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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妃-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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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姑姑……姜姑姑……给我熬药来,快……”
    姜雉刚送走那拨人回来,闻言忙不跌地去熬了碗药端来。映玉喝下之后才稍微缓解,只是肚子不痛了,心更痛起来,孱弱声道:“姜姑姑你说……为什么老天爷就如此薄待于我?我明明出生就有个极好的家室,可是偏偏有这可恶怪病被人唾弃,现在当了太子的姬妾,却从未受过宠幸,好不容易姐弟团聚,却不想最爱的姐姐是仇人之女……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这般苛待于我……”
    姜雉叹气,不知如何安慰,只道:“深宫内苑,二小姐不能靠天也不能靠地,往后只能靠自己。说到底,还是尉迟锦月使坏,若不是她,太子也不会动肃清东宫的念头。”
    姜雉正说着,紧闭的寝殿门外巧芝来小声说——“夫人,漪澜殿的侍女阿竹送来了一只大红漆锦盒,说是她家主子送来给夫人的。”
    姜雉一哼:“扔了!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慢着!”映玉情不自禁出声打断,姜雉说了声“二小姐莫心软”,映玉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在意,道:“拿进来,我看看。”
    打开红漆锦盒,里面竟是一双厚厚的毛绒夹棉的袜子。姜雉恐其中有毒,仔细翻看,又拿剪子将夹层剪开,只有雪白的一层棉花。
    映玉握住棉袜按在胸口,盈盈落泪:“姐姐竟还记得我双脚冰冷畏寒,入秋就冻得双腿痛。从小到大爹娘都不顾我,只有她记得……”
    除了牦牛绒棉袜,下面是同样织了牦牛绒锦缎做的一套贴身寝衣,光是手摸着,就暖和极了。映玉捧着温暖的寝衣默默垂泪。
    姜雉:“二小姐你可别被尉迟锦月这一点点东西给感动了,她若真为你好,早就让太子将你立作太子妃了,何须……”
    “好了姜姑姑,我累了,你伺候了一天也去歇息吧。”映玉温声打断,闭上眼睛,似有些心力交瘁不想再听。
    “好吧,二小姐早些休息。明日咱们再想办法怎么对付尉迟锦月母子。只要解决了那孩子,太子和她也就完了。”
    ……
    漪澜殿,锦月正等着阿竹回话,是以寝殿里还亮着灯。
    屋里小床上小黎已经睡熟了,锦月床上睡着的青澄也没了动静。
    彩香伺候着锦月将头上的发簪、发髻散开,香璇也帮忙将珠钗收好。
    香璇瞥了眼床上的小人儿小声在锦月耳边说:“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思虑这样重,我刚才看她在床上躺着想事情想了好久,这会儿才睡熟了。”
    锦月微微叹息,也望了眼床上被子拱起的瘦瘦的一小团:“没有娘就没了人保护,也是可怜。”
    锦月不由来到小黎床边,小床上的小家伙包在被子下活像个胖胖的水饺,小爪、小脚伸出来像是水饺露出的馅儿,脸蛋儿睡得红扑扑的,无忧无虑。
    锦月将小黎的两只小爪子塞进被子盖好,轻声自语:“放心,娘亲永远不会离开你。”不会让你像青澄一样,无所依傍,被人殴打、践踏。
    门吱呀一声,阿竹推门进来说:“姑娘,东西送到了,奴婢在灵犀殿外守了一会儿也没见里头的人将锦盒扔了,萧昭训应该收下了。”
    锦月嗯了一声,说送到了就好,她本担心那姜女医记恨自己,会将盒子截下扔了。
    阿竹道:“不过奴婢去的时候远远看见李良娣和郑良娣她们从灵犀殿里头出来,交头接耳的不知道说着什么,不过看她们神色定然不是说什么好话。”
    香璇眉头皱了皱思索了思索,拉锦月的袖子:“姐姐,恐怕她们是去挑拨的。映玉夫人竟和她们走得这样近了,姐姐当小心了……”
    锦月来到桌前,拿起桌上做绒袜剩下的碎布,握在手心又暖又软,许久,轻轻叹了口气。“唉,随她吧……”
    **
    第二日要去太尉尉迟府。一早,锦月便将孩子交代给香璇看着,只带了阿竹随行,主仆二人乘上圆盖的铁木马车,出了东宫,朝延禧门去。
    高高的朱红宫墙长长的,斜着延伸向尽头亮光所在的宫门。说是尉迟府的人在延禧门外接应。
    锦月心绪沉沉,手中握着一只泛旧的陈年锦囊。这是萧家娘亲临终前交给她的,说是她生母病逝前断发留给她,做留念。
    五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孤女罢了,竟不想,自己在生母腹中时竟受了那样的坎坷。
    二十年前,尉迟云山怀疑她母亲和别的男人有染,由此感情破裂,将生母休弃,不想此时生母腹中已经有了她。萧恭与尉迟家是旧识,就收养了她。
    不论从哪件事看,尉迟云山都不是好人!锦月心道。让她认这个父亲,根本休想!此次去尉迟府,不过是为了看看亲娘曾经住的地方,用的东西,有些念想罢了。
    赶车的青年男子回头来,见锦月蹙眉,宽慰道:“姑娘莫担忧,有行魏护卫左右,路上不会有闪失的。”
    这男子是凌专门在东羽林卫队中挑选的高手,名叫行魏——是个细长丹凤眼的中等个子青年,虽然满身肌肉,却十分矫健。
    锦月想起在念月殿灶火房跟过不少主子的太监,不住多了句嘴:“你从前是跟哪个主子的?”
    行魏的丹凤眼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当羽林卫之前去过不少宫殿做护卫,不过,说要跟得久的,还是五殿下。”
    弘允。锦月心中一动,行魏的眼睛愈发有深意了,锦月一惊:“是五皇子让你……”
    “姑娘聪慧……”行魏高深莫测道。
    锦月不由心头吃惊得很,弘凌肯定不知道行魏是弘允安排的人,否则决然不会调来给她。锦月不由微微一笑。自小就知道弘允花样多,没想到真是无孔不入,这会子弘允应该在他尚阳宫中优雅地弹着箜篌、心中暗笑弘凌吧。
    弘凌和弘允不同,弘允有皇后一族相帮,不需要什么都亲力亲为,他是含着金汤匙的贵公子,弘凌,却不得不每一样事情都自己去过一遍,少有差池就是要命的,所以弘凌时常忙得脚不沾地,估计是疏忽了让弘允有机可乘了。
    行魏道:“姑娘,五殿下说待你从尉迟府出来可去福来客栈,他在那儿等着您。”他说罢忽想起什么,道:“殿下出宫办事,顺便,顺便陪姑娘走走。”
    弘允竟然也出了宫,锦月心中一喜。上次太皇太后重病人多口杂,虽然都在一个屋子却也没来得及说句话,这些日子锦月就一直牵挂着他的眼睛,这回正好看看。
    “五皇子眼睛可好了?”
    行魏略默了默,说“好了”。
    阿竹不由小声笑道:“若是太子殿下知道是他亲手将姑娘安排出宫,与五皇子逛街,只怕会气闷得呕血。”
    锦月声音沉了沉,目光也暗下去:“是么……”
    阿竹见锦月听见太子心情并不好,后悔地住了口。
    尉迟府在东市,比锦月想像的还要宽阔、气派,在东市尾就能远远看见尉迟府的高大门面、朱漆赤金圆钉大门。
    萧府已经算奢侈、广阔了,没想到跟这尉迟府一比,还是略逊一筹。高门贵府的气息铺面而来。
    左右两边侍立着带刀的守门郎,见锦月马车来都动了眼珠子看来,炯炯有神而不友善。
    方才从延禧门领锦月来尉迟府的奴才赶紧上前给守门郎说了清楚,那二守门郎赶紧闪到两边,恭敬让行。
    里头很快来了个老管家,而后窸窸窣窣来了三十许的丰腴美妇,穿着暗红色缎子长裙,梳着高髻点满了金钗珠翠,笑盈盈迎出来——“哎呀呀,盼天盼地可将咱们老爷念叨了好些日子的尉迟大小姐给盼回来了。”
    她热情得让锦月一时难以适应,上来就握住锦月的手。她像只华丽丽的大母鸡,身后领着一群穿得富贵锦绣的小鸡儿——一群少男少女,容貌各有相似,或探究或敌视或冷漠地看着自己。
    美妇人亲切地握住锦月的手,朝这群小鸡儿介绍道:“来来来,快来见过你们的阿姐锦月。”
    “正言、正行,见过阿姐。”那倆快要及冠的少年最先道,而后是三个姑娘一一问了好。
    看着这群所谓的亲人,锦月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由想起了青枫和映玉,那样姐弟连心的感觉。
    “你们好。”
    美妇不料锦月就冷冷说了这三个字,一时有些尴尬,却也打圆场,领着浩浩荡荡的一裙人往里头去。
    路上,锦月才知道这女人的身份,竟然是尉迟云山,也就是自己这个枭雄生父的妾氏,田秋琴。而这一群少男少女,也都是庶出的,嫡出的妹妹弟弟们也并没来。
    自己好歹是尉迟府的嫡女,初次归府,竟是一个妾氏来门口迎接,究竟是田氏喧宾夺主、宠妾压妻,还是这个嫡母根本不屑来迎自己呢?
    锦月眯了眯眼看面前的高阔堂屋。
    进去之后,锦月便见上座上坐着个乌发如云的贵妇,端庄冷艳,虽然脸上被岁月染了浅浅的风霜、皱纹,但也并不耽误她惊艳、妖娆的美貌。
    她抬起眼皮看来,面无表情更显得冷冷的:“虽然你是白氏的女儿、老爷的血脉,但你娘终究因不洁名声下堂,我不来迎你也是顾忌尉迟府的面子,锦月,你可别怪我。”
    看来她就是尉迟府现在的嫡妻,上官氏了。当真好一个下马威,锦月与她对视,将上官氏打量了一番。
    阿竹暗暗替锦月不忿,皮笑肉不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尉迟夫人了,咱们姑娘是太子皇孙的生母,尉迟夫人虽是嫡母却也只是庶民罢了,夫人不来迎恐怕要落个不敬东宫的罪名。”
    上官氏凝眉,锦月侧脸训斥阿竹,令她不要乱说话:“尉迟夫人乃官员命妇,不要胡说。”而后才对上官氏说了句“夫人海涵”
    锦月没有喊她“娘”,上官氏冷冷的也不多理会。
    中午,象征性的一家人围着圆桌吃了个团圆饭。在这个饭桌上,锦月才见到了上官氏的儿子——正阳、正德。
    一桌子山珍海味上齐了,尉迟云山和尉迟家最小的女儿还未到场,众人都围坐等着,谁也不说话,只一双眼睛直往锦月身上瞟。锦月安静坐着也不说话,任他们看,反正不会少块肉。她这个生父可当真会过日子,住着高门大院,妻妾儿女成群,真是好得很呐!
    “夫人,老爷和四小姐来了。”下人来禀。
    锦月看向门口,忽然眼前一亮——魁梧的尉迟云山身侧,一个火红华缎裙子的女子巧笑嫣然抱着他胳膊撒娇,而一向满脸凶煞气的尉迟云山竟也满脸宠溺,俨然慈父。
    就是上官氏的小女儿,尉迟心儿,和上官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容貌惊艳、妖娆。锦月记得,弘实曾因为嫌弃尉迟心儿黑瘦丑陋,改而娶了杨曼云,看来其中有故事了。
    “心儿,这是你大姐。”尉迟云山指着锦月对尉迟心儿道。
    如火焰般妖娆的女子直视着大量了番锦月后,径直落座,没上心一般,随口“嗯”了一声,而后就开始和上官氏撒娇。上官氏高贵冷艳的脸立刻温柔笑起来。
    一家几口和乐融融,明明这是锦月的接风宴,却将她这主角晾在了一旁,这是极不尊重。
    锦月将所有人的神色看在眼中,双手在袖子渐渐收紧,低下眸子,只在唇边化了浅浅的冷笑。
    尉迟云山倒有些尴尬,朝锦月道:“她是你四妹,尉迟心儿。”他看尉迟心儿的目光也不由柔和下来,“心儿被我惯坏了,你是长姐,就莫要与她计较了。”
    锦月淡淡道:“锦月学礼时师傅曾教过,当把地位低的人,介绍给地位高的人。太尉将先将我介绍给四小姐,便是将我低看了,这个‘长姐’,我可担当不起。”
    立刻屋子里安静无声,尉迟云山收起了方才的和蔼冷冷直视锦月,显然不悦自己的威严被锦月当众挑衅,但锦月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太子皇孙的母亲,即将做太子妃的人。
    尉迟云山牛一样鼻子沉沉出了几息,才道:“刚才,是爹爹糊涂了,当把心儿介绍给你的,你可莫怪。”
    上官氏这时冷冷插话:“都是一家人,什么身份高身份低的。”她一捧宝贝小女儿的手笑道,“心儿在爹娘心里才是最宝贝的,那些阿猫阿狗可比不了。”
    锦月懒得与她们呈口舌之快,看着这浩浩荡荡一屋子人,心中只为死去的生母不值,更觉这生父让人厌烦,但一想是尉迟云山陷害了萧家满门,她便压不住心头想要复仇的火苗……
    吃饭席间安静,直到三小姐尉迟和玉说起锦月,才开了话头,开始聊天。
    “大姐可真厉害,和玉真心佩服。”
    “你如何佩服大姐?”
    “怎么不佩服,不成婚也敢生孩子,我肯定是不敢的!而且现在靠着咱们尉迟家的背景和势力,再加上太子皇孙在手,大姐要做太子妃的位置不就唾手可得吗,这等谋算还不令人佩服?”
    锦月寒眸一抬,朝二、三小姐冷冷看去,那二女不觉一凛。尉迟云山敢在锦月开口之前,啪地一声放下筷子斥和玉与和碧:“食不言寝不语,谁再多说一句话就不必吃了!”
    锦月无声冷哼了个笑。无妨,她也没将他们当做自己家人,就当看猴戏了。
    *
    宴席后,锦月便说想去生母曾住的地方看看。
    领路的是个呆呆傻傻的哑巴仆妇,她领着锦月去院子深处的破落院子看过了。
    破烂失修的院子已经变成了杂物房,房间满是灰尘,零星可见老鼠粪,梳妆镜、雕花床、几口装衣物的空箱子,里头的衣裳虽霉烂了却也还叠的好好的。
    梳妆镜前放着朽坏的木梳,随意放着,仿佛它主人还会再回来将它收好。
    素手捡起木梳,上门还绕着一丝黑发,锦月不住含泪,哑声喊了声:“娘……”
    但看这随意处置的房间便知道,这府中主人是如何对待她的生母,丝毫没有保护她留下的遗物。
    锦月心中发冷,叫来中年仆妇:
    “带我在府中逛逛,去……我娘从前爱逛的地方。”
    仆妇是个哑巴,只使劲点头,细看之下她眼睛似有些发红,跟在锦月身后一直痴痴看着锦月的背影。
    锦月在园子中逛了一阵,便逛到了一处精美奢华的院落,隐约可听尉迟心儿与上官氏撒娇的声音。想起刚才破落的院子,再看眼前的华苑,锦月紧咬了牙。
    “可怜的娘,若你泉下有知,是否不忿……”
    锦月抬望眼看天空,闭目吐了口气对阿竹道:“这儿的空气脏得呛鼻子,回宫吧。”
    阿竹答“诺。”
    锦月对花仆妇道:“多谢你带我们转园子,难得,你还记得我娘亲生前爱去的地方。”“阿竹,给赏银。”
    阿竹答了哎,仆妇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双手颤颤抖抖的接过沉甸甸的银子,锦月觉得她仿佛欲言又止,可再想她是哑巴,当然不可能说话,不由暗自笑自己多心。
    锦月:“往后我娘的院子麻烦你多照看着。阿竹,回宫吧……”
    锦月刚走了一段路,忽然听见背后的哑巴妇人沙哑叫喊——“大小姐等等,大小姐……”
    锦月吃了一惊,回头来却见哑巴仆人仓皇地扑过来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大小姐要给白夫人报仇伸冤啊,白夫人当年是给上官氏陷害的呀……”
    阿竹忙扶住锦月,锦月倒抽凉气险些站不稳:“你……你不是哑巴?什么陷害,你仔细说!”
    仆妇含恨盯那华苑:“上官氏本是夫人的陪嫁媵妾,她一心想做正室,便设计了萧大人和夫人有暧昧,让老爷误会,休弃了夫人,也与萧大人决裂,自此仇怨越结越深。”
    锦月如挨了个晴天霹雳,紧紧握住阿竹的手才让自己站稳。她知道娘亲是因与人有暧昧被下堂,却不想这个人是萧家的爹爹。
    茶话会上,皇后是曾说萧家爹爹和尉迟云山曾经亲如手足,难道,竟是为此才决裂,以至于明争暗斗到陷害萧家满门……
    锦月思及此处,不觉浑身血液都因愤怒而沸腾起来!
    仆妇泣不成声:“当年上官氏想将奴婢毒死,却不想奴婢命大只是伤了嗓子,没死。奴婢只得装傻装哑,苟且过日……幸好,幸好老天开眼,让大小姐活了下来,让奴婢等到了大小姐回府……”
  ☆、第52章 1。0。5
    从尉迟府出来,锦月手脚的血液还在沸腾,脑海里回想着刚才府中仆妇的话,心中仇恨、愤怒难以克制,麻木地任阿竹扶着上马车,身后田姨娘热络的恭送也没有理会。
    刚上马车,锦月掌着马车门回身看尉迟府——高大宽阔的朱漆大门,金灿灿的烫金题字匾额,从此可窥里头深广的院落,多少富贵荣华惹人心生贪恋。
    “姑娘,咱们走吧。”阿竹担心锦月情绪,毕竟这秘密实在太大、太令人震撼,这口气任谁都吞不下,何况自家主子这样自强又有主张的女子。
    钻进马车,锦月放下车帘,听车轱辘摩擦的声音,身后尉迟府的高阔宅院渐渐远去。
    锦月捏紧了拳头。是上官氏!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小小的上官氏!
    若上官氏没有为了嫡妻之位而陷害娘,尉迟云山和萧家爹爹便不会因此生了嫌隙,娘不会被下堂,她不会流落萧家,尉迟云山不会与萧家爹爹关系越来越恶化从而发生当年的灭门惨案。
    若没有灭门惨案,她便不会不得已和弘凌分开、两相怨恨,映玉和青枫不会成为孤儿,他们姐弟三人不会因仇恨反目,自己也不会落到而今这个进退维谷、仇人变生父的局面。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妖娆冷艳女人,当年做的那件恶事……
    阿竹见锦月低沉不语,一双清丽的眼睛如寒潭冷泉,令人生寒,她不由捧起锦月紧握的手,红着眼担忧道:“姑娘莫气,掐伤了手心太子殿下该心疼了。”
    锦月这才发现自己何时竟指甲掐破了手心,渗出些许血迹,忙松了开,平复了些想要复仇的急躁。“是,为上官氏这样的可恶的人伤了自己,实在不值得。”
    锦月顿了顿,道:“阿竹,等回宫后你去打听打听,尉迟一府的男丁都在何处当差,上级是谁,做了什么成绩。尉迟府出嫁的女儿又嫁给了谁,生了几个孩子。都打听清楚。”
    阿竹:“诺。”
    今日上官氏的两个亲儿子仿佛在宫中当差,并不在,大女儿出嫁了,也不在府中。
    锦月紧抿的唇蔓延出一丝冷笑,低眸看手心捧着的、从生母妆镜台上拿走的木梳,又不禁红了眼眶:“娘,锦儿总有一天会还你一个清白,让害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总不会放过她的,上官氏!
    马车轱辘轱辘走动东市最热闹的十字路口,赶马车的行魏“吁——”了一声,回头:“姑娘,福来客栈到了。”
    福来客栈。锦月只顾着想尉迟府和上官氏,这才想起出宫时行魏说弘允也出宫了。脑海里立刻印出弘允从容贵气的微笑俊颜,锦月不觉心头一轻,连身子也不住轻了起来,灵活的跳下车往里客栈里去,都不需要阿竹扶。
    阿竹空着手不住愣了愣,看着自家主子快步进客栈,心头思量:姑娘,难道真如殿下所担忧,喜欢五皇子吗?平日见太子,姑娘都没这么积极啊。好歹是太子让她和彩香来伺候锦月的,虽说现在铁了心跟锦月,但太子殿下平素对他们下人也是极好的,如此她心中实在有些愧疚……
    “阿竹姑娘,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咱们做奴才就得有做奴才的样子,主子们的事儿咱们管不了也不该管。”行魏丹凤眼似笑非笑道,一边将马车交给店小二,交代——“喂最好的麦秸和黄豆,吃饱,咱们不差银子,啊?”说着还扔了定碎银子。
    店小二忙点头哈腰接过碎银子和马缰,道“谢大爷上次”。
    阿竹看不惯行魏那主子前正经、主子后吊儿郎当的大爷样子,小声哼了哼瞥他:“要你管!”就踱步进客栈忙跟上锦月。
    行魏不正经地笑了声“既然你说要我管,那我可就管了阿竹姑娘?”
    听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阿竹边跟上锦月边心中骂了句“泼皮”。
    锦月刚上二楼,就有个老仆迎面走来,无意抬头看见锦月,当时就是一愣,盯着锦月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惊喜笑出来——“呀!这,这不是白姑娘吗,龙公子在雅间里头等了您好一会儿了,快请快请。”
    白姑娘,锦月听见这久远的称呼,先是一阵遥远的陌生感,而后是少女时的一连串回忆,自由、恣意,鲜衣怒马。从前她偷跑出府来玩儿,取“锦”之“白”,化名白月。
    老仆领了锦月进雅间,正在门口一阵风从房间里的窗户吹来,送出来几许稀少的幽香,锦月为香一震,不住深吸了吸。是弘允没错,哪怕人有相似、有假冒,但这香是皇宫御贡给皇家嫡系的,只有弘允身上才有。
    开着的窗户涌进来白亮,弘允站在白亮中轮廓被晕出浅银色。他听闻锦月的脚步声,回头看来。他今天没穿藏青金云纹的皇子服,而是一身玄色的缎子深衣,腰间只用一根浅湖蓝色的玉带束着,简简单单干干净净,看起来简单大气,若是细看才能发现衣服上绣着精美的暗纹,绝非凡品。
    弘允莞尔,锦月亦微微一笑,天上避日的流云被风吹过,整个房间突然明亮温暖。
    锦月和弘允从客栈后门出来,到热闹的街上。
    “你眼睛可好些了?”锦月开口便问了最关心的问题。
    弘允微微颔首,笑意轻松看锦月的眼睛:“你看我的眼睛像是有问题吗?”
    锦月本就担心,当即立刻凑上前仔细看了看,阳光下,弘允的眼珠的纹理都看得清清楚楚,像黑褐色的琥珀宝珠,并没有什么异样,锦月才放下了心。
    弘允却被锦月紧迫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忙移开了眼睛,向来从容不迫的心中竟然有些慌乱地砰砰跳。“如何,我没骗你吧。”
    锦月莞尔点头。“还是这样好看,应该没问题了。”
    “卖胭脂咯”、“上好的雪梨勒”、“花生——卖花生……”此时,街道两旁小贩奋力地叫卖着胭脂水粉、冰糖葫芦、珠钗银簪,街道人潮涌动。
    可锦月一瞥弘允身旁却没有人敢靠近拥挤,不论男女老少都情不自禁离着几步远的距离微微吃惊似的打量他,黑色缎子最难染,是以黑缎最为尊贵,平民百姓穿不起黑缎。窃窃私语“这公子贵气非凡,是哪个高门的……”
    锦月不觉叹息,挑眉含笑道:“没想到五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的气质,而今世事变迁,我身边仿佛也只有你没有改变。”
    弘允负手缓步陪在锦月身侧,替她阻挡人流,闻言侧目俯视来:“我如何没变?”
    锦月瞳眸在阳光下像汪发亮的墨水,只是印着这些街景有些沉郁:“说不上来吧,或许是而今物是人非,唯有你仿佛一如往昔,没有改变。瞧,哪怕走在街上不吭声你也永远都这么打眼。”
    “不是我没变,而是我对你的态度从未变过罢了。” 弘允忽地顿了顿脚步:“其实在我心里,你亦从未改变过。”
    锦月不信的含苦涩一笑:“怎么可能未变,当年的我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任性丫头,而现在,我已经成为了母亲,不能再任性,必须要承担自己和孩子的人生,以及……”
    以及母亲的冤情和仇恨,她都必须挑起。
    见锦月眼中闪现一抹厉色,弘允心中微微叹息,捧住锦月的双肩郑重道:“锦儿,不论现在还是将来,不论你是萧锦月还是尉迟锦月,对我弘允来说你就是你,无论发什么,都是如此,仅仅如此。”
    秋色与长天在弘允的背后,弘允一身优雅的黑缎衣立在秋光里,静谧成画。他虽不如弘凌容貌惊艳,却是越看越觉得端正英俊的那种男人,眉目唇齿都长得整整齐齐,俯视着她的眼睛,眼神中有种与生俱来的王者贵气和霸气,自信和笃定。
    抿了抿唇,锦月道:“假若有一天,我在深宫沉浮,成了为争□□力地位而不择手段、阴险毒辣的女人,你对我也不会变吗?”
    却不想弘允唇角轻轻弯了弯:“傻姑娘,当然不会,无论怎么变,你还是你……”
    他如小时候那样一点锦月鼻子,便大步朝前走了,留得锦月在原地发呆,摸了摸鼻子。
    锦月怔忪,情不自禁想起几日前在漪澜殿外,弘凌说的话——“人都会变,我也会改变,我虽然变了,可还是我。锦月,让我们重新开始、找回当年的快乐,可好……”
    弘允对自己没有变,可是她对弘凌呢……变了吗,应该变吗。
    ……
    锦月站在人群中看前头弘允的背影发呆。他的安静温和弘凌的不同,弘凌的安静是一种性格霜冷,弘允的安静却是出身高贵而带来的自信和从容,只要他说一句话,皇室宗亲谁不拥戴,不似弘凌,不论什么都要自己去拼。
    弘允忽然回头:“再不走,四哥恐怕今晚就要来尚阳宫拿我是问了。”
    锦月这才注意到天色,赶紧上前,原来行魏和阿竹已经不知何时先赶来了马车在前头等着了。
    弘凌和弘允关系本就僵,锦月不敢耽搁忙向马车跑,弘允忽然叫住她:“等等。”
    “还有事?”锦月和他说话便没那么多礼数顾忌,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太熟悉彼此了。
    弘允微微一笑,递给锦月一包桂花糖糕:“你最爱吃的,不加糖的桂花糖糕。”
    锦月拿着糖糕一怔的功夫,弘允已经走了好几步,回头来又说了一句:“想做什么,放心大胆去做,如果有一日你没有了家,不要忘了尚阳宫,我……永远是你的家。”
    说罢,那玉带飘飘的男人就没入了茫茫人海。
    锦月捏着桂花糖糕,渐渐红了眼眶。诚如弘允所说,他是最适合与她过日子的男人,因为他了解自己、擅长照顾自己。
    可是,自己当年终究不甘于平淡的日子,选了一份惊心动魄的爱情,时至而今伤得体无完肤。
    微微叹息,锦月捧着微温的糖糕靠坐在马车壁上。纵然你心依旧,可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完璧少女,如何配得上你的高贵……
    街道上喧哗的街道如当年一般,锦月透过马车飘逸的窗帘看街道两旁的摊贩、街景上,目光沉下去。当年每次出府来看见这些总无比兴奋,可现在除了感慨、感伤,却再无其他。
    说到底,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那份少女情怀……
    快到宫门口,阿竹撩开马车帘子一直往外头看。
    锦月:“你在张望什么呢。”
    “姑娘,奴婢怎么见那宫门处的大人和太尉夫人有些相似?”阿竹一指宫门处。
    马车轱辘轱辘靠近宫门,被侍卫拦下,行魏递上东宫腰牌,那铠甲外披着披风的青年男子和马车不过几步远的距离,他也正看来。
    锦月与他对视了一眼,那人一怔之后,忽然笑了起来走过来:“原来是我太尉府失而复得的大小姐,失敬失敬,我是正阳,太尉府的二子。”
    他虽然笑着,却并不让人觉得温暖,反而让人忌惮。
    他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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