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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头奴-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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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翼口渴,只管自己吃茶。瞧着旁边三人间默声对峙,气氛僵硬,他便先开了口,说:“今天把话说明了罢,别藏着掖着了。是不计前嫌地和好,还是彻彻底底地断交,今晚都给说定下。这么黏黏糊糊的,影响阿离,你们也不好过。”
沈翼说完这话,姜黎便抬起了头来,看向韦卿卿和丁煜,而后开口道:“以前的情分归以前的情分,我们姜家对你们丁家韦家不薄。若不是我们姜家,你们没有那样富贵日子过,也不可能有现在的日子。我们落了难,你们那时袖手旁观,便是抬出一车的理由来,也不能掩饰你们的冷血薄情。事情做都做了,现在又来装什么大尾巴狼?!姜婧没有死,如果姜婧死了,你觉得我还会坐在这里跟你们说话?!”
韦卿卿要上来抓姜黎的手,姜黎立马缩回来给避开了,她嘴里说:“对不起。”
姜黎微微仰面吸了口气,而后又看向她,也看丁煜,“不要说对不起,没有用。若你们只是没有救我,我也没怎么样,不是还叫你韦姐姐呢么?我去的是西北,你们找不着我,我不怪你们。可是姜婧就在醉花楼,你们为什么不能救!想办法赎出去,随便找个乡下的亲戚把人藏起来,等风头过去,不能吗?!你们还想瞒着我,是不是巴不得我这辈子都不知道姜婧还活着,敞开心扉跟你们和好?”
韦卿卿眼眶开始泛红,丁煜抓着茶杯的手下了死力,捏得茶杯吱吱作响。他们说不出话来,姜黎端起桌上的一杯茶一口吃下去,看向韦卿卿继续道:“你们想让我原谅你们是不是?想和好如初是不是?来,你们现在就跟我说,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你们认识的,去嫖过姜婧的,都有谁!?说出来我们就和好如初,来,说吧!”
韦卿卿的肩背开始颤抖,颔首低眉又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姜黎的情绪是满到极点了,忽端起沈翼面前装满茶水的杯子直冲韦卿卿泼了过去。茶水还烫,全部浇在韦卿卿的脸上,打住她额前的头发,并粘上泡开的墨绿叶片子。她看着韦卿卿,眼睛发红,语气里也全是冰冷,“哭,你凭什么在我面前哭?在西北受尽屈辱吃尽辛苦的是我,在醉花楼受尽侮辱的是姜婧,你韦卿卿哭什么?我给足你面儿了,你真的看不出来我一点都不想再看到你?”
在姜黎冲韦卿卿发泄的时候,丁煜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茶馆里还有几桌客人,瞧着这边争吵,不时递过来看热闹的眼神。因隔得远些,也不能听全,只是瞎看罢了。
这边姜黎把话说完了,提起裙面起身,走的时候又道一句,“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街上看见了也只当不认识。”
沈翼是在姜黎走到茶馆门边的时候才起身的,手里还提拉了许多东西,站起来的时候停了下身子,低声说了句:“断了吧。”
从姜家倒台他们两家袖手旁观开始,已经就是亲缘尽断的陌生人了。姜黎能勉强接受一宗,却怎么也接受不了两宗。如果没有姜婧的事情,她大约也就拿韦卿卿和丁煜当个寻常朋友了。偶尔见着面,闲闲散散说几句话,都是能的。可是姜婧的事情,任谁也原谅不了。
韦卿卿看着面前空下来的两个座椅,眼泪还在眼角往下滑。她从袖袋里抽出帕子来,默默地给自己擦脸擦头发。这会儿再想起来,自己之前和丁煜还想充当姜黎娘家角色的想法,是多么不要脸多么可笑。事实是,她与丁煜和姜婧的关系都算不得怎么好,所以一直也没真正怎么放在心上过罢了。
擦罢了她吸口气,微微低下头来,强颜欢笑哽咽着道:“难得太太今晚回娘家了,结果也没玩成……”
沈翼出茶馆追上姜黎走了一小段路,便没再让她走,而是把她背到了背上。他没有什么话想说,只是默默。对于丁家韦家和姜家来说,他沈翼是局外人,能言表的东西不多。
姜黎也就默默趴在他背上,直到出了闹市,才低低开口道:“我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沈翼摇摇头,“要是我,得给他们大卸八块。”
姜黎声音还是低低软软的,“那就要去蹲大牢了。”
沈翼不想她再想这事儿,便顺着这话又扯些别的,把她情绪给带了过去。本来出来的时候是高高兴兴的,因为遇着韦卿卿和丁煜,算又是把好心情都给毁了。这会儿再找回来,便不如之前那般不掺杂质。
姜黎与他说说笑笑,去骑上马,再出城。好像忘了刚才的事情,然却一直在心底。韦卿卿找过她那晚,她受过那场高烧以后,便对韦卿卿和丁煜产生了决绝的心思。今一日又遇上,韦卿卿若不叫她不跟着她,大约也就是自然地形同陌路。可韦卿卿还是叫了,又要黏着,便只好来一场正式的决裂。
然作为有愧的那一方,本又就不是十恶不赦的狠毒之人,在风平浪静的日子里便总会想要赎罪。想要为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寻找开脱的路径,想得一生轻松,也想弥补偿还。或许再有大风大浪的时候他们还是会选择自保,但心里的自我拷问同样也不会终止,永远不能踏实安心。
韦卿卿后来又舔着脸皮往军营外的河边来了几回,姜黎一次也没有再见过她。最后大约是知道自己改变不掉姜黎的决心了,便再没来过。不管她现在做什么努力,发生过的事情改变不掉,姐妹俩的情分还是终止了,瞧着也再无复原的可能。
这是姜黎的姐妹恩怨,自己做了了断,也就放下了。余下心里还惦记的,就只有她妹妹姜婧。此番种种已是如此,短时间内再无生变。而那朝中的事情,却还是瞬息万变的。
在老皇帝从军营回去大约十日之后,宫里送来了一批军需物资,都比现在他们军中原有的东西要好上一些。原是他在逛军营的时候随口说下的,叫户部拨些好东西过来。跟着物资一块儿来的,除了户部的一个脸生小官,还有一个是安公公。
安公公这会儿看到沈翼那是客气万分,瞧着就是拿他当个人物了。他来军营也不能是瞎来的,自然御前服侍的人也不能是给他来送军需的。与沈翼见着面,热络地寒暄了几句便说:“皇上又请您进宫了,随咱家走吧。”
召见的事做不得耽搁,沈翼这会儿也再无局促,只当寻常。把安排军需的事情都给李副将军管了,自己便跟安公公入宫去。此前那会儿他还会问安公公皇上找他什么事,这会儿便也不再问,那是废话。
两人一路上说些无关痛痒的闲话,直进了宫门,在那条夹道外下了马车来,也就正经下了神色。穿过夹道去到文德殿,这一条路走起来也不再那么生疏。文德殿外也还守着那个白髯老太监,沈翼这会儿知道他的名字,叫汪富春,是皇上面前最的脸的太监。
到了文德殿下,沈翼跟着安公公上阶矶,而后与汪富春拱手施礼,看着他往里头传过话,才进了文德殿的门。
第65章 密谋
九月是深秋,满城萧萧黄叶,皇城里却没有一处荒凉的景色。文德殿里这会儿摆了两盆菊花,也给这满是奏折书卷矮凳高几的刻板殿宇里添了一抹活泼的色彩。
沈翼进门后依着规矩过去给皇帝行礼,听得免礼后自直起身子来。而后又在他的指示下,仍坐在他对面的炕上去。听得他干咳两声,少不得出声关心,“皇上身子不适?”
“也没什么。”皇上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沙哑,“前几日受了凉,这会儿已经大好了,偶尔咳两声。人老了,身子越来越不中用。之前又大病过一场,身上有病根子。稍微有些小毛病啊,就麻烦得不得了。”
那场大病中间发生的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无人敢提。沈翼自也当寻常,接皇上的话,“那您要多仔细自己的身子,平日里莫要太累,这时节冷暖变得也快,早晚要多穿些衣裳。别晌午那阵子暖,就捱到傍晚也不添衣。”
皇上听下这话来,看着他笑,“你倒是会体贴人。”
原他就是能粗能细的性格,不是特意做的准备,因笑着道:“出门在外,没人关心没人照料,自己若再不上心,怎么成呢?”
皇上看他,和颜悦色,沈翼便也是微微带笑的样子。瞧着气氛融洽,实则却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沈翼知道皇上与他亲近表面上看起来只是老人家闲腻味了找乐子,其实另有目的。但这目的是什么,他无从推测。然不管目的是什么,他做好自己该做的,便觉没什么可担心的。
皇上与他又这般闲说了几句话,便叫汪富春摆下棋盘来,要与他下棋。棋盘摆下后,汪富春退出殿去,只还留皇上和他两个人。他棋艺不精,也不需掩饰,输棋也博皇上这老头儿一乐,这会儿便算是一个长处。
沈翼进宫之前便有预感,觉得皇上今儿找他不该还是闲说寻乐子。但一盘棋下完了,他也还是与自己说些闲话,这便又揣度起来,不知他到底什么意思。一直第二盘下到一半的时候,与他说闲话的老皇上才慢慢正经了起来,然后手下落子的时候,突然问他:“猜出朕为什么亲近你了么?”
沈翼听他问这话,不自觉顿了一下动作,然后回道:“末将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你沈翼没有通天的本领,但不是个蠢人。”老皇帝落下子收回手的时候抬起头来看他,“你是个能人,应当已经瞧出了朕对你这样另有目的,是不是?”
沈翼看向老皇帝,这会儿也总算看到了他威严起来的样子。虽是老了,眼角眉梢处处都有皱纹,鬓边白发缕缕,根本遮挡不起来,但圣人的样子和威仪半分不减。沈翼默声片刻,然后起身下地行礼,道:“末将但凭皇上差遣。”
皇上坐在炕上不看他,拿起他的白子儿来放下一颗,说:“起来坐,不讲那些虚礼。咱就坐着说说话,不来规矩里那一套。”
沈翼终究是摸不准他的心思,只能按他说的做。去到炕上再度坐下,老皇上便拿棋落子,又说:“给你下了一颗子儿,你瞧瞧好不好。朕就是来找你说说话,别紧张。别三句话不说,又是跪又是拜的,不喜欢。让你做朕的新宠,就要有新宠的样子。”
沈翼应声道是,在他落下手里的棋子后,自己便摸了一颗出来。伸了手往棋盘上去,刚碰触棋盘落点尖儿的时候,忽听老皇上问了句:“陈铭死前说了什么?”
那颗棋子僵在沈翼的食指和中指之间,皇上看着他,上手过去按下他手下的棋子来,“啪”地一声落在棋格上。棋子落下后,沈翼背后便渗出一层冷汗,把手缩回来的时候只觉喉咙发干,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皇上好像知道他的反应,把旁边斟好了茶的杯子送去他面前,自己却是一副只问了句极为平常话的样子。他不催沈翼立马回答,给他时间反应。沈翼也是在吃了口茶放下茶杯后,才稍稍有些放松下来,半晌从喉咙间挤出一句话,“是您的人在追杀陈铭?”
“不是。”皇上从棋桶里捏棋子,往棋盘上落,“朕的人找到陈铭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与他一同被追杀的还有三个人,死了两个。还逃了一个,是诈死。朕的人追踪到了诈死的那个,追到了你的军营里,就在朕召你进宫的那天晚上。所以,那三个是你的人。”
沈翼只觉这炕让他坐不住,但还能稳得住自己。既然老皇帝直接撕开了这个话题,便没什么还好去隐瞒的,也不必万分小心翼翼。他默默吸口气,摸起棋子继续与他下棋,也学从容不惊那一套,说:“既然皇上都知道了,末将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皇上想知道陈铭最后说了什么,末将也只能如实相告。若有不妥,还请皇上恕罪。”
老皇帝摸了棋子夹在手指间,终于没落去棋盘上,而是直接压到案面上,看着沈翼道:“说。”
沈翼也便坐直了身子,看向老皇帝的眼睛,沉稳开口:“陈铭说,五殿下是中了三殿下的圈套。有人做了奸细,与三殿下设局让五殿下往里跳。那一晚五殿下集结兵力入宫并不是谋反,而是护驾。因为他得到的消息是,三殿下要于那一晚谋反。”
老皇帝把压在掌心下的棋子再度捏回手指间,捏得指腹没了血色,又问:“奸细是谁?可有证据?”
沈翼摇头,“都没有。”
“信口雌黄!”老皇帝突然有些发怒起来,声音稍稍提了高,有些气息不足。
话说到这里,沈翼也不怕死了,继续说:“如果您真觉得这是信口雌黄,又何必暗下派人探查陈铭的下落?他是官府的头号通缉要犯,根本不需要您再找人寻他。是死是活,您也应当不会去关心。”
老皇帝手里的棋子被捏飞,蹦上屋顶,撞到横梁落到地面上,而后跳到炕下没了踪迹。老年人气短,稍微动了怒那气就显得不够。他稍缓一阵,才慢慢缓和下来,闭上眼睛片刻,而后慢慢睁开看着沈翼,“你觉得奸细是谁?”
沈翼在这事上不必多思,都是和姜黎讨论过的,无有答案,是以这会儿摇头,与他说:“末将不知,也无从去猜。末将早年入伍随军就离开了京城,今年才回京,对朝中人物不甚了解。但凭推断,即便真有这奸细,那他怕不是已经死了,就是也离开了,不可能还留在京城。”
老皇帝这便不再说话,眉心蹙成个疙瘩。眉毛里也是灰白掺杂,尾梢稍稍炸开。沈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自己壮起了胆子,便试探性地开口,“皇上也认为当年的事有蹊跷?”
他不能说五殿下是被冤枉的,因为冤枉他的人,正是老皇帝自己。谁都有看不清犯错的时候,然要干干脆脆承认自己的错误,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所以他问那事是不是有蹊跷,不敢多做延伸,也不敢再多问。
老皇帝深呼吸一口气,鼻下胡须微微地颤。他看着沈翼,果不回他的话。他想起当年,自己那时正是病重。在龙榻上躺了好些日子不见好,后来几度陷入过昏迷,所有人都认为他不成了,所有人也都在等着他死,等着变天。而后,他开始跟沈翼说起那段往事。
事情发生的那一日,他也是在龙床上昏迷了半日,然后外头传出他病重危急的消息。也是那一晚,五皇子带兵入宫,厮杀到他的长生殿外,被禁军拦下。那一晚有没有三皇子的存在,他不知道。他猛然从床上睁开眼的那一刻,便是五皇子被擒的那一刻。
皇权是一个不可被人争抢的东西,不管是父子还是兄弟,反目成仇都在一瞬间。那一晚他震怒,强撑着病体治罪相关人等。不听辩解,不听冤屈。虽然五皇子那时也喊,他没有谋反,他只是进宫护驾。可不是当他傻么?好端端地护什么驾?明明是他领兵进宫,被禁军给拦了下来。
后来一直到五皇子被软禁积郁成疾而死,他才真正冷静下来。原本是三个儿子里他最疼爱的一个,也有心扶植他,他为什么要反呢?痛心疾首的同时,老皇上也开始思考五皇子那晚所喊的冤屈。到底是不是被冤枉,他不知道,因而开始派人去查。他的人查找陈铭下落的同时,发现三皇子的人也在查找陈铭的下落。也因此,他便确定下来那晚的事确有蹊跷。但到底是怎么回事,无从知晓。直到之前陈铭被三皇子的人杀害,又有一个人险中活命逃回了京城城南军营,这事儿好像才生出些头绪。
沈翼不解,“可您召我进宫,是在我的人回到军营之前。”
老皇帝咳嗽了两声,“朕在召你进宫前,把你的底都摸了透,是打算用你,但不知道你也在查这个事。当时朕的人跟着你的人回来,未敢动手,便是怕打草惊蛇。若他再死了,陈铭最后留下的话怕也就没人知道了。也是赶了巧,那个人竟是你派出去的。”
老皇上说完那话顿了顿,而后又接一句:“你对姜家那姑娘,够得上情深意重四个字。”
最后这句话也验证了沈翼的预料,老皇帝把他所有的事情都调查了清楚,一点也没漏掉。他这会儿没有了脊梁骨发寒的感觉,看着老皇帝道:“您打算让我为您做什么?”
老皇帝口渴了,要吃茶。伸了手要去倒,沈翼忙伸手过去斟了一杯,送到他面前放下。他吃下一口,而后长呼一口气,说:“你是从外头新回来的,能走到今天全凭自己的打拼,在朝中没有党派靠山,这是朕想用你的最初原因。后来经过调查摸底,发现你是重情义的人,也算是个可用之才,才有了今天的谈话。”
老皇帝说着放下茶杯来,酝酿一下,又看着沈翼道:“朕现在什么都不能给你,官位、兵权,都给不了,只能以召见的法子宠信你。外人面前,你也就是朕新找的乐子。”说到这里低下声音,“朝堂上那么多官,朕有时候都看不清谁是谁的人。包括严顺恩,朕都不敢信。”
沈翼微微屏住呼吸,到这里也便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已经卷入了某些争斗之中。他心里知道老皇帝要对付的是谁,不可能是太子。不仅是当时五殿下的事情和现在的太子一点关系也没有,同时四殿下一直就是个存在感不是太强的人,他内敛不张扬。三个皇子中,最有野心的便是三殿下。
说到这里,这事情就已经不单单是揭开当年五殿下谋反事情的真相那么简单,还有余下无穷无尽的皇家斗争。三殿下也即如今的寿王,到底已经笼络了朝中多少人,手中能动用的权力有多少,皇上不是十分清楚,沈翼这种几乎没接触过朝政的人更不知道。
皇上为什么没有立三殿下为太子,除了三个儿子里最不喜欢他以外,还有大约就是因为他的野心,他对他手里的皇权造成了威胁。然在五殿下谋反那事之前,他还没那么关注。也就在五殿下死后,才慢慢瞧出三殿下的面目来。到那会儿,三殿下已经根基深厚了。
沈翼等着皇上把话说完,他偏又不说了,只看着他道:“你若这会儿想后悔,还来得及。两下封口,只当这事从没发生过。朕不喜欢强迫别人,无有忠心信念的人,也定不了乾坤。”
沈翼自然不会因为前路凶险难料就后悔,这大约是能帮姜黎平反的唯一方法了。他毫不犹豫,应皇上的话,“末将愿意为陛下效劳,鞠躬尽瘁。”
老皇帝也能瞧得出他的心思,但不挑明了说出来。说出来也就过于界限分明了,总还是要有些君臣的忠义在才好。毕竟,是他们互相协商的事情。
这便算两下交底敲定了,老皇上又摸起棋子继续案上的那盘棋,一面落子一面跟沈翼说:“你的兵朕瞧过了,大体不错。你那里现有一万多人,你便从中挑出三千个体格好些的,训成精兵。便不要求以一敌百,也要能敌八十。”
沈翼觉得这是个极有难度的事情,但没办法开口言难,只能应下话来。
老皇帝又说:“刀剑武器,朕不时会让户部拨些过去,军需这方面你不必担心。但其他方面,譬如人手问题,得你自己解决。朕无法通过内阁一时间给你高位和兵权,就算给了你,那些人也没有自己亲自带出来的好用。并官位一高,总有许多推不掉的攀附。要在官场上周旋应付,便不能专心办事。所以,这事儿要做在他们的视线外。”
沈翼到底不知道他心里往下有什么打算,自觉也不能深问下去。他是皇上,所有主意皆随他定。吩咐下来的事,且先按部照做。余下又有什么主意,大约到了时候,他自己也就说了。
而后,老皇上果也没说更多打算,把这事儿交代下之后,又与沈翼说些闲话,最后说:“朕这会儿虽不能承诺给你什么,但能给你家人一些赏赐。明儿提你大哥沈煦到御前来当差,你可满意?”
恩赐都靠他赏,沈翼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只得先替沈煦谢下恩来。这就把事全部说完了,老皇上身心俱疲,要休息,他只得辞过出皇宫去。走前还有交代,只说吩咐了他的事情秘密地做,不可张扬。其他的,更是不能与外人知道。
沈翼不傻,知道这事凶险,怎敢与外人道?
第66章 寿王
从抬脚出文德殿开始,沈翼脑子里剩下的便是如何把老皇上吩咐下来的事情做圆满的盘算。从士兵里做挑选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得列什么样的标准来考量,也都需要细细深思。挑出了士兵来,又当如何安排训练,才能达到老皇帝的要求,桩桩件件,没一件是容易的。
直回到军营,沈翼脑子里的盘算也未消停一刻。到帐里坐下便是找些前人书册来看,案边执笔做些记录,再自个儿整合罗列。好容易理出些头绪来,心头才松了口气。这会儿,姜黎从伙房拿了晚饭来他帐篷。这便是搁下手中东西,在案上清理出地方。
姜黎在蒲团上坐下来,把篮子里的吃食端出来往案上放,“回来就看忙活,一句话也不多说。到底怎么的了,皇上召你进宫什么事?你若再无视我,我这会儿出去就再也不来了。”
沈翼听她不高兴,帮着把碗碟从食篮里端出来,而后拉住了她的手腕子,“一直盘算事情呢,怕断了想法。现在有了头绪,好好跟你说说。这事儿跟你有关,你听了肯定高兴。”
姜黎这会儿可没什么高兴的,才刚她受了冷落,心里一直不畅意。本来老皇上莫名其妙宠信沈翼的事情就让她不踏实,这回倒好,从宫里回来就跟入了迷一样,听不到她说几句话,翻罗出许多书册来,只管看书,嘴里又跟自己嘀嘀咕咕不知说的什么。
姜黎现在便看着他,等着他说话。沈翼看得出她情绪不好,抬手摸一下她的脸,“皇上宠信我,是想暗中弄一批可用之人。之所以这么做,是他觉出了当年五殿下的事有蹊跷,而后看出了寿王的野心。现在朝中势力多有被寿王所用的,虚实难辨,连他也分辨不清。”
姜黎听得这话,眸子里闪出一道光束,“他要为当年的事平反?”
沈翼冲姜黎摆出个小声的动作,拿起桌上的筷子送到她面前,“若能查出真相,必然就能平反。他心里对五殿下有愧,大约也想还他一个清白。但他的着重点不是在这里,用我不是为了给五殿下平反,而是暗增自己的实力,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多做一道准备。他是不是还有其他打算,暗中是不是还有别的操作,都不知道。心思太深,摸不清楚。”
听完这话,姜黎略显激动的情绪便慢慢稳了下来,她把筷子接在手里,慢慢舒了口气,“他想利用你对付寿王?”他只是老皇上的一颗棋子,且不知道最终能不能起作用的一颗棋子。
沈翼给她夹菜,“朝堂之上,谁跟谁之间不是利用?他利用我,我也在利用他,各取所需。他需要集结力量,提防寿王动他皇权。而我,需要通过他来为五殿下的事情平反。到时候,就能还你们姜家一个清白。”
姜黎双目微敛,半晌抬起目光来看向沈翼,小声道:“我还是把你拖下水了。”而且是浑水,趟得过趟不过都不知道。但他已经和老皇帝做下约定了,姜黎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
沈翼却没有她这么重的情绪,笑着道:“不,即便没有你的存在,他依然会找到我替他办事,为了前程功名,我也会应下。得了皇上的宠信,岂会有人推之不要?至于五殿下的事,不过是凑了巧。”
姜黎捏着筷子戳戳碗里的饭,抿一下唇,“我能做什么呢?”
沈翼又夹菜去她碗里,“吃饱了养胖了,以后给我多生几个孩子。”
姜黎脸蛋微红,小声嘀咕,“瘦才好看呢……”
接下来的日子,沈翼便越发忙起来。他军中士兵如何,他心里有大体的掌握。本来都是战场上厮杀过活下来的,跟京城皇宫禁军不是一类,总体来说没有什么太差的。便是如此,也还是列了条框来选拔,只说:“符合条件者,升为一等军。次者,二等军。如此下推,总分四等,每等约三千人。”
一等军的选拔,从年龄四十岁以下身高七尺五以上的人中间挑选,全身披甲能操作十二石的弩,身背50支箭和一柄戈,头戴铁盔,腰佩短剑,带三天粮食,半天能行一百里者,皆算合格。余下不合格的,分列二等军,以此类推。下等军中后有能力提升显著的,亦可再入一等军。
如此打乱重排,军中伍长百夫长都尉等所带之人皆有变动,与以前大不一样。这样便又要互相磨合,不能一时间就合作无缝。经过五天的挑选,三千一等军险险凑满。凑满后自是分开训练,各有各的内容时辰。
原本入了一等军的人都觉有面儿,想着这样算是被抬举了,被肯定了能力。但三日苦练下来,又都开始抱怨。原来大伙儿每日训练的时间等同,但这会儿却是等级越高训练时间越长,内容也越难。便说一等军,每日要在四等军训练时间上再加两个时辰。
在抱怨声难以压下去的时候,李副将军去向沈翼禀报,“将士们情绪重,长此以往下去怕是不成。”
这问题是欠考虑的一方面,人么,不是冷冰冰的武器,搁哪就是哪。人有想法,一直干着吃亏的事儿人都会产生抱怨。沈翼这两日也看出来了,将士们对于训练都不是很积极。这便又要考虑怎么解决,若不解决,只怕要闹。
这会儿便临时想,也想不出什么万全的法子来。沈翼蹙眉吸气,只觉老皇帝这甩手的法子实在是在难为他,什么都帮不上,空手套白狼,就要他给他整一支精锐部队出来。严顺恩手下的精锐士兵,那都是免除一家徭役,田宅也都免税的。
沈翼在帐里来回踱步,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忽外头又有人来传话,进了帐篷说:“沈将军,外头有人求见。”
沈翼现在无心迎客,便道了句:“打发了吧。”
那士兵面露犹豫,又道:“说是寿王。”
“寿王?”沈翼缓下蹙起的眉心,心里蓦地一沉。他这军营实在算不得什么好地方,前有老皇上来过,后来就隔三差五有人会来。但是真正权贵过来的,却没有,只有派人来请他出去的,但他都以各种理由推掉了。像寿王这种级别的,自然也是头一次。
沈翼愣了一下之后,灵光一闪,忽对李副将军说:“你去跟那些不满的说,别成天想着要这个要那个,不想干的卷铺盖滚蛋!本将军是抬举他们,才有加练。等明儿立了功,自见分晓。现在就怨声载道,如何能成大事?!”
李副将军有些为难,本来军中就没多少人,这要闹走了那三千个,是要垮的。但见沈翼也是不听劝说的决绝态度,他两边为难,没办法,还是只能自个儿回去再劝说那些当兵的。
沈翼这边就不再多思那三千士兵要闹的事情,与来传话的那小兵一起出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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