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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妃-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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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若想我和锦儿随时可以来尚阳宫,光嘴里说想未免缺少诚意。”弘允笑道。
本是个玩笑,锦月却仿佛看见姜瑶兰目光浮了浮,眼珠隐藏在了眼皮后,只有笑容还挂着。
“你这孩子,越大越长脾气了,连母后也不放在眼里。幸好老天赐了个锦月来治你……”
殿中人多,皇后虽然只生了弘允,但名义上却是殿中所有皇子公主的的母亲,所以也不好过于在这儿停留,去了皇帝一旁的上座坐下,应付着上前请安说话的皇子、公主。
锦月打量这姜瑶兰,陷入深思,总觉得仿佛哪里不对……
直到察觉左侧余光里映来的那个玄黑男人的影子目光凉凉看来,锦月才猛地警醒收回视线。
弘凌目光似有似无扫过她腹部,看得她发麻。
“怎么了锦儿?”弘允递过来个暖手袋,放在锦月手心。
锦月一颤,手心握着鸳鸯戏水纹的夹棉暖袋,里头是烤烫的鹅卵石,立刻手心流入一股暖流,去了不少寒凉。
“看你手冷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让侍女备个暖袋暖暖身子,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不能虐待宝宝啊……”弘允道。
现在还没降雪,宫里还没有备这些东西。
“我从前几年在暴室也没有用这些东西,粗枝大叶惯了,无碍的。”
“那时候我不在,可现在你身边有我,你便是金枝玉叶、是这世上最精贵的女人。”弘允不依将锦月拿暖袋的双手捧在掌心,认真道:“我要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锦月张张口不知说什么好,背后那道凉凉的目光,仿佛更冷了几分。
“还是拿去给你母后吧。她的手比我的还冷,恐怕身上也正冻得慌。”
皇后姜瑶兰正与九皇子弘皙说话,弘允看了眼母亲,略有不解。“母后的凤袍是细密的蚕丝织锦,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向我说又沉又热,怎的还冷了。”
而后他笑了声:“难道是年纪大了……”
这样的玩笑,越发显得母子间关系亲密。
经他一说,锦月才心中咯噔一下,明白刚才心中的狐疑是什么——
心虚紧张的手脚发凉,会冒冷汗,而受冻的发凉不会有冷汗!
自己是因为怀着弘凌的孩子而心中紧张、心虚,手脚冰凉冒冷汗。
那皇后,她又在紧张什么、心虚什么?姜瑶兰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后了,这种场合应当是司空见惯,有什么,让她如此紧张害怕?
锦月望向姜瑶兰,打量起来。
☆、 第70章 1。0。5
万寿殿外内监连绵击掌声响起,立刻殿中众皇子公主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皇帝到了!
果然皇帝身边的杨公公出现在万寿殿门口,一扫拂尘高声宣道——“皇上驾到!起,跪迎。”
锦月跟在弘允身侧跪下去,一同万岁万岁的请安。
上次见皇帝,还是十余日前和弘允成婚时,锦月隔着眼睛前叮铃碰撞的金步摇打量过他——这个四十余岁的病弱皇帝,秦建璋。
皇帝如同往常,坐在长几后的羊绒毯席上,气息奄奄、诸事不理。
锦月觉着,他仿佛除了铲除东宫太子,其他事情都不能让他提起兴致。
他欲置弘凌于死地时招数有多狠,锦月在东宫时是深刻体会过的!所以锦月可不敢认为这是个无能、无害的皇帝,他那眯瞪的眼睛一旦惊醒睁大,恐怕就要见血的!
帝后共坐在长几后。姜瑶兰时时给皇帝添茶倒水,伺候瓜果、汤羹。“皇上,臣妾听杨桂安说您晚膳用得就不多,这参汤补气,您多少用一些吧。”
姜瑶兰语气温柔到有些低声下气了,可皇帝并不承情,不耐地推开:“朕说了,不用!”
殿中人众,有人注意到动静,姜瑶兰端着汤碗颇为尴尬,眸光闪了闪。皇帝看见她有些委屈的脸,仿佛想起了大姜后,还是勉为其难接过喝下了。
姜瑶兰到底挽回了些颜面,松了口气,却正见锦月看着她,绷着面子温和一笑。锦月亦回她一笑,心中却有些了然:原来皇后并没有人前那样的风光无限。
唉,她不想为帝王妻,是对的。锦月正在感叹,便听殿外——
“太皇太后驾到!”
康寿殿的大太监方明亮一声高宣。
在场不少人已有两个月没见着太皇太后,都关切地望向宫人团簇中的老人——除了姜瑶兰,她低了低眼皮,让人看不见眸光。
太皇太后面容苍老、枯槁,数月前还精神抖擞地拄着拐杖走,现在,却只能依靠左右侍女搀扶拖动双腿,这样的孱弱,却反而衬着她眼睛亮堂堂得如鹰。
她将儿孙们的阿谀问候置若罔闻,直盯向姜瑶兰。
“皇后,你怎不看哀家?”
太皇太后锐利视去,将崔景盯得不觉吸了吸气低首,斜眼看皇后。
姜瑶兰却并未有丝毫慌张,从长几后侧身出来,含笑向太皇太后略略行了个问候礼。
“恭迎太皇太后,臣妾方才一时想着皇上的龙体走了神,还望太皇太后恕罪。”
殿中皇子公主们眼耳口鼻何等的灵敏,都预感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闻言,太皇太后颤巍着身子往前急切地连走了好几步,侍女反应不及,险些没扶住。
“你是真在乎皇帝,在乎到、可以不顾一切做出任何事了!”
一侧崔尚宫额头上已冒出几滴冷汗,姜瑶兰却软声笑语如常,将太皇太后这话当做寻常寒暄来应答:“臣妾是陛下的妻子、皇子公主们的母后,只要是为天家好的,臣妾自都愿意去做。”
见姜瑶兰还是滴水不漏,太皇太后气哼了一声,心说一会儿来算总账,算个清清楚楚,跑步了你!
弘允喊了声“太皇祖母”,可太皇太后却置若罔闻,略过弘允而慈爱地拉起弘凌的手,动容地嚅了嚅嘴唇却没能说出话,眼睛渐渐发红泛泪。“今晚,太子你可要好好看着……”
所有人都不解太皇太后向来讨厌太子满身煞气、出身卑贱,现在怎么慈爱的握住太子的手了。
包括弘凌,也是一头雾水瞧着太皇太后。
说不出为什么,弘允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和失落,他和太皇太后向来关系不错的,不住出声道:“太皇祖母,我和锦儿还说明日就来看你呢,我们成婚也小半月了,都没当面向您问安。锦儿,我们一同……”
“不必了。”太皇太后突然冷声打断,只用冷冰冰、无情的余光睨了弘允一眼,老辣的眼睛里一片冷漠。
弘允、锦月,以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弘允是嫡皇子,二十多年来集万千宠爱的天之骄子,从未被这样当众拂面子过。
是以在太皇太后对弘允冷冰冰转身,上自己席位落座时,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皇帝也头一回有了动静,睁开了眼皮如懒懒睡着的老虎。
满场死寂凝重,无人敢大声出气。
太皇太后的声音孱弱、中气已不足,却在死寂中字字清晰——
“哀家从七十三年前入栖凤台为后到现在,这宫中的大事小事,自认为看得比谁都明白,却没想到棺材板儿都压在身上了才真活了明白。月筜。”
“奴婢在。”
太皇太后吃力地挥了挥手。
“诺。”月筜姑姑转身朝殿外 :“都拿上来吧。”
然后几个侍女、内监就搬了些妃嫔用得物品,梳洗的、服汤药的,杂七杂八,都有些陈旧了。看那些东西的款式和金银分量,至少是贵妃以上才能用的。
“今日哀家将你们叫来,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太皇太后脸色白惨失血,似竭尽最后的精力在强撑。
“太皇祖母,您要想告诉晚辈们什么事呢?”九皇子弘皙一副玩世不恭笑模样,他少忌惮,问出众人所疑,接着来了几个皇子公主附和而问。
太皇太后却哼了声,对姜瑶兰道:“皇后,不如你来告诉他们哀家想说什么,如何?”
姜瑶兰轻轻福了福身:“臣妾愚钝,猜不透太皇太后的心思。”
太皇太后正要说,姜瑶兰含笑看向弘实继续道:“不过六皇子聪颖、最能体谅太皇太后的心思,方才六皇子告诉本宫,说有个极好的东西要献给太皇太后,解闷呢。”
现在她哪有功夫管那些,太皇太后当即眉头一竖。“哀家……”
“太皇祖母且慢!”
弘实猴急地出列接话,他失宠被禁足数月都要关疯了,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个机会能够献殷勤,再者听闻太皇太后有意今晚比较各路皇子推选作储君,他真是半刻都等不及、定要在太皇太后说出那人选之前,先表现一回挽回一些——
“实儿想着太皇祖母久卧在寝宫定烦闷得慌,便想了个好玩的玩意儿,请太皇祖母先看了实儿的礼、轻松轻松,再讨论接下来的话。太皇祖母请看殿外——”
众人都循着弘实所指望出去,竟然见万寿殿外宽阔的云石广场,腾起一片金灿灿、红粉粉的莲花,美丽得仿若仙境。
“哇那什么东西?”
“好漂亮呀!”
“呀要飞走了,殿下我们赶紧出去看看吧……”
弘实见满殿人都惊喜不已、纷纷出殿外去看,不由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救了场、缓解了沉重的气氛:
“这孔明灯太皇祖母您可喜欢?每一盏灯都是实儿上的火烛,希望上天保佑太皇祖母,身体安康、长命千岁。”
殿中的人都纷纷出去看,太皇太后简直气得不轻,她忙着要说事儿哪里有功夫看这些玩意儿,可她身子本就极不好了,气急之下便有些撑不住、哆哆嗦嗦说不连贯话:
“快回来,月筜,快、让他们回殿中来……月筜……”
“喏。奴婢就去。”
“站住。”一直不动不响的皇帝却突然出声,看着殿外的腾起的孔明灯渐渐眼中爬上红丝,望着盏盏摇晃升起的莲灯渐渐站起来。“让他们看吧太皇太后,朕……也想看看。”
皇后轻轻起身扶住皇帝,淡怀感伤怀念:“陛下是想起了姐姐吧,犹记得当年陛下来姜府初见瑶华姐姐,瑶华姐姐正是这样在放莲灯。”
皇帝眼中渐起泪光,从姜瑶兰手中抽出袖子,让杨桂安扶他出去看。
弘实见讨了皇帝欢心,简直觉着自己翻身已经有望,赶紧上前扶住皇帝出去看。
太皇太后见皇帝都出去看了,自己到嘴边的话、要说当年瑶华皇后真凶之事也就只能稍稍搁置,等他们看完了回来,再说。
殿中人差不多已空,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后,只有太子弘凌,和弘允、锦月还在殿中。弘允见锦月不住往外看,体贴道:“想看我们也出去看看。”
锦月点头,跟弘允出去。
姜瑶兰见弘允和锦月出殿,心中的大石头才落了地,暗暗松了口气。‘他们出去了……总算,出去了……’
太皇太后人虽孱弱,眼神儿却还不钝,她看见姜瑶兰松口气的表情:“姜瑶兰,你未免放心得太早!”
她重声说罢,气喘了喘。“是你,是你毒杀了瑶华皇后,哀家已经知道了!”
姜瑶兰一闪而逝的惊恐,而后勾了勾唇角:“是,是我毒杀了我妹妹,可我也是被逼无奈,要怪只怪你的孙子将我视若空气,我总不能让我的弘允也过这样的日子。”
“你,你这女人竟如此狠毒,你还有半点儿良心吗!她可是你姐姐,你……”太皇太后气得直咳嗽,月筜姑姑忙给她顺气、斥看皇后。
月筜:“皇后娘娘,你犯下如此打错还不快跪下向老祖宗磕头求饶恕,否则一会儿皇上进殿来听到真相,看见那些证据,只怕老祖宗也救不了你的性命!”
姜瑶兰哈哈大笑了两声,柔声阴冷道:“是,皇上深爱姐姐,一定将我们母子碎尸万段。所以……”
姜瑶兰冷笑看着太皇太后主仆,朝门口抬抬手,不知何时那门边竟然站了六个会武的内监,将殿门关了上。
太皇太后、月筜、方明亮主仆几人这才发现不对劲,“皇、皇后你们要干什么!”“来人啊,来唔嗯——唔——”
六个会武的内监上前将太皇太后身边的宫人全部制住。只剩孱弱的太皇太后孤身一个,少了搀扶,她连站都站立不住!
“太皇太后问臣妾要干什么?”
姜瑶兰带着华美长指甲的手,从砌在一旁的美酒摊子中拿了一罐子,啪啦丢在太皇太后跟前摔得粉碎,液…体溅了太皇太后半…身。
立刻,一股火油味腾起。
“臣妾,当然是阻止太皇太后您永远说不出,这个不该的秘密……”
太皇太后精明了一辈子,也是掐死过几个妃嫔的狠角儿,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后宫中竟有这等胆大包天、敢在众人眼皮底下杀人的女人!
“你、你竟敢谋害哀家!来、来人啊,救命,皇、皇帝……皇帝……”
姜瑶兰手心油灯轻轻一松,克拉一声砸在碎管子上,一股火焰轰隆腾起,刹那将太皇太后的下半…身衣袍点燃……
“啊——”一声惨叫刚开了个头,太皇太后便被便迎贴来的一张水打湿的牛皮纸,贴住了口鼻,令她无法呼吸,也无法叫喊出声……
……
万寿殿外下几层台阶,距离二三十丈远之地,是宽阔的云石广场,莲灯还在不断升腾。
众皇子、公主、皇子妃正专注的抬头看漫天美轮美奂的莲花灯,不时兴高采烈的交谈。
弘实贴在皇帝身侧,大谈自己如何准备这些、如何体恤父皇和太皇祖母心情,不光他自己,连别的皇子都觉得弘实翻身有望了。
锦月望着漫天火莲,不觉露出些笑意,京师的官家小姐都爱这些玩意儿。小时候在萧府她也爱放这些东西。
就是秋风吹来她双臂有些冷。
打了个寒颤,锦月不觉抱着胳膊缩了缩。
弘凌是跟着锦月、弘允之后出来的。见锦月如此,他大掌一扯身上的玄黑披风,迟疑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无比缓慢地走到锦月身后。“这个……”
“冷了?”突然弘允靠近锦月,拉开罩衣将锦月揽在臂弯。“这样可暖和了?”
“嗯,好多了。”锦月笑点头。
“你若喜欢,咱们今夜回去也放,昭珮殿外的是云石广场宽阔,足够咱们放的了。”
“可是……”锦月顿了顿,“可是没有灯,今晚现做来不及了。”
弘允一点她玲珑的小鼻尖儿:“傻姑娘,宫里什么都可能缺,就不缺奴才,多令几个人做,不一会儿工夫就能做好。”“怎么,不信我?”
锦月忙点头,小说“信,我信。”
提着披风的手僵硬落在空中,弘凌渐渐缩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冠。多么亲密,多么恩爱,他起先还以为这女人多少是因为一气之下,因为不小心怀了弘允的孩子,才嫁入尚阳宫。
而今看来,她必是真心爱弘允的。
而他弘凌,只是个不合格的过客,陪她尝鲜男女之情的过客。弘允没有姬妾,能给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而自己不能,清居寺里的那一堆女人只要还活着,就贴着东宫太子姬妾的名头。
他赖不掉。闭上眼,漫天的红莲消失在黑暗里,弘凌脑海里不禁想起一个月前那封恩断义绝的学书,和那束断发。
她大抵恨自己入骨了,他还腆着脸递个什么披风。
锦月刚与弘允说罢,忽然身后有熟悉的凉凉气息撞来,那种目光,落在她背脊上,连带灵魂都跟着一颤。
锦月忙的回身,却见弘凌自自己身后转身大步离去。
他,怎么站在背后?锦月想起自己浑然不知,抚摸着小腹,有些后怕。幸好,她方才和弘允没有说孩子的事。
“怎么了锦儿?”弘允问。
锦月摇摇头,却也提不起兴致看莲灯了,抚着肚子,看着灯火脑海里却是弘凌孑然一身背离人群离开的样子。
人群熙攘热闹,弘凌却完全失了兴致。
随侍亦步亦趋跟在他身侧:“太子殿下不多看会儿吗?大家都在这儿看,要不趁机与皇子们拉近拉近感情?”
“不必了,回去吧。”弘凌冷冷道,大步回殿。这一处,他一刻也不想多呆。既已恩断义绝,自己又何必再去自取其辱。
弘凌走到殿外,却见大殿门闭着,里头隐隐有火光!
“不好,着火了!”
☆、第71章 1。0。5
夜风徐徐,万寿殿的云石广场上空一片莲灯灿灿,弘实一边跟在皇帝跟前讲解原理,一边让内监不断的放莲灯,只怕太快结束而失去了来之不易的机会。
看着莲灯盏盏升空,迟暮的天子不禁叹息:“看着这莲灯,朕便不由自主想起瑶华皇后。瑶华,最爱看莲灯。”
弘实欣喜:“父皇您若喜欢莲灯儿臣每日为您折一百个升上天空,也算是为皇后祈福。瑶华皇后贤良淑德,只可惜天妒红颜啊……”
“瑶华薨逝的时候你还未出生,何来知她贤良淑德。”皇帝听惯了奉承,但关于此生挚爱的女子他却不想让任何虚假的阿谀玷污了她。
秦建璋看弘实一眼,只觉他这不成大器的模样有些厌烦:“堂堂皇子每日摆弄这些玩意儿,朕将你在宣徽殿闭门思过你就思成这模样!还不如太子……”
伴君如伴虎,天子喜怒难测。弘实僵硬地尴尬低头,孙子似的告错。放从前当太子时他还敢理论两句,现在他是半个屁都不敢放啊。
锦月与弘允离父子二人近,都听了清楚,不由对视一眼都是轻抿唇而笑。
弘实听着人群里兄弟姐妹们的暗暗嗤笑,恼怒不已,抬眸正对上锦月,横了锦月一眼。别人笑我就罢了,你这过往劣迹斑斑、不干不净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笑!
却在弘允看来的时候,弘实赶紧眨了眨眼掩饰了对锦月的怒视。
这个五哥虽然瞧着比东宫太子温和,可若真惹了他,指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弘实懊恼万分之时,忽然几处高台之后的万寿殿大门出,内监高呼——
“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啊!”
着火?!
众人一同回头去,只见那处暮色朦胧中仿佛有浓烟滚滚,片刻后已隐见火光。
“啊,七皇子殿下臣妾好怕……”
“快跑啊……”
“别丢下我……”
“……”
皇子妃嫔、宫人立刻乱作一团。
弘允反应迅速,立刻将锦月护在怀中,又将皇帝护在身后。
秦建璋愣了愣,见只有弘允在身侧护驾,其余诸皇子、公主胆小怕死逃窜,根本顾不上他,不觉心中有气。
弘允大声对众人道:“不必惊慌,火烧不到此处!小北你火速去通知宫门局和羽林卫……”弘允有条不紊快速安排。“其余所有男丁跟我来救火。父皇安心,儿臣立刻带人将火扑灭!”
他刚要走,顿了顿,对锦月道:“在这儿等我哪儿都不要去,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弘允思维清晰、行动快速,锦月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带了人冲向万寿殿。
“弘允哥哥,小心啊……”
锦月不住担心出声。
其余刚才没“反应过来”还有皇帝、只顾逃命的宫人这下才后知后觉想要补救——
“护驾!快护驾!”
“保护父皇撤离——”
秦建璋推开扶他大太监杨桂安怒道:“护什么驾!救火、都去救火!”
他扫了眼惶恐的儿女、宫人,而后才想起什么,惊吸了口气:“太皇太后和皇后还在里头,务必给朕救出来!”
锦月担心,已经顾不得奴才的劝阻,跑上台阶到万寿殿前,火光已从槅扇映出来,半个正殿都已烧得透亮。
脑海里忽然闪过弘凌独自回殿的背影,锦月抽了口凉气。
弘凌,弘凌定在里头!
“娘娘奴才求您了,别再靠近了,要是您有丝毫闪失五皇子会杀了奴才的!”“娘娘别再靠近了!”
小太监跪在地上拖住锦月,让锦月一步都走不动。
火光迅速透亮,锦月隔着几丈远都能感受到热浪,情不自禁捂住小腹护住孩子。
皇帝也赶上来,他满面焦急,像是气息奄奄的人被突然打了一剂强力针,怒冲冲呵斥那些畏火退缩的宫人。“谁敢退缩朕要了谁的命!快将太皇太后和皇后救出来!”
?
万寿殿里。
先前众皇子的席位已化成一片火海,热浪火舌似能将一切化为乌有。
万寿殿专门用来摆宴用,十分宽大,要从殿门口到太皇太后和皇后的坐席处,也有数丈远。
姜瑶兰与崔尚宫已退到最内靠着墙处,却也快忍受不住了。火海如一道火焰瀑布横在殿中阻绝了出路。
方才内监正在谋害太皇太后时,不想太子冲了进来,他们功夫哪里抵得上在千军万马中厮杀回长安的弘凌,是以现在只能作罢退在暗处盯着。
弘凌抱着太皇太后,挥袖带风将长几立起,阻挡炙热的热浪。
“太皇祖母您醒醒,不能睡!醒醒!”
太皇太后腰带以下的袍子已经烧焦,黏在双腿上,一股强烈的衣裳、血肉烧焦的味道。太皇太后也已出气多、进气少。
或许是弘凌霜冷的气息给她带来的寒凉,太皇太后竟然动了动眼皮和裂开的唇——入她目的是火光,和在火光中抱着自己的曾孙,弘凌。
“太……太子……”老人气息极弱,眼睛看弘凌含着泪水,深深的动容、深深的愧疚。
死到临头,不想是曾经最厌恶的曾孙儿救了我……太皇太后心中模糊想着,指尖烧焦的手才弘凌的抬了抬,拉住他的袍角。“竟……是你……救我……”
她没死?! 姜瑶兰本以为太皇太后已死,见状心中大恐,紧攥住拳头盯着太皇太后的嘴。若是这老婆子说出什么来,她只能立刻让藏在暗处的死士不惜一切将太子杀死在殿中。
左右今日,她已经是豁出了性命要守住这个秘密,守住儿子的所有!
暗中的死士,已经盯着姜瑶兰的手,只待她下命令就伏击弘凌。
“您别说话,保存体力!我立刻背您出去!”弘凌将外袍用茶水浸湿,披在太皇太后身上。
“……不……”太皇太后摇头,沙哑地说不。
这一刻,他仿佛看见了五六年前的弘凌,那个性格温顺善良的皇子弘凌,可见弘凌身上太子袍服又深深刺伤了她的眼睛,深深悔恨自己对弘凌母子所犯下的大错。可万千的话堆在嗓子眼,却生命力耗尽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太皇太后忽见姜瑶兰靠近,激动起来,烧伤的手朝姜瑶兰拼命的指,惊惧盯着她,喉咙沙哑地发出嘶嘶声。“她……她……”
“您想说什么?”弘凌感觉出不对,可太皇太后趴嗓子已嘶哑说不清,他也听不明白了。
“她……瑶华……她……死……”
在这断断续续的几个沙哑字音里,太皇太后在挣扎中耗尽了最后的生命,随后,耷拉下了脑袋。
焦黑的手落在地上,还指着姜瑶兰的方向。
“太皇太后!”弘凌轻轻摇了摇老人,却再得不到回应。
姜瑶兰大松了口气,而后扑过去拿起太皇太后的手哭喊:“皇祖母,皇祖母您醒醒啊……”
殿中火焰眨眼又蹿高数寸,情势危急。弘凌扯了一件布单子,茶水一浇,披在皇后身上。“走!”
皇后颇为意外,她今日本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不想弘凌竟救她:“太子不想我死吗?我死了,尚阳宫就少了一大助力,你就可以如愿登基了!”
弘凌冷冷瞥她:“你不死,我也一样登基!”
你掌握不了我的命。
弘凌将皇后一推,穿过了横在殿中的火焰“屏风”,而他要走时,上头却掉落了一根木梁,砸在面前,立时火焰又高了不少、难以穿过……
“母后你在哪儿!母后,回答我啊!”
此时,门口处传来弘允的声音……
万寿殿已烧得火光透亮,在夜幕里如同火焰宫殿,可怕,美丽。
宫人来回奔跑着,端盆提桶来往泼水,却也是杯水车薪。
上空不断的落下烟灰,木头被烧裂的声音和瓦当掉地的啪啦声时时可闻,每个人的鼻腔都充斥着一股物品烧焦的气味。
锦月盯着火焰宫殿,紧张撕扯着绣帕子,嘴唇都咬出了血。“五皇子殿下!弘允……”
锦月急喊,嘴里还有个名字,可是几番到了嘴边,却都吞了回去。
皇帝秦建璋竟也十分担忧,不知为何他竟很害怕再也见不着那张脸。若是皇后葬身火海,他对姜瑶华最后的念想、慰藉也会完全失去了。
那样的日子,他简直不敢想象。
等待的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秦建璋已经陷入疯狂——
“救不出皇后朕将你们统统杀了陪葬!”
奴才们一听这话,越发拼命泼水救火。
而姜瑶兰被儿子弘允背出来时,也正好听见这句话,立时心中一片感动,眼泪盈满眼眶。幸好,她没有在殿中绝了生的念头,或许,或许皇帝对她多少还是有些喜欢的。
这个认知,让姜瑶兰一双美目满是欣喜的眼泪,而后昏倒了过去。
“五皇子将皇后和太皇太后救出来了!”内监欣喜高呼。
“五皇子当真是英雄!”
秦建璋万分紧张地过去捧住姜瑶兰的脸,见毫发无损才放了心,又看了太皇太后、摸了脉搏,却僵在了原地。
西卫尉尉迟正阳禀:“禀陛下,殿中人不论生死都已全部救出!”
众人闻言都大松了口气,说总算都救出来了。
“御医何在!”秦建璋斥,袖子挥得啪啦作响,“快治!”
立刻侍医上前查看。
被救出的人躺在地上一排,锦月依次看过去,并没有弘凌!
锦月找到还在虚虚喘气的弘允:“弘允哥哥你看见太子了吗,太子还没出来!”
弘允一愣:“太子?他不是跟我们出来吗,也在里头?”
“他进去,他后来进去了!”锦月急道。
弘允将锦月的焦急看在眼中,眉间略有阴云一闪而逝。
此时弘实却道:“太子明明跟我们出来了,不在殿中!五皇子妃是看错了吧。”
见那火光越发明亮,锦月着急:“我没有看错,太子先随我们出来,而后又进去了!”
“你亲眼见他推开殿门进去的吗?”
弘实咄咄逼人,杨曼云也帮腔道:“就是,五皇子妃,你怎么老帮太子说话?”
立刻人群里有议论声,锦月呼吸一颤,可那爬上万寿殿琉瓦的火舌让她顾不得弘允的眼神和这些议论,冷斥六皇子夫妇:
“我是没看见太子推门进去,但六皇子和六皇子妃又敢确定太子不在殿中吗?若是太子死在殿中、你耽误救助,是不是可当谋害储君之罪论处,偿命呢?!”
“你、你强词夺理,父皇,我……”
“住口!”呵斥弘实的不是皇帝,而是弘允。
他拿起地上的湿袍子往身上一披,握住锦月的手:“在这儿等我,我进去救四哥!你放心,我一定救他出来。”
弘允说罢便大步朝烧得透亮的大殿去。
所有人都吃惊了,包括锦月也愣了。
东宫和尚阳宫是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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