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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撩宠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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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宝葭双掌合十,诚心祈祷:上辈子的霉气就随着这一次的换魂烟消云散吧,这辈子不求别的,只求能安安稳稳地做回女儿身,有个称心如意的好郎君,把上辈子的缺憾都弥补了。
这边殷颢已经扯着纸鸢跑了起来,叶齐宏的那只猫鹞子做得好看,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殷颢折腾了好一会儿,摇摇晃晃在空中挣扎了半晌,还是一头栽入了远处的树丛,倒是自己做的那团黑墨,被被风吹得一路往上,不一会儿就定在了半空之中。
韩宝葭一手牵着线,一手拿个殷盈塞过来的糯米团子,吃得正开心呢,忽然只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几个侍卫打扮的人出现在视线里,身穿便服,腰间却配着刀。
“你们是哪里的?”领头的一个神情冷肃,“赶紧离开,我家主人马上就过来了。”
殷颢和殷盈面面相觑,殷颢大着胆子问:“敢问你家主人是谁?这里这么宽敞,我们就占了这么一小块地方,也不妨碍什么吧?”
“大胆!”那人冷冷地道,“让你走便走,这么多话,是不要命了吗?”
武宁侯府跟过来的侍从慌忙走了上了,招呼道:“这位兄台,我们是武宁侯府的,不知道是哪家贵人出行?可否行个方便?”
那侍卫狐疑地瞟了韩宝葭他们几眼,显然,这几个人衣饰普通,并不像侯门中人。
韩宝葭这才看清这侍卫的正脸,慌忙道:“娘,舅舅,我们走吧,我玩腻了。”
殷颢心里气愤,却也明白这不是讲理的时候,嘟囔着道:“什么事情都有个先来后到的,怎么就碰上这么一群强盗了。”
韩宝葭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别说了。
外面又有慢悠悠的马蹄声响起,一群人簇拥着一辆宝盖华舆停在了不远处,为首的一名年轻男子胯下一匹棕红色宝马,玄色披风,神情睥睨漠然,正是韩宝葭避之不及的元朔帝卫简怀。
车舆上的帘子被掀开了,有名侍女探出头来道:“杜大人,长公主殿下说了,不必扰民,他们原本在的便在了,与民同乐也是一桩趣事。”
杜冯迟疑着看向卫简怀。
卫简怀居高临下瞟了一眼傻站在河岸边的三个平民,皱了皱眉头,无声地点了点头。
杜冯会意,一摆手,侍卫们四下散了开来。
殷盈这才认出骑在马上的卫简怀,吓得脸都白了,哪里还有心思玩乐,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东西,殷颢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心里直打鼓,跑去树林里捡那只掉落的猫鹞子。
马车上,安南长公主在侍女们的搀扶下缓步而出,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豆蔻少女,好奇地四下张望着。
韩宝葭一个人孤零零地拉着纸鸢,定定地看着卫婻,眼中有些潮湿。
这是她出事以后第一次见到这个相伴多年的好友。
今日卫婻穿了一身便服,不过,就算是便服也遮掩不住她明丽的五官和袅娜的身姿。当年安南长公主艳冠京师,嫁给谢隽春时不知道碎了多少男子的心。
只可惜,谢隽春假凤虚凰,让卫婻独守空闺多年。
谢隽春不在了,其实大家都皆大欢喜。
卫婻可以重新找个如意郎君,卫简怀少了个念咒管教唱对台戏的,谢府也不用担心得罪圣上被牵连。
韩宝葭收回目光,想要把纸鸢扯下来,只可惜她年小力弱,风又大,反倒被纸鸢带着往前踉跄了两步。
跟在长公主身后的那两名少女笑了起来,跟着伺候的侍女朝着她们耳语了几句,那笑声顿了顿,越发肆意了起来。
韩宝葭认识她们俩,一个是卫简怀乳娘秦氏的小女儿,名叫何丽娘,年方十五岁,卫简怀登位后,封以前的乳娘秦氏为二品宣华夫人,敬重异常,何丽娘自然也跟着风光无双。
而另一个是定国公府的六姑娘,先皇后的外甥女,卫简怀的表妹苏筱,年方十四岁,如珠似宝被家人养在手心,骄纵得很。
“你,过来。”苏筱忽然朝着韩宝葭喊了一声。
看她一脸贼兮兮的笑容,韩宝葭迟疑了一下。
“你这小丫头,怎生如此无礼?”苏筱娇叱了一声,“快些过来。”
韩宝葭不得不拽着着风筝朝她走了过去,刚到跟前,苏筱一抬手就从她手里抢过风筝线来,手一撒,那纸鸢离了束缚眨眼便朝着高空飞了出去。
第9章 蟠龙玉佩(九)
“我的纸鸢!”韩宝葭惊呼了一声,这可是殷颢亲手做的,手还被竹篾子割破了好几回呢。
她又气又急,不假思索便朝着纸鸢追了过去,一跳一跳的想要抓住那线头,身后传来了苏筱和何丽娘的笑声,苏筱还拍着手叫道:“快些,跳得高些,哎呀呀,纸鸢要飞走了呢……”
地上一个小土丘,韩宝葭顾得了上面没顾上下面,落在地上人往前一冲,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啃泥。
脖子上一紧,衣领被人薅住了拎了起来,她双手挣扎着乱舞了两下,一把揪住一个人的胳膊。
“大胆!”
“放肆!”
有人叱喝了起来,抓着她的人一松手,韩宝葭的脚落了地,回头一看,一口气被吓得憋进了胸口没转过来,顿时咳嗽了起来。
卫简怀嫌弃地往旁边让了让,冷冷地道:“那破鹞子飞了便飞了,你要几个,我赔给你就是了。”
苏筱“咯咯”笑得喘不过气来:“对嘛,表哥说的对,连个破鹞子都要追着不放,真是太小家子气了。”
韩宝葭咬了咬牙,这个卫简怀,天生就是护短,他若是在意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苏筱是他的表妹,别说现在只不过是放走了纸鸢,只怕是扇了她一个巴掌,他也顶多轻描淡写地说上一句“仔细别疼了手”。
倒是一旁的卫婻眉头微蹙,责怪道:“筱筱,你欺负她做什么?”
苏筱吐了吐舌头,抱着卫婻的胳膊撒娇道:“我和她闹着玩儿呢,以后说不准要常常见到呢,对吧,胭脂铺的小丫头?”
没脑子的小丫头。
韩宝葭瞧着旁边笑盈盈的何丽娘,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这个漂亮无脑的刁蛮小姐。
在收拾东西的殷盈一见女儿这边出了事,急匆匆地便过来了,赔罪道:“陛陛下……她还小不懂事……冲撞了陛下……”
卫婻微微一笑安慰道:“别怕,是筱筱不好,我这里也有纸鸢,赔你们一个。”
“不不不,不用了,我们还有。”殷盈哪里敢要公主的东西,慌忙道。
殷颢倒提着那只猫鹞子也赶过来了,卫婻瞧了一眼,不由得有点意外:“是叶齐宏的印章,你们是武宁侯府的?”
苏筱在一旁撇了撇嘴:“这还不是呢,就拿着武宁侯府家的东西耀武扬威了。”
殷盈的脸一白,轻声辩解道:“不是,是四爷好心命人送我们一程。”
何丽娘在一旁扯了扯苏筱,柔声道:“筱筱,长公主殿下在这里,你还是少说一句吧。”
苏筱轻哼了一声,眉间轻蔑不减,却也不出声了。
卫婻有些意外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妇人,这阵子京城世家中都传遍了,武宁侯府家的叶齐宏要明媒正娶一个和离了还带着女娃的妇人,传话的人言里言外都带着几分嘲讽,她听了倒也有几分好奇,今日一见,这妇人果然长得姿容妩媚,身姿窈窕,怪不得叶齐宏的魂都没了。
“今日是你们先到这里的,不必匆忙离开,”她微笑着道,“四表叔向来和我亲厚,今日又是在郊外,你们不必拘谨,一起说说话儿再走。”
“表姐……”苏筱嘟起了嘴不乐意地叫了起来,她才不想和这个小家子气的丫头一起玩呢。
殷盈慌忙婉拒:“多谢长公主殿下,民妇们已经行过祓禊之礼了,该回去了,就不打扰了。”
卫婻也不再挽留,点头应允。
卫简怀负手站在树下,盯着那个小丫头的背影,左眼皮忽然跳了跳。
刚才那小丫头追着纸鸢又跑又跳,那模样儿甚是滑稽,以至于他也不忍心见人跌个狗啃屎,拎了她一把,这才发现,这小丫头虽然只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长得倒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杏花般娇艳妩媚,看过来的一双眸子,娇怯怯、水汪汪的,仿佛蕴含着一池山涧,带着些许他看不懂的东西,好像是眷恋,又好像是仰慕……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双眸子有些眼熟,可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眼看着这小丫头紧跟在她母亲身后上了马车,跨入车厢时那脚步迟疑了片刻,偷偷就着帘子的缝隙朝他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对视,小丫头仿佛被烫到了似的,迅速地收回了目光。
瓜子脸、桃花眼。
一张小嘴仿佛樱桃一般,微微翘着,脸颊白里透粉,肌肤吹弹得破。
卫简怀只觉得胸口被什么撞了一下,呆怔了一瞬,脑中忽然有灵光划过,低喝了一声:“停车!”
殷盈几个被迫重新下了车,卫简怀简单问了几句,便挥手让那姐弟俩退得远了一些,只剩下韩宝葭在他跟前。
围着韩宝葭踱了几步,他的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了那双眸子上,命令道:“你,笑一笑。”
这双桃花眼,几乎和谢隽春一模一样,而那日在谢隽春的灵堂前,这小丫头也在,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此人和谢隽春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
韩宝葭的手心渗出汗来,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桃花眼略略弯了弯,一脸的小心翼翼。
卫简怀有些失望。
那双眸子,仔细算起来陪伴了他六年。当他还是孩童时,那双眸子清澈明亮,笑起来一派俊逸风流,和他谈古论今,是他最好的良师益友;当他已成少年时,那双眸子深邃清幽,笑起来虽然没了当年的洒脱,却仿佛能洞察人心,陪着他走过了最为困难的三年。
他从来没有刻意记忆,却在不经意之间早就印在了心头。
形似神不似,没有谢隽春的神采。
这个年纪,也不可能会是谢隽春在外面的私生女,更不可能会是谢隽春假扮的。
卫简怀兴味索然,却又有些不甘心,这几个月来他的手下一直在追查谢隽春的下落,却没有半点消息,出事的那个宅子也被勘探了近百遍,发现了一个密道,也的确有人在密道中逃脱,然而最后的行踪却还是断在了那宅子里。
谢隽春费尽心机,怎么可能还会回到原地?
可现在哪里都筛遍了,这人难道真能上天入地不成?
“你那日为何会去祭拜谢隽春?”他冷冷地问。
“我娘说,当年谢大人救过我,”韩宝葭轻声道,“而且,我们家是谢大人的远亲,于情于理,都应当上门吊唁。”
远亲。
怪不得眼眸会如此相似。
卫简怀觉得自己草木皆兵得有点好笑,语气稍稍放缓了些:“那你为何总是偷偷看我?”
韩宝葭愣了一下,努力想着若是正常的女子,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陛下……龙章凤姿犹如天人,我……敬仰得很,便忍不住偷看了两眼,还请陛下恕罪。”她搜肠刮肚地捧了两句。
卫简怀愣了一下,忽而笑了。
他原本便长得隽秀,只是一直冷着脸,看上去有些阴沉,这一笑,仿佛春风拂过冰面,浑身上下那阴冷的气息一扫而空。韩宝葭看得一呆,忽然间心如擂鼓,慌忙低下头去。
卫简怀十分愉悦。
那双和谢隽春一样的眼眸中,居然会出现这样含羞带怯的眼神,真该让那人亲眼来看看。
“好了,不怪你,”他勾了勾嘴角,“你叫什么?
“我姓韩,名宝葭。”
“韩宝葭,”卫简怀念了一遍,称赞了一句,“挺好听的。”
“陛下……”苏筱在不远处叫了一声,她好不容易缠着卫婻答应来外面游玩,又意外得了卫简怀一起陪同,这一路简直兴奋得快要飞到天上去了,可现在,暗自仰慕的皇帝表哥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抓着那个臭丫头说话,怎能让她不气恼?
不过,她虽然骄纵,在卫简怀面前却是不敢造次的,气急了也只能撒娇地叫上一声。
卫简怀瞥了她一眼,随手从怀里扯下了随身带的玉佩递给了韩宝葭:“拿着玩去吧,就当是我替她陪你的纸鸢。”
韩宝葭很想拒绝,可这是天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拿也是藐视君王之罪。
她只好接了过来,跪下谢了恩,卫简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他们这才忙不迭地上了马车。
一直等马车驶出了这片林子,韩宝葭这提在嗓子眼的心才算落了下来,一抹额角,全是冷汗。
她上辈子呆在卫简怀身旁,深知这位陛下近年来的脾性,坚狠多疑,遇事简直不像个十七岁的少年,而今日卫简怀一直盯着她的双眼,不知道是对谢隽春的死还是对韩宝葭这个人起了疑心。
手上的玉佩温润,仿佛还带着卫简怀身上的龙涎香气,她低头凝视了片刻,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蟠龙纹,心中怅然。
和卫简怀重逢后的三年多里,她从来没有收到卫简怀的任何贴身之物,反倒是换了一个皮囊入手了一个蟠龙玉佩。
对卫简怀,她的感情十分复杂。
那是她忠心追随了这么多年的小殿下,如果没有因为落难而盘植于心的无尽戾气,卫简怀一定和先帝一样,是个励精图治、宽厚仁和的帝王。
以后,但愿卫简怀能遇到一个心爱之人,将那狠戾都一一化解了,让他重新成为曾经良善的小殿下,这才是北周之福、百姓之福。
小剧场:
卫简怀:我不需要心爱之人这种一听就软绵绵的东西。
韩宝葭:陛下。
卫简怀:……
卫简怀:我需要你。
韩宝葭:……
第10章 碧玺鎏金指环(一)
经此一事,韩宝葭再也不敢在外面乱逛了,只是安心陪着殷盈在家中待嫁。
五月二十八,红妆铺地、鞭炮齐鸣,武宁侯府的大花轿在吉时到了殷家大门口,殷盈盛装打扮,一顶红盖头遮住了绝色容颜,却遮不住那袅娜娇媚的身姿。
进门迎亲的叶齐宏一身新郎装扮,大红色的喜服更是衬得他丰神俊朗,送礼迎亲后,殷盈和父母哽咽着依依惜别,虽然隔着红盖头,却还是不放心地朝着里屋看了一眼。
叶齐宏明白她挂心的是什么,低声道:“你放心,母亲已经遣人等在这里了,等花轿走了以后,便把宝葭接走。”
殷盈一直担心女儿会不会因为她离开心里难过,更担心侯府会不会出尔反尔,不愿意将女儿带走,一听他安排得如此周到,忍不住便心中感激:“多谢四爷。”
那声音软糯甜美,叶齐宏心神一荡。自从那日在侯府一别,他已经两个多月未见佳人了,今日终于到了可以一亲芳泽的日子,自然盼着这迎亲、娶亲的冗长仪式赶紧过去才好。
不过,他明白韩宝葭在殷盈心中的地位,眼看着殷盈已经上了花轿,他在门前梭巡了片刻,看到了他的侄儿叶慕兴,今日家里人都忙得很,不过为显尊重,还是派了长房这个稳重的侄儿过来接人。
叶慕兴见叔叔这幅紧张的模样,心里有些好笑,赶紧示意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让他安心去拜堂成亲。
等花轿起了,门前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叶慕兴这才进了殷家言明来意,不一会儿,便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豆蔻少女挑帘而出,他不由得呆了一呆。
眉似远山,目如秋水,一颦一笑,尽见春色。
武宁侯府中也有好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姑娘,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可和眼前这个一比,却好像都少了些什么,没有那让人一眼惊艳的感觉。
怪不得四叔会对四婶一见钟情,就算被人背地里嘲笑也非娶不可,女儿尚且如此,那母亲一定也是绝色丽人。
叶慕兴定了定神,笑着道:“十妹妹,我奉祖母之命前来接你,请随我来。”
韩宝葭眨了眨眼,小声问:“那……我该叫你什么?”
叶慕兴看着这个漂亮乖巧的新妹妹,越看越欢喜,深怕吓到了她,柔声道:“我是你大伯的嫡子,以后你便叫我三哥吧。”
三哥,听上去和三郎有着莫名亲切的联系。
叶慕兴斯文洒脱的模样,也和从前年轻时的谢隽春有那么几分相似,韩宝葭很是喜欢。
坐着一顶小软轿,韩宝葭一路慢悠悠地到了武宁侯府,避开了热闹的正门,被送到了上次来过的荣华堂。屋子里很热闹,除了上次见过的老夫人,还有几个打扮华丽的中年美妇,旁边还站着好些个年轻女孩,偌大的屋子里莺莺燕燕,一时之间都有些目不暇接。
“祖母,你要的人我给接过来了。”叶慕兴朗声笑道。
满屋子的人一下子都瞧了过来,韩宝葭也不怯场,只是柔柔地笑着,朝着坐在上首的老夫人躬身行礼:“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笑了,朝着她招了招手:“来,过来。”
韩宝葭乖乖地走上前去,老夫人抓过她的手,仔细端详着:“这几个月没见,宝葭又俊了不少,越长越水灵了。”
旁边的人连声附和。
“想一想,该改口叫我什么了?”老夫人又问。
她的眉目慈祥,已经略显浑浊的双眸中透着一层光彩。
能辨识那些沸沸扬扬的流言、体谅殷盈作为母亲的苦心、殷殷期盼儿子能有个和美的家庭。
这是一个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睿智老人。
韩宝葭心中敬重,诚心诚意地叫了一声:“祖母。”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今儿个有些忙,旁人怕是顾不过你来,你就跟着我吧。”
虽然是续弦,但武宁侯府将喜事办得依然隆重得体,京城里的一些世家都到了,宴席分为内外两厅,韩宝葭跟着老夫人在内厅,贺喜之声不绝于耳,看上去一团和气。
眼看着酒席差不多了,老夫人年岁大了,便提前离席了,韩宝葭跟在她身后朝外走去,耳边隐隐刮过几声若有似无的轻笑。
“……就是她那个……女儿……”
“……怪不得……”
韩宝葭的眼皮跳了跳,朝着声音的来处看了过去,却见两个衣饰华美的夫人正打量着她,见她看过来也不避讳,只是挑了挑眉。
“宝葭,扶着我些,”老夫人恍若未闻,叫了一声,“人老了,不中用了。”
韩宝葭应了一声,快步搀住了老夫人的胳膊:“祖母慢些走,正好消消食。”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一老一少朝外走去,身后几个嬷嬷跟着,很快便出了厅堂,把那欢声笑语抛在了身后。
屋外透着一股浅浅的香甜味道,是栀子花的花苞开始露头了,草丛里偶尔还有几声虫鸣,更显得庭院中幽深宁静。
“宝葭,刚才听到什么了吗?”老夫人忽然问道。
韩宝葭仰起脸来,一本正经地道:“听到了,不过是几声虫儿扰人罢了。”
这一语双关,倒是让老夫人怔了一下,旋即拍了拍她的手又问:“有没有不高兴?”
韩宝葭轻笑了一声道:“虫儿们嚼舌头,是因为她们羡慕我娘,嫁了这么好的夫君,又有这么和善的母亲,我又何必去不高兴她们的羡慕呢?”
老夫人不由得侧过脸重新打量起这个白捡来的孙女儿。
当时媒婆转述殷盈的婉拒时,她其实心里一开始是有些不太痛快的。
一开始,为了稳妥起见,她是打算先替叶齐宏纳妾的,若是日后两人处得好,殷盈的秉性也不差的话,再扶正也不迟。
要知道,武宁侯府在冀城也算是世家贵族,根基深厚,大儿媳是安国公的孙女,三儿媳是户部尚书的长女,就连庶出的二儿媳,也是书香世家,殷盈这样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便是纳妾也是高攀了。
然而侯府纡尊降贵前去提亲,居然碰了一鼻子灰,这传出去真的要成了冀城世家中的笑话。
气恼之余,一听原因,她倒是对这个小妇人有了几分敬佩,再加上儿子相思成灾,的确是喜欢,她思忖了再三,还是爱子心切,遣媒人二次求亲。
现在看来,怪不得殷盈不愿意抛下自己的女儿,这小丫头聪慧通透,颇有气度,一点儿都不像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姑娘。
“丫头说的好,”老夫人称赞了一句,“不过,今儿因是你娘的大好日子,咱们不必和这嚼舌头的闹得不开心,等日后若是有人再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不用给好脸色,尽管和他们论理,有祖母在这里呢。”
“多谢祖母,我省得的。”韩宝葭盈盈一笑。
老夫人回了荣华堂,让身旁的李嬷嬷带韩宝葭去了四房的兰亭苑。
韩宝葭的屋子在兰亭苑的西边,和父母的主屋不过十数丈远,却独辟幽径,前面还有一个小院,看上去隔而不分;屋子里的东西一应俱全,都是新的,最贴心的是闺房中挂了一副猫戏图,数只可爱的小猫在玩一个线团,躺的躺、抓的抓,憨态可掬,十分有趣。
想必是她的继父听她想要个猫鹞子,便以为她喜欢猫,特意替她画了这一幅。
早就等在房里的两个丫鬟迎上来替她梳洗更衣,一个叫桃儿,一个叫梨儿,和从前跟着她的杏儿的名字差不多,也是十四五岁的年纪。
这样的心思缜密。
韩宝葭心里暖暖的,情不自禁地站在窗前朝外看去。从她这里,透过几丛修竹的缝隙,刚好可以瞧见喜气洋洋的主屋外廓,大红的喜字贴在窗棂,映出屋里摇曳的红烛。
但愿母亲也能感受到继父和武宁侯府的心意,能够和继父琴瑟和鸣,再也不用一个人孤苦了。
此刻的殷盈,正忐忑不安地坐在喜床上,大红盖头遮住了她心头的惶恐。
闹洞房的来过几拨了,尤其是一些无法无天的孩童,她跟过来的陪嫁丫头只有一个杏儿,又是少不经事,幸好,守在房里的嬷嬷和丫鬟都是见过世面的,都一一处置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齐宏这就醉了?装的吧!”
“只怕是要撇下我们去和新娘逍遥了。”
“算了算了,齐宏都醉成这样了。”
“这家伙狡猾得很,可不能就这样放了他走。”
……
嬉闹声传来,夹杂了劝解声、起哄声,闹腾了好一阵,门外忽然便安静了下来。
殷盈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凝神细听,门“嘎吱”一声开了。
“四爷。”候在喜房里的嬷嬷齐声叫道。
没有那人的声音,反倒是那几个嬷嬷一个个都鱼贯而出,带上了门。
屋子里愈发安静了,喜烛偶尔的“噼啪”声尤其清晰。
殷盈拽紧了手指,不安地搅动着手中的喜帕。
大红盖头骤然被挑开了,她惶然抬起眼来,撞入了一双清亮深幽的眼眸中,待要逃开,却被叶齐宏一把捧住了脸庞。
“娘子……盈盈……”
叶齐宏喃喃地叫着,眼中的惊艳再也无须遮掩。
眼前的女子盛妆之下丽色无双,娇小却玲珑的身段包裹在那繁复华丽的喜服中,胸前的柔软呼之欲出,酒意在身体中沸腾着,被压抑了数月的渴盼在胸口叫嚣。
“四爷……我替你倒酒……”殷盈太明白这目光包含的意义了,慌忙站了起来,想要逃开这视线。
肩膀上一重,叶齐宏把她按住了,自己去倒了合卺酒,递给了殷盈。殷盈去接,他却并不放手,只是笑着问:“叫我什么?”
殷盈的脸一红,迟疑着叫了一声“夫君”。
叶齐宏这才满意,交握着将酒一饮而尽。
将那沉重的头面、饰品一一取下,发髻披散了下来,眼前的女子柔媚娇艳,羞涩动人。
那些人都用世俗的眼光来衡量这个小妇人,觉得她不配嫁入武宁侯府,却不知道,他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了这次的一见钟情,这男女之情,哪还分谁高攀了谁的?
殷盈被他看得羞涩,不安地道:“你喝了这么多酒,不如先歇一歇……”
叶齐宏笑了:“那都是哄他们的,要不是装得醉了,我只怕还要被他们扯着灌酒,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时光?”
殷盈局促地笑了笑,叶齐宏心痒难耐,低下头来亲吻了一下佳人的脸颊。
殷盈想要避开,却也知道不对,只好硬生生地杵在那里移动不动。
叶齐宏清晰地感受到了殷盈身体的僵硬,不由得心中怜惜,轻声在她耳畔道:“盈盈别怕,我会对你好的,也会对宝葭好,这辈子,必定不会再让你受以前那样的委屈,以后万事都有我……”
殷盈的心中一震,双眸中忍不住泪光盈盈。
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一个男人用这样郑重的话语许诺给她以后,她能够相信吗?
衣衫一件件褪去,滚烫的身躯覆了上来,游走的双手挑起了一簇簇火苗,意识渐渐被撩拨得模糊。
仿佛蛟龙入海,翻云覆雨。
又似旱地千里,突降甘霖。
从前的韩进,向来都是只顾自己快活,哪里会顾及她的感受?她只当这世上的夫妻都是如此,也只能默默忍受。然而此刻欲罢不能、意乱情迷的感觉汹涌而至,心头仿佛有什么在一下下地挠着,抓不到实处,让她忍不住娇吟连连。
屋内红烛帐暖、被翻红浪,叶齐宏心醉神迷,只愿陷在这具娇软的身躯中,长醉不复醒。
小剧场:
卫简怀:羡慕便宜岳丈,居然已经开车了。
醋哥:你想开车暂时是没戏的。
卫简怀:没车开太无趣了,找个人下下狱。
醋哥:……
醋哥:救命!
第11章 碧玺鎏金指环(二)
腰肢酸软得快要散架了似的,胸口有什么压着都快喘不过起来。
殷盈睁开眼,盯着床顶看了半晌,猛然间才醒过神来:她现在已经嫁为人妇,不再是独居在家中的和离女子了!
一丝曙光从窗棂的缝隙中透了出来,她心里一急,忍不住便推了一下那压着胸口的手臂:“夫君……四爷……该起了,得去母亲那里请安了!”
叶齐宏懒洋洋地睁开眼来,低头在那雪白的颈上落下一吻,满意地看着那肌肤印上了一点红色,低低地笑道:“急什么?母亲向来知道我孟浪,必不会责怪我们。”
儿子可以孟浪,可儿媳却不能。
殷盈软声恳求:“四爷,今儿是我第一次正式见母亲和诸位伯伯嫂嫂,可不能闹了笑话。”
叶齐宏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手撑着脑袋,毫不介意身下跃跃欲试的欲望:“那你说句好听的,我才起来。”
殷盈羞得红了脸,却撼动他不得,只好问:“四爷要听什么?”
“就说一句……”叶齐宏停顿了片刻,笑嘻嘻地道,“登徒子。”
这叫什么话啊?
殷盈瞪了他一眼,见他不听到不肯罢休的模样,只好骂了他一句:“登徒子!”
这一声“登徒子”绵软无力,声音还带着昨晚的喑哑,和那日的柳眉倒竖大相径庭,却透着一股媚态。叶齐宏听得心神一荡,真想再和殷盈再嬉闹一番。
不过,只怕再戏弄下去,殷盈就要真的恼了,还是适可而止吧,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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