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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撩宠记-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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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能像这位夫人一样得了天子的宠爱,入了宫封了赏,这岂不是光耀门楣?
  “姐姐,此言差矣,”她亲热地握住了叶宝葭的手,“伺候陛下,乃是天大的福分,皇后一人独宠,实在是有违妇德,更非北周幸事,姐姐不必妄自菲薄,陛下能将姐姐带在身边,说明对姐姐喜爱得很,姐姐不如寻找些助力,一起在后宫中站稳脚跟,未必不能和皇后娘娘分宠。”
  她的眼神殷切,就差说出“让我跟你一起留在陛下身旁”这句话来了。
  叶宝葭终于忍不住了,脸一沉:“这白日做梦之事,我向来是不屑做的,丁姑娘年方二八,又是刺史千金,在这南安城中首屈一指,何必做这等不着边际的臆想,徒然心生痴念?”
  叶宝葭脸带笑意时看上去温和可亲,可沉下脸来时语声冰冷,周身上下带着自然而成的清贵之气,让人忍不住心中一凛。
  然而一凛之后,丁柔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被人这样当着面训斥过。
  更何况训斥她的只不过是当今天子的一个称之为“夫人”的侍妾,在宫中都没有实打实的份位,上不得台面,而她的父亲却是从三品的地方大员,居然这样下了她的脸面!
  “你……你怎可如此无礼!”她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旁的沈夫人一看不妙,慌忙拉住了她。
  叶宝葭拿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冷冷地道:“送客。”
  一旁的婢女慌忙上来送客,正热闹着呢,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卫简怀兴冲冲地进来,一见这场景顿时愣住了,不悦地问:“这是怎么了?”
  丁柔心中一发狠,眼中噙泪,几步便到了卫简怀跟前,颤声道:“陛下昨日命我陪伴夫人,我尽心尽力,自问并无慢待,今晚想和夫人再叙几句,却遭夫人无故辱骂,我虽然只是个刺史千金,不能和得陛下宠爱的跋扈之女相提并论,但也不能被人欺辱,以死明志,恳请陛下明察!”
  话音落地,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头便朝着柱子撞了过去。
  此时她和房中柱子有一丈多远,照她心中的念头,此时情况不明,无论如何卫简怀都不能看着她这样一个妙龄女子血溅当场,更何况她乃刺史千金,就算偏帮叶宝葭,也得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左右是得罪叶宝葭了,不如索性先发制人,以气势迫人,她都愿意以死明志了,到时候被劝了下来,叶宝葭再在圣上面前中伤她什么,都要大打折扣,卫简怀见她这样的气节,必然还要安抚一二,她不会有什么损伤,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
  然而卫简怀双手负在身后,一脸漠然地看着她撞向柱子,而婢女胆小又离得远,惊恐地尖叫了起来,唯有沈夫人一见不对上前拉扯,却只来得及拉住了她的衣袖,“嗤”的一声,那衣袖被扯了下来,丁柔一下子收不住势头,一头撞在了柱子上,立刻晕了过去。
  沈夫人哭着扑了上去,惶急地叫道:“陛下恕罪!求陛下救我儿一命!”
  卫简怀身后的侍卫长杜冯面无表情地斥道:“大胆,惊吓圣驾,罪该万死!”
  一旁的叶宝葭看得咋舌,她离得远,自然来不及拉住丁柔,只是见卫简怀无动于衷,只得无奈地叫了一声:“陛下,人命关天,还是快些叫大夫来吧。”
  卫简怀漠然的脸这才稍稍缓了缓,冷冷地道:“沈夫人,令爱口出无状,居然敢指责夫人是跋扈之女,带回家去好好管教一番,别出来贻笑大方了。”
  沈夫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首:“是是是,都是我管教无方,陛下恕罪……”
  卫简怀这才挥手,让人把丁柔抬了下去让下属处置,自己则不悦地拿起叶宝葭身前的茶盏一饮而尽:“真是扫兴,碰上了这么一个女人,好好的一个晚上都让她给弄得没了兴致。”
  叶宝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陛下龙章凤姿,引得无数飞蛾扑火,却没有半丝怜香惜玉,可叹丁姑娘一腔柔情似水,付诸东流。”
  卫简怀一脸的莫名其妙:“怎么和我扯上关系了?她不是和你吵架了吗?”
  “陛下还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吗?我只是好心提醒她不要平白无故心生妄想,没想到她半点都不领情。”叶宝葭嗔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往卧房里走。
  身子被巧劲一撞,往前冲了两步,跌倒在了床上。
  她刚要翻身,卫简怀压了上来,双臂一撑,将她整个人都定在了床上。
  “蕤蕤这是吃醋了吗?”卫简怀拿鼻尖轻蹭着她的鼻尖,语声暧昧。
  叶宝葭屏住呼吸,想要侧脸避开他的挑逗:“才没有呢。”
  “口是心非。”
  卫简怀在那小巧的鼻尖上轻舔了了一下,一阵战栗传来,叶宝葭轻喘了一声,眼中是满满的乞怜:“陛下……快些放我起来……先去洗漱……”
  卫简怀却不肯放,低头在她脖颈处闻了闻,故意不经意地蹭过肌肤:“朕都闻到一股子酸味了,你还嘴硬。”
  叶宝葭只好求饶:“陛下,是我吃醋了还不行吗?”
  “那为何在宫里的时候还每日送女子的画像给朕看?不知道朕的肺都要气炸了吗?”卫简怀控诉道,“你不喜欢朕,却偏偏要把朕推给别的女人,你这不是往朕心头戳刀子吗?”
  “陛下……”叶宝葭凝视着他,轻声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不会什么?”卫简怀心中一喜,期待地看着她。
  “不会再送画像到陛下面前了,”叶宝葭低声道,“只要陛下心里真的不喜欢,谁让我送,我都不搭理。”
  卫简怀大喜,俯身吻住了她的唇,两人气息交缠,缠绵了好一会儿这才分开。
  “朕不要别的女人,以后谁让你送,你就直接让他来找朕,”卫简怀冷哼了一声,“有本事他也像刚才那个女人一样一头撞柱,朕便追封他个忠勇伯,让他去找父皇死谏吧。”
  叶宝葭唬了一跳,连忙捂住了他的嘴:“陛下休要妄言!”
  “好好好,不说不说,”卫简怀将她抱了起来,“走,我们去泡个澡去去酒气。”
  叶宝葭却惦记着丁柔,有些忧心地道:“陛下,那丁柔伤成这样,不如派人去安抚一下,不然只怕丁刺史那里会心生芥蒂。”
  卫简怀冷笑了一声道:“那老家伙奸猾着呢,他也不只是这么一个女儿,底下的几个嫡子又还想着大好前程,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怨言。再说了,这老家伙在南安郡偏安一隅,好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不思进取、贪图小利,朕早就想动他一动了。”
  叶宝葭轻叹了一声,这丁柔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自己受了伤,还要连累父母家人。
  “陛下可真是老谋深算。”她嗔了卫简怀一眼。
  “居然敢笑话朕老了?”卫简怀几步就到了温泉池边,作势要把她往下抛去,叶宝葭尖叫了一声,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两人站立不稳,一起跌入了池子里。
  南安郡好些地方都有热泉,福康王府也挖了一眼,冷热适宜,既能解乏又能健身,从前卫简怀最是喜爱。
  只是现如今他才找到了泡温泉的真正乐趣,怀中的佳人衣衫尽褪,遮无可遮,只得努力将自己缩在泉水下,那白皙的肌肤被泉水泡得泛起了一层绯红,仿佛一朵渐渐绽放的春花。
  这南安郡之行,先苦后甜,还真是让人想让沉沦在这温柔乡中乐不思蜀呢。
  作小剧场:
  卫简怀:等回宫了,好好赏你。
  醋哥:小人只有一句话想问。
  卫简怀:说。
  醋哥:陛下的肾还好吗?
  卫简怀:……
  卫简怀:来人呐,把这说书的拖下去!


第85章 碧玉鸳鸯扣(三)
  许是泡了温泉的缘故,这一晚叶宝葭睡得分外香甜。
  翌日一早起来,卫简怀已经不在了,想必是前头有事情要忙,再也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叶宝葭收拾完毕后,想起了昨晚的丁柔,叫来了婢女询问。婢女一一说了,那丁柔硬生生撞了这么一下,昨晚一直昏迷不醒,后来大夫来了扎了好一会儿针才醒过来,一直说着胡话,还吐了好一会儿。后来便让人连夜抬回刺史府去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叶宝葭正琢磨着要不要让人去刺史府探个病,前头有人来禀告了,说是刺史府的沈夫人求见,身后还跟了一群奴仆抬着几箱礼品过来赔罪。
  果然不出卫简怀所料。
  郑炎将人领进来之后,沈夫人面色惨白,连声致歉,说是自家教女无方,对夫人言出无状,如今这样完全是咎由自取,望夫人大人大量,海涵一二。
  “柔儿现下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沈夫人垂泪道,“一直说着要亲自前来向陛下和夫人磕头谢罪,我怕夫人瞧了她反而心里不舒服,便没有答应,她这也算是得了个大教训,以后再也不敢这样鲁莽了。”
  对于丁柔这样,叶宝葭并不同情。
  惯会算计、自作聪明。
  对自己都能下得了狠手,若是别人得罪了她,只怕会被她暗算得命都没了。
  但愿此人能从这次的生死劫中得到教训,从此不再好高骛远,安稳过日子吧。
  卫简怀在这南安郡停留了四日,接见了郡中各地五品以上官员,又巡查了西南军的军备,这事日除了前两日过得稍稍悠闲一点以外,剩余的时间都忙得很。
  然而,这南安郡毕竟不能久留,冀城中叶宝葭的替身还在毓宁宫中装病,再拖下去,武宁侯府这边瞒不住倒还好说,要是连后宫、朝堂都知道了,只怕要凭空酿出风波来。
  第五日,卫简怀一行人便准备妥当,离开南安郡即刻赶回冀城,也吩咐城中官员一律不必相送,从简回京。
  一路出了城门口,叶宝葭从马车中探头回望,只见那南安城城墙巍峨,一排排旌旗在猎猎风声中招展,城门口,衣着简朴的百姓们挑担的挑担、推车的推车,在明媚的阳光下陆续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这南安城,就好像他们俩一路走来的见证。
  上辈子在这里相濡以沫、患难与共,这辈子更在这里坦诚以待、互通心意。
  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到这里来了。
  叶宝葭心中怅然,郁郁地放下了帘子。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叶宝葭等了片刻也没见动静,便让车上随侍的婢女出去问问出了什么事了。
  没过一会儿婢女回来了,说是陛下请夫人过去。
  叶宝葭有些纳闷,下了马车。
  远远的,只见羽林卫队列整齐,一溜儿的黑衣黑甲黑马,钢刀配在腰侧,弓箭负在后背,气势逼人;而卫简怀领头高高骑在踏雪上,一身玄衣,身披银甲,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来,仿佛天神下凡一般。
  而站在卫简怀跟前的两个人,神情警惕地和他对视着,一个高大魁梧,一个精干瘦小,正是谢九琨和陈恩。
  叶宝葭轻呼了一声,几步就到了他们面前,激动地道:“小九,陈恩,你都没事了吧?”
  谢九琨和陈恩都拾掇得很干净,前几天脸上身上的伤也已经处理过了,一见叶宝葭,两人喜出望外,抢上前去急急地叫道:“公子,你怎么样?他有没有欺负你?”
  卫简怀的脸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很想好好问问他们,自己的皇后,怎么算是欺负?欺负了能这样如珠似宝地被捧在手心,这样逃到南安郡,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连这两个罪魁祸首都轻饶了?
  叶宝葭连忙摇了摇头,低声道:“他对我很好,你们放心吧。”
  谢九琨难得没有抬杠,神情复杂地朝着卫简怀瞟了一眼,从前虽然他只远远地见过卫简怀寥寥数面,但看此人的阵仗和形容举止,也已经猜到了卫简怀的真正身份:“从前我只觉得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没想到,这身手倒是不错,不愧曾是谢大人真心实意想要辅佐的天子。”
  叶宝葭吃了一惊:“难道你们还动了手……”
  “打了一架,”谢九琨悻然道,“他比我厉害,这一点我算是服了他了。”
  陈恩瞥了他一眼,嘲笑道:“现在知道天外有天了吧?别成天吹牛觉得老子天下第一。”
  谢九琨没理他,只是担忧地看着叶宝葭:“他这么厉害,又是天子,以后若是欺负你了,你更是有理没地方诉,再要想逃就难如登天了。”
  叶宝葭心中感动,小声道:“他若是欺负我了,我自然也能想出办法来逃走,到时候天涯海角再来寻你们远走高飞。”
  谢九琨畅快地笑了起来,挑衅地朝着卫简怀远远地瞥了一眼:“好,那我可时刻等着。”
  卫简怀故作大度地和他们隔了有些距离,听不清他们的话,见他们说得开心,忍不住心中醋意翻腾,冷冷地道:“差不多了,该启程了。”
  叶宝葭有些不舍,追问道:“你们打算去哪里?小九若是没什么去处,不如跟着一起回京。”
  陈恩笑道:“我还是留在这里吧,年纪大了,便不想挪窝了,若是他日公子有什么差使,只管遣人送个信来,我还是同以前一样,愿效犬马之劳。”
  谢九琨则看了看远处,一脸向往地道:“从前听谢大人说起南陈的风光,我一直很想去瞧瞧,你既然走不脱了,我便自己去游历一番。”
  “那也好,”叶宝葭笑道,“日后有缘再见。”
  “那我日后若是回到冀城了,该怎么找你?”谢九琨挠了挠头问。
  叶宝葭想了想道:“你去武宁侯府找排行第六的叶家公子,托他给我带个信就好了,不过,万万不可提及我从前的身份,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
  谢九琨和陈恩自然都郑重地点头应了,三个人又聊了两句,依依惜别。
  眼看着两个人走得远了,卫简怀这才脸色稍霁,酸溜溜地问:“没说朕什么坏话吧?”
  叶宝葭凝视着他,眼中有光芒闪动,良久才道:“陛下,你愿意让我再见他们一面,我心里开心得很,多谢陛下了。”
  卫简怀心中受用,矜持地道:“看在他们对你还算忠心的份上,朕不和他们计较了。”
  “是,”叶宝葭仰起脸来看着他,促狭地道,“陛下乃一国之君,自然有着气吞山河的肚量。”
  卫简怀翻身下马,几步就到了她面前:“夫人这是在取笑朕吗?不如我们一起去马车里好好说道说道。”
  叶宝葭抿唇一乐,忙不迭地退后了两步朝着马车跑去:“不必了,陛下还是骑着踏雪走吧,这马车太小,装不下陛下的气度万千。”
  笑话,怎么能让卫简怀上了马车,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虽然同是行色匆匆,可这一路和来时自然心境大不相同。
  身畔有心爱之人相伴,便是再苦也是旖旎风光。
  大淮江是北周境内为数不多的几条南北流向的河流,从南安郡的齐门山起源,一路流经数个府郡,沿途或是高山险峻、或是赤壁如霞、或是船影点点渔歌唱晚,风光怡人。
  两人则苦中作乐,策马并行一起观赏名山大川,登船迎风一起目睹这江河滔滔,自在快活得很,心中也暗中竟然都起了一丝期盼,盼着这回程越长越好。
  然而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卫简怀出来已经有大半月了,朝中群龙无首,南书房的奏折只怕要堆到屋顶了。
  叶宝葭也已经大半个月没有露面,后宫众人、京中世家甚至连宗室也只怕都疑窦丛生,万一被戳穿了后患无穷。
  紧赶慢赶,到了第八日,一行人终于望见了六丽山秀丽的轮廓,离京城只有几个时辰的路程了,车队停了下来,没过一会儿,有人挑帘而入,和叶宝葭四目相对。
  “长公主殿下……”叶宝葭吃了一惊。
  卫婻眼含热泪,定定地看着她,骤然一下子冲过来将她紧紧抱入怀中,那力气之大,差一点将她推撞在了车壁上。
  “怪不得我总是觉得你那么亲切……三郎……三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卫婻哽咽着道。
  叶宝葭正在发愁回京后该如何和卫婻坦诚呢,这下倒是松了一口气,赧然道:“我只想着和从前一刀两断,你也可以开始属于你自己的生活,若不是出了这意外,没了谢三郎,大家也都过得不错。”
  “不一样的……”卫婻喃喃地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盼着你能回来……”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叶宝葭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现在好了,我们做不成夫妻,却成了姑嫂,这两辈子的缘分怎么都打不散了。”
  卫婻破涕为笑:“叫你想甩了我走,结果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被陛下给捉回来了吧?还逃不逃了?”
  “不逃了,”叶宝葭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珠,无奈地笑了笑,“你们都在这里,我还没走呢,脚就被绊住了,还怎么逃得了?”
  车帘又挑开了,卫简怀进来了,看着哭哭笑笑的两个人颇有些无奈:“你们俩聊完了没?时候不早了,得回宫了。”
  卫婻立刻警醒了起来:“陛下可得小心些,这阵子想抓着皇后把柄的人多着呢,千万不能让别人瞧出什么破绽。”
  “朕都安排好了,你们放心,”卫简怀顿了顿,又神情凝重地叮嘱,“还有,宝葭的事情,除了你我二人心知肚明,旁的人万万不能提起半个字,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就连枕边人都不能说,谢隽春死了,现在只有叶宝葭,明白吗?”
  卫婻噗嗤乐了,愉悦地道:“那个嘴巴没把门的,自然死都不能说。日后只有宝葭,也是我从前的三郎。”
  看着卫婻亲昵地靠着叶宝葭,卫简怀的眼皮跳了跳,有种不妙的感觉忽然在心头泛起,他有点后悔把这件事告诉卫婻了……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后悔也没用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叶宝葭送入宫中。
  按照卫简怀的计划,叶宝葭换上了内侍服上了卫婻的马车,兵分两路,卫婻先从西城门回宫,而卫简怀断后一步,在南城门接受群臣的迎候。
  入了宫,卫婻去南书房等候卫简怀,而叶宝葭悄然下了马车,外面早就有人接应着,一起抬了些日用品掩人耳目,从后门进了毓宁宫。
  阔别近一月,这毓宁宫的一草一木分外亲切,不过,叶宝葭也无暇细赏,一路低头匆匆到了寝宫,一眼就瞧见了梨儿。
  梨儿怔了一瞬,大喜过望,也顾不得礼节,一把把叶宝葭拽入了房间,压低声音急促地道:“皇后娘娘,快,快换衣服!”
  几乎就在同时,外头响起了吕太嫔的声音:“大胆!你们这些刁奴,一直拦着不让我见皇后娘娘,到底是何居心?今日我看谁敢拦我!”


第86章 碧玉鸳鸯扣(四)
  吕太嫔这些日子过得很不舒心。
  明山行宫宫变,消息传到她的耳中,差点没把她吓得晕过去,幸好最后卫简怀运筹帷幄,将叛党制服,要不然要是那卫简铎得了势,她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毕竟那会儿谁都瞧不起这母子俩,她也没少冷言冷语嘲讽过。
  只是叛乱平息后,卫简怀便离了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安王府只是围了起来也没有处置,一时之间,城中人心惶惶,怎么也没法安下心来。
  此等叛乱必定要从重从严处置,依着从前卫简怀的脾气,必定是要斩草除根。可卫简铎没有抓获归案,京中这样群龙无首,到时候让人钻了空子岂不是糟了?
  她便数次想去找皇后商量,却被拦在了毓宁宫前,只说是皇后受了惊吓正在静养,连个面都没见上。这久而久之,便不得不让人心生疑惑了。
  宣华夫人秦氏也急得很,到她宫中含沙射影提了好几次,暗指叶宝葭此时不在宫中,只怕是被歹人掳走,到时候皇家颜面扫地,若是再不查明真相,只怕日后闹出丑事来,她这个太嫔难辞其咎。
  她忧心不已,再次前往毓宁宫想要硬闯,却被长公主卫婻给挡了回来,说是陛下有令,除了她照料皇后之外,其他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今日秦氏匆匆过来禀告,说是卫婻暗中出宫去六丽山替陛下祈福还愿了,她两下一合计,便带了人直闯毓宁宫。
  毓宁宫几个大宫女和内侍拦着不让进,眼看着便起了冲突,吕太嫔恼羞成怒,费了好大的劲让人将这些奴才一个个都按住了,气喘吁吁地冲进了寝宫。
  寝宫中幽暗,透光的窗棂上都遮了锦帘,中间的龙凤呈祥红木雕花大床上,纱帘低垂,隐隐可见锦被高高隆起,一旁梨儿半跪着,手中拿着捣臼在捣药草,一股子药汁的涩味传来。
  吕太嫔愣了一下,连忙敛了怒容,嘴角习惯性地堆起笑容道:“皇后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我一直牵挂娘娘,奈何这些刁奴阻拦,心里一时着急,便动静大了些。”
  纱帐中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唔声,梨儿起了身,将捣臼往小几上一放,冷着一张脸道:“娘娘还在小憩,吕太嫔若是没什么要事,便退下吧。”
  她这些日子和琉紫在一起,又要一起应付后宫中诸人时不时的窥探,日渐成熟,言谈举止间颇有了几分气度。
  吕太嫔倒是被她唬得愣了一下,正迟疑着呢,跟在她身后的何丽娘立刻上前斥道:“太嫔进来自然是有要事,你这一个小小的宫女怎敢替皇后娘娘逐客?太放肆了。”
  梨儿气得脸都白了:“你才是放肆呢,你是什么身份,借住在宫里的人也胆敢在毓宁宫指手画脚的。”
  何丽娘一口气接不上来,气得浑身发抖,扑上去就朝着梨儿的脸上抓去:“你这刁奴,胆敢骂我!”
  这些日子,何丽娘没少在毓宁宫外窥探,每次吕太嫔过来,都少不了她在旁边煽风点火,梨儿早就窝了一肚子火了,敏捷地往旁边一闪,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快来人呐,有人意图对皇后无礼!”
  两人厮打了起来。
  吕太嫔年轻时便入宫伺候先帝,不像何丽娘和秦氏一入宫便是后宫无主,从前先后宫规严谨,这在皇后面前如此失礼无状,放在从前那可是大罪。她着慌了起来,颤声道:“住手!这样成何体统,快给我住手!”
  一旁的秦氏咬紧了牙关,她原本已经偃旗息鼓,只想着给女儿找个好人家,没想到忽然冒出来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何丽娘又在旁边哭哭啼啼地撺掇,她便又壮起了胆。
  照她这几日探听来的消息,这毓宁宫十有八九是没了主心骨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多天都不现身?而现在这里闹成这幅模样,那叶宝葭居然还能忍得住躲在这纱帐中,这床上躺着的人,一定是个替身。今日难得卫婻不在,吕太嫔却胆小如鼠不敢撕破脸皮,再拖下去,等卫婻回来了又是一场空。
  想到这里,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拉开了纱帐,抓住了锦被堆着笑脸道:“皇后娘娘,我等都担心得很,还是快请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叶宝葭懒洋洋地半撑起身子,嘲弄地看着她:“宣华夫人倒是热心,还要亲自来掀本宫的被子。”
  秦氏结结巴巴地辩解道:“这……我只是担忧娘娘的病情……一时急切了些……太嫔……太嫔你倒是说句话啊……”
  叶宝葭身着白色中衣,头发披散着,下床赤脚站在脚踏上,目光往四周一扫,厉声喝道:“住手!敢在毓宁宫中目无皇后、藐视天家,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梨儿应声用力推了何丽娘一把,后退两步跪在了叶宝葭跟前,哭着道:“娘娘你保重身子,别和这些小人一般计较,且等陛下回来了替你做主……”
  何丽娘和梨儿的一番厮打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发髻也被抓散了,目光呆滞地看着叶宝葭,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着:“这……这不可能啊……”
  吕太嫔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打圆场:“皇后娘娘,我们这也是担心你,这到底是什么病一歇就是一个月,我们几个心里都——”
  “跪下!”叶宝葭没理她,沉下脸来对着秦氏和何丽娘呵斥道,“是我平日里都太宽待你们了吗?居然敢如此放肆!”
  屋外响起了脚步声,秦氏一眼瞥见了一抹玄色,原本吓得怦怦乱跳的心顿时稍稍平静了些,一拉何丽娘的衣袖跪了下来。
  “这都是怎么了?”卫简怀的声音恼怒地响了起来,“为何聚在皇后卧房中?皇后需要静养,朕临走前特意叮嘱的,你们全都忘了吗?”
  秦氏垂泪哽咽着道:“陛下,是我错了,不该太心急去扶娘娘起来,一时冲撞了娘娘,娘娘若是要责罚,我也没什么怨言,只怪自己老了糊涂了……”
  “宣华夫人明明是冲上来掀起了皇后娘娘的被子,无礼至极,”梨儿伶牙俐齿地反驳,“她若是好心想扶皇后娘娘,为何不先喝止她女儿,反倒借机上前?”
  卫简怀的眉头略略皱起,若有所思地看着秦氏。
  叶宝葭朝着梨儿示意,让她别再说了,上前微微一笑道:“既然陛下来了,我也不便越俎代庖,今日之事,如何处置,还请陛下示下。”
  “后宫乃是皇后为尊,这乱糟糟的,的确需要好好整治一番,”卫简怀沉着脸道,“皇后处置便好。”
  秦氏哀恳地看向卫简怀,眼中垂泪。
  卫简怀心有不忍,避开眼去。
  叶宝葭看在眼里,沉吟了片刻道:“今日尔等一众人等无视陛下圣旨,强行闯入毓宁宫,目无皇后,藐视天家,实在罪无可恕。何丽娘和秦氏各罚十五杖,掌嘴一百,念在秦氏年长,何丽娘女代母过。”
  何丽娘一听,软倒在地,嘶声叫了起来:“陛下!陛下饶命!皇后娘娘这是公报私仇要置我于死地!”
  这处罚算得上公正,卫简怀很是满意,见这女人居然如此歇斯底里不敬皇后处罚,不由得越发嫌弃,朝着身后招了招手,李德立刻领人上来,将何丽娘堵上了嘴拖下去了。
  秦氏看着女儿的身影,想求情却又不敢,只好伏在地上哀哀哭泣。
  叶宝葭又看向吕太嫔,温言道:“太嫔平日人品,本宫一直敬仰得很,今日会如此失态,倒是大出本宫意料,想必是有刁奴或恶友在一旁挑唆而至。”
  吕太嫔尴尬万分,心里把秦氏骂了个狗血淋头。她面带愧色道:“是我心急了些,听了旁人的撺掇,现在看娘娘身体安康,也就放了心了。”
  “可今日这事,不罚不行,不然难正宫规,”叶宝葭淡淡地道,“罚吕太嫔禁足一个月,抄金刚经、清心咒十篇,身旁刁奴,一律杖责十下,掌嘴五十,以儆效尤。”
  喧哗的闹剧终于结束。
  毓宁宫中众人几乎是夹着尾巴过了这一个月,琉紫、梨儿、桃儿三人更是知道内情,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地掰着手指头数日子,这下总算是扬眉吐气。
  等到人都散去了,叶宝葭这才松了一口气:方才时间紧迫,她是直接将中衣穿在了内侍服外面,里面的衣袖撸起,幸好她这些日子因为受伤和旅途辛劳瘦了一些,这样罩着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若是那秦氏胆子再大一些上来掀她的中衣,那便要露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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