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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抢亲记-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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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机楼毕竟不能插手秦军的事,人家只是脚步匆忙,也有可能是憋着想尿尿,当时的他们,怎么能想到这一层?
只是事发之后,回忆起这个人来,便觉得有些可疑。
邹平被巨大的愤怒冲昏了头,抬脚往外跑,看样子是想去捉拿那个名叫庞志专的伙头兵。
“站住!”江柔也追出去。
邹平极力按捺住想往外面追的冲动,停住了脚。
江柔追出去,却没看他,径直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章,递给同样追出来的谍者甲。
“你要是内疚,就要明白现在应该做什么。”
这话,是对邹平说的。
那伙头兵既然做这样的事,自然早就溜了,现在外面这么乱,能找到他才是有鬼了。
而现在大将被一窝端了,正是需要人领导的时候,邹平原本就是主将,自然应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邹平闻言,狠狠的攥紧了双拳,顿了片刻,转身冲进饭厅里面,抽了一名将领挎在腰间的刀,大步冲出沈府。江柔这才对谍者甲道:“见过帅印长什么样子么?出了幽州找个地方刻一个假帅印,并着这私印,去幽州十二郡、梓潼、建业、去调兵,让他们把驻城士兵分一半调过来,最重要的,要调驻城将领,告诉他们,这是沈战的军令,不调兵,幽州城破,就是他们的罪责,最早的一批援军一定要在五天内回来,快去!”
干情报工作的,一定知道帅印长什么样子,光凭沈十三的私印,调不动驻城的士兵,所以一定要伪造一个假的帅印。
让谍者甲去的这几个地方,是幽州周围的几个城池,其中以幽州十二郡最近,动作快些,往返三天就能到,军队行进的话,最迟四天能到。
就算是沈十三的命令,驻城的士兵不可能全被调来支援,说调一般,但诸城能各分调两成士兵,已经算是多的了。
几个地方加起来,应该也有近十万的兵力,对幽州来说,是一大助力了。
霍清的计划太大胆,现在出了差错,幽州无将,必须增派士兵,再调遣能指挥作战的将领。
谍者甲也跟乙一样,道:“属下留下来保护小姐,属下另让人去,xxx(丁),你去!”
江柔厉声道:“就是你,去!立刻!”
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的江柔,说出的话就是命令,不容置喙。
谍者甲低下头,道:“是,属下这就去,xxx(丁),跟着小姐,一定要保护好小姐!”
甲走后,江柔将幽州的地图拿出来,将他们一一安排到城中的几处最佳攻击位置。
这些谍者武功高强,占据一个好位置,能够最大的利用好他们的能力。
她留了两个人保护自己。
她自己是什么段位,自己清楚,要是硬上的话,死得比谁都早。
但她没有唤那丁,让他埋伏在卜府巷的十字路口去了。
甲和乙受了江蕴的命令,一切都会以她的人身安全为先,留着他们,她做什么都会束手束脚。
而丁又接了甲的任务,也不能用。
安排好一切,江柔带了戊和己,直奔着龙虎关去了。
门口已经没有人了,看样子,郭尧已经带了沈度她们离开,江柔望了一眼城西的方向,转身投入战场。
一般守城,士兵都会驻在城内,但幽州的情况不一样。
幽州屯了三十万的兵,城内根本驻扎不下,所以沈家军一直都在沙漠里。
后来战起,沈十三也没有把士兵召回城内关闭关口守城。
沈家军在城内,依靠一道龙虎关,那叫做守,这样龙虎关的城墙就会直面晋军,一系列攻城器械,都会都城墙造成影响,这是大秦国土的屏障,万不能有失。
所以沈十三选择了驻扎在城外,进可攻,退可守。
邹平为了做戏,也为了方便请君入瓮,龙虎关的关口被捣毁,大大的敞开着,任君出入,而此刻,数万将士仍然在城外抵抗,暂时没有晋军入得城来。
江柔登上龙虎关的城墙上,向外远眺,只一眼,她就脸色发白,手脚发软。
死人。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死人。
目所能及之处,连沙土都被染红,金灿灿的沙海,变成了血池一样。
所有人都面目狰狞,砍杀自己周围的一切敌军,手起刀落,不是头颅点地,就是手脚离体,血一溅能有三尺高。不知道,一刀下去,温热的血喷溅满脸,到底是什么感觉?
秦军没有将领指挥,士气有些低落,坚守的阵地在一寸一寸的缩小,肉眼可见的颓势。
这本来是为了诱敌深入,而故意假意败退,但此刻将领们都死了,不会再有人出来鼓舞士气,也不会有人出来指挥大军的进退,一旦让晋军入了城,无异于把幽州拱手相让。
中军帐的高塔上站着的人,是邹平。
他面沉如水,已经迅速的调整过来,指挥阵型的进退。
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
作战要讲究阵型,军队必须有编制,比如一卒、一伍、一营、一师等等,部队以方阵为基准,而大将坐在中军纵观全局在,告诉旗手和鼓手,什么时候哪个方阵该进,什么时候哪个方阵该退。
而每个整形里面,都会分派一名将领,传达大将的指令,再顺便杀两个人。
比如先锋营,窦子明是是统领,他就负责整个大阵最前面,最快于晋军面对面的那一翼里面冲杀并传达命令,遇到突发情况时,他还必须要立即做出反应,指挥本阵型的变换或者进退。两军接战时,士兵必须保持阵型,这是军令,阵型一散,基本上就算是败了。
大将在前面冲锋陷阵,能够很大程度的鼓舞士气,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秦军久没有大将传达命令,全靠平时的演练和以往的经验在营地,能撑这么久,已经实属难得,邹平必须先稳定住大军的阵型。
战场实在是太血腥,江柔强行忍住想逃跑的冲动,把两军的阵型在眼下过了一遍,一阵热风吹过,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她再也忍不住,扶住城墙吐得昏天黑地。
谍者戊和己对看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劝一劝。
本就是一个蜗居深宅的妇人,强出头只是在为难自己。
但江柔的态度坚决,他们根本能劝不动。
城墙上的士兵这么久也只见了几个将领,关口还豁着,心里开始惴惴不安,又见江柔来城墙上什么没做,反倒先吐了一遭,难免烦心,忍住把她提起来从城墙上扔下去的冲动,道:“这里不是夫人能呆的地方,夫人还是快回去吧。”
江柔再干呕了几下,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了,横袖擦了一把嘴,直起身来,喘着粗气问:“守城器具准备得怎么样了?”
那士兵烦躁得很,但又碍于身份,又不得不回答她的话,只是敷衍道:“差不多了。”
江柔对他的敷衍视而不见,接着问,“檑木、檑石、飞炬、猛火油柜这些都准备好了吗?尽快搬运上城墙。”
那士兵指着周围忙忙碌碌的士兵道:“正在搬。”
江柔又问:“战起到现在,你们见过几个将领?哪几个?”
在沈府的时候她仔细看过了,将领大部分都到齐了,只有寥寥几个没有到,或许是不知道霍清的计划,或许是知道了不愿意参与,意见被打压所以不来,或许是其他种种原因,总之,就是逃过一劫。
现在的幽州,就靠这几个人了。
那士兵不自觉,渐渐有了些认真,“有张副将,冯副将,窦统领。”
江柔认不全这些将领,有些只混了个脸熟,此刻她的心凉下去。
就只有这几个了吗?
那士兵仔细回忆,道:“我只见过这几个了。”
江柔想了想,“顾霜霜呢?顾霜霜有没有在?”
顾霜霜虽然被削了职位,但她是有能力的,又曾经率领过云骑尉,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当然不可能只负责杀人。
那士兵往下方战场的右边看了一眼,但人太多,距离又太远,看不清清楚脸,“应该是在右翼,跟冯将军在一个营里面,她现在是冯副将的亲卫了。”
邹平
第一卷 柳寄芙
江柔顺着那士兵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右翼损失异常惨重,晋军这一战可谓卯足了气力,迟迟不见对方将帅,也就愈发勇猛。
只在一愣神的功夫,邹平就已经离开了中军帐的高塔,没多久就一路杀到城墙上,他脸上被划了一道,还在往下淌血,他道:“夫人还是先离开这里,末将派人送你离开!”
江柔沉沉的盯着下方的战场,道:“邹将军,把埋伏在城内的兵力调出来。”
邹平先是一愣,然后道:“夫人,城内的士兵……”
他还没说完,江柔就道:“秦军少了十万兵力,大漠的地势又没有遮掩,只能硬碰硬,整整少了十万人,你觉得能赢吗?”
邹平不说话了,江柔接着道:“城内的士兵调出来,城外的撤进来,依靠城门防守。”
“可是关口已经被末将……”
江柔急声道:“毁了又怎么样?毁了就用血肉之躯去堵!军中无将,硬拼硬杀,只是自取灭亡,让城内的士兵掩护城外士兵撤回城中,死守城墙,至于关口,且战且筑。”
邹平以为自己没听明白,“且战且筑?”
江柔道:“就是且战且筑,自封城门。”
邹平浑身一震,立即道,“末将这就去!”
一边打仗,一边修建城门,这个操作听上去是有点骚,哦不!是特别骚,但不是没有可行性。
而倚靠城门的一道屏障,可很很大程度的消耗对方的兵力。
城内的士兵很快被调来,登上城墙后,搭弦拉弓,漫天箭雨很快铺天盖地落下,城外士兵在城内士兵的掩护下,陆续撤入城内。
晋军一见秦军退入城内,一系列攻城器械开始登场。
晋方攻,秦方自然要守。
龙虎关坚固,唯一的弱点,就是关口,关口被毁,不能完全关闭,只能用人去堵。
但好在,关口只有那么大一点,能容秦军多少人守,自然也只能容晋军多少人攻。
秦军人海战术往关口一堵,颇有点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
城墙上搬运来了巨石,在关口的位置狠狠的推下去,不少晋军被砸得脑花四溅。
窦子明,顾霜霜,冯衍,邹平,张曼兰,外加一个江柔,一人负责了一段关隘,指挥士兵们守城。
有了坚固的城墙,秦军省力很多。
龙虎关的城墙又高又结实,攻城木车根本起不了作用,只能依靠云梯往上爬,而云梯毕竟不是平路,不能一口气上去太多人,秦军推倒一架云梯,起码就有数十晋军丧命。
一天很快过去,第二天天明的时候,晋军收兵。
士兵也不是铁打的,晋军久攻不下,自然要暂时休整,秦军暂时扛住了第一波攻势,士兵们大多直接睡在城墙上,如果有紧急情况,就要立即爬起来。
一天一夜,众人都挂了不少的彩,其中邹平最为严重。
他几乎是用命在搏杀,哪里缺了一个口,他就堵上,别人还会暂时替换休息一小会儿,他就跟机器一样连轴转。
江柔受伤最轻,她知道自己不能打,都尽量往后靠,再加上有人保护,基本上无人能近她的身。
她负责的那段关隘伤亡最大。
这种任务对她来说难度实在太大,可一时无可用之人,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晋军收兵后,邹平、冯衍、以及窦子明,他们三人在士兵里面,暂时挑了十来个士兵充做指挥,解燃眉之急。
仗正在打的时候,他们不能让晋军看破他们要修筑城门的意图,晋军一收兵,秦军就开始动手。
与其说是筑城门,不如说是堵城门。
现在这种情况修复两扇沉重的大门是不可能的事,只能堵,直接砌石块儿堵。
这是一个大工程,在晋军下一次进攻之前,肯定不可能完全将城门堵住,到时候晋军发现他们竟然直接封城,肯定要趁着城门没有修葺好的时候拼命的攻,摧毁城门。
江柔虽然没怎么受伤,但累是实实在在的,天明时,众人都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她俯在龙虎关上往下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邹平包扎好了伤了,拖着沉重的身体过来,“夫人在看什么?”
江柔顿了会儿,很久才道:“邹将军,这次困境,该如何化解呢?”
邹平沉默下去,很久,才干涩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将军回来了。”
想要化解这次困境,首先要先把城池守住,沈十三走了近五日,急行军回来,起码也要三日。
而现在城中,只有邹平和冯衍,能担当大任,窦子明和顾霜霜、张曼兰经验尚浅,江柔更是完全没有经验,只能凭着那点儿储备的理论。
沈十三不避讳着她谈军事,有时候甚至还有电热培养她的意思,但听得再多,毕竟也只是纸上谈兵,没有实践基础。
晋军深知道此次一定要兵贵神速,要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幽州,才能防止秦军反扑。
三天是黄金时间。
过了三天,秦军从别地调遣的将领可能就到了。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如果不把握中间的时间差,等秦军缓过来,就难了。
江柔道:“他们此次休整,时间不会太长。”
邹平点点头,“至多,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
以他行军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至多一个时辰,晋军就会卷土重来。
江柔沉默了很久,突然对邹平道:“邹将军,既然终归是要打,我有个不是很成熟的想法,能稍微提升一点儿士气,不知道能不能行。”
一场战争中,士气的重要性,自然不必多说。
邹平顿了顿,到:“夫人稍等,末将请冯副将她们过来商议。”
冯衍窦子明等人很快被请过来,江柔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有把握,心里忐忑得很。
毕竟是这么多人命,一旦出了差错,会累及的人不只是以万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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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军后撤后,暂时休整,预备很快再攻,受重伤的士兵,都被抬到了后方,还能站起来的,等会要继续再战,简单包扎一下就行。
晋方将领,以宋成化为首,正聚集在一起商议战术。
没了统帅的龙虎关,比他们想象的要难以攻克。
正商讨得热火朝天,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敌袭!敌袭!”
宋成化等人互相对视一眼,皆在众人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
他们没有听错吧?
敌袭?
秦军是疯了吗?这个时候还在敢过来?!
宋成化等人冲出营帐一看,只见一支约二十人的队伍骑着战马,直接在他们的营地里面左冲右杀。
这二十人应该都是精锐,武功极为高强,其中还有两个女人,士兵们一时间奈何不得他们。
有士兵过来汇报,“将军,粮草被烧了!”
宋成化豁的得看向他,“损失多少?!”
那士兵道:“不是很多,火势刚起就被扑灭了。”
宋成化松了一口气,怒目大喊,“杀了他们!”
二十人就敢闯他们的阵营,还敢烧粮草,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那二十人开始带人突围,宋成化亲自领兵追击。
岂知,追至白日的战场处,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尸体,竟然活了!
晋军还没从呆愣中缓过来,只见这些‘尸体’手执连弩,直接就开始射击。
仔细一看,这些‘尸体’原来不是尸体。
只是藏匿在尸体堆里面的秦军!
刚才的战场还没有来得及打扫,这些秦军扮做尸体藏在尸山里面,等他们一进入范围,就开始用连弩射杀。
连弩一弩十矢,威力极大,骤然被突袭,晋军颇有些死伤。
是埋伏!
但连弩威力虽大,制造工艺却很复杂,难以量产,所以眼前的秦军数量不多,大概也只三千余人。
晋军本来就准备休整一番后继续出击,宋成化追来的时候就料想肯定有埋伏,所以此次追击,乃是全军出击。
那些秦国士兵只一击,就立刻撤走,没有恋战。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龙虎关的城墙上漫天的箭雨落下来,阻了晋军追击的步伐,秦军的士兵乘此机会,一举逃回城墙下。
宋成化见此情况,干脆直接指挥士兵直接开始攻城。宋成化退到后方,观望着战况。
在距离城墙越来越近的时候,秦军的箭矢突然换成了火箭。
每一只箭矢上都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落在人身上,瞬间能掉下一层皮。
城墙上的箭矢不断落下,晋军们举起盾牌挡去了大部分,往着城墙靠近。
一切都很顺遂,宋成化眯了眯眼睛,满意的看着蚂蚁一样多的士兵向着龙虎关进发。突然!
“嘭!”
一声巨响。
紧接着。
“嘭~嘭~”
宋成化虎躯一震,登时眼皮跳了一下。
与此同时,随着城墙上火箭落下来得更加密集,‘嘭嘭’的声响也越紧密。
——
是火药!
原来,城墙外围的一圈,早已埋好了无数火药,引线露出沙子半截,火箭落下,点燃引线,引爆火药,牵一发而动全身,无数的火药在晋军脚下炸开,断手断交漫天乱飞。
晋军想要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还未交锋,就已经损失惨重。
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往前逃遁的那三千秦军已经涌入城中。
宋成化脸色阴沉了下来,待缓过一回合,重新调整队伍,挥兵进军。
火药不比火锅,要多少有多少,火药这玩意儿稀罕,还贵,不可能太大量用于军事,刚才那一通爆炸,秦军应该是把压箱底儿的存货都拿出来了,不可能再有多的了。
等烟雾和沙尘散去,宋成化仔细往前面一看,差点把自己的眼珠子抠下来!
这么点儿功夫,龙虎关的关口竟然已经快要被封住了!
石块儿砌了有半人高,再过一会儿,估计就能比人告了!
直接把关口砌上不比关城门,砌上了谁都进去不,谁也出不来!
宋成化下令,全力进攻成门口,务必不能让对方封城。
晋军潮水一般涌到关口前,刚刚靠近,只听闻头顶恶风。
“嘭!”
一声巨响,大地似乎都颤了两颤。
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并不是什么从天而降,而是从陈楼上落下来,落到关口。
竟然严丝合缝的将关口的下半截堵上了!
巨石高只有半人高,但是足够宽,虽然不能完全把关口堵上,但想要从关口过,需要靠翻的,冲在最前面的晋军士兵被压在巨石下面,砸成了肉末。
这块巨石,是建造龙虎关时,留下来的残料了。
秦军的长矛就在巨石上放着,用巨石做盾牌,遮掩着自己的身躯,来一个捅一个,一时半会儿的,晋军士兵很难靠近。
关口被堵,虽然不能永久奏效,但秦军暂时缓解一下压力。
战事胶着起来,晋军搭云梯不断的想城墙上爬,又不断的被城楼上的落石给砸下来,在关口那片区域的城墙,还不断的有火油往下泼,泼了火油再放火箭,一时间哀嚎连天,整个龙虎关都弥漫着烤肉的味道。
历经刚才一波小胜,一套操作带走了晋军进万余人,晋军接连受挫,城墙上的攻势又如此生猛,晋军士兵开始有些瑟缩不前。江柔的脸色有些白,紧紧的攥住自己的手,目光在战场上不断巡视,大脑不停的转动。
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法,总会有晋军爬上来的时候。
攻城云梯有防盾,绞车,抓钩等器具,一旦架上城墙,需要许多人合力才能推倒梯子,时间越长,宋成化越知道拖不得,攻势也愈加凶猛。
昨天一刻钟他能搭三架云梯上城墙,今天他能搭六架,城墙上的士兵开始应对得有些吃力。
到底要怎么,才能拖得更久一点?
突然,江柔的目光在战场上的某一点停住了。
战场上突然出现一个女人。——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她正缩在脑袋,在乱哄哄的战场上躲避流箭。
江柔双眼努力的睁大,用力的看,仔细的确定。
那是——柳寄芙!
还有邹平的儿子,邹正初!
江柔豁的转头盯向邹平,只见他手里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呆呆愣愣的看着战场中间那个骨瘦如柴的女人。
晋军士兵像是早已经通过气,经过柳寄芙身边的人,全都自发的绕开她,从城楼上往下看,沙漠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像蚁群一样,唯独以柳寄芙为圆心,绕开一个圈,留出空地给她。
她离城墙已经很近了,不知所措的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肩膀瑟缩着,脑袋轻微的摇摆着,目光不安的四处飘荡,视线在触及周围士兵的时候又飞快的收回,像多看别人一眼,就会成为别人斩杀的目标一样。
邹正初被柳寄芙抱在怀里,江柔她们可以看见的那一侧,没有手臂,只有空荡荡的袖子,双眼被蒙上白布,江柔知道,白布下面只有空洞的眼眶,没有眼珠了,战场这么大的动静,他在母亲怀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
邹平目呲欲裂,眼睛里面布满血丝,脖子上的青筋跟蚯蚓一样粗。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一直惶惶不安的柳寄芙猛然抬头,视线正跟邹平对上。
她嘴唇嗡动,说了两个字,距离太远,听不到,但看口型,大约可以推断出她是在叫邹平的名字。
邹平像是在应和她的呼唤,愣愣的往前走了一步,一副想从城墙上跳下去的模样,江柔立即飞扑过去抓住他,“邹将军!冷静一点!”
话虽然这样说,她自己也不怎么冷静,只勉强比邹平好一点。
邹正初才两岁多,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却遭受非人折磨。柳寄芙身为母亲,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砍手,挖眼,却什么都不能做。
不知道她被迫吃下邹正初半只眼珠的时候,有没有恨过这个世界。
第一卷 太远了
邹平身上有无数伤口,甲胄都起不了什么作用,柳寄芙和邹正初的出现,让他宛如被施了定身的法咒一样。
刀来剑往,他却像一尊泥胎木塑,呆呆的站着,眼睛里面只有城墙下面的那一对母子,连刀剑砍在身上,他都像没有感觉一样。
那下面是他追了千余里路才遇见的妻子,和疼到命里的儿子。
冯衍离邹平近,也看到下面的那对母子,他立即过来,他比江柔更直接,直接把邹平往后方拉,“邹将军,你下去休息一下。”
邹平心怀内疚,又武功高强,他不顾生不顾死的去弥补,是守城的中坚力量,而且他还肩负指挥千军万马的重任,不能就这样去送死。
战场上为什么会出现妇幼?还是主将的妻儿,很明显,擒贼先擒王,宋成化想让秦军失去主帅。
这个卑鄙的小人!
与其让邹平中计去死,还不如让他暂且离开一阵子,能够及时止损。
江柔不知道怎么劝邹平。
平心而论,如果下面站的是沈十三和沈问,她在城楼上一秒钟都站不住。
冯衍使劲儿推了邹平两下,对方的脚像被钉在地上了一样,死站着不动。
冯衍急了,“邹将军!这是宋成化的计!你下去就是送死!”
喋血沙场上,七尺男儿一张沾满血和灰的脸上,一滴泪水,冲刷出一条泪痕。
邹平双唇颤抖,紧握手中的大刀,狠狠推开冯衍,骤然爆发出一声咆哮,冲到城楼边将爬上来的晋军士兵一个一个的砍死、推下城楼。
他双目含泪,发了狂一样咆哮着,砍杀着,逼自己不再去看战场中间,他无辜的妻儿。
很久,不见邹平出城,宋成化对身旁的亲兵交代了几句,那亲兵亲自率人冲入战场。
晋军士兵还是照例绕开柳寄芙,而那亲兵率领的一堆人,却将她包围了起来,个个手持长矛,将尖利的一端对准那对母子,一步一步,缓缓靠近。
邹平眼睁睁的看着柳寄芙被包围,手中的动作机械又麻木。
终于,一个晋军士兵猛然上前一步,将长矛捅进邹正初的胸膛,那个孩子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死了。
柳寄芙脸上畏怯的表情终于龟裂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连城楼上的士兵们听得清清楚楚。
邹正初被穿在矛尖儿上,那个士兵用力的把手中的长矛往上一挑,无情的将已经没有气息的小儿尸体挑离柳寄芙的怀里,高高的举在半空,像只是挑起了一块破布一样示威的在空中挥舞两下,挑衅的看向城楼上的邹平。
柳寄芙尖叫着想夺回儿子,往前跑了两步,被一个晋军士兵用长矛的杆子狠狠抽在她腹部,痛得弯下身去。
她跪在地上,身躯因为过度悲愤不断的痉挛着,却执着的跪着往前爬,双眼始终不曾离开被穿在半空中、不断往下淌血的尸体,她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无力的向前伸着,只触摸到一片虚空。
那晋军士兵将邹正初的尸体像穿糖葫芦一样穿在长矛上,将长矛朝天而指,可怜的孩子就像个玩物一样,被他在空中挥来挥去。
温热的血从半空中滴落,没入沙土里,一滴,一滴,又一滴,瞬间融入大地,只留下一片血色。
半空中像下了一场令人绝望血雨,不知道多少年后,沧海桑田,这块曾经被混合一个母亲凄苦眼泪的鲜血滋养过的沙漠,会不会开出黑色的曼陀罗。
连城楼上秦军士兵的眼睛都红了。
冯衍一见这情况,立即上前想要控制住邹平,可是已经晚了。
邹平失去了理智,发了疯一样的跑了,他赶忙追上去,企图在对方翻过堵住城门的巨石之前将其拦住。
江柔急急道:“你们两个快去帮忙,不能让邹平出关!”
两个谍者这次没有耽搁,跟随邹平的脚步冲下城楼。
堵住城门的巨石半人高,前面还有许多守关的秦军士兵阻挡去路,邹平的脚步被阻了片刻,很快被冯衍追上。
冯衍抓住他,“邹平!你理智一点!你出去没用,正初已经死了!柳寄芙也回不来了!你是大将,你有责任!”
邹平不断的往前挣扎,目光穿过重重障碍,锁在战场上那个小小的包围圈里,他近乎崩溃的咆哮,“那是我的妻儿!你当然可以大义凛然!那是我的妻儿啊!我不要命的为大秦拼了这么多年,难道只得到责任两个字吗?我全家都死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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