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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妃-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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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声说罢,锦月便出了门,走到门外听见屋里有孩子低低的抽泣声,像小刀子削着她的心尖。
对不起,我的小黎……爹爹,真的不能再想了,他不属于我们。
**
太皇太后九十寿辰在太极宫的万安殿举行,宫人们穿着暖色的衣裳、端着玉盘珍馐进进出出,丝竹舞乐、说戏唱曲声不绝于耳,连万安殿外十丈远的水塘凉亭都听得见。
锦月早早干完了搬椅动桌的杂活儿,在柳林里躲着。天寒地冻,柳枝儿上挂着小冰棱子,池中一轮满月碎在波心,雪光灿灿。
锦月搓手哈气呆了一阵儿,便听见旁边假山后的小径上,有几个路过的太监在小声说话——
“你刚才便是看见太子殿下的脖子才吓成那样的?”
另一人心有余悸般说话还在抖:“是、是啊,那伤疤斜在喉咙上,好深!可太子殿下竟还活着……而且我听说太子殿下除了脸,浑身上下就没几处好的地方。你、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是魔鬼啊……”
“一道疤就把你吓成这样儿,没出息的东西……”
声音走远,锦月愣在假山后。上回重逢匆匆,她只看见弘凌映在纱帘上的侧脸轮廓和一角蛟龙朝服,并没看见他的面貌。
不知不觉,锦月才发现自己从柳林深处走了出来,到了园子门口,正要躲回去忽然有人叫住她——
“喂,你是暴室狱吩咐来帮忙的那个女犯是吧?来来来,拿着这扫帚从偏门进去,听小安子安排做事。”
竟是万安殿的管事公公将她看见了,让她拿着扫帚跟个小太监去殿中清扫人醉酒后的呕吐物,太皇太后最看不得、最闻不得那污秽东西。
锦月拿着扫帚心如擂鼓,所幸到了殿中后众皇子之首的太子席位竟是空的,才大松了口气。金碧辉煌、满眼珍馐不能形容宴席的奢华浩大,她一身布衣卑微如蝼蚁,低着头倒也没有引起什么动静,这群天家的尊贵人物怎会留意一个清扫污物的奴婢。
原来是几位从南方远道而来的藩王世子和少年皇子,不知佳酿猛烈,给喝醉了。
寿宴终于进入尾声,锦月大松了口气。
“愣着干嘛呢,太子殿下醉酒宿在香兰殿,你还不快随去候着清理!”她刚祈祷完便被太监拂尘一扫背脊。
锦月心下大急,低首道:“公公,犯妇身份卑贱不敢靠近太子之侧,还请公公另寻他人……”
“放肆!你能伺候皇子世子,却不能伺候太子殿下,你想说明什么?不想要小命儿了吗!”
过去打扫不一定会被认出,可不过去一定会被这个太监刁难,出暴室机会不易,小黎也大了不能在暴室待下去了……
两相权衡,锦月默默跟在东宫宫人后头,前往香兰殿。
当走到殿门口,里头传来的声音令锦月心都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锦月和弘凌会亲亲哦,嗷呜~~~大家有没有期待呢。
☆、第七章 迷离的吻
“滚出去……都滚!!!”
里头男子怒吼声,近乎野兽的嘶吼,若不是熟悉那个声音,锦月绝对无法相信,这个狂怒的男人真是昔日儒雅沉静的秦弘凌。
殿外奴才“噗通”跪趴了一地、发着抖,里头震怒和东西摔碎的声音,一声连一声,胆子小些的甚至呜呜哭起来喊“饶命”。
一旁,匆匆赶来的老太监问小太监情况,锦月认出那人是那晚上陪在弘凌撵侧的老太监曹公公,赶紧把头低下去悄悄听着——
“宴上发生了什么事,殿下为何如此雷霆大怒?”
“回回公公,方、方才寿宴上献礼,殿下还没来得及抬上寿礼,太皇太后说、说,你若真要送哀家‘大礼’,便立刻从哀家眼前消失、滚出长安……”
他还没说完便被老太监瞪得闭了嘴。
锦月倒抽一口凉气。难怪,她在殿上没有看见弘凌。没想到他而今手握重兵、又败了匈奴,却依然不为亲族接纳。
片刻,太监端进去一碗冒着古怪的刺鼻汤药,很快里面就安静无声了,但还是谁也不敢进去,领锦月来的太监呵斥她进去清扫污物。
原来各殿都有配宫人打扫污物,香兰殿配的宫女因太子发怒、害怕不敢来,才托人找了她这么个好欺负的主儿。
眼下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锦月进去时,正好有两个宫女忍不住好奇在小声交谈——
“咱们殿下到底喝的什么药,明明味道刺鼻难闻,殿下却喝得如琼浆玉露一样舒坦?而且这病也……”宫女甲瞄了眼安静的床帏,声音压得极低,“也古怪得很!”
“嘘——”另一个宫女眉眼鬼祟,似要说大秘密,“我进宫前爹娘是开药铺的,我知道那碗根本不是药,而是种毒,让人上瘾的毒,人吃了会产生幻觉、做美梦……”
两人说到此处都觉得干系重大,约定了谁也不许多嘴,而后一人先出去了,锦月正想着如何脱身便被另一宫女错认了——
“你来得正好,我、我肚子不适,烦你先看夜。我、我去去便会。”她不由分说、捂着肚子就跑了。
“哎~”锦月又不敢大声叫住她,只能眼看宫女跑远。
室内安静,床榻前放着两重纱帐,并看不清里头形容。隐约有极轻微的均匀呼吸声传来,明明那么轻那么轻,却让她走不出那声音的蛊惑,鬼使神差的挪到床帏前。
轻轻撩开烟青色帷帐,锦月立刻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然后是安静沉睡的高贵男人。
锦月眸光震了震,浑身止不住地颤,连呼吸都变得不能自已。
秦弘凌安静躺着,浓密乌黑的长发映在明黄锦缎的蛟龙逐日寝衣上,那是储君才能穿的颜色,更衬得他器宇轩昂、气质不凡。
整齐而修长的眉,深邃的眼睛,窄挺的鼻子,他还是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但少了五年前的病态,皮肤也不再那么苍白细腻,而是日晒雨淋后的微微古铜色,轮廓也更加成熟、刚毅。
而后,锦月目光便落在了弘凌脖子上、那道用图腾修饰过的伤痕,锦月眸光颤颤震了震,渐渐发红。受这样的伤,他到底是怎么……怎么活下来的……
不过她还没昏头,既然已决定恩断义绝又何须久留,自己又用什么身份来久留。
放下帷帐,锦月决定赶紧抽…身离开,可刚转身走了一步,忽然背后有冷冽的空气撞来,酒味浓烈呛人,她回头便被一只大手扣住了后脑勺——
“唔!”
重重的一吻、落在锦月唇上。
锦月惊瞪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男人半眯着的眸子迷离而危险,在她一愣之间,细腰也落入了他强壮结实的臂弯,钳制得紧紧的,在秦弘凌结实的怀里锦月的反抗毫无效果!
“秦弘凌,你……你干什么!”锦月一下慌了,压低声音怒斥。可眼前的男人根本不顾她愿不愿意,粗鲁地把她按在床上。
“你不是来皇上派来让我睡的吗,装什么装!”弘凌声音带着让人胆寒的凌冽。
看他反应,锦月确定,秦弘凌现在脑子不清楚,因为他竟没有认出她来。或许是醉酒,或许是刚才的病情还没消退。
意识到这一点,锦月立刻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她发现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呲的一声,秦如发狂野兽、撕烂她衣裳,将她压在身下,锦月背上正愈合的鞭伤被崩裂,渗出丝丝鲜血,虽不多,却很痛,可她顾不得这痛——
“住手、秦弘凌,你住手!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
可他根本不听,像把她当做了敌人,肆意地发泄着心头的怒火,欲望。
眨眼锦月便一丝…不挂落在他身下,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锦月当然明白。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了,那一回是五年前,他要了她,也是那次,有了小黎。
“呵!看来你很喜欢嘛,父皇要你探听什么,你伺候舒坦了我就告诉你。”
一句话把锦月从回忆沦陷边缘刺激回了现实。“放开我秦弘凌,别用你抱过别的女人的手来碰我!放开,别让我恶心……”
锦月终于拔下头顶的发簪,扎进男人的肩胛。
弘凌一声闷哼,顿住了身子。锦月喘着粗气,烛光摇曳,然后她看清了男人身上如藤蔓爬满的伤痕!那每一道,似都能要人性命。锦月震得脑子嗡嗡作响,肩胛发簪刺破的肌肤留下鲜血,蜿蜒地流过那些伤痕,触目惊心。
到底忍受了多大的苦难,他才从大漠活着走回了长安……
弘凌红着眼睛怒瞪她,眸中隐隐有泪光:“你也想杀我……你也想我死?!”
心头的防线溃不成堤,锦月含着泪摇头,簪子落地,再也对他下不去手。
最后一次,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对这个男人心疼……
这次以后,必不再有瓜葛。
**
正月十三,也就是太皇太后寿辰的第二日,一早,宫里就炸开了个大消息——
太子要找个宫女!正月十二晚在香兰殿宠幸过的那个!
虽然皇上赐去东宫的美人已有好几个,太子也都宠幸了,但这回却是太子主动,而且张旗鼓地找个宠幸过的宫女,可见太子对那宫女是真喜欢了。
锦月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正是去暴室看香璇的路上。
天上落着绵密的细雪。路过的宫女兴奋地低声议论,虽然太子脾气可怕,但太子宠妾甚至太子妃的位置实在太诱人了,更何况太子还是个壮年的英俊男人,比老皇上、老王爷们不知养眼多少。
锦月却透心一凉!装着饼饵的竹篮哐当落在地上,她险些站立不稳。昨夜疯狂的痕迹还留在身上,锦月思及此处心慌得七上八下,赶紧捡起篮子往回杂役宫女所在的微尘院。
昨晚的秘密决不能暴露出来!若她罪臣之女的真实身份和小黎的身世被人知道,且不说她还能不能活着,他们母子就一定会被分开。
锦月走得太快,连儿子小黎跟在后头追都没有听见。
“娘亲、娘亲……等等我呀,娘亲……”
锦月回头见是儿子抱着个布包裹跑来,他小小的身子被棉袄裹得圆滚滚的,像棉花团子。“白天喊我什么,忘记了?”
小黎扁扁嘴,乖乖地喊:“云衣……”
“这还差不多。”
小家伙抱着小布包、晃着两条小腿儿在锦月身后当跟屁虫——“云衣云衣,我昨天没找到神仙叔叔,你帮我出出主意、我上哪儿去找神仙叔叔啊……”
锦月猛地顿住,小家伙刹车不及一下撞在娘亲的腿上,红着脸蛋抬头看锦月的脸。
“神仙叔叔忙,以后别去找他了。叔叔会不高兴的。”
虽然知道儿子会难过,但锦月也别无他法,如此多事之秋,越默默无闻,越好。
几日平安无事,锦月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了些,加之身上欢爱后的痕迹也渐渐散去,总算让人心安了些。不过,新的麻烦让锦月又头疼起来!
都说“冤家路窄”,这还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从前在暴室与她结了怨的女史潘如梦,竟然也在微尘院当杂役宫女!
潘如梦调去东宫伺候郑美人,前两日犯了错,被罚了过来当低等宫女。也有人背地里说是她“心思不纯”被郑美人发现了,找了借口丢过来的。
巴掌大的小院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
这会儿潘如梦刚洗涮了恭桶回来,满身腥臭,路过的宫女都故意离她几步远,潘如梦咬着唇、忍着气,抬眼便见锦月干干净净地站在屋檐下给儿子整理衣裳。
锦月穿的虽是粗布麻衣却整洁不少,尽管额前头发还是又长又乱,但整个人已隐隐透出漂亮的味道。锦月对上她视线,微微一笑。
“徐云衣,看我而今如此落魄你满意了?”潘如梦红着眼睛过来。
“我为何满意?”锦月不似她的激动,平静道,“再说我和你一般都是宫女,又怎会觉得你落魄。”
“谁和你一般!”潘如梦低而缓地咬着牙说,“你是与人私通的荡…妇、女犯!”潘如梦擦过锦月的身边走了了一步又停下,斜着含恨的美眸:“我潘如梦落到今天这个田地都是因为你害的徐云衣!你记好,最好别让我飞黄腾达,否、则……我一定不放过你!”
“若你飞黄腾达,我一定恭贺你。” 锦月淡淡说。
她怒哼一声,进屋去了。
潘如梦从前在暴室也折腾过她,不过都是背地里折磨,不会当面恶语相向,这几日她当是受了不少气。
“娘亲,那个女人好讨厌,她总欺负娘亲,是坏人!”
小黎气嘟嘟地说,锦月摸摸他脸儿。“小黎想保护娘亲吗?”
“想!”
“那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赶紧长大,好不好?”
小家伙啄木鸟儿似的点头,也和锦月笑起来。
锦月瞟了眼屋里,幽幽叹了口气。潘如梦虽不讨人喜,但比起出宫、重获自由的诱惑实在微不足道。若与潘如梦争执,难免惹来事端。
只要大赦,她就可以出宫了,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
可惜,锦月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幸运。很快东宫找宫女的风波就吹到了微尘院。
别宫都没找到太子要找的宫女,想来想去只有这个粗使宫女所在的微尘院还没找,东宫来的人恐无法向太子交差,是以今日个个眼睛都放得贼亮!
锦月和别的宫女被拉出来跪在院子里一排,她和潘如梦来得最晚,是以跪在最末,潘如梦在她之后。
东宫詹事将众宫女扫了一眼,道:
“太子殿下恩典,要寻正月十二日晚上侍寝的婢子立为美人,别的地方已经都找过了,就剩你们这院子了。”
他清清嗓子,“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别藏着掖着了,快站出来随我去东宫吧。”
跪在院中的众女虽有想当美人娘娘的,却没人有那胆子冒充。
詹事急了:“那就挨个儿瞧!挨个儿找!”
锦月低埋着头,紧握的掌心具是冷汗,很快只剩下末尾几个宫女还没查看,眼看就要轮到她!越是想镇定,可脑海里那夜的画面便无限的重复,若是被认出会如何,锦月简直不敢设想!
詹事眼睛毒辣,目光一直盯着锦月。“你——”他走过来,瞧着锦月苍白的脸颊一指,“你,把头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嗡嗡嗡,大家好,我是勤劳的小蜜蜂。
☆、第八章 真假宠婢
“我叫你抬起头来!”
詹事语气严厉的又重复了一遍,越发预感锦月有问题,给了眼色给侍卫,上前逼锦月抬头。
“不许打我娘亲、不许打我娘亲……”小黎忽然冲过来扑进锦月怀里,自那次锦月入死牢受刑,小家伙便有了阴影。
“小黎!”锦月忙把小黎护在怀里,生怕侍卫伤他。“詹事大人,奴婢只是胆小没见过世面,所以不敢抬头直视大人威严,请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詹事凝眉瞧了眼小黎,正将信将疑,便忽听——
“大人恕罪,你们要找的人是我。如梦便是十二日晚上为太子殿下侍寝的婢女……” 潘如梦含着泪光朝詹事磕了个头,锦月诧异看去,只见她含羞带怯地拢了拢领口,哪里露出一角吻痕,尚残留着一丝暧昧、旖旎。
潘如梦本就长得不错,詹事见潘如梦肌肤如玉、美艳动人,大为欣喜!这次的差事他可总算有了交代了,当即恭敬谄媚地亲自将潘如梦扶起来,“好好好,姑娘快快请起,从今往后我可经不住你的跪拜了。”“如梦姑娘快请上撵车吧,太子殿下已在东宫静候多时了……”
早已准备好的“百鸟彩羽如意撵”很快停微尘院外,将潘如梦迎去东宫。百种鸟儿彩羽编织的帷帐流光溢彩,如彩凤翩翩,飞向东宫。
微尘院的宫女们小声议论着“麻雀变凤凰”、“好命”云云。
可锦月望着潘如梦远去,却心下隐忧。且不说当夜香兰殿里的人是她,光说那日三更,她从香兰殿回来,碰见潘如梦从微尘院后门鬼祟摸进去,衣衫不整,她便觉和潘如梦的恩怨似乎越缠越深了。
不知当晚潘如梦有没有看见她就跟在她之后,回的院子。那吻痕是谁留的锦月不知,但,她肯定潘如梦今天撒了个大谎。
**
消息在后宫不胫而走——
太子果然不按套路出牌,大家小姐、香袖美人不爱,竟拉了个宫女来宠爱!并且亲自在大殿门口迎接百鸟彩羽如意撵入东宫,封这宫女潘如梦“月美人”,亲自起了念月殿送与她为住所,这是何等殊荣啊!更何况,几日来独宠她一人。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只要这月美人想要,无不满足,之前得宠的郑美人等几人都被晾在了一旁。
锦月不想听这些消息,可旁人却逼得她不得不听。锦月正劈柴火,一旁负责挑水、扫洒的宫女就围过来问她——
“徐云衣,听说你之前和月美人一起在暴室呆了不短的日子,你说说,到底月美人凭的什么本事,怎能将太子迷得团团转呢?而且后宫不顾,就独宠她一人。”
锦月被问得多了,连说个“不知道”都没心情。
“你倒说说啊,莫不是月美人得宠富贵荣华、而你还在当粗使宫女,所以心头失落,不爱听咱们提么?”
“就是,说说嘛……”
锦月放下干柴,淡淡道:“我只是活儿太多,不想把力气浪费在无意义的事上……”
“看本夫人得宠,她当然高兴!”一声娇媚的声音含着丝儿冷笑靠近,破落的微尘院迎来了一群衣着鲜亮的人。
潘如梦被上等宫女太监簇拥着进来,穿着一袭红牡丹纹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长发梳作飞天髻,一侧簪着红绒宫花,正中一串朝阳鸾凤挂珠步摇,随着她步履在额前颤颤摇曳。
潘如梦本就长得美艳,如此精心打扮后更是如牡丹美人,只是她眼角含着讽刺的笑看着锦月,略显刻薄、小家子气。
“徐云衣,你不是说我若飞黄腾达会恭贺我么?本夫人可是专程从太子殿下身边抽出时间过来的……”潘如梦踩着厚底檀木屐,睨着柴堆边儿的锦月。“你还不跪下恭贺本夫人。”
见躲不过,锦月不卑不亢、不咸不淡地行了礼。“恭贺月美人得天家恩宠,荣华锦绣,富贵安平。”
“呵哈哈……”潘如梦忽然掩着胭脂红唇娇俏地笑起来,“好,你的恭贺本夫人受了。”她俯下身,“本夫人记得你的话,不知,你可还记得本夫人的话……”
锦月猛地抬头,与潘如梦对视个正着,潘如梦朝她露出个冷冷的诡异笑容,锦月立刻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
“本夫人身边正好缺个贴心侍女,你从今儿起就过来伺候本夫人吧。”
锦月万万没想到,潘如梦竟然会将她找去东宫做婢女!而今她正东宫得宠,自己地位卑贱,连说不的权力都没有。
从潘如梦复杂的眼神中,锦月忽然读懂了一层意思:恐怕她也对那日三更的事,有所察觉了!
看来,这趟东宫她万万去不得,却也不得不去。
……
“娘亲,我们在这个院子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又要搬家呢?我们搬走了,万一神仙叔叔回来找我,怎么办……”
锦月回屋收拾东西,小黎抱着还没送出去的萝卜几乎要哭出来。这回去东宫,便离掖庭宫远了。“神仙叔叔不一定在这里,说不定会在我们下个住的地方碰见他也说不定啊?”
小黎的脸儿这才晴转多云,自从那次入狱他偶遇了李汤,而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还没见过,锦月天天看着儿子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见“神仙叔叔”,心下感伤:他是把李汤当做父亲的化身了。也难怪,在小黎的生命里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高大威猛、附和父亲形象的男人。
思及此处,锦月心疼、歉疚,捧着儿子小小的肩膀:“小黎,等到了那边要时时刻刻记着要叫娘亲名字,千万千万不能喊‘娘亲’,记住了吗?”
“晚上没有人的时候,也不能吗?”
“不能。”锦月郑重其事,“你是娘亲的小男子汉,娘亲可以信任你的,对不对?”
小黎一听这话,立刻挺起了胸脯、严肃认真的点头。孩子虽然小,答应的诺言却言出必行。
**
太子储君地位,仅次于天子之威,是以,东宫殿阁巍峨高阔、金碧辉煌,连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所在的太极宫、万安殿之流也难以企及,更别说别的妃嫔、皇子的居所。
锦月和小黎被太监领着入了东宫,小家伙一路上奋地亮着眼睛悄悄打量,不过他记得锦月说的,不能东张西望,要成熟、要稳重。领路的太监一直悄悄看这小男子汉,觉得十分讨喜。
潘如梦住在念月殿,锦月成了她屋里四个贴身婢女中的一人,是以也住在念月殿的奴才院子里。潘如梦虽刻薄、小气,却也不至于毫无脑子的使坏,她单独给锦月拨了间屋子住,对于婢女来说单独的房间可是不易。
果然如锦月猜想,潘如梦真的察觉了那日三更的事!当天晚上,潘如梦便支开了所有人将她叫去屋中——
“徐云衣,别人当你老实我可没那么傻,你心思有多滴水不漏、有多狠,我可领略过!”
潘如梦仔细看着低着头的不作声色的锦月,端了杯茶小心翼翼地喝。
“这些日子微尘院的那帮子奴才没少问你吧,说说吧,你都说了什么?”
潘如梦当了美人,架子也出来了,锦月一早便知道她是混后宫的料,有样学样,很快。所以,潘如梦现在对她的疑心和忌惮,或许会要了她的命!从前的嘲讽她可以忍,但这会她不能坐以待毙!
“夫人多虑了,云衣虽愚笨,但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锦月缓缓地抬起头与她对视:“夫人放心,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 ,云衣一个字没说……”
潘如梦手一抖、茶盏重重落在桌上,压低声音狠狠看着锦月:“你知道什么,那天三更,你看见了什么!”
“……云衣那晚三更起夜,见夫人从微尘院后宫悄悄摸进来。至于是从香兰殿回来,还是从别的地方回来,云衣便不清楚了……”
一个“不清楚”意思模棱两可,潘如梦立刻变了脸色,青白交加,愤怒又惶恐。
锦月见火候差不多,补充道:“既然云衣已经成了夫人的人,便不会与夫人对着干,夫人说是从哪里回,便是从哪里回。”“云衣也从未多想,只想本本分分地做个婢女、养育儿子成人。只要我们母子平安一日,就绝不会有任何不利夫人的话从云衣口中传出来,至于夫人那些担忧……大可不必。”
潘如梦眯眼打量锦月,她就知道,这女人没那么不简单,城府深着呢!
这样沉默的打量持续了好一会儿,锦月平静地与她对视,可手心却密密麻麻地冷汗。她的生死、她的自由,或许就在潘如梦现在的一念之间!从前的潘如梦没有伤害她的权力,可是现在她有——那个曾说爱自己一辈子的男人,赋予她的。
潘如梦终于笑了出来,柔柔地说:“徐云衣,难怪连干娘都说你通透……”“起来吧,你可要记得今晚的话才好。”她话锋又一转,“不过,你有句话说反了。是本夫人顺遂一日,你们母子才可平安一日!”
潘如梦终于还是忌惮了,锦月松了口气,既然她这么怕那秘密曝光,应该暂时不敢再提此事。只不过,究竟她有什么秘密,竟能让她如此害怕?她脖子上的吻痕,又是谁留的?
从潘如梦寝殿出来,锦月一路想着,可还没来得及多想便听前头值夜太监传唤——
“太子殿下驾临念月殿!”
锦月一慌,这光秃秃的白玉石广场,她往何处躲!
眨眼的功夫,太子蛟龙撵便到了眼前,帷帐上印着的男人轮廓,让锦月一下子想起香兰殿那个疯狂、可怕的夜晚。
曹公公看见了锦月低首站在路旁,低声呵斥:“还不快进屋伺候你们夫人梳妆打扮,太子殿下驾临了!”
☆、第九章 叫你爹爹
曹公公的语气根本不允许锦月说不,而且方才潘如梦叫她谈话,支开了别的宫女,眼下也只有她一人在此。
咬咬牙,锦月跑回潘如梦的寝屋,告知太子驾到。
潘如梦不料寒更半夜太子还会来,又惊喜、又慌张。不知为何,这两三日太子不怎么来找她了,态度也不如从前热络,她本担心太子是不是对她腻乏了,没想到这么晚了太子还会来,如何不叫人惊喜?
也来不及去叫宫女来,潘如梦忙让锦月帮她梳洗。“好好帮本夫人梳洗,本夫人得宠,你们母子才能平安!”
刚梳洗罢,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锦月匆匆退到一旁,见灯焰明亮,她赶紧拿了金剪剪了烛焰,立刻房间就昏暗下来。
潘如梦跪在地上迎了弘凌进屋。“殿下,妾身可将您盼来了……”
潘如梦声音变得婉转动听,锦月还是头回听见她这般娇媚的声音,只怕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忍不住怜香惜玉吧。
“美人久等了。”
熟悉的声音让锦月浑身一抖,而后把头埋得更低。
弘凌不光来看潘如梦,而且带来了昨日宫中进贡的蜀锦。一匹蜀锦值千金,连皇帝的贵妃都不一定有,可想而知这是何等赏赐。
潘如梦欣喜难耐,笑得越发明艳动人。
锦月麻木地站着、听着他们谈笑,心底如有把钝刀在割。原来现在的他,还是有温柔的时候,只是不再给自己了。
思及此处,锦月又觉自己这份酸和疼毫无意义、滑稽可笑,不是已经决定不再有瓜葛了吗,自己又在这里不平什么?况且促成潘如梦得宠的,不正是自己么……
潘如梦抚琴唱歌,弘凌坐在圆桌边一杯杯小酌着、听着,而后从怀中拿出一只金菊手镯。
“本殿思量月儿应该会喜欢,便留了,送与你。”
锦月忽地被那熟悉的金菊手镯刺伤了眼睛,而后忽然一震。等等,他送金菊花,他赐念月殿,他送蜀锦……
这个男人,究竟想表达什么?
金菊花和蜀锦,都是她做丞相贵女时最喜欢的东西,彼时弘凌贫寒,怎会送得起这些,他说对不起她,当年自己富贵赛过王侯之女,便说让他别在意。
锦月呼吸乱了,不敢再想下去。与潘如梦相处那么久,她从未听过谁叫她“月儿”这个名字。
秦弘凌,他到底是什么用意……
潘如梦不喜欢菊花,觉得菊花黄瘦,不吉利,但也只能佯装高兴谢恩接过了。
弘凌眯眼,笑望着潘如梦,看了一会儿,忽然才发现角落里还站着宫女。那宫女中等个子很是纤瘦,单薄的衣裳穿着身上也显得肩不胜衣一般,惹人怜,可惜额前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面容。
角落里烛火昏暗,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忽然从弘凌心间腾起……
“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出去,这儿不需要你伺候了!”潘如梦训斥道。
锦月也感受到刚才男人突如起来的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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