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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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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九狐轻笑了声,许是站的久了,身子骨受不住,他干脆软身靠坐在凭栏处,眯着眼道,“本王一直想不明白,她那样一个根本不算绝色姿容的女子,何德何能,让你挂念不已,甚至让你这等心机深沉,手段卑劣的小人也会做出舍身相护的举止来。”
  “不过么,眼下本王倒明白了,她墨绯却是不一般,连本王都上心了。”说不清是出于何种目的,殷九狐在尤湖面前并不隐瞒自个的心思。
  他甚至还道,“如今,本王与她已经是礼成拜堂,白纸黑字婚书也是有的,你是不是该唤一声——大嫂?”
  出人意料的,尤湖并未暴怒,他嘴角暗影越发深邃,只狭长凤眼中的寒气更浓,逸出眼尾,就凝结为亘古不化的霜刃冰刀。
  他缓缓抽出腰身长剑,细窄的剑身凌厉锋利,折射出的寒光叫人心头发憷。
  “我想要什么,”尤湖边说边写意地挽了个剑花,后长剑一搁,就落在殷九狐脖子上,“你也晓得。”
  “行将朽木,我今个就是对你动手,也不算违背母妃的承诺,早一步晚一步,都是为结束你的痛苦。”生死之事,在尤湖说来,就和用膳吃茶一般随意。
  这话让殷九狐终于变了脸色,实际他最不愿接受的,就是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
  那柄长剑,盖因去了太多人的性命,在鲜血之中浸泡出来的凶器,即便未曾挨着殷九狐的肌骨,可也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他直视尤湖的眸子,仿佛要确认他是否会真的下手一般。
  “且,你以为不说,我就不晓得,随着你的日渐衰弱,好起来的却是我的身子骨,什么先天体弱,你往日的健硕,不过是像只可怜的虫子一样,吸着我的血食罢了。”
  尤湖早就感受到了,在殷九狐性命垂危之时,他心头是有所感,可更多的,却是随着他的生机渐消,他本残破到药石已惘的身子骨,竟奇异的一日好过一日,甚至于提刀上马杀敌,也是不在话下。
  一胞双生,竟是需要一强一弱来平衡。
  死寂中焕发出生的希望,这也是他不会出手为之解毒的缘由,既然总是要死一个,他做了几十年的替身影子,有朝一日能正大光明的站在日光下,为何又要放弃?L

☆、284、权宜的婚书

  对于尤湖的到来,墨绯毫不意外,她换下那身嫁衣,瞅着越发碍眼,遂让白鹭拿出去烧了。
  苦妈站在外间,双手拢着,微微垂头,神色莫然。
  墨绯坐在妆奁旁,她慢条斯理的将发髻散了,活泛着头皮,才淡淡的道,“苦妈,进来。”
  苦妈一顿,尔后抬脚进去,像往常一样站墨绯身后,习惯为她揉按脑勺。
  墨绯眼眸微阖,“原来苦妈竟是九皇子殿下的人,还真是让我出乎意料。”
  苦妈动作一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请姑娘饶恕老奴罪过,老奴也是不知主人就是九皇子殿下。”
  闻言,墨绯眼眸生寒。
  苦妈继续道,“其他人老奴不晓得,但是殿下每次吩咐老奴的时候,从来都是戴着假面,是以老奴并不晓得主人是谁。”
  “老奴对姑娘绝无任何不轨之心,有关姑娘的事,老奴一件都没像殿下透露过,还望姑娘明察。”
  苦妈以头叩首,很是担心墨绯不信。
  墨绯沉默,她手抚着篦子,细密的木齿在她指腹印出红痕,她才淡淡的道,“这一路走来,绯自然是信苦妈的,苦妈不必惶恐,且殷九狐命不久矣,苦妈日后也不必再受他牵掣。”
  苦妈点点头,“老奴谢姑娘!”
  墨绯点点头,一挥手,示意苦妈退下,房里余她一人后,她又坐了会,蓦地开口道,“来了怎的不出声?”
  随着她的话音,从门口就传来浅笑声,尤湖踏进来。拉长的身影,越发显的身姿挺拔如玉,“姑娘来的晚了些,如若不然,也没这多事。”
  墨绯眼皮一撩,面无表情,“哼。我本不欲来南齐。盖因兄长身陷云离皇族权势倾轧,不得脱身,我焉能视之不理。且云离太子有意与你合纵连横。”
  尤湖解下腰间的长剑,又是招呼墨绯过去帮她解软甲,这才平淡的道,“云离皇族自来神秘复杂。姑娘与兄长莫要多参合。”
  墨绯正拿着护心镜,闻言。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谁是你兄长,切莫乱认亲戚!”
  尤湖不以为然,待身上轻松了。他伸展了下手脚,这才眉梢一挑道,“姑娘愿意到南齐来。之于你我的关系,想来也是心头有定论了。是以,姑娘这是矜持羞恼了?”
  这样被一语中的,墨绯本没任何多余的心思,也被撩的真生了恼意,她冷笑一声,眯了眯眸子,无所谓的道,“你莫忘了,我是与殷九狐拜的堂,而非你尤湖。”
  这话才一出口,她其实就心有懊恼,可对于尤湖将她的心思揣摩的这样透彻,又十分不满。
  好似,若开口率先承认,那便是输了一节,乃至日后在他面前,都恐难以以平常心对待。
  尤湖将墨绯的神色尽收眼底,她心头所想,他能猜出一二,故而沉吟道,“原来姑娘是觉得还差个拜堂之仪,这也简单,殷九狐置办的物什,一应能用,姑娘请!”
  他说着,还一甩袖,虚引墨绯,当真要再拜一次堂般。
  墨绯定定望着他,薄粉的唇抿成了直线。
  尤湖就笑了,狭长的凤眼上挑成风流的弧度,俊美的眉目荡漾出让人心动不已的柔和,他上前一步,顺势拉住墨绯的指尖,亲密的揉按了几下道,“姑娘既然肯为小生而来,小生此生必不负姑娘此情。”
  那声音可以压低,带出呢喃的蛊惑,迷人心神的很。
  墨绯有瞬间的恍惚,下意识跟着就想点头,然她一下回过神来,目光落到两人相牵的手上,好一会才敛眸道,“从来孤雁向南飞,今始君恩欢喜媒,来年花开花发日,君既结发……才不弃。”
  君既结发才不弃……
  尤湖将这句话念叨了遍,也没在意墨绯要他先结发不弃,才肯依从他的心思,心头略有快活的道,“小生自然会先结发不弃,务必不会给姑娘反悔的机会。”
  话到此处,才算是说定。
  墨绯抽回手,浅淡的应了声,并不像寻常姑娘家那般羞赧,反而比任何人都来的坦荡,在她脸上,就看不到女儿家该有的娇羞。
  不过,尤湖才觉得这模样的墨绯才是正常,毕竟他与她之间的感情,算计利用的夹缝之中艰难生长出来的,脆弱无比,又弥之珍贵。
  且又像是涓涓细流,不曾轰轰烈烈,缠绵悱恻,倒像是细水流长的陪伴。
  她见过他最不堪的阴鸷,他亦晓得她最狼狈的丑陋之处,另,她的双腿血肉,还是从他身上割下来的,这般牵绊,不知不觉间,已无法斩断。
  仿佛相互舔犊的幼兽,背靠背挤挨着取暖,时日久了,竟也成相扶相持下去的习惯。
  “眼下,你是如何打算?”名分安定,墨绯自然开口相问,毕竟,日后两人算是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尤湖长臂一伸,以一种看似亲密,却也让墨绯不会不自在的距离,半拥着她重新在妆奁边坐下,取了水滴白玉簪,斜插她髻上,抚了下她鬓角道,“暂时不用上阵杀敌,姑娘就与小生一道回紫禁城,以九皇子妃的名义。”
  “至于殷九狐,”他从铜镜中看过去,直视墨绯双眸,“就留他在此处安心等死,约莫他也是不想有旁人见着他那下场。”
  闻言,墨绯眉尖微拢,“你……当真不救他?”
  尤湖自晒一笑,“姑娘莫要再试探小生。”
  “若是十日前,他身上的毒,兴许以小生的血换之,还能多活个几年,但而今,毒入五脏六腑,就是小生再妙手回春,那也是无可奈何的。”
  “所以,姑娘是想他死还是小生亡?”尤湖低头,凑到墨绯耳边。微凉的唇尖划过她小巧耳垂上被殷九狐咬出血迹的小伤口,凤眼深沉一分。
  墨绯偏头,随着尤湖说话,一股子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让她很是不自在。
  “小生还发现,随着殷九狐的日渐虚弱,小生的身子骨却好了起来。像是他的生机尽数都到了小生的身上。”
  “从前小生就想要取殷九狐而代之。更勿论说,日后有姑娘陪伴,小生就更不想那般早早夭折。除了小生,谁还能这般好的待姑娘,小生可舍不得姑娘受苦。”
  这两人名分定下,尤湖就像是无师自通。任何话语都能带出甜言和蜜语,巴不得将墨绯迷的三魂去七魄。才是甘心。
  墨绯抬手推开他脸,不甚在意的道,“你自有定论就好。”
  尤湖笑了下,他望着墨绯的眼。清亮而发柔,“姑娘,莫要担心。一应自有小生。”
  两人说妥,墨绯又将云离晋安太子的密信交由尤湖。只看他要如何个合众之法。
  而殷九狐自那日后,就未曾在墨绯面前出现,虽同处一院,可不知尤湖与殷九狐说了什么,殷九狐倒认命了的模样。
  又是五日过去,尤湖雇了马车,苦妈收拾了行礼,墨绯等人随着上紫禁城。
  不过是三日马程,紫禁城城门就遥遥在望。
  墨绯挑起马车帘子,细细打量了这座南齐都城,与大殷和云离的都不相同,高数丈的城墙,厚好几尺,巍峨的铜铸城门,非的几十人才能推拢。
  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很是热闹,若说大殷是骄奢,云离是神秘,那么这南齐的紫禁城便是粗狂。
  南齐在北,周边多边漠游民,故而民风彪悍,就是好些蛮夷女子,都十分擅骑射,一身马上功夫,不弱男儿。
  墨绯进城的时候,就见大街上,竟有穿着麻利方便的窄袖胡服妇人家,并未戴帷帽遮掩,大大方方的绾着堕马髻,很是有番飒爽英姿。
  尤湖在旁,见墨绯看的起兴,便笑着道,“南齐与大殷不同,对女子的规矩不太严苛,古有代父从军的姑娘,一样同男子上阵杀敌,很是凶猛,朝堂上,也有女官,姑娘日后会喜欢南齐的。”
  只是听尤湖这么一说,墨绯就已经对南齐心生好感,她眨着晶亮的黑白眸子,语气轻快的问,“真不落忍口实?”
  尤湖戏虐发笑,他探手过去摸了摸墨绯小而尖的下颌,“不会,作为九皇子妃,姑娘在南齐想做什么都行,小生还兜的住。”
  即便晓得这话说来是哄她开怀,本身她就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可墨绯嘴角还是止不住的向上翘了翘,“我要开玄朱坊,日后要和琳琅阁一样。”
  后宅女子从商,在大殷还要遮掩一番,以免让人笑话沾染上铜臭味,就墨绯晓得的,有些男子自视甚高,处处标榜君子之则,对黄白阿堵物诸多看不上,若是晓得家中后宅妇人喜好,自然是容不下。
  她这样说,也是想瞧瞧尤湖的态度。
  哪知,尤湖嘴角笑意加深,他凑过去,以极快的速度挨蹭了她嫩嫩的面颊一下道,“大善,小生正愁囊中羞涩,想要招兵买马,光是琳琅阁所赚银两,都还差些,既然姑娘想要从商,小生日后的用度,还得指望姑娘才是。”
  他将这样很没出息的话说的理所当然,反倒叫墨绯哑口无言,这世道,但凡是性子傲点的男子,哪里肯花销妇人所赚银两,此等行径,就和贪墨嫁妆一般无二。
  尤湖眯了眯凤眼,他盯着墨绯,转过她脸,正色道,“小生说的可不是玩笑话,过些天,小生就将琳琅阁交到姑娘手上,姑娘想开玄朱坊,尽可用琳琅阁的关系,务必要在三国乱起来前,站稳脚跟。”
  一句话,就将尤湖的野心昭示无二,他所图谋的,根本不仅仅是一个南齐,而是三国一统。
  墨绯顿觉误上贼船的错觉,她看着尤湖,呐呐问道,“那婚书,从前只是权宜……”
  “哼,”尤湖冷笑着打断墨绯的话,他逼进她,唇尖触到她的嘴角,一字一句的道,“姑娘踏上南齐之初,小生就再不会给姑娘反悔的机会。”
  墨绯怔忡,她双手抵在他胸前,猛地一抬头,就望进深不见底的凤眼之中,一同与他,万劫不复。L

☆、285、殿下是个念旧的

  九皇子殷九狐,在南齐来说,历来都是颇为神秘的人物,传言其相貌俊美无双,盖因母妃乃地位卑贱的宫女,不受帝王宠爱,小小年纪就以质子身份远游大殷,这一去,便是好些年头。
  久远到,紫禁城已经没人记得他,一直到去年年末,冬雪肆意中,有人亲眼看见一袭暗红华服,眉目风华无双,一身贵气的男子进了城门,然后没几天,就从皇宫之中传出九皇子回归的消息。
  一时间,宫廷震惊,勋贵哗然,世家诧异,百姓好奇。
  世人皆以为既是质子,以不甚磊落的手段逃回故国,九皇子多半狼狈不堪,更论大殷若与南齐交战,那殷九狐便是千古的罪人。
  便是朝堂之上,对九皇子的看法也是褒贬不一,有言当送回大殷,继续为质,以修两国之谊,也有论与大殷恰是撕破脸面的时机,趁机让三国乱起来,浑水摸鱼,方有一统三国的希望。
  勿论哪种说法,当九皇子殷九狐自请率军镇守大殷南齐两国边境之际,所有的揣测与流言便烟消云散。
  其他几位皇子,各自是何心思不提,多半都只是冷眼旁观,不吝下手让殷九狐死在边境乱军之中才好。
  但,数月过去,殷九狐不仅没死不说,还屡立奇功,将大殷来犯之军狠狠地赶回去不说,还趁势占了那么一两城。
  南齐帝王似乎这才看到自己这便宜儿子的不世之才,雷霆恩泽皆是雨露,雷霆之后,殷九狐迎来了帝王的恩泽。
  手中掌管数万兵众,朝中让一半的群臣信服。南齐几位皇子相较之下,谁也挡不住殷九狐的锋芒。
  墨绯才进南齐紫禁城,人坐马车里,帘没撩,就听外面依稀传来有关九皇子的传言,她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半靠在紫藤纹月白色软枕上的男子。就道。“九皇子殿下好生威风,小女子这才进城,就听闻如此赞誉。当真是让人心生慕艾。”
  单手撑头的尤湖不甚在意,“那是殷九狐,实非小生,不过能让姑娘慕艾。就是让小生立马去死,那也是值得的。”
  似乎还嫌这话说的不够直白。尤湖又多加了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原本十分臊人的话,到墨绯这。她就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并不接话头,要旁人。多半只觉此人十分无趣的紧,没半点女儿家该有的娇羞与风情。可尤湖看上的,还就是这样的墨绯,也只有他才晓得,她心头多半又转着什么心眼,不吭声,就一定是牢牢的记着,待合适的时候找补回来。
  颇为有卧薪尝胆的风骨。
  不大一会,马车停了下来,墨绯眼见尤湖又将他那张五官很是普通的面皮覆在脸上,还悉悉索索地换了身书生青衫,连同发髻上的玉冠也给扯了,随意拿一竹簪插上了事。
  如此妥当后,他朝墨绯笑了下,率先下马车,适才撩起帘子,手臂伸过去,示意墨绯搭着下马车。
  墨绯挑眉,葱白玉指轻轻搭在他臂上,裙摆摇曳如水,纹绣富贵牡丹的锦缎面绣鞋尖上嵌着的拇指大小南海珍珠颤巍巍一动,她人就已经安稳着地了。
  威风凛凛的石麒麟,朱红烤漆的大门,上挂字迹龙飞凤舞的门匾,另有带刀侍卫不怒自威守在门口,乍见之下,杀气斐然,闲杂旁人根本不敢靠近。
  墨绯望着“九皇子府”几个大字微微闪神,这地方,兴许就是她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落脚之处。
  忆及这一路,从大殷到云离,再是南齐,她好像除了最开始走出来的易州,便哪里都不是她的安身之所,有根似无根,兴许指的就是她这般了。
  “姑娘,小心台阶。”将墨绯的神色收入眼底,他借着宽大的衣袖,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指尖,“战事吃紧,殿下不得空闲,故让小生一路护送姑娘回府,殿下还说,姑娘便是皇子府的贵主,一应事由但凭姑娘做主。”
  提着袍摆,匆匆赶出来的皇子府总管和堂恰好听到这话尾,他心头一惊,多看了尤湖一眼,又连忙低下头,面上越发恭敬起来。
  这书生,他自然是认识的,往常随意出入殿下书房重地不说,殿下在时,更是以手足亲缘厚待之,务必不让旁人轻怠了去。
  “小的接驾来迟,还请公子勿怪。”和堂脸上堆起笑,微微弯腰朝尤湖拱手行礼道。
  尤湖不假颜色,神色浅淡,他背负双手,矜贵无比的道,“这位是皇子妃,还不速速来见礼。”
  闻言,和堂惊诧不已,九皇子在大殷已娶皇子正妃的事,也是近日才传言出来的,原本和堂还以为这只是大殷企图扰乱南齐朝政的伎俩,可前几日他才收到殿下的飞鸽传书证实了这事,虽心头觉得难以置信,也早有准备,可这当,活生生的九皇子妃站他面前,他还是觉得不真切。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他便收起多余的情绪,弯腰低头上前,恭敬又不过分热络的道,“老奴见过皇子妃,正房已经收拾妥当,早等着皇子妃回府。”
  墨绯同样神色淡淡,她目光从和堂面上划过,简单的嗯了省,跟着尤湖抬脚就往里走,落后几步的夜莺从袖子里掏出个碧色荷包,顺手塞进和堂手里,笑着道,“劳烦和堂管事费心了。”
  和堂也不推拒,笑眯眯地收了荷包,脸上恭敬不减的道,“都是伺候贵主的,哪里有劳烦一说。”
  这种私下的事,自然也瞒不过墨绯,她眉梢一挑,就对尤湖小声的道,“你这管事倒挺机灵。”
  尤湖嘴角含笑,引着墨绯穿过十八游廊,到二进垂花门,一直往皇子府的正院去,顺带一路景致也让墨绯瞧了瞧,“不机灵点,日后如何能伺候好皇子妃,皇子妃说是也不是?”
  这种隐晦的口头上的便宜,尤湖简直是乐此不疲。
  墨绯斜睨了他一眼,轻哼了声,对这所谓的皇子妃名头,已经皇子府贵主一事,她并不说接受或者相信,总归很多事,日久见人心,时间是最好的证明方式。
  亦或,其实她自个心头都是没底的,随波逐流,不知归处。
  “到了。”
  尤湖的声音传来,惊醒墨绯霎那的恍惚。
  她抬头,就见整个皇子府居中的正院悬挂喜气的彩绸,洞开的几排雕花门,左右各是宫人太监分列而站,见着墨绯,齐齐福身道,“见过皇子妃!”
  若不是墨绯也算是有见识的,只怕这样的阵仗还真会唬住人。
  “皇子妃,请。”尤湖弯腰虚引,示意墨绯上前。
  墨绯看了他一眼,见他凤眼深邃如墨,盖因脸上的假面,神色不太真切,可她竟然从他眼里瞧出了一丝邀宠,就和个找人炫耀稀罕宝贝的孩子一样。
  她失笑,在他目光中踏进正房,触不及防之下,视野之中尽数都是颇为熟悉的布置,白玉汉雕的暖榻,三足兽耳的香炉,细长青釉的半人高瓷瓶,以及搁置了各式墨丸的多宝格……
  这正房竟是于从前大殷的逍遥王府布置差不多,虽说她不曾在逍遥王府久住,可如今在南齐,乍见这等眼熟的,心头也是觉亲切些许。
  “姑娘,可还喜欢?”尤湖站在墨绯身后,避着下人问道。
  她微勾嘴角,“看来,殿下是个念旧的性子。”
  很是玩味的话叫尤湖微微摇头,他手一挥吩咐道,“一路舟马劳顿,伺候皇子妃稍作歇息,晚膳之时,想必殿下有信儿会到。”
  如今他是隐了身份进的紫禁城,自然也不适合与墨绯单独处之,即便心头有不舍,还是对和堂叮嘱了番这才转脚去了府里的书房。
  夜莺与白鹭两人作为墨绯的贴身婢女,即便眼下身在皇子府,也未曾让旁的宫人近墨绯的身,一应用度,都是经由苦妈验看后,这才被送到墨绯的面前。
  小腿酸乏,墨绯也不拘谨,进了内室,直接坐在了软塌上。
  “奴婢斜雨,见过皇子妃。”这当,一身浅绿高腰襦裙的宫人站外间屏风处,双手拢在腰腹,低眉顺眼。
  斜雨继续说,“殿下早有吩咐,皇子妃需要的华服衣裳,一应都置备在箱笼中,皇子妃若有吩咐,只管吩咐奴婢便是。”
  原是过来提醒的,墨绯看了夜莺一眼,夜莺当即将屋中几个箱笼打开,立马各式精致又奢华的华赏简直晃的人眼花缭乱。
  这还不算完,她顺手拉开妆奁匣子,挨个的匣子里满满都是头面首饰,玉石、赤金、宝石等映的满室珠光。
  夜莺和白鹭已经惊讶的张大了眸子,就连苦妈也是诧异地抖了抖指尖。
  墨绯沉默,良久之后她淡定地合上匣子对斜雨道,“晓得了,退下吧。”
  斜雨福身行礼,倒退几步走了出去。
  整个内室再无外人后,白鹭这藏不住话的道,“姑娘,公子他可真是大手笔。”
  墨绯看了她一眼,夜莺赶紧拧了她一下,“住嘴,莫要胡言乱语,尽给皇子妃惹祸。”
  在这点上,夜莺就做的很好,从进这皇子府的大门那一刻,她就自发的称呼墨绯为“皇子妃”,只怕一个不小心,就出了纰漏,落人口实。
  “夜莺说的对,白鹭莫要忘了,这些物什可都是殿下赐给皇子妃的。”苦妈笑着道。
  白鹭不太好意思地扯了扯自己的嘴皮子,对墨绯道,“皇子妃,婢子记住了。”L

☆、286、余皇后

  墨绯这一休息,再次醒来外面天色已经暗了,恰是到用晚膳的时辰。
  皇子府的晚膳,自然是丰盛的,且这一会的功夫,墨绯的皇子妃之名就已经无人不知了,和堂不敢怠慢,硬是惩戒了几个嘴碎的下人后,整个皇子府就再没任何一人敢多言。
  晚膳墨绯是一个人用的,长长的楠木桌,流水般摆满的各式菜式,她执着象牙箸,沉吟好一会对边上的和堂道,“尤湖公子尚在府中?”
  和堂回道,“回皇子妃,尤湖公子在殿下的书房待了会,就已经出城了。”
  墨绯挑眉,这便是不想用书生的面目示人了?想要正大光明用九皇子身份行事,约莫就还要有一段时日去了。
  然,墨绯才这样想,待到她散了发换了寝衣,预备安置之时,这人竟不知从何处摸进来,穿着身不显眼的玄色衣衫,头冠未束,靠在屏风处,嘴角含笑地望着她。
  墨绯退罗袜的动作一顿,白生生的金莲裹在雪白的罗袜之中,恰退了一半,露出白皙的脚背以及一点粉嫩的足跟来。
  她的一双脚,并不和旁的世家贵女一样是打小裹了的,因着少小离家,身边并无长辈提点看护,故而长了一双天足。
  即便是天足,那也长的是小小巧巧的。
  尤湖隐在背后的指头动了动,他隔空打量过去,觉得自己一掌就能完完全全的握住了,还盈余的很。
  “皇子妃真不体贴,”尤湖率先开口,他施施然走过来,与墨绯并股坐到床沿。“都不等本殿下一同安置。”
  墨绯斜了他一眼,手一扬,罗袜就退的干干净净,她拉过映日荷花锦被盖住脚,阻了尤湖肆无忌惮的目光,这才哂笑道,“殿下如今身在沙场。妾的体贴哪里有用武之地。”
  尤湖低笑出声。他修长的指尖绻着墨绯一撮青丝,绕了绕,“这些时日。我还不能现身紫禁城,得要姑娘一人守着皇子府,委屈姑娘了,不过若有不长眼的。姑娘大可不必顾忌,左右在南齐。我还能庇护得住姑娘。”
  类似的叮嘱,墨绯记得尤湖提过多次,她记在心上,只是不知这人是担心她一人在如此陌生的南齐会受委屈还是需要她这般作势一番?
  可不管如何。眼下两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处处情深的模样。她也乐的做个称职的皇子妃。
  只是这称职的皇子妃,当下的处境——见着人上了床榻。她还真不好下手将人赶下去。
  多半也是猜的墨绯的心思,尤湖轻笑了声,很是无赖的将外衫去了,率先翻身进床榻,扯着同一床的锦被,人就躺下了,末了才道,“阿绯也早些安置,明个估计整个紫禁城都会热闹的很。”
  墨绯在被下的金莲,左脚搭右脚脚背,脚趾动了动,探手放下钩帐,正欲将整个人缩进锦被中,猛然就落入了厚实而温暖的怀抱。
  “阿绯在担心什么?”
  耳边是湿热的气息喷洒,她很是不适的往外仰了仰头,这又露出一截勾人的瓷白脖颈来。
  “让开些。”她语气清冷,不带喜怒,听不出真正的情绪。
  尤湖拥着人的动作一顿,良久才用下颌摩挲了下她的发顶,略叹息道,“软玉温香在怀,姑娘却叫小生学做那柳下惠,真真是为难煞人矣。”
  墨绯暗中撇了撇嘴,翻了个身,离他远些,双手抓着锦被角,合眼睡去。
  至此,一夜无话。
  第二日,果真如尤湖说的那般,整个紫禁城热闹的很,墨绯才用完早膳,她也没那心思要为尤湖整治皇子府,故而吃吃喝喝,万事不管。
  即便如此,当她端着和堂呈上来的,据说是前朝贡墨,正在品鉴之时,宫里传来旨意,说是皇后有请。
  她一挑眉,在夜莺的伺候下,着了一身艳丽非常的洒金绛红绣清雅白梅的曳地长裙,肩披轻薄的粉色软烟罗人鱼绡。
  那人鱼绡,乃是常年身居海域的妙龄少女织就,终其一生,也不过能织出半匹罢了,绡顺滑柔软,迎着光点,恍若有波光滟潋其上,美丽非常,在紫禁城,大有寸尺寸金之说。
  而墨绯肩头松松挽的披肩,竟是一整片的软烟罗人鱼绡,可见珍贵稀罕。
  墨绯不太懂,可并不妨碍她在箱笼之中看见这一身,就穿上了,华服以及首饰头面,自然都是尤湖备下的。
  她用的却是心安理得。
  紫禁城的皇宫,其实与大殷的皇城一般无二,盖因居于地北,以至护城墙高大又巍峨,整块青石铺就的宽阔街道,能供六辆马车并行,
  墨绯从八马锦绣华盖飞仙镂雕的车辂上下来,看着眼前高耸的朱红宫门,她微微勾了勾嘴角,伸手抚了下鬓角,对不能进去的夜莺道,“候着。”
  夜莺与白鹭福身应下,墨绯就跟着一红服白面的太监往皇宫以东去,那边据她所知,便是皇后的宫殿——凤坤宫。
  南齐今朝皇后,出自当年同太祖皇帝一同打下南齐的勋贵余家,满门请贵,且深受皇帝爱重。
  然而唯有一点,余皇后膝下无子,听闻皇帝怜惜,多年前,便从余家抱养了个女婴,赐安庆公主封号,养在皇后身边。
  这身上流着余家血脉,却有公主封号的安庆公主,今年堪堪十六,生的可谓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亦不为过,且那一身被皇后亲自教养出来的气度,可不就是个尊贵无比的。
  可要墨绯来说,富贵权势迷人眼,这帝王的心思就没有简单的,谁又知道余皇后为何会膝下无子?自己不生养,却要给旁人养,这心里头,多多少少也会膈应。
  她站在殿外,微微颔首看着自个的裙摆边,双手拢着搁在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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