耸一耸的,忍不住羞恼了起来,爬上床去,将她压在被子中威胁道:“居然敢嘲笑天子,该当何罪?”
  叶宝葭在被中闷笑:“陛下我错了,她当然不是小猪,她是龙子龙女……”
  身上松了松,叶宝葭赶紧探出头来,清新的空气袭来。
  卫简怀却忽然没了声息,她纳闷地回头一看,却见原本压着她的人侧卧在身旁,单手支着脑袋,神情温柔地凝视着她。
  “蕤蕤,幸好有你。”
  卫简怀的声音喑哑低沉,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过去无数个影只形单的大小年夜,万家灯火、阖家团圆,唯有他孤身一人,在无数人的簇拥中依然茕茕孑立。若没有叶宝葭,这一刻,想必他也只是在一场宿醉后独自躺在正清宫的那张龙床上,一点点地等着那漫漫地长夜过去。
  “陛下,也幸好是你。”叶宝葭轻声回应道。
  今日卫简怀坚持让她一起赴宴,用心良苦可见一斑。若不是卫简怀的强硬和执拗,就算她叶宝葭再聪慧再豁达,也必定将陷入无休止的后宫纷争,在和无数嫔妃的勾心斗角中耗去自己的青春,最后,那些皇嗣们只怕也会和卫简怀的兄弟一样明争暗斗,落到手足相残的境地,在一片尸山血海中胜者为王。
  两人轻拥着,肌肤相贴。
  这一刻,没有欲望,唯有心意相通的脉脉柔情。


第100章 同心锁(六)
  新春佳节过得平淡却温馨。
  大过年,底下的朝臣也都没心思来烦扰卫简怀了,每日的奏折都是歌功颂德、祝福新春,平日里堆积如山的奏折终于暂缓,有些疑难的暂时放一放,过完年再操心了。
  闲来无事,帝后二人写着春联玩,卫简怀上联,叶宝葭下联,一个遒劲有力,一个俊雅风流,贴在门上居然看上去也谐和得很,卫简怀十分满意。
  祭祖、守岁、庆春、迎神、破五,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因为有了叶宝葭而不再冷清。
  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最热闹的元宵佳节了,从前先后在的时候,喜欢在这个时候办个灯会,邀上一些世家贵女赏灯猜谜,往年后宫无主,吕太嫔只是暂领中馈,名不正言不顺,今年叶宝葭便想着要不要办个灯会,让大家都热闹一下。
  卫简怀并不赞同:“你有了身子,月份大了,不能劳神了。”
  叶宝葭也没坚持,她的月份渐大,的确有些力不从心,只是这一年一度的热闹场景要错过了,不能看花灯、猜灯谜,也不能和从前一样和家人一起去兰水河畔放水灯,难免有些可惜。
  琉紫她们为了让叶宝葭开心,在毓宁宫中挂起了宫灯,树梢枝头廊檐,一盏又一盏,只等着入了夜了便点亮了,也添点热闹气息,卫简怀跨入宫门时,便瞧见一群人正在忙乎。
  “偏了偏了,往中间再挪一挪。”
  “这几盏灯拼成个花形,中间那个突出来点。”
  ……
  琉紫插着腰站在庭院中间指挥着,颇有点指点江山的豪气。
  一见卫简怀,琉紫便高兴地叫道:“陛下来了,娘娘正等着陛下呢。”
  卫简怀几步便到了内厅,只见中间的八仙桌上两盏半成品的花灯,梨儿和桃儿正在做固定竹篾的定型,而叶宝葭则修剪着纱绡做的灯面。
  “小心伤了手。”卫简怀紧走几步,皱着眉头看着她手里的剪子。
  “陛下,你来了,”叶宝葭抬起眼来,嘴角挂着浅笑,“一盏是你的,想写什么?等做好了,我们去太兴池放花灯。”
  这里素来有元宵佳节放花灯的习俗,尤其是未婚的青年男女,若是有了意中人,便在花灯里写上名字和福语,让花灯溯流而下,便能让神灵听到心中的祈祷,心想事成。
  和卫简怀情意绵绵之际,叶宝葭也不免成了一个俗人,想一行这俗事博个彩头。
  虽然太兴池比不得兰水河的源头活水,也算是放了一回两个人的花灯吧。
  “太兴池?皇后这也太欺负朕了,好不容易放一回花灯,居然拿太兴池糊弄朕吗?”卫简怀假意皱起了眉头。
  叶宝葭愕然:“不去太兴池,难道陛下还……”
  “放花灯自然要去兰水河,今日我们早些用膳,用完便出宫去逛逛。”
  这些日子叶宝葭的肚子渐大,行走迟缓了起来,偶尔还要停下喘上几口气,这样的状态,虽然她很想出宫透透气,却也不想节外生枝。
  要知道,帝后出行,身旁的侍卫们简直就是如临大敌,一丝一毫都不能松懈,她这样的更要让人为难。
  今日卫简怀居然主动提出要去走走,实在让她惊喜。
  杜冯和郑炎早就得到了圣令,从里到外、从明到暗一连排下了数道防卫,其余十数名大内侍卫换上了便服,一溜儿围在外面,李德、卢安、琉紫等内侍和宫女则贴身跟在帝后身旁,从马车下来后,一路朝着兰水河而去。
  河畔边熙熙攘攘,长长的河堤上已经有好些人了,说笑声、戏水声不时传来,沿路的青石街上还有卖花灯的摊贩,远远望去,花灯星星点点,将那兰水点缀得仿佛一条蜿蜒的金色长龙,分外美丽。
  前面有人迎了上来:“四公子来了,我们霍将军已经在前面等了好一会儿了。”
  “霍雎也在?”叶宝葭倒有些意外。
  “他听说我们要来放花灯,便说要和皇姐一起给我们作伴。”卫简怀有些无奈。
  果不其然,熙攘的河畔边,中间一处的柳树下,人流好像被拦腰折断,空出一块空地来,霍雎霍大将军大大咧咧地站着,手上却小心翼翼地提着两盏花灯,轻言细语地和身旁的卫婻说着悄悄话。
  一见卫简怀和叶宝葭,霍雎立刻挥手致意,将人往里面请:“四公子,找到这块风水宝地可花了我不少功夫,你看这里刚好是兰水最宽阔的之处,河流平稳,咱们的花灯可以多漂一会儿,对了,明日若是御史台那些家伙弹劾我扰民,四公子可要帮我说话……”
  “你把人都赶跑了?”卫简怀看了看四周道。
  霍雎嘿嘿一笑:“哪里用得着赶,叫了一帮带刀侍卫往这里一站,都自个儿知趣地走了。”
  “干得不错,”卫简怀称赞道,“弹劾便弹劾了,到时候罚你一个月俸禄意思一下。”
  “罚两个月也没事,”霍雎大度地道,“就当婻婻给小外甥的压岁包。婻婻,对吧?咦,婻婻呢?”
  他转了一圈,刚才还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身旁的妻子不见了,和叶宝葭手拉着手站在河提旁亲热地说着话,一人手里提着个花灯,若是单看背影忽略性别,好似这两人才是一起来放花灯的一对。
  霍雎的脸都黑了:“四公子,管管四夫人行吗?怎么总是拉着我家婻婻?”
  卫简怀轻哼了一声:“我怎么觉得该是你好好管管你家夫人?”
  郎舅俩拌着嘴,各自到了自己夫人跟前,不动声色地对望一眼,牵过夫人的手。
  “宝葭,往这边一点,那里的有石块,小心绊倒。”卫简怀往左边拉了拉。
  “婻婻,看那边飘过来的花灯,卡在岸边了。”霍雎往右边拉了拉。
  两位夫人总算被分开了,卫简怀松了一口气,如此良辰美景,自然要两人卿卿我我才不算辜负。
  “陛……你看,那里有一对鸳鸯灯,”叶宝葭眼尖,指着前面轻呼道,“还是连在一起的,真漂亮。”
  旁边没有什么反应,叶宝葭转头一看,嗔了他一眼:“来看灯的,又不是看我,你盯着我做什么?”
  “蕤蕤叫我什么?”卫简怀一脸的不悦。
  叶宝葭语塞,此时微服在外,不能叫“陛下”,若要叫名字这也太大不敬了,刚才便只好含糊带过。
  “相公?”叶宝葭迟疑了片刻,试探着道。
  卫简怀紧绷的脸稍稍和缓:“勉强可以吧,多叫两声听听。”
  叶宝葭的脸一红,凑到他耳边一连叫了三声,卫简怀这才勾了勾嘴角道:“夫人的声音犹如莺啼婉转,为夫听得心中舒畅。”
  河面上飘着的花灯越来越多了,叶宝葭有些迫不及待了,拽了拽他的衣袖,卫简怀小心翼翼地扶着人,半蹲下来,将两个人的花灯放入水中。
  叶宝葭做的花灯有些粗糙,形状用了两个人颈中挂着的碧玉鸳鸯扣坠,一个弦月一个凸月,卫简怀用线将两个花灯绑在了一起,轻轻一推,水面轻轻荡漾,将花灯慢慢荡了开去。
  烛火摇曳,反映出里面的字来。
  叶宝葭写的是一个“泗”字。
  卫简怀写的是一个“蕤”字。
  花灯依偎在一起,载着两人的祝语渐行渐远,渐渐没了踪影。
  两人相视一笑,十指紧扣,在月色下依偎着,目送着花灯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放完花灯,一行人又在街上逛了逛,到底是有了身子的,从前一出来便兴致勃勃,什么新鲜事都要瞧一瞧,现在没走一会儿便有些疲乏了。
  两队人在十字路口互相道别,想起年前的约定,叶宝葭有些摸不准:“明日长公主过来吗?”
  “过来的,”卫婻肯定地道,“我已经和他说过了,来住上七八日。”
  那边卫简怀和霍雎凑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还不时地朝她们俩看,叶宝葭心知肚明,这明日的事情,还是明日再说吧。
  果不其然,翌日叶宝葭在宫中等了半日,一直到夕阳西下都没见卫婻的身影,傍晚的时候,将军府送来了一封信,卫婻歉然写道,昨晚霍雎病了,她要在家陪伴,只能日后再找机会入宫闲话家常了。
  “你们是不是合伙算计长公主和我?”叶宝葭拿着信,半点都不信霍雎真的病了。
  卫简怀一脸的云淡风轻:“怎么可能,朕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吗?”
  叶宝葭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我看还陛下真的是。”
  卫简怀不高兴了:“就这么盼着皇姐来?朕陪着你不好吗?”
  再追究下去就了不得了。
  叶宝葭连忙靠了过去:“自然是好的,长公主怎么能和你比,不来便不来,我有陛下陪着就够了。”
  这陪着陪着,时间过得飞快,眼看着就到了阳春三月了。
  叶宝葭的肚子越来越大,小腹上的皮紧绷得好像薄薄一层,让人担心会不会在下一刻破了,晚上躺在床上必须要侧躺,起床都得人扶着,十分辛苦。
  按照对外公布的日子,这个月叶宝葭便要生了,朝臣们都翘首以盼,等着这第一位皇嗣的降临,这一等就是半个月,皇后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叶宝葭也有些忧心,听说有的孩子比预计的晚生出来一个月都有,要是她也这样的话,日子就对不上了,难免要惹人猜疑。
  “放心,朕觉得就在这两天了,”卫简怀安慰道,“提前半个月出来,日子刚好对得上。”
  到底是天子的金口玉言,这一日卫简怀正在早朝,内侍匆匆来报:“陛下,皇后娘娘快生了,入了产房。”
  卫简怀把手中的奏折一丢,扔下满朝文武,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毓宁宫中专门备好了产房,几个稳婆早就住进了毓宁宫中十二时辰待命,卫简怀到的时候,一切都早已按部就班,杜太医也恭候在了产房外,以防万一。
  几个大宫女都进去帮忙了,卫简怀在内厅中坐立不安,一圈圈地踱着步,隔个片刻就问上一句“生出来了吗”?
  然而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产房中始终没有喜讯传来。
  卫简怀终于忍不住了,挑帘而出,疾步便到了产房门外,刚好一个稳婆出来端水,他便一把揪住了,恶狠狠地道:“皇后到底怎么了?怎么还不生出来?要是有个万一,你们都别想活命!”
  稳婆被他吓得一哆嗦:“娘娘……生得……难……难……”
  “难产?”卫简怀踉跄了一步,脑中一片空白。


第101章 同心锁(七)(正文完)
  据说女子生产是一道鬼门关,尤其是头胎的时候。
  从前后宫中便有妃子难产,母子都死了,一尸两命。
  卫简怀脸色煞白,手脚发软,将那稳婆一推,踉跄着朝前冲去:“生什么娃,不生了,咱们不生了!”
  一旁的杜太医唬了一跳,也顾不得失礼了,一把抓住了卫简怀的龙袍连声道:“陛下放心,娘娘并未见血崩,不算难产,这生得慢了也是寻常,有人还生了一天一夜呢。如今就怕娘娘力弱,若是撑不下去便有些麻烦,臣早已命人备好了特制的补汤,让娘娘服用了补充体力。”
  卫简怀仿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一叠声地道:“那快些多取些百年老参来,让皇后嚼着吃了,力气可以大些。”
  杜太医哭笑不得,连忙劝阻:“陛下,那百年老参太补了,到时候反而会引发血崩之症,万万使不得。”
  “好好好,一切都听太医的,”卫简怀言听计从,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呆滞在原地的稳婆,立刻沉下脸来,“你为何说是难产?胆敢欺君不成?若是娘娘被你咒得难产了,你该当何罪?”
  那稳婆原本还想着在天子面前表一表自己的功劳,被这一打岔,连魂都快吓没了,打结的舌头也立时被吓得捋直了,连声道:“陛下,我方才说的是生得难了一点,并不是难产,陛下放心,我等必定全力以赴,让娘娘平安顺产。”
  卫简怀这才满意,挥手把人放了回去。
  他索性也不回内厅了,走到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有稳婆不停的走动声和说话声,就连琉紫她们安慰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却没有叶宝葭的声音。
  “杜太医,不是说生孩子很疼吗?怎么皇后叫都不叫一声?你让人进去瞧瞧,皇后没事吧?”他胆战心惊地问。
  “陛下放心,皇后娘娘不叫才是对的,省下力气生孩子。”杜太医解释道。
  “既然法子也对,又身康体健的,怎么会到现在还没生下来呢?”卫简怀反问道。
  杜太医语塞:“这个,下官也不知道了,会不会是胎儿太大了,以至于增加了难度?”
  卫简怀心里一咯噔,忽然想起自己那晚求菩萨一箭双雕的戏语来:“若是龙凤胎,会不会难生一些?”
  杜太医大惊失色:“难道皇后怀的是龙凤胎?”
  “不是……朕就随便问问……”卫简怀有些尴尬。
  杜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龙凤胎的确比单胎难生了许多,不过娘娘瞧着应该不是啊,肚子也并不算太大,不过这也说不准……”
  他说着说着也有些不太确定了。
  卫简怀在心里默念着:菩萨啊菩萨,你不要听朕从前的胡言乱语了,朕不要龙凤胎了,一个就够了!求菩萨保佑蕤蕤母子平安!
  叶宝葭可不知道卫简怀在外边连菩萨都求上了,她只觉得疼,太疼了。
  然而她天性就是隐忍之人,并不惯于痛哭哀叫,只是双手抓着稳婆替她准备的抓板,指骨掐得发白,汗珠滚滚而下,却依然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那疼痛让人神志恍惚,她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好似魂魄不受控制地离了身体,渐渐飘到了半空中。
  床上躺着的那个容颜姣好的女子,小腹高隆着,两个稳婆一左一右,一个指导着如何用力,一个则在小腹上挤按着,而旁边的两名侍女则不停地拿着帕子替生产的女子擦汗。
  身体的疼痛好像一下子半点都感受不到了。
  叶宝葭有些惶急,难道,躺在床上的女子,不是她吗?
  那她的孩子、她的夫君呢?
  “痴儿……回来吧……到你该去的地方去……”有个声音轻柔地在她耳边响起,“你本就不是这里的人……”
  “不,不是的,”叶宝葭辩解道,“我已经是这里的人了,我不能走,我走了,陛下他怎么办?”
  “陛下他自有他的归处……你又何必强求……”那声音叹息了一声,继续轻声诱惑道,“快回来吧……来这无忧无怖的极乐世界……”
  叶宝葭心中大骇:“我不走,你到底是谁?我要留下!我要和陛下在一起!”
  那声音不说话了。
  叶宝葭往下一看,只见屋子里的人骤然惶急了起来,稳婆满头大汗,大声朝躺在床上的女子呼喊,而那女子脸色惨白、气若游丝……
  她努力想让自己往下沉去,却无济于事,这魂魄没有再往外飘,却好似被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一直站在她身旁的梨儿和琉紫哭了,一左一右跪下来抓起了她的手:“娘娘,娘娘你使劲啊!”
  她的衣袖垂了下来,露出了左手腕上的紫檀手珠和右手腕上的翡翠牡丹玉镯。
  仿佛有什么将她吸住了,魂魄一沉,落入了体内。她用力地握住了两名侍女的手,拼尽全力使出劲来。
  “出来了出来了!”在后头的稳婆尖声大叫了起来,“快用力!”
  几乎凭着身体最后的本能,叶宝葭再次用力。
  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了出来,片刻之后,“啪啪”两下,一声啼叫声传来。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个皇子!”从鬼门关里逃过一劫的稳婆涕泪交加地叫道。
  叶宝葭刚松了半口气,又有人叫了起来:“娘娘,娘娘再用力!还有一个!”
  剩下的半口气又提了上来,叶宝葭一咬牙,板住腰,小腹拼命往下用力……
  “出来了出来了……怎么不哭……”
  叶宝葭那半口气怎么都松不下来,几近绝望却固执地听着前面的动静。
  又是“啪啪”好几下,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微弱的哭声传来。
  叶宝葭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那股满溢在屋内的血腥味已经消失无踪了,一股浅浅的龙涎香传来,入目之处是熟悉的龙凤床架,四周纱幔低垂。
  手被紧紧握着,她侧身一看,居然是卫简怀,他和衣靠在床上,闭着眼睛在打瞌睡。
  桌上燃起了油灯,看来已经入夜了。
  浑身上下绵软无力,微微一动便觉得身下又酸又疼,叶宝葭不由得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身旁的人惊跳了起来,惶急地叫道:“蕤蕤!”
  叶宝葭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快来人呐,皇后娘娘醒了,宣杜太医!”卫简怀慌忙叫道,“你怎么样?疼不疼?想吃什么?”
  叶宝葭微微摇了摇头,只是盯着他瞧着,眼中泪光盈盈。
  卫简怀猝然抱住了她,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处,喃喃地道:“蕤蕤,你可吓死我了,要是你有个万一,我……”
  “不会,”叶宝葭的声音轻却清晰,“说好了要陪着陛下白头偕老的。”
  脚步声急促地传来,杜太医匆匆进来了,几名宫女也闻声而来,卫简怀略有些赧然,迅速起了身,掩饰着轻咳了一声让到了一边:“杜太医快来好好瞧瞧,皇后怎么昏睡了这么长时间,需要怎么补一补才会恢复原状?”
  杜太医坐下来凝神搭脉,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后,他笑着道:“臣方才就和陛下说了,娘娘这是因为脱力而引发的昏睡,现在脉相虽然还有些薄弱,但并无大碍,此时还不能进补,喝点红糖水、鸡蛋等物,等体内淤血排尽再服用温补之药方可有助皇后娘娘的恢复。”
  叶宝葭可怜巴巴地瞧着卫简怀,嘴唇动了动。
  卫简怀回过神来:“琉紫,让奶娘将小皇子和小公主抱过来。”
  叶宝葭的眸子一亮。
  卫简怀矜持地道:“朕说了吧,说不准便是龙凤胎,金口玉言,不会有错,不过,今天这情形要记在他们的账上,以后一个个收拾他们,居然如此胆敢折腾他们的母后。”
  两位奶娘一前一后进来了,将襁褓里的孩子一边一个,放在了叶宝葭的身旁。他们刚喝过了奶正在沉睡,脸上皱巴巴、红通通的,叶宝葭痴痴地左看右看,一时之间不舍得把目光挪开。
  这是她和卫简怀的骨血,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从此以后,她便真正成了叶宝葭,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再将她从这世上带走。
  仁和五年,天降祥瑞,元朔帝卫简怀喜得双生龙凤胎,朝臣纷纷上表,颂赞天子英明仁德、皇后福缘深厚,举国欢庆,特赦天下。
  经钦天监演测八字命数,皇子名为卫子骐,取骏马奔腾之意;皇女名为卫玖,取美玉之意,并将名帖送入太庙、告慰先祖。
  在杜太医的调养下,叶宝葭的身子很快便有了起色,出了月子后能行动自如了,不过卫简怀并不放心,还特意让她在床上多歇了半月,这才允许她下床。
  这一个半月可把叶宝葭给闷坏了,按照规矩,不能梳洗、不能用眼,不能这不能那,她若是偷偷摸摸想要违抗,琉紫和一众宫女内侍都如临大敌,说是陛下说了,娘娘若是在月子里落下半点病症,都要拿他们的脑袋伺候。
  她没法子,闲来无事只好让奶娘们把两个小家伙抱来玩,小家伙的脸庞没几天便长开了一些,不再是那皱巴巴的模样了,一天变一个样,越来越可爱了。
  虽然是双生兄妹,两个人长得并不是十分肖似,卫子骐肖母一些,一双眸子已经有了几分叶宝葭的神韵,眼线狭长,眼尾微微上挑,想必长大了之后必然会是个隽雅风流的翩翩贵公子;而卫玖则肖父一些,一双眸子大而有神,却又有着几分女娃的柔媚,水汪汪乌漆漆的,让人看了都不舍得挪开,因为生出来的时候就弱小,卫玖此时也娇弱得很,哭起来和小猫叫似的,和哥哥那洪亮的哭声天差地别。
  眼看着一个半月到了,禁令终于解除,叶宝葭欢天喜地地梳洗了一番,换上了从前最是心爱的妆花八幅裙,簪上了点翠玲珑步摇,戴上了翡翠牡丹玉镯,在园子里美美地走上了一圈,又第一次抱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心满意足地坐在贵妃榻前左看右看。
  快到晌午的时候,卫简怀便回来了,叶宝葭起身相迎,两人四目相对,微微一笑。
  “陛下,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巧了,朕也有件事情想和皇后商量。”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道。
  “你先说。”卫简怀笑着道。
  “我想去六丽寺拜见一下普善禅师,”叶宝葭将手腕上的紫檀玛瑙手串和翡翠镯子朝着卫简怀示意了一下,“此次生产,多亏它们的庇佑。”
  卫简怀的眉头一皱:“怎么靠它们庇佑了?”
  叶宝葭迟疑了片刻,将她在迷糊中感受到的那一瞬情形说了一遍,又笑着安慰道:“可能是我累糊涂了的幻觉,不过,去见见普善禅师,听听他的教诲也是不错。”
  卫简怀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叶宝葭在产房里的情形,后来他曾细细找琉紫问过,的确有那么一瞬,原本在用力的叶宝葭莫名没了动静,吓得她们几个都魂飞魄散。
  他定了定神,点头道:“我们想到一起去了,朕想说的也是这个,上次在六丽寺中许的愿,蒙佛祖保佑都一一实现了,朕打算去还愿。”
  六丽山依然和从前一样景致秀丽,帝后一行人到达山下的时候,这里刚刚下完了一场晨雨,远远望去,山色空濛、碧色如洗。
  拾阶而上,山涧潺潺、鸟鸣阵阵,山径旁的碧色丛中偶有零星的野花羞涩地探出头来,看着喜人。
  卫简怀随手摘了一朵粉色的插入了叶宝葭的发髻中,退后欣赏了半晌:“人比花娇。”
  的确,刚刚生产完的叶宝葭被逼着吃了无数滋补之药,此时脸颊丰腴,肌肤白里透粉,光泽莹润,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上一口。
  天子心里这么想的,也诚实地这么做了。
  迅速地在叶宝葭脸上偷了一个香吻,卫简怀一脸的旁若无人,继续拉着叶宝葭的手往前走去。
  身后跟着的李德、卢安、杜冯等人都习惯了,眼观鼻、鼻观心,此时万万不能让皇后娘娘知道他们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天子的偷香,要不然皇后娘娘羞恼之下不让陛下近身了,他们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六丽寺前,普善禅师早已身披袈裟,领着一群僧人恭候在山门前,一见帝后二人便率众恭谨地行了大礼,再将人请进了寺内。
  大雄宝殿依然巍峨肃穆,梵音清透、青烟袅袅,卫简怀奉上了香资为佛祖重塑金身,更是亲手为佛祖敬上了三柱清香。
  谢隽春未死、和叶宝葭两情相悦。
  从前许的愿望都一一实现了,日后他必定会敬天爱人,做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好帝王。
  也盼着他和他的皇后,年年岁岁如今日,甜甜蜜蜜似今朝。
  侧脸看了一眼陪在身侧的叶宝葭,卫简怀心头暖融融的,忍不住便拉住了她的手。
  叶宝葭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佛祖面前,不可孟浪。”
  “帝后和美,不正是佛祖心中所想吗?”卫简怀亦轻声回了一句,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十指紧扣。
  不远处的普善禅师看着他们,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阿弥陀佛,陛下真性真情,皇后娘娘无须介意。”
  叶宝葭的脸红了红,只能任由卫简怀握着了。
  卫简怀此时身心愉悦,言谈举止分外客气,“朕和皇后能有今日,离不开大师的鼎力相助,朕在此谢过大师。”
  叶宝葭上前一步,向普善禅师深鞠了一躬:“多谢大师当日赠我这串紫檀玛瑙手串,危难之中救我一命。”
  “皇后娘娘说笑了,一切都是天意罢了,”普善禅师笑道,“庄周梦蝶,世间之事虚虚实实,这手串也只不过是个死物,焉知不是皇后娘娘自身积累的福缘让娘娘心想事成呢?”
  卫简怀在一旁听得有些心慌。
  若说是庄周梦蝶,会不会有朝一日他从梦中惊醒过来,发现叶宝葭杳无所踪,所有的一切只是他自己脑中杜撰出来的而已?又或者哪一日叶宝葭的福缘尽了,她的魂魄便又要消散离去了?
  若是成日里要如此担忧,岂不是拿钝刀子割肉,磨人得很?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将普善禅师拉过一旁压低声音道:“大师,朕此来一是为了还愿,二来则是想请大师想个法子。不管皇后前世今生如何,现如今是注定要留在朕身边的,朕不想总是提心吊胆,不知大师有何良方?”
  普善禅师正色道:“陛下此言差矣,你们二人的缘分冥冥中自有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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