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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嫁良人-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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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药慌忙解释。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瞪你呢,是因为我眼睛太大了。”她安抚地摸了摸真如的小手手,“你怎么和法雨一样啊,暴脾气。”
    真如一下子坐在椅上,吐了一口气。
    “那允我歇一会儿,一整天都站着累的慌。”
    灵药点头如捣蒜。
    “得嘞,您歇着,啊。”她悻悻地说了一嘴,这哪是来投靠的丫鬟,是请了个大爷回来。
    “昨儿驿丞送了一大车零嘴来,我去拿些来吃。”真如像想起来似得,出去捧了一堆零嘴回来,捡了一样吃着,“公主呀,咱们是怎么打算的?”
    灵药不想走。
    可是,昨日听闻陈少权领了护国大将军帐下先锋官一职,这几日就要出征,想来也是见不到一面了……
    她望门心叹。
    “去西洲啊。这边儿的事情了结了。”她默默地说着,“带你去瞧瞧西凉的景致,说不定能找到一位异族的郎君……”
    真如来了兴致。
    “听说西凉的小伙子高鼻深目,轮廓颇深,非常的俊秀,我倒是想瞧一瞧的。”
    灵药笑了笑。
    却听见有个清脆童音遥遥地传进来。
    “十公主,十殿下。”
    一个锦衣卫带着刀进来禀报:“殿下,有个小道童来了。”
    灵药喜的直搓手。
    “是丹成,一定是陈少权派他来的。快宣进来。”
    真如在一旁撇撇嘴巴,小声嘟囔。
    “看您这兽性大发的样子,真想不到是一位公主殿下。”
    束着发髻的小丹成跳进来,也不行礼,站在灵药面前和她说话。
    “十殿下,小道是方外之人,就不多礼了。”他刚说完,真如喜他俊俏,往他嘴里填了一颗梅子。
    他愕然地将梅子在嘴里咂摸了几下,口齿不清地说道:“殿下,京里头卫国公府来了一个贼眉鼠眼的小贼,过来挑拨离间。”
    他将嘴巴附砸灵药耳边,轻声将方才蒋退之说的事儿跟灵药说了一遍。
    灵药闭了闭眼睛,一阵眩晕。
    荥阳长公主和自己的娘亲都已仙逝,为何此时却有人将此事翻出来?
    娘亲讷言,或许真的刺激到了长公主,她自知晓此事之后,一直心怀愧疚,但在这当口,陈少权若听信了这番话,那他和她将会如何?
    上一世,或许陈少权正是知晓了这些事,故而对自己不闻不问,甚至在两军阵前将自己射杀。
    那这一世呢?
    她与他将将定情,他出征在即,却又起波澜。
    丹成安慰她。
    “十殿下,连我都不会相信这些事儿,更别提师兄了,我告诉您,只是想让你做个准备。”他吐出了梅子核,口齿清晰起来,“你和师兄好不容易两心相知,万不可因为这个又互相折磨,您还是要与师兄把这事儿调查清楚。”
    灵药摸摸他的头,觉得他说的对极了。
    世间艰难,多因心意不通。
    “多谢你了。”她打定主意这会儿就要去见陈少权,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丹成,你姓许?你爹爹也姓许吗?”
    真如给了灵药一个智障的眼神。
    丹成却摇头说道:“我没有爹爹,是我师父把我捡回来的,我师父姓许,叫什么我不知道,但他自称抱朴老祖。”
    灵药哦了一声,又问:“你的师父是哪里人呢?”
    丹成继续摇头:“不知道,我师父是神仙,神仙也分地域的吗?”
    真如又给了丹成一个智障的眼神。
    灵药尴尬地笑了笑。
    “你师兄呢,他这会儿在吗?”
    “他不在,去国公爷帐里领命去了。辽人进犯六苏木、北水泉、黑老窑三地,师兄好像是要领兵去剿,算起来,这会子该出城了吧。”
    他说完鞠了一躬:“殿下姐姐,我得走了,不然师兄还以为我贪生怕死呢!”
    说着,蹦着就出了门。
    灵药匆匆往脸上扑了扑粉,瞪大眼睛看真如:“我美不美?好不好看?脸上痘痘明显不明显?”
    真如翻了个白眼。
    “美美美。”
    灵药一下子拉起真如的手,往外头跑去
    随侍在门口的锦衣卫见状,呼啦啦跟了一群人。
    马夫套上马车,一行人往西城墙而去。
    遥遥看去,前头有队列出城。
    灵药跳下马车,提着裙子便往城墙上去。
    搭着城墙的垛,灵药一手在眉边搭了个棚去看。
    队列最前头,身着战袍的青年将领骑高头大马,背上弯弓打眼。
    灵药把手放在嘴边摆成喇叭。
    “陈少权。”
    青年倏地回头,一双若星双眸看向城墙上纤瘦的身影。
    他勒马转身,马儿矫健,直奔城墙之下。
    青年如冠玉一般的面庞仰头去看她。
    灵药忽的眼圈红了。
    这一幕好熟悉,不同的是,曾经站在城墙下的,是她自己。
    他清举俊逸,风姿卓越。
    目光相接。
    灵药不知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一滴眼泪却落了下来。
    她用手背一下子将泪抹下,扬了扬嘴角。
    “你要小心点儿。”
    陈少权看着她面容上的不确定和担心,回身望了望方才才赶到的丹成。
    似乎懂了什么。
    他朗声道:“灵药,我信你。”
    声若玉石落盘,清朗有回声。
    灵药挥了挥手。
    “见一个杀一个,别手软。”她豪情万丈。
    他轻扬嘴角,挺拔身姿随着马儿在城下打转,再一扬鞭,马应声而跑。
    渐渐地,跑成一个遥遥的黑点。
    灵药心满意足地转身,迎面对上真如俏丽的脸。
    她指了指城下远去的兵士。
    “公主,你啥时候给我找一个?世子爷那样的人才实在太少,差不多的就行了。”
    灵药小手轻薄上她的脸蛋,心情特别好。
    “放心,年底一定把你嫁出去。”
    主仆二人喜滋滋地回了驿馆,这便收拾打点行装,又令郑登峰集合人马,翌日一早,整队往西凉而去。

第66章 西州城

一路往西; 逾沙轶漠。
    大同距西州千里之遥; 不眠不休行了两天路到了木肯淖,后头护**便追赶了上来。来人是护**骁翼营游击将军安乾; 他领了二百护**兵士,加入了护卫公主的队列。
    灵药困的是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因车队驻扎野外; 安乾在帐外候了一时; 这才被召见。
    他恭敬入帐; 不敢抬头。
    “公主殿下,末将安乾; 是护**骁翼营的游击将军; 奉国公爷之命; 领二百精兵护卫公主西行。”
    灵药摸着脸上的一颗红痘痘发愁。
    “多谢国公爷了。”她忽的放低了声音,朝帐外看了看; 小声道,“你说实话; 是不是世子爷派你来的?”
    安乾一滞,偷偷抬了抬眼睛; 立时怔住了。
    他只觉得他的头脸一下子蒙蒙的,就烧起来了。
    十公主; 挺好看的……
    血战沙场的男儿,在心里形容人也只会用挺好看三个字——他在边疆数年; 从没见过比十公主还要好看的女子。
    灵药见他怔然; 便做了罢。
    “不愿说罢了。”
    安乾稳住心神; 生怕公主听到他的心跳。
    “朔州的大长公主殿下命人送来了这个。”他命身后的小兵递上来一个大琉璃杯子。
    灵药好奇地看着琉璃杯中的物事——好像是果子,每一个果子上斑斑点点,有点难看。
    “老太太说,这里头酿的是鸡蛋果,用蜂蜜腌好的。”后头的小兵又抱来一个沉甸甸的铜器,呈上来给灵药看,“这是铜制的冰鉴,老太太吩咐,这酿好的鸡蛋果存在铜冰鉴里头,至多能存十五天,殿下每日用无水干净小勺舀一些冲水喝,不出十日,定会肌肤胜雪,美貌如初……”
    说到这里,安乾心里嘀咕了几句,这位十公主殿下还要怎么美貌如初呢……
    现下她不美吗?
    他不知,陈少权自打知道灵药心里头担心皮肤的小心思后,便命人回朔州请教祖母,怎么才能让一位女子皮肤恢复洁白,老殿下颇会保养自身,有一套美白心得,便让人酿了这个,命安乾带着过来了。
    不过,谁都不知,大长公主心里头已经有了一个,十公主满脸红疮,皮肤黝黑的初印象。
    安乾激动地自帐中退下,心中另有一番激动不提。
    灵药的车队从二百锦衣卫扩充到了四百人,昼夜行路,越往西去越热,但到了夜间却又冰冷彻骨,十几天跋涉,终于出了玉门关。
    再经过几个市镇,便到了西凉的地界。
    听闻,此时西凉内乱,辽人趁机进犯,西凉百姓民不聊生。
    西凉纳入大周版图不过十数年,这两年北疆辽人作乱,无暇顾及西凉境况,几任都护府都护无故死于任上,从此再无人敢入西凉为官,如今的西凉都护府已然是个空壳衙门。
    鉴于此等情形,郑登峰与安乾商议,在玉门关各将士换上便服,灵药与真如再做男装打扮,悄悄入西凉首府西州。
    真如虽形容柔弱娇俏,却有一身好功夫,虽然几年玉堂春的日子过得人娇贵起来,但拳脚还是可以的。
    安乾身手更是了得,与真如一同随侍灵药身侧。
    他三人号称自中原而来贩卖丝绸布料的货商,一辆车轿往西州而去。
    而四百兵士则散落隐匿,随时听候召唤。
    三人一路穿过沙漠入西州,已是入夜时分,遥遥瞧见西州的城门耸立,颇有几分雄浑气息。
    灵药摸了摸自己嘴上的络腮胡,望着西州二字的城门,心下有些堂皇。
    “我的娘亲就是从这里,踏上往京城而去的路。”她有些怅然地说着,“她一生过得也算快活……”
    她想到那个名叫许羡臣的男子。
    年轻时候的爱恋或许只是昙花一现,娘亲难道真得不爱父皇么?不见得,爱有很多种,爱而不得的惆怅与因爱相守的温存,哪个更隽永一些?
    她不知道。
    真如不了解灵药的心思,只是随着她的话感叹。
    “我呀,只要能嫁一个好男人,这就心满意足了——公主,我瞧那话本子里头说,前朝许多公主都养了好多俊俏面首,日子过的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灵药吹了吹胡子,不满道:“我以后和驸马好好过,不养面首。”
    真如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公主呀,我的好公主呀,虽然你和驸马好好过,但也不要浪费养面首这样的好事情——你养面首,我替你用……”
    灵药胡子快笑掉了,却听驾车的安乾焦灼的声音响起。
    “少爷你看。”
    灵药少爷的眼光顺着安乾的手指往前方看去。
    眼前的情形让她瞠目结舌,惊惧万分。
    一团火在烈日下熊熊燃烧。
    六个全身黑袍的男子围着两个面色惊恐的荷叶袖衣衫的少女,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和鞭子,形态扭曲。
    其中几个男子用鞭子使劲鞭打着两名少女,随后六人将那两名少女扑倒在地,
    六人十二只手,将少女的衣衫撕碎,露出洁白光洁的躯体,四个男子按住了哭泣不止惊惧万分的两名少女双手,其中一名黑袍男子竟解开自己的衣服,看样子是要强占了少女。
    灵药怒气填胸,简直怒发冲冠。
    指着那一群人嚎叫起来。
    “去,快去救她们。”
    安乾跳下马车,一杆□□挑开六名黑袍男子,一枪一个,霎时间刺中了两名黑袍汉子。
    灵药从马车中拿了两条毯子,和真如一人一边,将两名惊惧到浑身战栗的少女裹在其间。
    剩下四名汉子,有的□□上身,有的□□下身,穷凶极恶,嘴里嘀嘀咕咕说着听不懂的话语。
    安乾不耐看他们啰嗦,再一枪刺过去,那四个黑袍汉子拔腿就跑,并不顾及后头的两名同伴。
    在地上□□的两名黑袍汉子露出了脸面,在地上捂着受伤的胸口□□不止。
    看他们的长相,都是黑皮肤满脸大胡子,浑身脏兮兮似乎很长时间没有沐浴的样子。
    安乾恨他们光天化月之下□□女子,□□往前一顶,已是将两人刺死在地。
    那两名少女被灵药和真如揽在怀中,战栗着说不出话来。
    真如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少女的脚下,和灵药对了一个眼神。
    地上湿了一片。
    其中一位少女惊惧到了极点,失禁了。
    将两名少女拉上马车,三人不敢进城,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待少女心神安定下来,这才细细地问话。
    原来,这两名少女,均是十五岁上下的年纪,一个唤作阿练若,一个唤作伽蓝,均是西凉西州人士。
    阿练若高额大眼,眉间一点红痣。
    伽蓝脸庞瘦削,肤白若雪,长眉入鬓。
    都是高鼻深目,美人胚子。
    灵药细细念叨了她们的名字,只觉亲切无比。
    这二人的名字,与娘亲的名字很像,都是佛门之语。
    她心疼的摸了摸阿练若的手,听着她们啜泣的声音。
    “好心的姑娘,我和妹妹伽蓝是要往关内去,我们的父母皆被烧死了,我们躲在缸中才能逃出来,佛祖庇佑,是爹娘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
    真如气的直锤胸。
    “你们的爹娘是被谁烧死的?城里头现在是什么情形?”
    伽蓝用不流利的汉话,啜泣着说:“是摩教的那些人,也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他们就进了西凉,在西州传教,许多人都改信了摩教,不愿意的人们,很多都被活活烧死了……”
    “摩教……不许女儿家露出面目,……不许女儿家随意出门、汉学也不给上,嫁给摩教的姑娘们,如果不顺从丈夫,就会被活活打死……还有些摩教人,若遇见落单的姑娘家,便会将女子拖入城外或黑暗的地方糟蹋至死……”
    阿练若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我们不愿意屈从于提婆达多一样的恶魔,想去关内,去中原……”
    灵药摸了摸身旁伽蓝的发髻,轻声道:“如今西州城,是那个衙门在管?”
    阿练若摇摇头:“咱们西州的王族早在几年前便被辽人所害,死的死跑的跑,留下咱们这些无辜的百姓,西凉都护府也早就空了,摩教有辽人撑腰,肆无忌惮,城里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
    她扬起头,一脸的恳切。
    “听说,天子会派天使领兵而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伽蓝在一旁摇摇头,默默地说:“不会的,天子已经忘了西凉。”
    灵药胸中悲悯之意上涌,听到此言,感同身受。
    天子已经忘了西凉。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句话让她没来由的难过起来。
    这是她娘亲的母国,西凉王室,曾经也在这片土地上缔造繁华,西凉王室对大周俯首称臣,西凉归附大周,却在十数年后,被邪教入侵,民不聊生。
    这些百姓,也是大周的百姓啊。
    灵药偷偷擦拭了一下红红的眼圈,握住了两位少女的手。
    “天子不会忘记西凉。”她诚恳地说着,“我派人将你们姐妹送往中原。”
    她望着车轿外黑寂的夜色。
    “我要入西州城。”
    既有心入炼狱,又有何惧。
    阿练若和伽蓝虽是姐妹俩,性子却有不同。
    阿练若坚毅,伽蓝娇怯。
    阿练若听说灵药要入西州城,思量良久,决定与她同行。
    而她也不放心伽蓝,便央求灵药将伽蓝送往安全之地。
    郑登峰率人而来,听闻西州城的情形,只觉得万分不妥。
    “公主,西州城这番境况,你若入城,太过凶险。”他思量来回,不敢让灵药犯险,“此事需上报天听,由圣上来裁决。”
    灵药缓缓摇头。
    “上报天听是一定要的,只是如今最紧要的是,城中到底还有多少无辜百姓在受苦受难。”她的声音坚定而沉稳,“父皇允我真龙令牌,有随意调遣沿途各城卫所,差遣沿途各城主官之权。西州城乃我大周疆域,我既来此,便不能退缩。”
    她看向郑登峰、安乾,目光坚毅。
    “郑大人,安将军,你们可愿陪我涉险?”
    安乾乃热血男儿,征战沙场八年,此时听闻西州百姓的苦难,手中的□□早已饥渴难耐,听灵药如此说,一双眼睛冒出了怒火。
    “末将但凭公主吩咐,万死不辞。”
    郑大人难得正经,拱手听命。
    “臣奉天命,乃公主之臣,殿下涉险,臣岂敢不随。”
    灵药心中激荡,只觉豪情顿起。
    真如在一旁幽幽地说:“公主呀,你不会武功又稀里糊涂,只能让我保护你,你咋不问问我愿不愿意涉险?”
    灵药摸摸真如滑嫩嫩的小手。
    “你自然是要陪我的嘛!”
    真如叹了一口气。
    “我陪您走这一遭,你将来开了公主府,得送我十二个面首。”她幽幽地说,“我要让他们围着我排队跳胡旋舞。”
    郑登峰和安乾对看一眼,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灵药叫住郑登峰。
    “郑大人,我的丫头法雨和侍卫沈正之或许也在左近,你派人去寻一下他们。”
    郑登峰领命而去。
    法雨和沈正之领了二十护卫,一月前就出发,此时应当出了玉门关,他二人在一起,灵药放心。
    安乾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灵药,轻声道:“殿下,我已派人将西州的情形送往大同,国公爷武卫边疆,若是大同战事放松,国公爷定会派兵力前来增援。”
    灵药点点头,却不置可否。
    军事调动,岂能国公爷一人说了算,父皇若不下旨,谁人敢派军来西凉。
    何况,西州内乱之事,若想平定,一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安排了诸事,灵药与真如在西州城左近市镇休息一晚,到了白日,往西州城而去。

第67章 徐执瑞

饿殍遍地; 人间地狱。
    灵药一行四人改换西凉服饰,由西北小城门而入; 并无官兵查验身份。
    不仅无官兵; 入城第一眼; 便能瞧见裹着白布的尸体散落街巷各处,如今又是炎夏,有许多飞虫萦绕上方; 走近了便能听到嗡嗡之声。
    阿练若不敢掀开轿帘,在灵药身边默默地掉泪。
    “西历的二十一日是摩教归化日; 那一天,整个西洲城死了两千人; 东亭外头挖了坑,埋的潦草。”阿练若紧紧地抓着轿中的毯子; 眼神中充斥着恐惧。
    灵药握握她的手; 示意她安心。
    安乾在前面驾车,不敢放慢速度,声音传进轿内。
    “这条路人烟稀少,通往西凉都护府,少爷坐稳了。”
    一鞭子下去,马儿嘶鸣,行进速度更快。
    不多时已到达西凉都护府。
    门庭破败; 似有焚烧过的痕迹。
    安乾勒住马儿; 还未下车; 便瞧见前面逃过来三个褴褛百姓; 着西洲式的衣衫,高鼻深目,满脸血迹,他们背着背囊,冲到府衙前使劲敲那紧闭的大门。
    安乾这才看到,他们是被两个骑马执刀的黑袍蒙脸大汉追赶。
    眼看着黑袍蒙脸大汉已然杀到府衙门前,那都护府的大门仍是怎么扣都不开。
    安乾心道不好,刚跃下马车,那其中一个蒙脸黑袍汉子已是一刀将其中一个西洲人的头颅斩断,鲜血破腔而出,喷洒到了那安息都护府的大门之上。
    安乾看着在地上涕泪直流、以肉身之躯抵挡黑袍汉子大刀的两个西洲百姓,只觉得血脉偾张、双目几欲喷火。
    回身道:“少爷,不要下车。”
    他挥舞弯刀,飞身上前,刀刀斩马腿,马儿倏地嘶鸣跪倒在地,将两名黑袍大汉掀翻,安乾揪住其中一人的黑袍,弯刀一扭,一刀一个,将二人割喉。
    正在此时,都护府的大门忽的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个满脸惊恐的年轻人的脸。
    安乾吼道:“快开门!”一脚踹上厚重的大门,那年轻人被踹翻在地,大门洞开,那两名西洲男儿流着泪将已死的同伴拖进府衙。
    安乾跳上车,驾着马车进了都护府。
    满是尘土的府衙大堂下,灵药端坐上座,静静地看着地下跪着的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着大周制式的衣衫,磕头不止。
    “回天使,下官是这西凉都护府的小小录事,掌文薄的,名叫段予行……去年暴乱开始,都护、副都护、长史……大人们都死了,衙门里头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就剩下下官一个,下官不敢开门,实在不是因为贪生怕死……那后头的押司中,下官已收留了六十多位西洲百姓,心中惶恐忐忑不安。”
    灵药唤他起身,压低声音。
    “你做的好。”她吩咐真如,“真如,咱们的车轿中有些干粮,先分给段大人。”
    她看向段予行,“这里的米粮还可支撑多少时日?”
    段予行忧思过度,眉间簇成了一座小山峰。
    “回天使大人,米粮早已殆尽,好在半月前,西洲来了一位运粮官,他自称是在张掖任职,无意中进了西洲。他带了四五个人,干粮就有不少,他便都留给了咱们。”
    灵药好奇道:“现如今他在何处?”
    段予行摇摇头。
    “这位大人,看上去吊儿郎当,却真是有大义。他昼伏夜出,带着三两个护卫,救回来许多西洲的百姓,如今衙里头吃的米粮,都是他冒死带人在关内采购而来……”
    灵药心中赞赏,令段予行就坐,细细问了西洲的情形。
    原来,如今西洲已无秩序,官府形同虚设,摩教穿教徒有辽人支撑,强行令人皈依,先是见到僧侣便杀,后来不信摩教者,便借口是僧侣,集体锁到东亭用火烧死。
    城中百姓能逃走的便逃走了,留下的,有的蜗居地窖,有的惨死街头,还好端端地活着的,都改了信仰。
    灵药心中焦虑,考虑到白日不敢妄动,便先去看望了押司里的西洲百姓。
    多是些老弱妇孺,唉声叹气满面愁容。
    见有人来,他们纷纷围了上来,用不流利的汉话诉说着愁苦。
    “是来解救我们的人吗?佛祖庇佑,才让我们能活下来……”
    “段大人,是远在天边的天子派人来解救咱们来了吗?”
    “咱们得救了,可咱们的同胞们还在受苦……”
    有人呜呜地哭了起来。
    灵药心怀感伤,只觉心中满心的郁结无处释放,安抚了这些西洲百姓之后,才穆着脸往后堂而去。
    真如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叹气。
    “在中原过的那么潇洒,都不知道这里的人这么惨。”她有些垂头丧气,“我还天天想着嫁人……天下这么乱,我怎能安心嫁人呢。”
    灵药拣了一个干净的凳子坐下,轻声细语地和她说着话。
    “想着嫁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她托着腮问,“安乾呢?”
    真如和安乾这几日混熟了,都叫起了他的字。
    “安启元啊,去后院喂马,顺便等天黑好给郑大人他们发消息。”
    灵药点点头,发愁西洲之事,不知从哪里入手。
    思量一个下午,她才将段予行叫来。
    “段大人,东亭是什么地方?”
    段予行叹了口气。
    “回禀天使,东亭是在东城门外的一个山洼地,每日入夜,摩教人便会将白日里抓获的不愿皈依之人或是佛教徒,绑到那里活活烧死。”
    阿练若在一旁已是默默地掉了眼泪。
    灵药思量一时,命真如唤来安乾,吩咐道:“天黑之时,你点焰火通知郑登峰带兵进城。”
    安乾沉吟道:“殿下,此番不妥。四百人入城,摩教定会有所察觉,他们势众,又有辽人撑腰,咱们若是不敌,一城的百姓都会被连累。”
    灵药想了想道:“当务之急,先要知道这摩教到底有多少人。”她搓了搓手,突然有了主意,“若是放出消息,昙无达法师的舍利子现世,会否会让他们集结人马?”
    段予行有些懵,过了一时才道:“天使,不必那么麻烦,摩教人每月二十一号归化日,都要向着如今供在东亭高塔的摩祖像跪拜两个时辰,摩教中人人人不得缺席,那时便能一窥究竟。”
    灵药尴尬地笑了笑,数了数手指。
    “是了,再过三日便是他们的归化日,到时咱们便有数了。”她转向安乾,“这几日让郑登峰派些零散人手到都护府,其余人分一部分人去才买米粮。三日后听候差遣。”
    安乾领命,正待出去,却听外头稀稀落落的踉跄脚步声,一个青年男子束发青衣,满身血迹被两个护卫打扮的人扶了进来。
    他低着头,灵药却瞧着他有些熟悉感。
    段予行急步上前,扶住了男子,关切问道:“执瑞兄,你这是怎么了!”
    男子轻轻抬头,一张俊秀的面容显现,灵药一看,乐了一乐。
    “徐兄?”
    正是从前教她赌算术题的上京赶考的书生,徐圭徐执瑞。
    他面色苍白,一身血迹,此时见了灵药,没认出来,咳嗽着道:“阁下是?”
    段予行赶忙为他介绍:“这是自京城而来的天使。”
    灵药走上前去,揭开胡子一角,道:“徐兄,还记得我吗?楚灵。”
    她的眼睛一眨,徐执瑞已然认出她来,他一张脸上满是惊喜,忍着痛楚拍手道:“是你啊,你我果然是有缘,竟然能在这西域见到。”
    他又疑惑道:“你怎么来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灵药拍拍他的肩头。
    “你不是一样?明年二月你便要下场,怎么千里迢迢来这里了?”
    徐执瑞被扶着坐下,喘着气道:“一言难尽。”
    真如在一旁瞧着徐执瑞面容俊俏,来了几分兴趣,凑上前柔声道:“公子高义,在这里救助西洲百姓,令人敬佩。”
    徐执瑞像看到了知己一样地看了真如一眼,站起身来拱手作揖:“姑娘谬赞了。姑娘怎么称呼?小姓徐,名圭,淮北下邑人士,今年二十一岁,尚未娶妻,五月出生,是坚毅勇敢值得依靠的金牛座……”
    真如还未说话,灵药便打断了她。
    “一会你们再攀扯。徐兄,你快说一说到底是怎么了?”
    徐执瑞叹了口气,才缓缓说了这几个月的经历。
    原来,他自那一回赌场之后,潜心学习了一月,后来鬼使神差又去了一趟赌坊,结果解了一道绝妙算题,赢走了一万两银,未成想竟然被人举报,若不是他在京城有关系,差点举人的功名都被革了,之后便被勒令三年不许下场,他不愿回老家,家里头便走了关系,让他在京里头某个小衙门谋了个职,他不耐寂寞,便想游山玩水,一路西进,几个月功夫到了这西洲,见到这种情形,
    他心中正义感爆发,便留了下来。
    说到西洲的惨况,他眼睛竟然红了。
    “西域,原来从前是佛国,令人心痛啊。”他揉了揉眼睛,心痛不已,“我果然是主角,总是出现在历史的转折点,这一回,我一定要救助西洲的黎民百姓。”
    灵药虽不懂他在说什么,可见他满脸心痛的样子,也感同身受。
    “徐兄真是令人敬佩。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徐执瑞像想起来什么似得,一把抓住灵药的手。
    “我这是被摩教人所伤,他们绑了大约五十多名僧侣和百姓,送往东亭,要被活活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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