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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抢亲记-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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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姚氏不怎么担心生意,倒是担心张曼兰,她看了看跪在张曼兰脚下的那个小厮,试探着对张曼兰说,“曼兰,要不你就去看一眼吧?”
玉书红着眼眶道:“张姑娘,我家公子临走前嘴里都在念你的名字,他都已经没了,你去见他最后一面,有这么困难吗?!”
张姚氏不知道霍清曾经囚禁过张曼兰,在她的记忆中,这就是一个相熟的人而已,她不明白张曼兰此时这么难看的脸色,到底是因为什么。
张曼兰垂着头,手里拿着一把芹菜,认真仔细的在择菜,对玉书的话充耳不闻,也不去管他在自己脚下跪了多久。
从今天早上,玉书就跑到这里来跪着,整整跪了一个上午,跪得张姚氏都动容了,他偏头望了望外面的日头,估计着霍清这会儿都该下葬了,心里愈发的急,他抓住张曼兰的衣摆,“张姑娘,我求求你了,你就看公子一眼吧,以后都看不见了,你心里就没有一点不舍吗?”
张曼兰手中的动作停了,她缓缓的抬头,于玉书对说,一字一顿道:“没、有。”
说完,她就丢下手中的芹菜,直接把玉书从地上提起来,丢出了馄饨铺子,然后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铺子里面的光线暗了下来,她点了一盏油灯,挽起袖子,拿起抹布,挨桌的开始擦桌子。
张姚氏敏感的觉得她的情绪有点儿不对,上前按住她的手,提醒道:“孩子,这桌子你刚刚擦过了。”
张曼兰又放下抹布,走到锅子前面,把案板收拾出来,开始擀馄饨皮,张姚氏又按住她,“皮也够了,再擀就多了。”
门外,玉书不停的在敲击门板,“张姑娘!张姑娘!你就当真这么铁石心肠吗?”
张曼兰被他喊得心烦意乱,丢了手里面的擀面杖,作势就要出去。
这时候,一直沉默在一旁的唐勋突然一步上前拦住她,道:“你想去看就去,拿一个小厮出气有什么意思?”
瞬间,张曼兰的目光变得十分阴沉,钉在他的脸上。
唐勋毫不退让,“看一眼而已,又不能代表什么,你在在意什么?”
两人一个不让一个的对视着,张曼兰突然一掌打在他的胸口上,将他腿打退两三步,“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唐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似乎是想跟她吵一架,但伤人的话到了口边,又咽了回去。
人在愤怒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是不经过大脑思考的,往往,最为伤人,她失去了理智,他不能。
唐勋默默退到一边,不再拦她。
张曼兰打开门,袖口中瞬间滑落一柄匕首,指着玉书的脖子,满脸都是杀意,“信不信我杀了你!”
玉书先是稍微一瑟缩,然后将脖子一梗,红着眼睛大吼道:“那你就杀了我!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第一卷 动过心
张曼兰杀过的人连起来能绕地球一圈,但是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十分烦躁,下不去手。
半晌,她丢掉匕首,甩袖离开了馄饨铺子。
玉书想追上去,但他的脚力没有张曼兰快,很快就跟丢了,干脆他又跑去张府门口跪着。
这天,馄饨铺子没有做生意,张姚氏担心张曼兰,早早的关了店,回家去看女儿是不是回家了。
还好,她没有乱跑,已经回家了,张姚氏给她熬了些粥,炒了些小菜送到房间里,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说:“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别太委屈自己,也别给自己留遗憾。”
知女莫若母,张姚氏怎么会看不出她的烦躁。
这一天,唐勋一反常态,没有来烦她,张曼兰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呆了半天,面前的粥慢慢冷掉,她一口都没有动。
半夜,大约刚刚过了子时,张曼兰的房门被从里面打开,她的脚步踩在夜色里,慢慢离开了张府。
等她走没了影子,大开的房间门口才出现一道影子,目光沉沉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挪动脚步。
这人,不是唐勋又是谁?
等他平复好了心情,才抬脚跟了上去。
张曼兰出府的时候,发现那个小厮还跪在门口,眼睛大大的睁着,死死的盯着大门口,满身的倔强,似乎是不等到张曼兰去霍清坟前看一眼就不肯走。
张曼兰弃了门口,绕开玉书,直接从另一面墙翻墙离开了霍府。
霍清葬在哪里,不用刻意打听就知道,这三天来,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全都是这一代谋臣的死讯。
他灵堂是什么规格,哪些官员去悼念,棺材有多值钱,葬在哪里,来吃馄饨的客人都已经说烂了。
路程还是有些远,张曼兰走了近一个时辰。
霍清的墓是新坟,坟包上都是新土,墓碑上,她的名字最为显眼。
今晚的月亮很圆,月光也很明亮,周围的景物都照得清清楚楚,张曼兰立在坟前,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他这个人很讨厌,太过算计。
她喜欢简简单单,在他身上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她其实已经忘记了当时那段昏暗无光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滋味。
乍然听见他的死讯,心里有些愕然,不知道为什么来的这么突然,事先没有一点预兆。
仅仅是愕然,而已。
不对,还有些烦躁。
不知道在烦躁什么。
张曼兰盯着那块墓碑,不知道站了多久,渐渐的,天上飘起了雨,不大,鹅毛一样,就是让人觉得有点儿冷。
原来,死亡,就是从一个人,变成一座坟。
开始飘雨后,月光黯淡了下去,朦朦胧胧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银白,她伸出手去,摸了摸那块很高的墓碑,摸到了一手的冰凉。
墓碑上,写的是:卫国公霍清之墓。
卫国公的公爵,是皇帝追封下来的,虽说人死如灯灭,这些虚名也没什么作用,但也算是皇帝的一点儿心意。
其实,他应该不喜欢这个追封,张曼兰想。
但是不会有人来告诉她,她的想法到底是对还是错,她也不会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
张曼兰想起了第一次见霍清的时候,在一所小房子里,躺在同一张床上,相安无事到天明。
她收回放在墓碑上的手,深吸了一口气。
就这样吧,霍清,我们……两清了……
她在这里呆了许久,该回去了。
然而,在转身的瞬间,她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开口喊她的名字,“曼兰……”
正是江柔和沈十三。
两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看样子,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不知道看了多久。
张曼兰沉默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沈十三冷哼了一声,像是很不情愿,丢了一个小瓶子在江柔手里。
江柔接过来,拔开了盖子,倒了一粒在手心儿里,走到张曼兰面前,“曼兰,张嘴。”
张曼兰盯着她手里的药丸,狐疑的问,“这是什么?”
江柔也不回答,只是道:“曼兰,你相信我吗?”
张曼兰盯着她看了良久,缓缓的张开嘴,江柔把手心儿里的药丸倒进她嘴里,亲眼看着她咽下去了,才道:“你的衣裳都湿了,回去换身衣裳吧。”
张曼兰虽然相信江柔,但谁被莫名其妙喂了一颗药,都是会想要问清楚的,“这是……”
沈十三早就已经答应江柔要忍住,但一看见张曼兰,他就忍不住了,冷冷的说,“你今天他妈的要是不来,就等着下去陪他吧!”
张曼兰虽然也在沈十三手下当了几年的差,但是比起霍清来,她的分量还是远远不够。
他本来就是个不怎么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对张曼兰,他是有些迁怒的,总觉得要不是为她,霍清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拿到解药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药丢了,让她下去见霍清、
但是其一,她的命是霍清替她拼来的,其二,江柔也不会看着她去死。
就算再怎么迁怒,这解药还是得给,他在这里从白天等到黑夜,就是替霍清堵着一口气,看看这个女人能不能来看看他。
好歹,也让他知道,霍清死得有没有一丁点儿的值得。
好在,她来了。
不然沈十三得见她一次想捅她一刀。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得张曼兰满腹狐疑,“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十三看见她这模样就来气,全然忘了江柔刚才是怎么劝他的,直接就说:“说什么?霍清……”
话说到一半,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他是说,你刚才吃的解药,是霍清用命换来的。”
众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的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是什么人?能在沈十三和张曼兰的眼皮子底下藏匿得这么好?
还能是谁?除了唐勋这个专攻轻功的,也没有谁了。
他从黑暗中显出身影,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刚才吃的解药,是霍清替你试来的。”
等众人看见他,才发现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侧还跟了一个人——玉书、
玉书落后他半步,垂着头站在他身边,身子微微避开了新建的那座坟墓,似乎是无颜再见黄泉之下的主子。
张曼兰的目光凝滞了一下,看向江柔。
这么多人,她最信任江柔,所有人都会骗她,就江柔不会。
这个消息让她不能接受,必须从江柔嘴里亲口说出来,她才会相信。
江柔左右为难,似乎是思考了很久,才微微点了点头。
本来,早先已经劝了沈十三很久,沈十三也同意尊重霍清的遗愿,但是她却忘了,沈十三的话,只能信两成,有时候两成都不能信!
她有小私心,希望张曼兰余生过得开心一点,不要在愧疚中过完一生。
可不是她才会有私心,沈十三也有,他希望张曼兰最好一辈子不要忘记霍清,时时刻刻的记着,她的命,是霍清给她的。
世事怎么能尽如人愿呢?
张曼兰缓缓回头,看向那块墓碑,顿时觉得心里被什么堵住了,怎么都喘不上气来。
唐勋的眸色一暗,眼中也有难以抑制的心痛。
他是因为张曼兰。
满打满算,他陪了张曼兰近七年,她还是像一块坚硬的铁,怎么都捂不暖,抱不软。
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真相打击的不只是张曼兰一个,还有唐勋,这一刻,他知道,她心里将会永远有一个人的位置,他顶替不了,也不能将他抹去。
张曼兰没有像沈十三预想的那样,崩溃,或者难过,她只失态了一瞬间,就迅速收敛好情绪看起来很平静。
沈十三顿时火冒三丈,“你他妈还是不是人?谢谢难道不用说一句吗?救你他妈的一条命,不用个磕头?”
他其实也是气坏了,要是霍清还活着,让他受张曼兰一拜,怎么都觉得别扭。
张曼兰看了沈十三一眼,沉默的撩开衣摆,跪倒在霍清坟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身,问他,“可以了吗?”
沈十三不觉得霍清受不起这三个响头,不是很满意她的诚意,“磕头就是你这么磕的?”
江柔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别太过头了,“沈战!”
唐旭死死的盯着又跪下去、认真磕了三个响头的张曼兰,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输给了一个死人。
死人是最难缠的情敌,你不能跟他太过计较,不能对他出言不逊,不能在背后编排他的坏话,因为他是死人。
特别是,为她放弃生命的死人。
张曼兰站起来,又问沈十三,“我可以走了吗?”
在沈十三开口之前,江柔用力的瞪着他,不许他再折腾张曼兰。
沈十三忍住开口的欲望,算是罢了手,心里却是怒火直冒,觉得张曼兰真是一个白眼儿狼,连一句自己很感动的话都不肯在坟前说一句。
江柔过去拍干净张曼兰膝上的泥土,“曼兰,我送你回去吧。”
张曼兰沉默着,任由她挽着手臂,往原路折返。
江柔今天大概是不会回家了,沈十三知道喊不回来她,索性也就不喊了。
等人都走干净了,六座坟包前,只剩下沈十三。
夜色朦胧,他直挺挺的站在墓碑前,毛毛细雨落在他身上,显得他很孤寂,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凄冷。
这世上,再也没有霍清了……
回去的时候,张曼兰走的很慢,整个人都不是很在状态,江柔要是不拉着她,她不是要撞树就是要踢石头。
直到回到张府,江柔打来热水,替她擦干净了脸和手,换下来已经打湿的衣服,才试探着喊了她一声,“曼兰?”张曼兰木然的应了一声,江柔只能无力的劝道,“曼兰,军师应当也希望你开心一点。”
张曼兰面无表情的说,“那……我是应该笑吗?”
说完,她僵硬的扯起两边的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江柔看不下去了,“曼兰,你要是心里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
张曼兰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不知道她心里是如何惊涛瀚浪,但表面上,她很平静,“睡吧。”
她率先躺上床,将手放在腹部,睁着眼睛盯着床顶。
江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只能也睡上去,抱着她的腰,一下一下的轻拍。
像小的时候一样。
那时候张曼兰胆子大,但是跟江柔睡觉的时候,必须要江柔哄她,就像现在、拍小孩子一样的拍她的肚子。
很久,久到江柔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张曼兰突然道:“怎么……忽然我就欠了他一条命?”
江柔缓声道:“有些事情,不是人力可以操控的,你别太自责了。”
张曼兰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杀了无数人就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按理来说,她不会愧疚。
但是这个人变成了霍清,她却开始莫名其妙的愧疚。
在坟前看到张曼兰的时候,江柔心里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现在,那个想法似乎是得到了印证那个,她试探着,“你……喜欢军师?”
张曼兰一愣,随后道:“没有。”
说完,她自己又将自己的话反驳了,“或许,以前是有过的吧。”
江柔惊了,在她的印象中,张曼兰一直对霍清有敌意,怎么也不应该谈得上喜欢两个字。
不只是张曼兰,连她都对霍清有敌意,说白了还是源自他将张曼兰囚禁的那半年。
只是陪沈十三守灵的那三个晚上,沈十三几乎把霍清的生平全讲给她听了,她生出一丝同情。
这样的经历,最后能活成他的样子,已经很了不起了。
张曼兰说‘有过’,那就是真的喜欢过,她怎么能不惊讶。
张曼兰盯着床顶,自顾自的说,“那都是很早了,后来他将我囚禁起来,我便断了念头。”第一次见的时候,她明明就是一个戒心很重的人,却能容忍霍清睡在她的身边。
后来她住进了他的家,那段日子过得很平淡,但是她却很喜欢。
那两个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窗户的房间,总是亮着橘黄色的光,让人觉得温暖。
她半夜敲他的门,对他说‘要不你娶我吧’的时候,本来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但她心里竟然隐隐有两分期待,他拒绝的时候,也有两分失落。
唇瓣相接的滋味,她记了好久。
只是,后来……
让她断了念想的不是囚禁本身,是囚禁她的这个人是霍清。
他既然能对她下手,就说明这些只是她一个人的妄念而已了。
后来她嫁给甄临风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其实也知道,他说不定还推波助澜了一把。
那时候才决定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她入军队之后,他一次又一次的来送药,可是他来一次,她就愤怒一次。
这算什么?她没有利用价值了,他才开始愧疚了,开始赎罪了?
也不对,她其实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她不是还能提枪上马卖命吗?
哄着她点儿,让她心甘情愿的做马前卒?
谁能忍受被算计一次又一次?
但是啊,后来又释怀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看见他的时候,心里不再起波澜了。他再来送药的时候,能很平静的让他放下药走人了。
回京的近半年,她甚至都没有想起霍清这个人。
可是太突然有一天,他非要在她已经平静的心里掀起波澜壮阔的浪,她心里要是毫无波动,怎么对得起他用命来掀起的风浪?
张曼兰是个果断刚硬的人,说放下,就是真的放下了。
只是当再听到这个名字,伴随的是他的死讯的时候,还是做不到真的如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目不斜视,平静的面对。
张曼兰闭上眼睛,往江柔的身边靠了靠,不想再去想。
过往的种种,一句话带过,也就罢了,有一个人知道,她曾经也是动过心,动过情的,也就够了。
曾经,那都是曾经了。
江柔抱紧她,希望自己的体温,能够让她觉得温暖一点。
第二天早上,张姚氏依旧来叫张曼兰起床,发现床上多了一个江柔,她还惊讶了一下,寻思着这小女娃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两个人被喊醒,江柔很快梳洗好,也没有再多留,匆匆告别,回沈府去了。
昨天太担心张曼兰,把沈十三给撇下了,她得回去看一看。
张曼兰照常换了朝服,坐到饭厅吃饭的时候,目光巡视了一圈,没看到唐勋,还没开始问,张姚氏就说,“这一大早的,小唐这孩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也没找到,昨天晚上你们出去过了么?”
张曼兰垂下目光,喝了一口粥,答道:“没有出去。”
张姚氏有些担心唐勋,不断的在絮絮叨叨,张曼兰安静的吃完了早饭,放下筷子,道:“娘,我先上朝去了,等会儿你直接去馄饨铺子吧,我下了朝就过来。”
张姚氏听她说吃完了,又转而念叨她,“你怎么又吃这么一点儿,要不再吃点吧?”
张曼兰推说时间来不及了,赶紧离开了。
经过院子的时候,她不自觉的往唐勋的房间里面看了一眼,里面安安静静的,似乎是没有人。
大概是走了吧。
张曼兰也不是真的傻,唐旭想什么,她都知道,这样,走了也好……
这一天,唐勋都没有再出现过,张曼兰下朝后再馄饨铺子里面忙了一天,回家的时候下意识的想喊唐勋,这才发觉,他已经走了。
她把即将要说的话咽回了嘴里,把铺子收拾好了,跟张姚氏一起回家去了。
唐勋一天没见到人,晚饭的时候,张姚氏老是在问,“曼兰,你和小唐是不是吵架了?这孩子一天没见着人呐,别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张曼兰仔细考虑了一下唐旭能出事的这个可能,然后对张姚氏说:“娘,你就别担心了,可能是走了吧,他是大燕的王爷,可能是大燕出了什么事。”
唐勋的那一身轻功,她都追不上,就算是遇到了危险,他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吗?
他也不是会吃亏的人。
张姚氏看着她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倒是安安,看了她两眼,突然说:“姐姐,你是不是很伤心呐?”
张曼兰愣了一下,道,“小孩子家家别乱说话,我伤心什么?”
安安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感觉姐姐很伤心。”
只是直觉而已,他哪里知道张曼兰在想什么。
张曼兰放下筷子,说,“你感觉错了。”
再陪了家人一会儿,张曼兰就回房间了。安安看着张曼兰的背影,笃定的对张姚氏说,“娘,我觉得姐姐就是在伤心。”
第一卷 早干什么去了?
张曼兰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好半天,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睡不着。
明明什么都没想,明明心里和很平静,可是就是睡不着。
望着窗外,只能看见一片月光,和影影绰绰的树影,偶尔有一两只鸟从远处飞来,落在树干上栖息。
就这样,到深夜。
张曼兰浑身都僵了,却还是保持着平躺的姿势,没有换过。
很久很久,外面突然有乌鸦叫了一声,声音像指甲挂过钢板,十分难听,张曼兰突然坐起来,沉默的穿起衣服,出门了。
夜晚的张府很安静,孩子的瞌睡大,安安正是觉多的时候,每天天一黑,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张姚氏的房间还亮着灯,灯影下,她坐在窗边,借着油灯的光,在缝着什么东西,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打在窗纸上,她打了一个哈欠,用竹签子挑了一下油灯的灯芯,灯光瞬间亮了些,她低下头,继续手里的针线活儿。
张曼兰收回目光,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到城外这一条路,是真的很长,张曼兰一个人走了很久,总觉得已经走到天荒地老了,可是抬头一看,还有很长一段路。
路很黑,她没有带灯笼,只靠一双眼睛硬走,她习惯了黑暗,走得还算顺畅,视线里出现记忆中那六座坟冢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走了太久了,她以为自己记错路了。
卫国公的坟墓应该是很气派的,但是霍清的坟只是一个堆起来的小土包,跟他旁边的五座坟包一样,区别只不过在于,家人坟上已经长了好些草,被割掉之后,露出很多草桩子,但他的坟上还是新土。
霍清是很有钱的,至少给家人的墓做气派一点的钱还是有的,但这五座坟自迁过来,就是五座小土包,连一块上好石料做成的墓碑都没有,它们静静的立在这里,看起来很凄凉。
霍清生于边城,但他这一辈子已经不可能回去了,他出生乱世,追封为卫国公,这一辈子,是做不回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了,沈十三给他了一口金贵的棺木,但没有将他的坟墓修得很豪华,让他跟自己的家人,整整齐齐。
从左到右,是霍清的爹娘,两个哥哥,妹妹,他的坟在最左边,妹妹的那座小坟丘旁边,就是他。
坟包上的泥土还很松软,张曼兰摸了摸那块冰凉的碑,从袖子里面抖出一把匕首,蹲到坟墓边,一左手持匕,右手赤手,一下一下的将已经夯好的坟墓刨开。
垒坟包的土不全部是松软的泥土,有许多尖硬的石子石块,夯得也结实,刨起来很费力,张曼兰的手不算娇嫩,甚至还很粗糙,等将土堆刨开一半的时候,她的右手已经磨掉了一层皮,血肉模糊的。
这时候,林子里有一双眼睛,看着这一切,片刻之后,他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离开这里,直接朝着城中的方向奔去了。
张曼兰太过专心,没有发觉那人的踪迹,她仍然一下接一下的刨着被夯实的土堆。
等露出那口香檀木的棺椁,她趴在地面上,用衣袖拂去棺盖上的黄土,把已经掩埋了一天的棺材盖子擦得干干净净。
她把匕首放在脚边,伸出血肉模糊的右手,轻轻的放在棺盖上,猝不及防的,一大滴眼泪砸在深红色的棺面上。
她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来是很悲伤的样子,只是眼中汇聚起了很多雾。
片刻后,她拿起放在脚边的那把匕首,把棺材四个角旁边的土刨开,将匕首插进棺盖和棺身的缝隙中,运气一震,钉在棺材那角的棺钉被翘起来。
她挪动方位,把剩下的棺钉一一翘起来,最后把棺材盖使劲儿往上面一掀,松散的泥土被震得到处散落,落了些进棺中,棺材板被撬开,露出躺在里面的人。
霍清的殓衣是白色的,棺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陪葬品也没有,只有穿着一身白衣的他,白衣胜雪。
他的双手交叠在腹部,脸上还没有爬上尸斑,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跟活着的时候没什么不一样,除了没有呼吸,一切都很好。
张曼兰趴在地上,盯着那张脸看了很久,纵身一跃,跳进了棺木中。
棺木并不十分大,躺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就略显拥挤。
张曼兰把霍清往旁边挪了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躺下去。
她从来没有这么安静的,拥抱过他。
尸僵的时候已经过去,他身上的肌肉重新松软下来。
不过他身上没什么肉,抱起来有些硌手。
张曼兰微微仰首,仔细的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下巴,将手环在他的身上,突然,就忍不住了。
人生最可怜的性情是自卑,最大的罪过是自欺欺人。
泪水横七竖八的淌了她满脸。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呢?
她紧紧的抱住早已冰凉的尸体,喉咙中有微微的呜咽,渐渐的,声音大了些,能够听出是哭声了。
十五岁过后,张曼兰就没有再哭过了。
世界上最懦弱的是眼泪,最无用的也是眼泪,只有像江柔那样被全世界庇护的女子,才有资格哭。
她就算哭成一个傻逼,也不会有人来解救她,也不会有人怜惜她,所以她选择不哭,去让别人哭。
后来渐渐的习惯了,刚强惯了,再哭的话,就会让人看笑话了。
深夜的坟地里,女子的呜咽声渐渐变大,轻轻的风吹过,树影婆娑,棺木里的女子睡在尸身旁边,捂着自己的脸,捂不住泪水从指缝中溢处。
到底是为什么,你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走出我的生命?
可是身边的人,永远不会睁眼了。
命里到底是谁欠了谁,早已经乱作一团,分不清楚了。
**
而此时,一个做农夫打扮的人匆匆奔入京城中。
城门已经落了锁,他进不去,他在城门下徘徊了不久,就有守城的卫兵发现了他,卫兵在城墙上高喊,“什么人?!”
那樵夫精神为之一振,高声大喊,“官爷!我是城外的猎户,我要见沈将军!有盗墓贼在盗卫国公的墓,再晚些,就抓不到人了!”
卫兵神色一凛,大声问:“你亲眼看见了吗?若是胡说,将军可会拧了你的脑袋!”
樵夫道:“不敢欺骗官爷,小人亲眼看见的!一个盗墓贼在挖卫国公的墓!”
事关霍清,卫兵不敢耽搁,赶紧匆匆忙忙驱马去沈府报信。
此时临近破晓,人们都在睡梦中,沈十三被郭尧匆忙喊醒,一听有人竟然挖霍清的坟,立刻就起身穿衣,带上刀就出发了。
江柔担心他,也匆匆穿上衣服跟了上去。
樵夫一直在外面等着,见着沈十三的马队出城,他立即迎上去,报信的那卫兵对沈十三解释道:“将军,这是目击盗墓贼掘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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