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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抢亲记-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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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江柔回家,自己回去看了好几次,每次走到家门口匆匆看一了眼就走,又立刻转去周边的城池打听有没有独身姑娘落脚。
一个郡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多单薄,何况战乱刚过,多的是失去亲人的独身姑娘,谁知道他要找的是哪一个?
寻寻觅觅一年多,杳无音讯。
这片土地太大了,两个没有任何通讯手段的人一次一次擦肩而过,一个在找哥哥,一个在找妹妹。
或许曾在某个街角巷落,他们只差一个回眸的距离,却残忍的错过。
江蕴或想她去了那个偏僻的地躲了起来。
毕竟她从小就胆小,这么一场血腥的战争,只怕足以吓得她神智都不清楚了,找个偏僻又隐蔽的村落躲起来,还是很可能的。
他又背起行囊,往无数偏壤的地方去,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打听。
他一个人,徒步走过了六十八个村庄,十二个小镇,没有一个地方有她的身影,哪怕是曾经路过的线索。
他几乎流浪在大秦的所有偏远之地。
一个月前,有个男人带着两百精兵出现在他面前,说找他很久了,自称姓萧,名正卿,是他的哥哥。
当时江蕴就觉得自己遇到了神经病。
江母江父只得一子一女,他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哥哥?!
还是个看起来很不简单的哥哥?!
自称萧正卿的男人也没有为难她,而是拿出一张画像,正上方写了寻人两个字。
画像上的人,是他苦寻一年的小妹。
寻人下方写的启事,是他和江父江母的名字,以及一系列他们的信息。
然后他就跟萧正卿走了。
江柔走丢后,江母一病不起,江父用逃难时带来的银子在襄阳扎根,照顾妻子。
江蕴不放心就这样把二老丢在襄阳,但江母执意要他去找江柔,他只能尽最大努力安排好双亲的一切事宜,踏上了漫漫寻人路。
现在有了消息,自然是应该先回去告诉江父江母。
江蕴的本意是先告知父母妹妹找到了,自己再去接人,但江母不同意,要拖着病体一同进京。
他很犹豫。
江母一病就是整年,断断续续的一直不见好,身体内耗得严重,肯定经不起车马颠簸。
但拗不过母亲。
且萧正卿说,最好让他们举家迁徙盛京。
因为江柔,他们肯定是接不回来的。
他没说为什么。
江家人怎么追问,他都咬紧嘴巴,不透露一个字。
问不出来,江母又坚持,江蕴只能妥协。
一路上都好好的,江母的病情也算稳定,只是到了广陵,距离盛京只有两天的路程,倒春寒吹凉风,把江母吹伤风了,再也不能经受迁徙之苦。
萧正卿也不着急,两百人的队伍就陪他们等在广陵。
他等得了,江母等不了,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幼女,几乎是把江蕴赶走,让他先上京见人。
江蕴跟江父一商量,还是让江父留在盛京照顾江母,他跟萧正卿去京城,先见到人再说。
萧正卿把他带到怀远将军府,他一眼就看见了正提裙上车的江柔。
然后就被沈十三打了……
江蕴武力值满点,智商也满点。
沈战的名号他听过。
怀远将军府的门口、一个不言不语上来就要锤死自己的男人、对他毕恭毕敬的侍卫。
他就是沈战!
当初奉新城破,迟来的政府军,就是沈战带领的征北军。
江蕴被政府军三个字麻痹了视听,一直以为江柔就算被掳走,必定也是被匈奴军掳走。
毕竟那是一群畜生。
没想到政府军是一群牲畜!
江柔一个怯懦的女孩儿,一不认识什么权贵,二手里没有钱财,怎么会跟将军府扯上关系?
自己这个妹妹长什么模样,江蕴心里是有数的。
她刚及笄的那一年,来提亲的人家踏破了家里的门槛。
江家虽然不富贵,但家世清白,又有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女儿,不少对情字一知半解的小伙子跟父母吵着嚷着要娶她。
奉新就这么大,有一半的小年轻都想打江柔的注意,江蕴看那些个油头粉面的小生,觉得一个也配不上自己的妹妹,刚好江柔也没有看对眼的。
江蕴当初想,他的妹夫,他要严格把关,一定要比他聪明,还要打得过他。
否则怎么保护江柔,凭什么做他的妹夫?!
没想到……最后城破了。
一切都没了。
连妹妹都没了。
第一卷 大舅哥有毒
江柔是个什么性子,江蕴再清楚不过。
沈十三是个什么人,道听途说过。
连他都看不上这个混球,他的妹妹能看上?!
那是不可能的!
况且富贵人家三妻四妾,不是江柔要的生活。
结合上下文一想。
江蕴就能大概猜到,江柔不是被匈奴军掳走了或者藏起来了。
而是被沈十三掳走了。
她一个娇弱跟花儿一样的小女孩儿,沈十三要把她怎么样,她能怎么办?
只怕跳起来咬他一口都咬不痛这个皮糙肉厚的。
还不是只能乖乖的顺从?
他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妹妹啊!
江柔知道江蕴心里难受,也不敢再提往事,而是转了话题问他“哥哥,爹娘怎么没来呢?他们还是好好的是吧?”
她说着,小心的盯着他。
江蕴已经跟她说过一次,江父江母都好好的,她仍不放心。
如果好好的,怎么没跟着一起来呢?他们不可能不来的!
江蕴怕她担心,隐瞒的江母已经断断续续病了一年的事情,避重就轻的说:“这两天天气凉,娘受了点儿寒,伤了风,在广陵修养,爹在照顾她。”
江柔果然一听江母病了,立刻就急了,“娘病了?严重吗?大夫看过吗?说什么时候会好?”
没等江蕴回答,她就已经急的团团转了,干脆拉了江蕴的手,“走,我们去广陵。”
话一说完,江柔才想起旁边还坐了一个沈十三。
果然,对方的脸色相当臭。
江母病了,江柔也不想再跟他怄气,怕他一混起来不让自己走,就得不偿失了。
她刚想开口说两句软话,却见沈十三对她招手。
她走过去。
对方伸出手,示意她把手放上去。
江柔不明所以,还是照做了。
只见沈十三抓住他的手,一只手揭开桌子上茶壶的盖子,提了茶壶就照着江柔的手浇下去了。
一边浇水还一边帮她搓手,并吩咐郭尧,“打水。”
郭尧怕小命不保,恨不得多生两条腿一样滚去打水,片刻就端回一盆热水,还有洗手的香胰子。
将军,你看我是不是你贴心的小棉袄?能将功补过了伐?
沈十三一看装备齐全,赞赏的看了郭尧一眼,甚至对他露出一个触目惊心的笑。
不止郭尧,连江柔都看得鸡皮疙瘩爬了满身。
有什么事情比沈十三笑更可怕吗?
有!
对你笑。
沈十三把香胰子沾了水,江柔两只手上只要是江蕴挨过的地方,全都给她涂了厚厚的一层胰皂,然后握着她的双手不断搓洗,最后过了两遍清水,才算满意了。
江柔开始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嫌弃的看江蕴一眼的时候,她就懂了。
瞬间就气得牙痒痒。
他就不会尊重一下人吗?
江蕴倒是不急不脑,站起来轻拍了两下衣摆,走到沈十三面前,甩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然后再次拉起江柔洗得香喷喷的手,昂首阔步的往外走。
郭尧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见识都没有今天广。
有人要从将军府带人走?!
沈十三当然也没想到,一惊讶的功夫,江蕴就已经带人即将走出大门。
等反应过来,沈十三一脚就踹在了郭尧的腿弯上,差点把人踹得跪在地上去,“你瞎了吗?!”
郭尧才醒神,立刻去调侍卫包围想拐带夫人的大舅哥。
江柔和江蕴被包围在了将军府的朱漆大门前。
刚刚热闹没看尽兴的路人们一看这架势,立即又围得远远的看戏。
啧啧啧!
为爱私奔?劲爆啊!
江柔和江蕴被包围,也走不了,沈十三慢慢从府里踱步出来,围成一个包围圈的侍卫立刻豁开一个口子,给他让开一条路。
沈十三从包围圈外走到包围圈里面,面无表情,“你走啊。”
这明显就是句反话,沈府的侍卫把他们包围得可以当街脱衣服、都不怕外面的人看见的那样严密,别说走,就是迈一根脚趾头都嫌挤得慌。
怎么走?
这句话翻译翻译,就是这样:今天你能把人带走算我输!
江蕴不慌不忙,一脸淡定。
沈十三懒得和他耗,刚想让人带夫人回府的时候,大街上突然一阵异动。
众人皆转去看情况,就看见一队铁骑浩浩荡荡而来,约二百余人的模样,皆着黑衣,持刀在手,与沈府侍卫相对。
一人从队伍后走出来,长眉凤目,下巴微扬,俊美非常,一身白衣在一群黑黢黢里面格外耀眼。
他微微颔首,算是跟沈十三见过礼了,“沈将军,别来无恙。”
“萧正卿?”
沈十三一挥手,包围着江柔和江蕴的沈府侍卫就转了个面,刀尖儿对着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
围观群众们沸腾了。
刺激啊!
沈十三不解。
萧正卿来凑什么热闹?
他指了指太师府的方向,对萧正卿说:“太师府的门口在那边,慢走不送。”
萧正卿不疾不徐,说:“沈将军扣押了我的义弟,若是放人,我们自然就回了。”
沈十三环视一圈,仔细琢磨了他话里的‘扣押’以及‘义弟’四个字,娴熟的运用排除法,得到一个结果,指着江蕴说:“你说他?”
萧正卿露了个‘你真聪明’的表情,“正是。”
沈十三这下没话说了。
人家明摆着是要保江蕴。
他虽然不想让人保他,但萧太师的面子还是比较大的,他点了点头,对萧正卿说:“这人你带走,但你得先让他的狗爪子放了我夫人。”
江柔本来正在震惊江蕴为什么变成了萧正卿的义弟,一听沈十三骂他是狗,顿时气得脖子都红了,“这是我哥哥!”
沈十三看了她一眼,不理。
晚点再跟你算账!
萧正卿看了一眼仍然抓住江柔手的江蕴,看着样子,明显是铁了心要把人带走。
江蕴说:“小柔的至亲尚不知道她哪里有一个丈夫,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沈十三被他一怼,也不恼,轻飘飘的说,“郭尧。”
郭尧在沈十三身边养了十多年,对方一撅屁股就晓得他要放什么屁,当时就懂了。
屁颠屁颠的往府里去了。
众人不知道这主仆俩卖什么关子,居然也静静的等着。
郭尧腿脚飞快,不多时就揣着一个小本本回来了。
沈十三接过来,往江蕴的方向丢过去,对方下意识的接住。
摊在手心儿里一看,大大的族谱两个字赫然撞进眼睛里,一翻开,就在沈家的族谱上看到了江柔的名字。
江蕴愣愣一哼,简直是用砸的,把册子甩着还给沈十三。
对方表情略得意。
江蕴说:“不好意思,未有长辈见证,概不承认!”
他这话说得很有底气。
因为全大秦都知道沈十三没爹没妈。
萧正卿还要回家复命,不想再听他们讨论族谱到底做不做数的问题,就插嘴,“江蕴是家父的义子,此次回京便是为了父子俩见面,家父还在萧府等着,还请沈将军行个方便。”
萧正卿爹还没有萧正卿这个儿子在朝堂上混得出息,但是这个没有儿子出息的爹自己有一个混得很出息的爹——萧太师。
沈十三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走可以,他自己走。”
两人各不相让,浩浩荡荡几百人就在门口持刀相对,别的不知道,反正明天的早朝,沈十三和萧正卿被吼一顿甚至是罚一顿,那肯定是没跑的了。
江柔一看这也不是个事儿,这么僵持着,这些人看样子能站到天黑甚至明天天亮,于是跟沈十三打商量,“我就去看看我娘,她病了,就在广陵,最多三天就回。”
其实盛京到广陵光一去一来的路程就要四天,江柔说三天,是怕沈十三不答应。
想着三天对他来说的接受度应该要高一点。
她都知道的事情,沈十三怎么会不知道?
盛京到广陵,快马加鞭入夜兼程也要两天时间,江柔答应她三天,一看就是准备摸黑赶路,这样才能剩下一天时间见家人。
这不是扯吗?
她这样的风一吹就倒的,还敢学别人日夜赶路?
也不怕累死了你!
这算是个双方都退一步的法子。
但沈十三还是不怎么想答应。
一家都在广陵,要是萧正卿这个小人掩护他们跑了怎么办?
上哪儿找去?!
反正看她一天天在府里呆得也不情不愿的,现在还有一个搅屎棍一样的哥哥。
万一真跑了咋办?!
萧正卿赔给他吗?!
江柔想了江父江母一年多,现在眼看着就要能见到了,偏偏还被沈十三给拦了下来,她泪腺一直都很发达,这一急,眼睛里就聚了泪。
沈十三最看不得这个。
她一哭就想抓狂。
放人吧。
怕她不回来。
不放人吧。
又怕她哭。
……
该死的大舅哥!
双方再僵持了一会儿,就在江柔一滴泪将落未落的时候,沈十三先撤了人手,答应放人。
不过……
“我也要去。”
江柔:“?”
江蕴:“自己在家凉快呆着吧!”
你算老几,凭什么要带你?!
江蕴一拒绝,刚刚撤了一半的沈府侍卫又折了回来。
郭尧甚至给沈十三端了一根板凳。
他一撩衣摆坐下来,口气十分无所谓,一副我等得起的模样,“那行,咱们就耗着吧,反正我一天天的闲得慌。”
萧正卿一口气梗在喉咙不上不下。
你闲是你的事儿。
我很忙!
羽林军交给副统领带,一走就走了小半年,再不去皇帝跟前露个面儿,恐怕皇帝连他长啥样儿都忘了!
这饭碗还想不想要了?!
江柔也急。
江母的病情她还一无所知,就算江蕴说只是普通的伤风,她还是担心。
何况这母女分离一年,哪有不想的道理?!
沈十三这个样子,明显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肯再退让半步。
相处一年,他的脾气早就摸透了。
跟头犟驴一样。江蕴倒是不急。
江母的病完全就是忧思所致,江柔找回来了,自然也能慢慢好了。
现在就跟他耗着,他不信对方一个将军,会比他闲?
看谁先扛不住!
这点上来说,江蕴确实是想错了。
沈十三确实不比他们闲。
但是人家有权,任性。
军营要练兵?
不去!
早朝?
不去!
问什么时候去?
耗赢了就去。
至多不过被皇帝骂上两顿。
别说骂,打上两顿没两天就复原了。
他现在驴脾气一上来,天王老子也别拉不住他。
除非江柔带他一起去广陵。
江蕴不晓得他的脾气,江柔却晓得,她知道这个让步对沈十三来说已经很难得,再惹毛了他,干脆不让人走,那怎么办?
再说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不过就是一起去一趟广陵,实在没必要寸步不让的。她拉了拉江蕴的衣袖,“哥哥,将军要去,我们就带他一起吧。”
江蕴不解了,“小柔,你……”
这个人渣,带他去见爹娘做什么?!
江柔再扯了扯他的衣袖,“哥哥,我想爹娘。”
短短几个字,道出了万千思念。
牵挂得心肝儿都颤的亲人有下落了,却脱不了身,江柔急。
江蕴一下就心软了。
他拒绝不了江柔的任何请求。
他剜了沈十三一眼,率先迈步,算是默认了。
江柔一看他答应了,就去拉沈十三,急不可耐:“将军,快走吧。”
沈十三心里其实不爽快极了,又不知道该找谁发泄。
今天这一场,明天至少要被吼一顿。
明天不上朝,被吼一顿。
后天不上朝,被吼一顿。
再后天不上朝,被吼一顿。
再再后天不上朝,被吼一顿。
这加起来,应该得被打一顿才能了事……
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个媳妇儿摊上这么一个大舅哥?!
有沈十三跟着,萧正卿也不怕江蕴跑了,于是回去向萧太师复命。
反正跑得了江蕴,跑不了江柔。
最后不还是得乖乖回来么?!
由于沈十三同行,就没有几天回京的时间限制,三人的脚程就慢了下来。
这个问题,来源于江柔的归宿。
这个归宿不是你们理解的那个归宿。
是和谁共骑的归宿。
江柔原来不会骑马,后来跟着沈十三混久了,会了一点。
请注意!
是‘一点’。
稍微温驯的马,骑慢点,她勉强可以坐稳。
但现在明显是不允许让她跟骑一匹小白马,跟游街一样慢悠悠的踱去广陵。
那只能让人带了。
让谁带呢?
让沈十三带。
……江蕴差点把踏月捅死。
让江蕴带。
……沈十三差点把江蕴捅死。
就这个问题,两人争执不下。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
雇马车。
那么问题又来了。
江柔肯定是坐车厢没跑了,那谁驾车呢?
沈十三本来想自己骑马,但走了一段儿时间,就发现江柔老是撩了车帘子探头出来跟江蕴说话,两人说说笑笑,甚是开心。
到后来,她居然不想坐车厢里面了,想跟她哥哥一左一右坐在车辕上。
于是沈十三弃了马,改三人共乘一车。
这样一来,江蕴又不干了。
小柔跟这个混球坐在同一个车厢里?
不可能答应的!
遂江蕴也要钻车厢。
……所以……谁驾车?
让沈十三驾车,他肯定也不干。
最后三人的行程被迫停止,因为会驾车的都不愿意驾车,愿意驾车的那个又不会。
最后江柔想了想,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她坐车厢里面,沈十三和江蕴一左一右坐车辕,两个都不进车厢。
风萧萧兮,沈十三在思考。
他当时脑子里面是不是装屎了?为什么会答应让他们走?为什么还要死皮赖的跟着来?!
他看着左侧一副僵尸脸的江蕴,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为什么?!
沈十三最后决定,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大舅哥有多远踹多远。
大舅哥什么的,简直有毒!
第一卷 我带你走
江母被江蕴放在广陵城郊一处小宅里,一进一出的房宅,算不上大,他们两个人的话,足够了。
房子很精致,麻雀虽小,五脏却俱全,该有的都有,院墙也围得很结实。
江蕴直接在门口勒了马,江柔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看着紧闭的大门口,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两扇门扉紧紧的闭合着,江柔知道,在门的里面,住了两个人,那是她的至亲,她的命。
沈十三看她一时半会儿应该缓不过来了,伸手帮她敲门。
‘笃笃’两声。
江柔如梦醒,心里猛然收缩了一下,竟然生了不知所措的怯意。
像是近乡情怯。
门里传来拉动门闩的声音。
江父打开门,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剑眉星目,敲门的手刚好落下。
他只看了一眼,目光越过男子的肩头,看见了几天前上京的长子。
他的右手边,站的是他失踪一脸的儿幼女。
江父尚扶在门闩上的手在颤抖。
短短一年不见,年近五旬的父亲,鬓边有了微微的花白,明明依然是伟岸的身躯,却莫名的让人觉得佝偻,他双唇颤抖,一时竟然说不出话。
江柔将沈十三往旁边推了推,扑进江父的怀里,哽咽的声音中带着无数无法言说的情绪,“爹!”
江父颤抖着手抱着江柔,拍她的后背,语不成调,“回来了,一年多了,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重新找回失踪的女儿,他眼眶微微发热,心里有无数问题想要问。
比如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苦?有没有受委屈?这一年多是怎么活下来的?
然而一个字都说不口。
怎么可能没有吃苦?
怪只怪自己当初没有拉好她,让她孤苦伶仃的流落在外,没有家人庇护。
父女俩几乎都要落泪。
江父是一个父亲,他是江家的顶梁柱,作为一条柱子,他不好在女儿面前哭。
江柔不想一见父亲就哭哭啼啼,遂强忍着。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大家的情绪都稳定下来了,江蕴说:“别都在门口站着了,进去看看娘吧。”
江家人在广陵人生地不熟,有人来敲门,那肯定是江蕴回来了。
江蕴回来,也就带回来的江柔的下落。
江母一个人在内屋,肯定心急如焚。
江父听了,赶忙收敛情绪,带江柔去见江母。
江蕴跟在后面,沈十三走了最末。
江蕴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样,沈十三一只脚踏进门口,他头都没回,轻飘飘的丢过来两个字,“关门。”
沈十三脚下一顿,气得牙痒痒。
知不知道老子杀人分尸都不带眨眼的?!
知不知道上一个对老子颐指气使的人尸体去哪儿了?!
知不知道老子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烂在臭水沟里?!
敢使唤我?!
活腻味了吧?!
沈十三转身,把门甩了个山响。
江父听见声音,回头去看情况,只见沈十三两手一甩,甚是风轻云淡,半点瞧不出刚才面目扭曲的模样,坦然的与江父对视,“风有点儿大。”
江父似乎没怎么放在心上,又跟江柔嘘寒问暖。
只是收回视线的刹那,眼底精光一闪而过,被他藏得很好。
倒是江蕴,淡淡的瞟了沈十三一眼,眼中暗含警告。
沈十三耸了耸肩,一副皮厚不怕苍蝇多的模样,似乎是在说‘真的是风大!’
江柔一心相见江母,对背后的暗潮涌动毫无所觉,提着裙子急急的拉着江父往江母的房间里去。
刚到内屋门口,看到一个人扶着门框正在往外走。
江柔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儿,就算上了年纪,还是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华,脸上每一处都是精致的。
和丈夫一起养育一子一女,她身上没有半分市侩,年岁见长,她肤质依然平滑、充满活力,只有眼角有几道较深的皱纹,无声的在诉说岁月有多优待她。
看起来她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一看就是病了许久的模样,不过她生的极好,苍白憔悴的样子竟然不显老态,反倒有几分病娇黛玉的风姿。
相比起来,江父的相貌就显得平庸一些,让人觉得可能是年轻的时候运气好,拱到了一颗好白菜。
江柔一见到江母,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冲到她怀里,抱着母亲嚎啕大哭。
江柔心里难过极了。
娘比瘦了好多,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看起来相当不健康,抱着她得腰都能感受得到她身上那少得可怜的二两肉,身上也散发着浓重的病气。
江柔哭,江母也哭。
母女俩无视在场的三个男人,哭得昏天黑地。
在江柔的印象中,母亲一直都是很要强的一个女人,几乎没见她哭过。
她一直觉得娘亲就像一个女英雄,无所不能,刀枪不入,只有在父亲面前,她才会柔软一点点。
只是一点点。
以前张相公和父亲打趣的时候,就说父亲是个耙耳朵,惧内。
只有江柔和江蕴知道。
父亲不是怕娘亲,他是宠娘亲,宠得娘亲无所畏惧。
她从来没见过爹娘拌嘴,大多的时候,都是爹先服软道歉,娘嘴上再说两句,两人就重新变成了恩恩爱爱的样子,所以爹没惹过娘亲哭。
娘亲虽然要强,但不强势,性子很平易近人,和街坊邻居相处得很好,偶尔生活上有不如意的时候,她也只是努力的去面对,不会哭哭啼啼怨天尤人。
这是江柔第一次见江母哭得这么狠。
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所以更加伤心。
等母女俩哭够了,江母擦干眼泪,捧着江柔的脸,急切的问出了江父没有问出口的话:“你个憨女,这一年多都去哪儿了?怎么跑到盛京那么远的地方去了?有没有受欺负?有没有吃亏?”
她一问,满满都是一个母亲对子女的忧思,江柔更加收不住风,把头埋在她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她这个模样,江母就觉得她是受尽了委屈,于是抬头去看江蕴。
儿子比她和丈夫先见到女儿,肯定已经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一抬眼,这才看到儿子旁边还站了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跟江蕴差不多高,身材比他稍健壮,相貌乍一看还可以,仔细一打量,眼角眉梢都是傲气,身上的气势十分有锋芒并且凌厉,手上没有些人命,是锻炼不出来的。
江母眼光毒辣,第一反就应觉得这男人不是普通人。
他一双眼睛都在自家女儿身上,目光中都是强势的占有,江母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两人的关系。
她看沈十三的目光中都是打量和不友善,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女儿驾驭不了这样的男人。
江蕴虽然不想承认,但米已成炊,不想承认也没用,他对江母说:“娘,这是弯湾的……丈夫。”
江母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猜想,但江蕴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震惊了,一下把江柔从自己怀里拉起来,胡乱在她脸上抹了三两下,擦了她的泪,“你成亲了?”
江父则是眼神闪了闪,问沈十三:“你娶了我女儿?”
沈十三不必避闪的和他对视,“一年前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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