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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妃-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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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为皇上以身挡恶熊,险些丢了性命,现在手臂上的伤口每到变天都会疼痛难忍。平日太子处理政事,也无一不尽心尽力,怎可能做出诅咒这样大逆不道之事。还请皇上和太后明察,锦月敢以性命担保,太子绝对……”
    “你住口!”弘允忽然怒声打断锦月,锦月吃了一惊,有些怔愣。
    “圣前岂有妇人说长道短之初,还不赶紧退到一边!”弘允呵斥。
    长这么大,认识这么多年,这是弘允第一次呵斥锦月,并且当众呵斥,放在平时,他对锦月可是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
    皇帝听到此节,更觉是太子心虚才阻挠锦月发毒誓,喘着粗气怒道:“事到……而今,你们竟还想骗朕!全天下最希望朕死的,不就是太子么,只要朕一死,你就是皇帝了,所以……所以你一边诅咒朕,一边谋取朕的好感亲情,好歹毒的心,就跟你的毒妇母亲一样,骗了朕二十多年!她当日要杀朕未能成,你……你便接着害朕,替她报仇是不是,朕早该想到,不该对你心软!”
    锦月清晰地听见弘允手在拳头下攥紧,咯咯作响。锦月不敢回想弘允曾经的风光、高贵,因为现实太残酷,屈辱得让人难以接受。
    弘允声音从未有过的冷沉,父子亲情,此刻全然成了一场笑话,冰冷得要人命的笑话:“儿臣只能说,绝没有做过此事!”
    “好个没有做过此事,你的意思还是朕冤枉了你和你那歹毒至极的母亲了?好,朕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来人,传人证,咳咳……传……”
    内谒者令兼大太监杨桂安忙去殿外吼了一嗓子,立刻就有宫人带领着三个宫人上来,两男一女。
    其中一个正是锦月先前看见的,那在梅花林中鬼祟逃走的小安子。
    另一内监抖若筛糠道:“奴才是尚冠局的内监,两、两个月前太子派人来取皇上冠冕琉珠和帽檐布片,奴才问来人是取之为何,来人打死不说,奴才心知皇上冠冕代表龙气,龙气足则天子身体安康,有所损就会令天子身体不适,是以奴才拒绝了。”
    侍女哭啼:“太子派来的人正是小安子公公,他遭奴婢二人拒绝,就夜里偷偷偷走了几颗琉珠,和一片为皇上制作冕冠的布匹……”
    太后身侧的云心姑姑斥责道:“小安子,你取此布匹所为何用,还不快速速招来!”
    小安子汗如雨下,瑟瑟发抖,可是却支支吾吾:“奴才,奴才从、从没有去过尚冠局,太、太后和皇上明鉴啊。而且,而且太子对、对皇上绝无任何不利之心啊……”
    小安子说着,惊恐至极的模样朝弘允看去,弘允不理会,他又害怕地盯着锦月。
    锦月又惊又怒,小安子那模样,仿佛是他们二人授意让他那样说的似的。
    太后收在眼底,容色一厉:“事到而今你还要替谁隐瞒吗?看来不上刑你是不招了!云心,让延尉司刑女官上拶刑,先夹断他几根手指,看这狗奴才还说不说实话。”
    云心配合道:“诺!司刑女官早已在殿外候着,立刻就能执刑,太后娘娘。”
    “好!”
    小安子立时吓得魂飞魄散一般,磕头哭求:“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奴才宫外上有老父母一双、下有七八个兄弟姐妹需要养活,都指望着奴才这一双手挣银子养家糊口,奴才要是断了手指,一家都得饿死啊,太后娘娘开恩啊。”
    云心斥:“你为恶害皇上和太后,还想保全自己?赶紧从实招来,说不定还能将功折罪一二,留条性命报答你爹娘。”
    而后锦月就见那小安子跪着转身过来,朝着自己和弘允没命似的磕头,脑门在地上撞得直响,没几下就满头鲜血触目惊心,殿中人无一不倒抽凉气。
    “你朝太子与本宫磕头做什么,我们可没有叫你去尚冠局!”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奴才自知受二位大恩大德,才足以挣口饭养家糊口,可是……可是皇上是大周的天子,一生勤恳为民,太后更是天子的长辈,数月来掌管后宫宽严并济无一人不赞叹的,纵然你们二位对奴才再好、给奴才再多银子,奴才也不能昧着良心再替你们干昧着良心的恶事了!太后娘娘,正是太子和太子妃让奴才去尚冠局取皇上冕冠上地琉珠和布片,以做人偶,行巫蛊诅咒,才让皇上的身子两月间骤然直下,到了今日这番田地。”
    小安子一股脑说出来,声泪俱下,声情并茂,还招认太子和太子妃赏赐的银两就在他床底下藏着,没敢用。
    锦月若不是知道自己没有做过,弘允也不可能做诅咒这样无稽之事,她都要相信这番说辞了。
    “太子,你……你还有何借口,这可是贴身在你屋中伺候的奴才,别说又是别人冤枉你!”皇帝气急咳喘,杨桂安忙不跌上去安慰顺气。
    弘允沉声:“确实是冤枉。儿子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他是掖庭拨给我伺候扫洒地内侍,却不一定只有我一个主子,父皇若是凭借几个奴才一面之词就断罪,未免过于草率!”
    皇帝疑心早种,哪里能公正处之。
    七皇子瞄准时机道:“太子皇兄,你已经贵为太子,为何还要诅咒父皇,你便这样等不及想要做皇帝么?”
    此言一出,皇帝仅有的那点理智也昏聩了。
    九皇子弘皙跪到殿中:“父皇,皇祖母,太子人品德行向来受宫中上下尊敬,这是不争的事实,此事或许是有人刻意诬陷啊!还是交给延尉监好好审讯此奴才。背主弃信、忘恩负义,这样的人口中吐出的东西也不可信啊!”
    终于有人替东宫说话,锦月含了一丝希望,却又听小安子道:“九皇子殿下,事到如今您、您还要为太子作恶吗,恶熊之事你已经为太子受过一次责罚,奴才知道您与太子关系好,不惜帮着太子以熊设计令太子重拾皇上的宠爱。这样谋害皇上,你们心里就不会愧疚吗?奴才是身份卑贱如草芥,可是,可是还是有良心的……”
    “你——”弘皙气急,又隐隐心虚,硬声硬气道,“你再胡说我要了你的贱命!”
    皇帝震怒:“那熊,果然是你们兄弟故意设计的!”
    八皇子一膝盖跪到殿中央,余光冷瞟了眼锦月与弘允,那深沉的丧子之恨藏在隐忍之下,对太后道:“皇祖母,父皇,儿臣也相信太子和太子妃的人品,决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不若搜一搜东宫,若是太子与太子妃做过亏心事,定会留下证据,若什么也搜不到,那便是清白的,届时还请太后与父皇将这些妖言惑众的奴才处死,以正宫规风气。”
    锦月心中大骇,弘执的话听来公正,实际却是将他们置于不能反抗之地。
    锦月不由呼吸大乱,急切看向弘允。弘允朝她暗暗凄凉一丝笑意,锦月才明白,他定然在这出戏开场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
    太后:“八皇子提议甚为公正,哀家也相信太子不是这样的人,云心,传哀家懿旨,让光禄郎领着侍卫好好将东宫搜索一遍,看可有什么可疑之物,若是没有,将这三个奴才就地打死,悬挂于延尉门外以儆效尤。”
    三奴才立刻抖如筛糠。
    一个时辰之后,锦月跪得膝盖发麻的时候,光禄郎甘鑫抱着两个锦盒进来。“皇上,太后娘娘,臣在太子和太子妃寝宫分别找到两只古怪的锦盒,不敢擅自打开,请陛下太后亲自过目。”
    锦月看见陌生的锦盒,心下便一凉。
    第一只锦盒打开,里头赫然是两只布偶,一只作皇帝模样,浑身扎满针,另外一只作太后模样,还未来得及作法。
    太后当即大惊,皇帝气得连吐了两口鲜血。
    太后怒摔了锦盒,诅咒布偶散落地上,无人不色变。
    “太子,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弘允冷冷一笑,环扫了众人一圈:“该说的弘允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哀家和皇帝真是对你看走了眼,你竟然和你母亲一样狠毒,一边对皇帝使计谋、谋取好感,好让皇帝宣旨让你成为新君,一边又暗中诅咒皇帝性命,好狠的心肠!”
    锦月知道弘允是百口莫辩,对着一群铁了心置你于死地的人,说什么话、什么理由,都是没人会听的。四肢百骸都一阵阵发凉。
    “太后娘娘,这第二只锦盒不知是什么,奴婢替您打开吧。”云心说着,将盒子打开,立刻一股腥臭就弥漫开来,云心色变,立刻如抱着烫手火炭一般惊声丢在地上——
    那是一瓶化脓的液体,十分恶心。不辨何物。
    光禄郎甘鑫上前一嗅,立刻色变掩住口鼻,惶恐道:“陛下、太后,臣奉命查办瘟疫之事,对疫情十分熟悉,这气味,这气味和患病死尸身上的脓疮散发的气味很是相似!不知怎会出现在太子妃宫中。”
    锦月怒道:“甘大人怎胡言乱语!这东西本宫从未见过,不是本宫之物!”
    众人一听是瘟疫,连连后退。
    “云心,传御医来瞧瞧这到底是什么!”太后震怒,深深剜了一眼锦月。
    御医数人来看,八人异口同声咬定:“这、这是瘟疫的毒头,毒性比患病者强烈数十倍!”
    甘鑫:“难怪臣在宫外怎么也查不到毒头在何处,原来,原来竟一直在宫中太子妃殿中。太子妃,你为何要藏着毒头,还告诉微臣,毒源在京师城中?”
    皇帝早气得不行,蓄积了半天的怒气磅礴得几乎冲破他单薄的身躯,咬牙道:
    “那还不简单?这场瘟疫,分明是他们夫妻二人联合谋划,意在谋得皇族、百姓对他们的感恩戴德,其心,其心可诛!”
    傅婕妤一边替皇帝顺气一边道:“可怜城中百姓还将太子和太子妃视作活菩萨,在宫门口跪拜,简直比对陛下还要诚心、臣服,原来是被骗了。”
    皇帝闻言浑身怒气横冲直撞,颤得厉害,断断续续道:“将太子打入……打入死牢……斩、斩……咳咳咳……”
    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人事不省,脉搏时有时无。
    殿中众人一片混乱,只怕皇帝立时就要驾崩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章节改成数字了,替换后的章节摘要会注明“正章”,防盗章会注明“房到”二字,防盗章每天还是贴一些小故事和童话,供大家娱乐吧。(⊙v⊙)

  ☆、第108章 1。7。0
    皇帝说罢昏了过去,太后等人又忙于看皇帝情况,对于皇帝说的那个“斩”字没了下文,光禄郎甘鑫不敢擅作主张,便看向一直不动声色的弘凌。
    “四皇子殿下,这……”
    这个男人,裹在玄黑的华缎里,眉睫、长发、瞳孔,都是一样的深黑,唯有交领的领口用暗金色丝线勾勒出些许云雷纹的图案,淡淡生辉。
    别的皇子无一不是华服加身,飞禽走兽图案纹,唯有他一片简素。纵然简素,却任谁也不敢将他忽略了去,尤其是在这一锤定音似的节骨眼,所以甘鑫才问他意见。
    锦月回想了一下,应当是她离开东宫之后。这个男人变化越来越大,从曾经的温润尔雅的书生,变成凶名赫赫的武帅,而今,他再次蜕变了,成了满腹阴谋、玩弄权术的天家贵胄,高深莫测、喜怒难以捉摸。
    弘凌不疾不徐放下指间的白瓷茶杯,迎着锦月极度忌惮的目光,淡声道:“甘大人不必问我,既然是父皇的命令,就照着执行吧。”
    弘凌朝弘允展露了个极淡的绵绵微笑,弘允满若沉着铅水、冷冷与弘凌对视,目光中的交流与对峙,只有他们二人能明白,旁的酒囊饭袋皇子岂能懂。
    这一场殊死博弈,胜负已现端倪。
    得了弘凌首肯,甘鑫嘴角勾起他惯有的一丝奸猾笑容,挥袖令侍卫道:“陛下有令,将太子拿下、押入死牢!”
    而后锦月便见有侍卫鱼贯而入。
    一切当真□□无缝,连准备将太子打入死牢的羽林卫都在殿外早已列好。当真一点缓和的余地和时间都不留给弘允,若是能等皇帝醒来,或许还能稍有转机。
    八皇子忍不住快意和畅快,眉目有些狞笑:“太子皇兄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身娇体贵,若是在牢狱中难以忍受苦楚可要让人及时通禀给皇弟,皇弟定然来看你的。”
    七皇子一拍八皇子的手:“八弟,你去看的时候可要顺带叫上我,太子皇兄对咱们这样‘照顾’,咱们可要好好‘报答’。”
    锦月气愤不已,却见弘允背脊笔直,这一种高贵,来自个人的品性、气度,无关乎身份和衣着,是他的天性。
    “七弟和八弟既然对本宫如此兄弟情深,便进来和我一起住吧。”弘允冷嘲道。
    七皇子、八皇子里立刻吓得色变,忙不迭驳斥——
    “太子别胡说,我们可没有与你同流合污!”
    “就,就是……”
    二人推诿说罢,又见弘允纵然被人押走,却依然挺拔如松、气质沉稳超然,侍卫对待太子也含敬畏,与他们这般惶恐急躁犹如云泥之别,不觉又羞耻又嫉恨——
    总有你不能翻身神气的时候!
    弘允被押下去后太后才得空出来,太子虽被拘禁,但还有东宫没有发落。
    锦月跪在殿中央,任太后凌冽的目光如霜刀割在身上。
    “太子妃尉迟氏,为求大功,竟策划瘟疫,以至宫里宫外上千人死于非命,其心实在可诛,这等罪行哀家定不轻饶!”太后声音怒气磅礴,微微发颤,云心忙劝慰她不要动怒。
    “人证物证俱在,看来我是难逃罪责。但纵然如此,锦月还是说,我是冤枉的,瘟疫非我策划,弑君谋逆更未曾想过,尉迟锦月没有做任何愧对良心之事。”
    “住口!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云心,将太子妃的花钗全数收回,她不配再为天家的儿媳!” 太后从椅子上弹起怒道。
    “诺!”
    云心领命,上前就一把扯掉锦月鬓发上,象征太子妃权位地十一只金树花钗,锦月发丝被扯乱,金簪刮了脸颊,立刻一道血痕,十分狼狈。人群里隐隐有无声的嘲讽和落井下石看好戏的目光——其中不少的一些人,都在盼望不可企及的东宫陨落,从而,他们那样平庸的人才或许有一线机会发光发热。
    秋棠拼死护在锦月身前,可她一介奴婢也没有保护锦月的能力,只能急红了眼睛隐隐含泪:“太后娘娘就饶了太子妃吧,求太后娘娘饶恕太子妃吧,太后娘娘……”
    云心两个大耳刮子就打在秋棠脸上:“你一个为虎作伥的狗奴才也敢向太后求情,东宫的奴才越发没规矩了!”
    秋棠被打得嘴角流血,头昏眼花。后宫的诸位尚宫中,栖凤台尚宫权力最高,其次便是太后和东宫的尚宫,太后掌后宫,秋棠只居云心之下。
    “秋棠,你退下。”锦月麻木道,余光环视了一圈屋中之人。
    这个精心布置了数月的局,如蛛网千丝万缕,滴水不漏,东宫,是难逃此劫了。
    太后眯了眯眼,眼眸中神色光华莫辨: “将太子妃一并押入死牢!”
    锦月闭目,任由侍卫押着她上囚车,直接奔赴刑部的牢狱。这次关押的不是延尉处的牢狱,巫蛊之术是宫中极为忌讳的禁术,可诛灭九族。
    这一次,九死一生。
    这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落了整整一天一夜。
    大雪飘飞、天寒地冻中,东宫侍女宫人被涌入地羽林卫全数控制,抓的抓、入狱的入狱,有不少忠心东宫的反抗者,皆就地处死。
    鲜血在回廊、台阶上斑驳流淌、结成寒冰,和庭院中的泣血红梅仿似相应。
    待一切归于平静,鹅毛大雪掩住雪红,东宫一夜成空阁,唯有血腥气与红梅香混杂弥漫,久久不散。
    刑部牢狱比延尉的牢狱情况更加糟糕,而下又是天寒地冻的季节,锦月与秋棠、青桐主仆三人依偎在一起,单薄的囚衣不能抵御寒冷,只有相互靠着的微温勉强支持度过寒夜。
    傍晚时刑部地提审官就押了一批东宫奴才来,严刑拷打,已有受不住严刑地宫人招供太子与太子妃平日对皇帝不敬,早有动机云云。墙倒众人推,东宫陷入众叛亲离地局面。
    “太后颁布懿旨,说只要招供有利线索的可以将功折罪。等到天明提审,你们二人就向提审官说未参与此事,或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锦月看得分明,对秋棠青桐道,“而今东宫陷落,人赃俱获,皇帝震怒,是已经没有转圜地余地了。”
    “不,娘娘,您待秋棠恩重如山,若非您解救奴婢出暴室,或许奴婢已经死在暴室里了。秋棠断然不会背叛东宫,背叛您和太子的!”
    秋棠与青桐忙跪在地上。
    “奴婢也是,奴婢也是,奴婢和秋尚宫是绝对不会离开娘娘的。”
    秋棠拉青桐的手握住:“你年纪还小,还有大好的年华,你去招认了吧。”
    锦月:“秋棠说得是,能少些牺牲总是好的,你也不必顾忌我,我不会生气。”
    青桐死命摇头:“奴婢自从十二岁入宫,就在典膳局当烧火丫头,每日睡在柴房吃不饱穿不暖,后来又去田更衣屋里做扫洒丫头,低等侍婢没有做人的尊严,苏更衣不得宠就肆意打骂奴婢发泄。后来的年头奴婢又辗转了两宫,虽然不似从前那样辛苦却也没有真正地活得像个人,后来直到太子将我选走,来伺候娘娘,奴婢才找到了家。”
    青桐紧紧拉住锦月的袖子磕头:“求娘娘留下奴婢吧。奴婢要和秋尚宫一起等待东宫沉冤昭雪,等着娘娘荣光如初,过上好日子呢。”
    锦月动容,青娥与静树都已背叛了东宫,招认了莫须有的话,而今她身边留下的宫人,除了生死未卜地行魏、浅荇和影姑,也就只有这两人了。患难才见真情。
    “好,你们留下,这一份情谊,我尉迟锦月不会忘记。”
    忽然衣裙摩擦声和宝珠碰撞声自牢门外昏暗处响起,油灯应着阴寒的说话声而亮起。
    “真是好一副主仆情深的画面啊,看得我都感动了,不若你们主仆三个一起下黄泉做个伴如何?”
    这阴柔的声音,锦月立刻认出是田秀玉。
    果然,昏暗中,田秀玉与一双端着毒酒的内侍立在牢门外,她染瘟疫脸上长的溃疮初初愈合,混着她快意的笑容,丑陋可怖。
    秋棠拦在锦月身前:“你想做什么?!这可是刑部大牢,你一个庶人敢擅动太子妃,就是死罪!”
    锦月轻轻拨开秋棠:“你想找我报仇?”
    田秀玉狠狠笑了两声:“没错,算你聪明。识相的就自己喝了这毒酒,免得让我脏手来灌你!”
    锦月扫了眼内侍手中的牢门钥匙,心中更是一凉。如非上头默许,她怎会如此容易得到钥匙。“蝼蚁尚且贪生,你想让我自裁,未免太天真。”
    田秀玉见锦月看钥匙,笑容更加狰狞:“你也瞧见这串钥匙了吧?若非有人放水,我怎能拿到。看,这人人都盼着你死呢,你若畏罪自杀,太后只会欢欣,我这是为太后解决了个麻烦,又怎会有事!张贵,把门打开。”
    牢门窸窣被打开来,二内侍身体强壮,力气奇大,秋棠和青桐根本反抗不得,被绑住双手。田秀玉令人抓住锦月,亲自端了毒酒,目眦欲裂:“尉迟锦月,是你让我丢了皇子妃位,这就罢了,更可恨的是你连民儿那样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你的心肝真是魔鬼一样的黑啊!今日我便亲手为民儿报了仇,再去结果了你的儿子,如何?”
    “小桓,小桓也在牢中?”锦月急问。
    田秀玉却不回答,看她模样,应当就是。锦月既是担忧,又是松了口气,在狱中,便说还活着,没有就地处决。
    “放心,你们很快会母子团聚!”
    她开始灌锦月毒酒,锦月拼死抵抗:“你以为凭借我一己之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操控宫中宫外上千人染病吗?我若有这能力,还置于被人陷入监牢不能自救?你杀了我不是报仇,而是让真正操纵你我结仇、害死你儿子的人在暗中笑你愚蠢!”
    “是你想重新赢回东宫名誉。除了你,还能有谁?”
    “除了太子妃,后宫女人谁的权力最大,你还看不透?”锦月道。
    田秀玉有一分动摇,而后又迅速被恨意冲昏去:“胡说!太后德高望重,怎会跟你一般使下三滥手段,我可不会受你骗!”
    毒酒入口,分外火辣,锦月反抗不过,眼看死路就在眼前,却忽来一粒石子打碎了酒杯,立时就洒了一地。
    “一介庶人竟敢擅闯监牢,未免太不怕死!”
    一袭雪白的纱裙从昏暗里走来,她身侧的婢女提着盏宫灯,竟是许久不见的映玉。幽暗中,她容颜如旧,脸颊比之从前更有了些血色和容光。
    “动我姐姐性命者,我萧映玉绝不放过!”
    田秀玉略略胆寒,萧映玉虽地位低微,却是上安宫和太后的人,太后掌管后宫,惹不得。
    田秀玉匆匆找了借口逃走。
    锦月冷冷看着映玉,时过境迁,她也不敢再相信这个女子。映玉也无多少温情之色,只道:“我只道太子妃恨我,不信我是来救你的。确实,我是受人之令才来此一趟。”
    “谁?”锦月问。
    映玉眸中略有黯然:“除了四皇子殿下,这世上还有谁能有这个能力和心意,来解救姐姐么?”
  ☆、第109章 1。7。0
    “解救?”锦月不知自己是怎样笑出来,应当是冷冽至极的笑吧。
    “东宫遭逢血洗,众叛亲离,而我身陷囹吾、生路渺茫,这一切不正是他所策划么,‘解救’这两个字听起来未免可笑。”
    映玉未在意锦月寒雪般的眼神,施施然走入肮脏的牢房,她的长裙是浅色的丝绡,在灯光下仿若上好的白玉流动着耀目的光芒。
    映玉瞧着锦月,锦月的太子妃袍已经被剥去,穿着白布囚服,可纵然环境脏污,光线昏暗,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子腐烂的霉味,可仿若越是如此,眼前的女子,越是散发出一种不屈、不败的美丽,让若暗夜绽放的幽昙,宁静,洁白,夜色再黑也不能抵挡住她的芬芳。
    映玉不禁有些自嘲,自己当初多么的傻,竟然想着几个小伎俩,就能居于她之上,而得宠。
    “姐姐,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过得那么苦么?”映玉思量罢,悠然问道。
    “若我没有记错,上次我便和你说了清楚,从今往后不要叫我姐姐。”锦月道。
    映玉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因为姐姐你太倔强,总不愿向事实低头。彼时四皇子心中有你,若你不坚持那所谓的一双人理论,或许小黎与姐姐现在已经和四殿下幸福美满在一起,皇子妃的位置哪里还轮得到傅柔月呢?自古男子三妻四妾,普天之下都是如此,何况四殿下还是天家皇子,繁衍子嗣开枝散叶是也是他的责任。”
    锦月眯了眯眼睛:“所以,你今天想告诉我什么?你当初处心积虑,不惜以小黎的性命来挑拨我和弘凌,逼我我离开,现在又来找我说这些话挽回我与他的关系,不是自己给自己下绊么?”
    映玉眼睛闪过些许黯然和不如意,她想起了上安宫中诸多姬妾,和自己日渐摇摇欲坠的地位,映玉转脸入阴影:“我自然有我自己的苦衷。”
    锦月只是浅浅一思量,便将映玉的神情了解了明白。“看来太后已将你利用干净打算抛弃,令你不得不另求出路,卖力讨好弘凌了。”
    被锦月一句说中所想,映玉仓皇回眸对上锦月地眼睛,脸色骤然苍白,而后又臊得红一阵白一阵。
    人人都道她是太后身边红人,又是上安宫姬妾,日子舒坦,唯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时时走在刀剑上、深渊旁,她所拥有的一切不是因为别人爱她、喜欢她,而是她还有利用价值。
    可现在,无论太后还是弘凌,她的依傍,随时随地都可能将她抛弃。或许是这种随时可能被抛弃的不安,所以她才想要来看看这个曾经给她安全感、视作天一样重要的人。
    映玉蠕了蠕唇,最终也没说出个什么,待平静了些,冷下眉眼道:“姐姐将我看得透彻,也希望把自己看得透彻才好。你好自为之吧!宫中想要杀你的人或许可不止田秀玉一个,那些死于瘟疫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若他们都来找姐姐报仇,恐怕姐姐再多的好运气也不够阻挡。映玉告退了!”
    锦月没有看她,冷回道:“不送。”
    映玉拂袖而去,刚走甘鑫就进来,他应当是跟着映玉来的,草草令人放下了一床棉被和一壶干净的开水。
    “太子妃,臣当时就说过八皇子妃死了才对您有帮助。”
    锦月不欲多理,甘鑫不以为意,还是一副奸猾笑眯眯面皮,又道:
    “太子妃真是好福气,虽然嫁入了东宫跟着遭了秧,可不但四皇子对太子妃念念不忘,还有个好妹妹,更深露重还想着来看娘娘安危,太子妃确是个有福之人。”
    “本宫有福无福自在上天,本宫不得而知,但甘大人福薄我却是知道。”
    锦月冷道。
    “太子妃此话何讲?” 甘鑫不解。
    锦月瞟了他一眼:“因为言不由衷、虚情假意,这样的人多半不会有好下场。”
    甘鑫奸猾的笑容骤然有了裂痕,怒气从裂缝里丝丝渗透出来,忍了一会儿生生忍下,咬牙笑道:“太子妃谬赞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甘某还想多说一句,太子妃确实冤枉甘某了,萧昭训的确是因为与娘娘姐妹情深才来看娘娘,并非受四皇子之命而来,太子妃有这样聪慧的妹妹,可要抓住机会啊。”
    锦月略略一怔,而后又很快明白过来甘鑫的用意。
    甘鑫走后,秋棠问:“娘娘,萧昭训伤害过小黎公子和您,不能信!”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曾给过她许多次机会,她都没有回头,现在恐怕是日子不安稳,对我还有所眷恋罢了。”
    第二日,周绿影和小桓被关入狱中。锦月见着小儿子安好,才安了心。
    “娘娘,小黎公子还在祁阳侯府,巫蛊诅咒是要诛九族的,奴婢担心……”
    锦月拍着小儿子后背,轻笑了声。“小黎应当没有危险,虎毒不食子,弘凌虽然现在变得喜怒无常、难以揣摩,但对于亲情的重视,是他的天性。我相信他就算再无情,也不会动自己的骨肉。”
    锦月道。弘凌知道小黎还活着,锦月反而不必担心尉迟飞羽了,尽管因着这层关系,祁阳侯府应当不会有事。
    秋棠听锦月说起弘凌的个性如此笃定,略微怔了怔,而后与周绿影略略对视了一眼:她们主子,对四皇子确实了解颇深啊。若非曾经心灵相交,怎会如此了解。
    接下来牢狱中的日子,变得漫长且难熬。
    刑部开始提审拷问,各种狱中能用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夹手指、溺水、鞭挞,不过却都是针对秋棠、青桐几人,对锦月态度虽然凶悍,但落到实处的只是在手指上夹了几道红痕,显然有意放水。
    锦月关押在西,弘允关押在东,中间隔着长长的甬道。
    那条细长昏暗的甬道,一眼可以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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