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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抢亲记-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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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彻底,是其中翘楚。

    常人身受重伤便是趴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而她,就是下一秒就要咽气,也要忍住剧痛跳起来跟你搏命。

    她就是一个杀人机器。

    甄临风比她强悍,她却能用命去跟他耗,本身是高起点的人,拼起命来,他也要忌惮三分。

    房间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下人们都躲得远远的。

    他们不傻,太子殿下和良娣就算是旱了八百年,再天雷勾动地火,也不是这样的勾法,听说新良娣原本就是会武的,这情况,一看就是打起来了!

    你不躲得远远的,等他们从房内打到房外,再顺手拿你挡刀,你死了都没地儿喊冤去!

    房间里面的战况似乎越来越激烈,‘嘭~’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撞上了雕花的大门,那力度之大,要不是皇宫出品必属精品,恐怕连门都要飞出去。

    下人们听那一声巨响,以及影子来推断,撞在门上的应该是个人。

    再从那人影的身量来观察,得出被撞飞怼在门上的应该不是太子殿下,而是新良娣的结论。

    大家都在感叹太子殿下的脾性算不上好,可一向也算不上坏,至少对太子妃,还是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怎么对新良娣,就如此粗暴了?

    刚感叹完,大门轰然倒塌,他们的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太子殿下从房间内滚出来,在平铺在地上的门板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住了势头,只见新良娣身上有斑斑血迹,左手握住一柄冒着寒光的匕首,风一样从刮到太子殿下面前,举刀就要刺,太子殿下就地一滚,好悬才躲过去。

    众人:“……”

    他们错了,这样的良娣,对她怜香惜玉会短命!

    甄临风玩命儿不如张曼兰在行,被她的虚招骗了过去,才让她钻了空子,将他一脚击飞。

    这时候,他才认识到,十年前的她和十年后的她,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十年前,她初到梵音宫的时候就很皮,颇有一种我是大姐大的做派,她怕痛,丁丁点点的伤就能吱哇大叫好久,一旦你有要她命的架势,她打不过你就不会硬拼,最低的底线,就是保护自己不受伤。

    后来见识了角斗场的残酷,她渐渐不再张牙舞爪,受了伤不再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她开始学着藏在角落舔舐伤口,那时候她的生死搭档叫做宋闵知,甄临风知道这个人。

    渐渐的,她的伤口只给这一个人看。

    后来这个人也死了,她用了她的名字,叫自己宋闵知,甄临风知道,但不多言语,随她去。

    现在,她像是不怕痛了,甄临风觉得一直很听话的人好像在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好像不了解她了。

    他一拳击打向她的心口,他的力道大,一拳击中,往轻了说,十天半个月的心口疼是落不了的,人的心脏最脆弱,疼起来也最要命,他以为她一定会闪开,因为她完全有能力闪开。

    可是他的预判错了。

    她用这能要她半条命的一拳,换了给他一击。

    甄临风从地上爬起来,面色阴沉,扬手就一巴掌,张曼兰被扇耳光扇习惯了,加上距离太近,一下子竟然没来得及反应。

    反应过来的时候,其实能闪开,但是她不能闪。

    跟甄临风动手,已经是大不敬,他每当扇她耳光的时候,就是最愤怒的时候,不能再刺激他,只能顺从,只要不滚上床,挨打是在是太轻的惩罚。

    眼看着一耳光就要落到实处,斜刺里突然蹿出来一个人,严严实实的将她挡在身后面。

    正是唐勋!

    张曼兰的身量在女子里算比较高的,唐勋比她高半个头,甄临风一巴掌照着她的脸扇,唐勋在面前一挡,就拍在了他的脖子上,‘吧唧’一声响,清脆又响亮。

    甄临风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王八蛋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对方挨了他一掌,竟然顺势往地上一躺,像个泼妇似的大嚷,“哎哟!太子殿下,你要将我送去见我父皇哟?要打死人了!是谁?小王我看热闹看得好好的,是哪个杀千刀的手欠,竟然推了我一把?是谁!是谁?有没有胆子站出来?小王给你把皮都扒了!”

    话虽是如此说,但环视一圈儿,以甄临风和张曼兰为圆心,方圆十米都看不见人,下人们全都畏畏缩缩的藏在院门外面,离得不能再远,莫说是推他,就是飞踹他一脚,都不一定能把他正正好踹到张曼兰身前挡着。

    甄临风的脸更黑了。

    这就是一个傻逼戏精!

    唐勋躺在地上哀嚎,“我说太子殿下,你这手劲儿也太大了吧?哎哟哟,我脖子疼,是不是扭着了?快给我请个大夫瞧瞧!还愣着做什么?快啊!哎哟~”

    甄临风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他还想发作张曼兰,可唐勋死皮烂脸的胡搅蛮缠,非拉着他要他亲自请个大夫来给他瞧脖子。

    他就站着没动一会儿的功夫,唐勋嘴里的话就已经变了风向,“太子殿下,我这脖子三岁学跑的时候摔过一回,十岁骑马的时候有摔过一回,十三岁学轻功的时候又摔了一回,太医说若是再受一回伤,瘫痪了也未可知,你这一巴掌正好打在我伤处,若是将来真瘫痪了,可就要劳驾你养我一辈子了,我是不嫌弃,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嫌不嫌弃我累赘,我……”

    眼看他越说越没边儿,甄临风冷着脸,叫人连夜传了太医。

    不管甄临风这一巴掌到底扇得重不重,能不能一巴掌把唐勋扇得瘫痪在床,可他碰了这位金贵的小王爷是事实,要是对方心一横,拿个一两年来跟他耗,啥都不做就躺在床上装瘫痪,那真是狗皮膏药贴上身,满嘴的冤屈根本没地儿说理!

    泼皮老癞!

    太子府半夜灯火通明,一片人仰马翻,闹腾着给唐旭治脖子,祈祷着这位小王爷千万别瘫痪在太子府,恨不得从此在门上贴上个七大字——碰瓷狗请勿入内!

    唐勋就躺在院子里,死活不肯挪步,让他自己走,他说站不起来,说拿个担架来抬他,一碰到他他就喊浑身疼,更重要的是,他倒下去的瞬间,还顺抓了张曼兰的手。

    他本来是帮张曼兰挡了一巴掌,两人距离并不远,他抓着张曼兰的手躺下去,她也不得不弯下腰。

    甄临风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恨不得一刀给他整条手臂都砍下来一样,阴森森的说,“放开她!”

    唐旭像是才发现自己抓了张曼兰的手一样,‘呀’的叫了一声,脸上细微的表现出一种名为不好意思的情绪,扭捏的说,“呀,这是哪家的大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这手一抽筋儿,就不大听使唤,今日摸了姑娘的手,毁了姑娘的清誉,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姑娘不用担心,我也不是不个浑人,该负责的,绝对不会耍赖,等我好了脖子,立刻就上门提亲!”

    他边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道,“姑娘不用担心,本王乃是大燕的十六王爷,至今尚未娶亲,既然毁了姑娘的名誉,便是要娶姑娘做王妃的,决计委屈不了姑娘,还请姑娘放心的嫁!”

    他这算是番自我介绍,张曼兰先前就见过他,现在知道他的身份,也懂甄临风不能明着开罪他,心下存了借他先暂时躲避一时的心思,就没有挣脱他的手,任由他抓着。

    甄临风碍于身份,不好直接去掰唐勋的手,又被他的举动刺激的眼睛疼,咬牙切齿的说,“这是本宫的良娣,十六王爷还请放尊重些!”

    他长相女气,沉下脸来的时候,有一种美人薄怒的美感,唐勋看着都觉得这蜀国太子身为男儿身,简直是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

    唐旭今天专程来搅局的,那当然知道他今天娶张曼兰,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表现出来又是一回事。

    他能表现出来吗?

    当然不能!

    于是面色迅速一变,当真有两分误调戏了别人良娣的模样,赶忙解释,“误会!原来这是太子殿下的良娣,误会!都是误会!”

    话虽说个误会,但该抓的手,仍然没放,甄临风沉沉的盯着他的手,很有一种踩死他的冲动。

    唐勋还赖在地上没起来,见甄临风看自己,也像是悟了自己该放手,他用自己的左手去掰右手,做出一副努力想要松手的模样。

    半晌,未果。

    他苦着脸对甄临风道,“太子殿下,无意冒犯,可我这脖子扭着,手也抽了筋,实在是松不开,要说这事儿也怪你,怎么这么大的劲儿?一巴掌给我把脖子扇扭了不说,还把我手也扇抽筋儿了,现在好了吧,本王手抽了筋儿,抓住你的良娣放不开,也不知道是你吃了亏还是我吃了亏!”

    甄临风简直想一巴掌掴死他!

    脖子扭了还勉强说得过去,手抽筋儿了也怪他?

    揩了人家媳妇儿的油,还怪人家为什么把媳妇儿送给他揩油,简直是一张老脸老皮都不要!

    唐勋偷眼瞅甄临风,只见他一张脸阴沉得都要滴出水来,一副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模样。

    他心里爽快极了!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骂一句‘甄狗也有今天!’

第一卷 发现了端倪

    张曼兰也知道靠唐勋并不能真正达成目的,可她没有其他的选择,太子府被围起来,明里暗里不知道守了多少人,她跑不出去。

    又换一个角度来说,她只是不想跟甄临风睡,实质上没有牵扯到信任问题,往后甄临风有要用到她的地方,也不会因为她不陪睡就丢弃她。

    这又是要靠潜规则上位,甄临风用她,得益的是他自己,又不是她,他没有理由和自己过不去。

    太子召见,医的还是大燕的十六王爷,一不小心就牵连两国之间的邦交,太医从被窝里爬起来,连脸都顾不上洗一把,眼角挂着眼屎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唐旭居然也不怕地上凉,直到太医来了,他都还躺在地上,除了张曼兰,有人靠近他一米以内,他就大嚷着脖子疼,要瘫痪了。

    等太医来了,甄临风以医治为由,派了人强行去掰他的手指头,这次他再怎么叫嚷脖子疼,也没人理他了。

    足足上前了五个侍卫,一人负责一根手指头,可见甄临风心里的怒气。

    可唐勋你的手跟个铁爪子一样,怎么掰都死死地焊在张曼兰的手上,好不容易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抠开了,没想到他双眼一翻,整个眼珠都看不到黑色,全是一片眼白,没抓张曼兰的那只手比了一个‘六’的手型,全身都开始抽搐,嘴歪眼斜,嘴角也冒出白沫沫,活像犯了羊癫疯模样。

    侍卫们都震住了,原本都要得手,一怔松,唐勋的手似乎当真抽了筋,重新死死地扣在张曼兰的手腕上。

    太医一看他的症状,赶忙叫人准备干净的屋子,把他抬进去。

    这里是甄临风的院子,里面干净的卧房多,一直都有人打扫,众人赶忙把他抬进去。

    甄临风看他的模样,也有两分被唬住了,怕他是当真犯了病,知道事关重大,也没再叫人去掰手指头,先施救。

    唐勋被抬上了床,张曼兰就坐在床边,太医又是扎针又是灌药,好不容易才止住了他的抽搐,也不再翻白眼了。

    他一定是个有恒心有毅力的人,因为不论治疗过程再怎么艰辛,再怎么混乱,从始至终他竟然都一直扣着张曼兰的手,一刻都没有松开过,连太医都服气了!

    甄临风第二天还要早朝,已经折腾了大半夜,不可能一直守着他,等确定他没事儿了,就回房去睡了,走的时候,冷冷的看了张曼兰一眼,让她在天亮之前滚回去。

    张曼兰低头应了是。

    等房间里面的人都走干净了,原本紧闭双眼装死的人豁然睁开眼睛,松开张曼兰的手,上蹿下跳的开始揉搓刚才被太医扎针的地方,嘴里还在嘶嘶抽气,“哎哟我去!这个死老头儿,下手忒黑了,我眼皮子都在抖了,还玩儿命的扎小王!别落在我手里,不然我扎他个百十来针,把他扎成筛子!”

    他的表演太过逼真,开先张曼兰还觉得他在装疯卖傻,可到后来,二两白沫子一吐,手脚一抽抽,她真觉得他犯羊癫疯了,可看现在这情况……演技真好!

    老戏骨!

    等他摸够了被银针扎出的窟窿,才吊儿郎当的看着张曼兰,“喂,我把你从狼窟里捞出来,不打算以身相许报答一下?我看到戏台子上都是这么唱的,一言不合就以身相许,从此夫唱妇随,两人过幸福快乐又没羞没臊的生活。”

    张曼兰:“……那就少看点戏。”

    唐勋瘪了瘪嘴,“没劲透了你。”

    不久就要天亮,张曼兰没在房间里面坐多久,就走了,甄临风让她天亮以前滚回去,她要是滚慢了,又是一顿狂风暴雨,唐勋想拦着她,没拦住。

    甄临风的房间被迅速恢复往常,打碎砸烂的东西统统搬出去,换了新的进来,张曼兰没有直接进屋,而是在他门口跪下,五更天的时候,他出门早朝,在门口看见跪得像杆标杆的她。

    他冷淡的瞥了她一眼,走了。

    早朝一上就是两个时辰,甄临风身为太子,还要经常被留堂,被蜀皇帝留下来商议大事,经常回府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今天回来得还要晚一些,午时都过了,他才回家。

    期间,张曼兰没有得到他让起来的命令,就一直跪着,好在她身体底子好,又能适应环境,跪个半天,虽然有些不适,但还能忍。

    甄临风回来直接和门口的她擦过,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她,看样子是且打算罚她一阵了。

    张曼兰就默默的受着,没有一句怨言。

    甄临风进进出出两天,她就跪了两天,风吹日晒,也没有人敢给她递口吃的,递口水,只有唐勋来过悄悄摸摸的给她送吃的,送水,她都没有接。

    就这样硬跪了两天,把脸色跪得铁青,铜浇铁铸的身体,也禁不住这样造作,两天后,人已经摇摇欲坠,只差来个人撞她一下,她就能立刻倒下去昏倒。

    这天甄临风回来的时候,终于在她面前停了脚步,半蹲在她面前,手指在她脸上游走,轻飘飘的问,“还能跪么?”

    张曼兰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终于松口,“进来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的还对女的有想法,怎么都不应该进去,但张曼兰进去了。

    她了解甄临风,他高傲,她这样跪了两天,送到他床上去,他也不会要了。

    他只会想留着她,慢慢的折辱,等着有一天,她哭着求他,求他睡她,求他上她。

    甄临风惯爱扇她的耳光,果不其然,一进去,他反手就是一巴掌,她跪了两天,身上已经软绵无力,他一耳光掴过来,她站都没站稳,都甩倒在地上,他上来一脚踩在她胸口,“本宫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是好歹的女人。”

    张曼兰知道他生气,却抓了这个机会表忠心,“属下愿为主上出生入死。”

    言下之意是,我不愿意跟你睡觉,但愿意为你卖命。

    甄临风气笑了,“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留你?”

    “凭……我是我。”

    甄临风嗤笑,“倒是真有自信。”

    不需要多的理由,仅凭她是她,就够了。

    甄临风总是特例两分的张曼兰。

    这天之后,甄临风没再要求张曼兰跟他同寝,她搬回了以前住的院子,只是他愈发的难伺候,以前动手打她,至少还有一个理由,比如任务没有完成,或者完成得他不满意。

    现在却不是了,动辄出手打骂,下手还都不轻,有时候是掌掴,又时候是鞭挞,有时候是踹心窝,反正唐勋眼看着张曼兰身上的伤一天一天叠加。

    今天脸上的红肿还没消,明天脖子上就又多了两道鞭痕,后天看她走路的时候,腿竟然有点儿瘸。

    连他都笑不出来了。

    甄临风这个畜生!

    人家招他惹他了?对一个女孩子下手这么狠?!

    唐勋看不惯了。

    甄临风折腾张曼兰,他就折腾甄临风。

    只要在张曼兰脸上或裸露出来的身上看到新伤,他就装这儿疼或者装那儿疼,非要把太子府折腾得鸡飞狗跳才算罢休,甄临风被他弄得烦不胜烦,好几次想把他赶出去。

    可他一句‘我的玉佩还找找到。’又不得不让他住下。

    甄临风毕竟是甄临风,能做太子的人,智商不会太低,渐渐的,他发现了端倪。

    只要他一责打张曼兰,第二天唐勋必然就要作妖,将他进府的前后连接起来猜测,很容易就猜到了他跟张曼兰可能有点儿私交。

    于是甄临风更不爽了。

    唐勋折腾太子府,他就折腾张曼兰,几个回合下来,太子府一片兵荒马乱,张曼兰身上的伤也日益加重,甄临风哪里是个服输的人,直接把张曼兰照死里打,唐勋看出了他的意图,无奈歇了气焰,不再装病。

第一卷 为何牺牲不得

    段繁从皇宫出逃后远走他乡,张曼兰连个可以帮她上伤药的人都没有,甄临风两鞭子抽在后背,她只感觉得到疼,伤口看不到也摸不到,无奈只能作罢。

    夜里凉爽,不知道是不是心绪所致,她竟然觉得屋内闷得很,院子里有颗歪脖子树,她只穿了身中衣,三两下爬上树,躺在歪脖子的树杈弯里,不大不小,刚刚可以容纳她躺身。

    蜀都的月没有幽州的圆,两头尖尖的,像个弯弯的大挂钩,她仰望夜空,想念奉新的人,甚至是幽州的景。

    而此时,幽州,霍府。

    霍清一直是个自律的人,自律得可怕,天色擦黑,就早早的歇下,他的房间对面,是一间空房,那里曾经是‘宋闵知’的客卿房。

    她在对面住了一个月,时间不长,可不知道为什么,霍清觉得那里似乎住了很久的人,久到他已经习惯,每天睡觉之前,看一眼对面亮着的灯,和灯下投射出来的人影。

    那时张曼兰每天都睡得很晚,他偶尔半夜醒来,次次都能看到暖黄色的光,光影里坐了个人。

    习惯啊,真是可怕的东西。

    他的住处不像沈十三那般奢华大气,有无数个院子,他只简单的住了一进一出的宅子,除了自己的房间,其他屋子都住了下人,当初张曼兰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他对面的那间房还空着。

    他没有起夜的习惯,半夜也不会突然惊醒,可对面住了张曼兰以后,他半夜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光看一个投在窗纸上的剪影,就能看好半天,直到她吹了灯睡下。

    今天半夜再次醒来,对面房间一片乌漆嘛黑,霍清怔松了一瞬间,以为现在已经很晚了,结果才发现不过戌时,他收回目光,给自己倒了口茶,仰头喝完。

    准备再次睡下的时候,有下人来敲门。

    不长不短的两声,然后门外传来声音,“公子,江公子来了。”

    霍清起身,心里惊讶。

    江蕴?江蕴是沈十三的大舅哥,千机楼和军队的资源共享,千机楼打探来的消息,霍清虽然能够轻易知道,但其实和江蕴直接接触的时候并不多,偶尔见到一两回,也都是在沈十三的书房正好碰到,大多时候都是点头致意一下,并无深交。

    深更半夜,他来做什么?

    霍清穿了衣裳,小厮已经把江蕴迎到正厅。

    霍清:“江公子深夜造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他不只是惊讶,更是疑惑。

    就算江蕴当真是有什么要事,那也应该是直接去找沈十三,沈十三难以下决策,将他找去商议,那也是能说得过去的,他身为军师,江蕴直接找上他,那是万万也想不透其中的道理。

    江蕴脸上交错着‘我想弄死你’,‘但是我又不能弄死你’以及‘可是我真的好想弄死你’几种复杂的情绪,霍清多智,没见着人的时候猜测了几种可能,一见到人,看了他脸上的神色,便大概知道了他为什么找上门。

    趁着他没来得及说话的空档,霍清侧首对小厮吩咐道:“给江公子看茶。”

    小厮应声下去,霍清明知道对方怒着,却若无其事的坐下,对他说,“江公子请坐。”

    江蕴没搭理他也没坐下,冷冷道:“那时你对我说曼兰走了,原来竟是走到你的地牢里去了!”

    他的语气很重,是一副来兴师问罪的姿态。

    江蕴被皇帝封了左副将军,在沈十三手下带领侦察营,还要处理千机楼的一应事务,每天忙得很,转得比陀螺还圆,他也不是皇帝,没那么重的疑心病,沈十三信任霍清,他也信任,霍清跟他说张曼兰自己走了,他竟然就信了!

    那时候江父江母也被皇帝扣下,他担心爹娘,赶往盛京,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是小半年后,千机楼积压了一堆事务,侦察营也等着他带领,半年的工作量积压下来,他一个人又身兼两职,比沈十三还忙。

    他一直没有疑心过霍清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可是今天,下面传来消息,说蜀国太子娶了新良娣,而这个新良娣,正是张曼兰!

    半年前他只认出了张曼兰,察觉她失忆了,原本是打算等从盛京回来,再试着帮她找回记忆,可回来后,公务太多,这件事就被往后压了压。

    霍清说她去了蜀国,他只当她回梵音宫了,可今天千机楼的谍者来报,蜀国太子的新良娣,竟然是梵音宫的宫主!

    他认出张曼兰后,为了避免梵音宫和千机楼起冲突误伤,交代了下面的人绕着张曼兰走,不许跟她动手,那以后千机楼便避让张曼兰。

    直到她嫁给甄临风,千机楼得到消息,二把手觉得楼主既然在意这个张曼兰,她嫁给蜀太子的事情,就有必要往上报,让楼主知晓。

    江蕴这才知道,他离开幽州的这半年,张曼兰一直处于失踪状态,谁也找不到他,等他们从盛京回来,她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出现在沈府,然后离开大秦,出现在蜀都,嫁给甄临风。

    江蕴去找了沈十三,对方跟他直说,没有隐瞒他,包括张曼兰被囚禁,被下软筋散,以及人质张姚氏和小安安。

    如果不是江柔就在不远处,他可能要跟沈十三打死人子架。

    他从小跟张曼兰拌嘴长大,虽然双方在嘴上一定要争个长短,但实际上,他对她的感情不比江柔少。

    阔别十年后再见,她已经是梵音宫的宫主,从前那个只会上树下河的小女孩儿,已经习得了一身好武艺,江蕴的武功也不低,他为自己这一身功夫吃了多少苦,张曼兰同样就受了多少罪,甚至更多。

    梵音宫恶名在外,他做情报工作,知道得比旁人更多,知道这个组织里有多险恶,多吃人,张曼兰一步一步的爬到宫主的位置,脚下踩了多少尸体,心里就受了多大的煎熬。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商家小女孩儿,变得满手鲜血,午夜梦回的时候,不知道被吓醒多少次。

    沈十三和霍清这样对她,他不只是愤怒和心疼,还有自责。

    当初轻信霍清,让她在地牢里面被关半年,沈十三说得轻描淡写,因为张曼兰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听在江蕴耳中,字字都带了刺。

    但怕江柔知道后难过,他忍住了,强作镇定从沈府出来,直奔霍清这里。

    当初沈十三和他一起赶赴盛京,幽州的事宜是霍清在操持,沈十三算个从犯,霍清是主谋。

    “将她安插在甄临风身边,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应该不会不明白。”霍清平铺直叙,讲述了一个事实。

    江蕴‘呵’了一声,“所以她就该为你牺牲?”

    “是为我们。”霍清缓缓道:“你觉得愤怒,是因为她是张曼兰,如果换了一个陌生人,你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千机楼的楼主,会是良善之辈?霍某记得不错的话,千机楼比其他组织相对干净,也不是绝对干净,是吗?你现在站在这里谴责我,不过是因为这是你幼时的玩伴,你对她有感情。”

    “江公子,你牺牲得,我牺牲得,天下以万计的将士牺牲得,为何张曼兰就牺牲不得?”

    霍清直视他,眼睛亮得可怕,江蕴并没有被震慑住,反驳道:“你是自愿牺牲,我是自愿牺牲,天下万计将士也是自愿牺牲,曼兰不愿意,你凭什么逼迫她?”

    霍清哑口。

    他自愿放弃安乐的生活,江蕴自愿屈居人下,将士们自愿抛头颅洒热血。

    大家都是自愿的。

    江蕴走了,霍清一夜无眠。

    他走时,警告霍清,不许动张姚氏,也不许再威胁张曼兰,否则就算有沈十三,他一样下杀手。

    霍清知道他是认真的,也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他不是被吓得睡不着觉,而是江蕴走出去又折丢在他脸上的线报书信。

    线报上说,甄临风有变态嗜好,伺候他的侍女受尽折磨死了数十个。

    线报上说,张曼兰在新婚夜被毒打一顿。

    线报上说,张曼兰被罚跪两天。

    线报上说,甄临风日日责打张曼兰,她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地方堆叠。

    手掌大的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字字都很扎眼,霍清的眼睛有些疼,他将信纸揉成一团,死死捏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可是脸上仍然一片平静,不起波澜。

    他将信纸揣回房间,就着灯火将上面的字细细的再看了一遍,片刻后,将信纸放到灯火上方,火苗瞬间舔舐上升,他放手,残缺的纸片燃着火苗坠落在地,慢慢变成寸寸劫灰。

    最后一缕火苗燃尽,霍清吹了烛火,放眼望出窗,对面的房间一片黑暗,满目冷清,天上一轮月亮盈满,淡淡的银色光华笼罩大地,世界都是冰冷的颜色。

    江蕴回府,也一夜难以成眠,闭上眼,看见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小妞儿,挂着两条粗黑的大眉毛,朝他叫嚷,“喂!江蕴!晚上我去你家蹭饭!”

    千机楼的谍者已经连夜潜入蜀都,寻找机会,准备把张曼兰弄出来,可不知道为什么,江蕴总觉得心里有淡淡的不安。

    **

    江柔在训练中手臂脱了臼,大夫怕她形成惯性脱臼,勒令她在家休息半月,半月来她不去龙虎关,便日日在家带着儿子。

    她的右手被纱布吊起来挂在脖子上,只剩下左手能用,好在小屁桃走路已经十分稳当,甚至跑起来都隐隐有点儿来去如风的架势,小安安比他整整大一岁,他竟然已经能够勉强追上大哥的步伐了。

    江柔看得相当欣慰。

    这天晚上沈十三和沈度回来,小屁桃也不知道是耳朵灵还是鼻子灵,老远就骑着小咪冲向哥哥和爹爹,身子趴下,抱住狼脖子,神色极度兴奋,小咪全力跑起来,速度还是很快的,颠得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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