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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妆夺谋-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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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风暖来到楚含近前,对他道,“你收拾一番,明日启程,我送你回北周。”
楚含一怔,讶异,“这么快?”
苏风暖挑眉,“难道你还没在容安王府住够?”
楚含立即站起身,道,“自然是住够了!”话落,看着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确定明日启程?这么快?机关密道案查出来了?不是说机关密道案查不出来,无法离京吗?”
苏风暖摇头,“机关密道案牵扯之人的线索断了,查不出来,便暂且搁置了,我与叶裳离京后,皇上应该会把此案交给大皇子。”
楚含皱眉,“大皇子?南齐有大皇子?”
苏风暖道,“废太子。”
楚含不解,“废太子不是被废了在灵云寺出家吗?怎么又成了大皇子?”
苏风暖见楚含一脸好奇,他被封闭在这容安王府,这两日的消息自然是不知道的,也懒得给他解惑,对他道,“总之就是大皇子,你是最关心他,还是最关心回北周?”
楚含立即打消了探寻的想法,断然道,“自然是回北周。”
苏风暖道,“那你就尽快收拾吧,明日天明十分就启程。”话落,她不再多言,出了他的院子。
楚含见苏风暖离开,看了她背影半晌,转身回了屋子去收拾了。
回北周,是他心心念念的事儿,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来的太快,让他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苏风暖出了楚含的院子,对千寒说,“去告诉瑟瑟一声,明日随我启程。”话落,又问,“齐舒呢?”
千寒道,“不愿意回齐府,一直在咱们府中待着,等着世子和您出京带他一起出京,出去走走。”
苏风暖点头,对他道,“那你去给他传信,让他回府收拾一番,明日随我们启程。”
千寒应是,立即去了。
苏风暖吩咐完这两桩事儿,便去了叶家主的院子。
叶昔正在与叶家主一边下棋一边喝茶。
见苏风暖来了,叶家主乐呵呵地道,“小丫头,好几天不见你了。”
苏风暖笑着走进屋,挨着叶家主身边坐下,对他道,“叶爷爷,明日我和叶裳启程离京,少则两个月,多则数月。”
叶家主下棋的手一顿,看着她,“这么快?不是说过了花灯节?”
苏风暖摇头,“不等花灯节了。”
叶家主道,“可是出了什么急事儿?怎么走的这么急?”
苏风暖摇头,“本来是打算在花灯节之日诱出沈芝兰,可是昨日红粉楼给我传信,说她离开了。既然如此,原计划便打消了。”
叶家主点点头,对她道,“我听昔儿问起他太姑姑之事,说当年带走她的人是望帝山的斩熠?”话落,他叹了口气道,“那时我还年少,不太清楚个中内情。只知道姑姑对那男子一片芳心,不惜为了他脱离叶家。当年,我的祖父、父亲、叶家的一众人等都反对,可是也没能阻挡住。最终太姑姑还是随着他走了,这一走,便石沉大海,再杳无音信。叶家曾经派亲卫私下寻访过,没有找到他们,原来是去了望帝山。那的确是难以找到了。”
苏风暖道,“他当年是如何去了叶家?”
叶家主道,“他是游历到叶家,隐了名姓。只说父母早忘,孤身一人,是道士将他养大。当年,姑姑有婚约,生生被他迷住,毁了婚约,随他走了。”话落,他感慨道,“不过,也难怪姑姑爱慕他,他的确容貌出众,满腹才华,是不可多得的人物。”
苏风暖道,“太姑姑一生再未回叶家,那她生下子嗣呢?叶家半丝消息也没得到吗?”
叶家主摇头,“没有。若是昔儿不说,这些我都不知道。”
苏风暖没了话。
叶昔道,“我以为能从爷爷口中问出些事情,没想到爷爷还不及我知道的多。”话落,他叹了口气,“愁人。”
苏风暖失笑,“罢了,先辈们的糊涂账,我们理清了也没什么好处。”
叶家主忽然说,“不过,我祖父临终时曾经交给我一样东西,提了姑姑的名字。让我不准打开,好好保管。”
叶昔顿时来了精神,“爷爷,那样东西呢?”
叶家主道,“自然是在叶家啊!多少年了,我都快忘了,怎么会随身带着它。”
叶昔道,“放在了叶家哪里?”
叶家主道,“你习武的那间暗室的灯罩里。”
叶昔闻言道,“这个位置确实隐蔽保险。即便叶家乱成一锅粥了,这个地方也没人动得了。应该还在。”
叶家主点头,道,“你什么时候回叶家,取出来好了,我也不知是什么,应该是关于你太姑姑的。”
叶昔道,“小丫头,你早先让我提前去东境,如今你要提前去望帝山,我还是不放心,明日与你们一起,我先陪你去望帝山吧,之后,我们可以由江南曲线折转东境,路过江南,找找那个东西。”
苏风暖想了想,觉得若是不让叶昔与她和叶裳一起,他定然不放心,遂点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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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卷了
稍后晚点儿有二更
第二章 瞒不过他(二更)
从叶家主的院落出来,苏风暖便吩咐管家收拾出行的一应所用。
贺知听闻后,来找苏风暖,对她道,“苏小姐,我在京城待久了,也腻了,你和叶世子离京,也带上我吧。”
苏风暖能理解贺知,他与齐舒一样,家破后,不愿意回府,连杀手门也不愿意接手,若非为了报仇,他早已经远走了,如今留在容安王府,自然是为了查出是什么人引他爹入套,以至于害了他全家。如今事关湘郡王、晋王等大案都暂且压着,还未找到证据查清,她和叶裳要离京,他自然不想在王府干等着。便痛快地点点头,“好,你去收拾吧,明日一早启程。”
贺知从入容安王府,便成了王府的守卫,一直都在府中留守,他没想到苏风暖答应的这么痛快,露出笑意,拱手,诚然地道,“多谢苏小姐。”
苏风暖笑着对他摆摆手,想着若非工部尚书被人下了圈套害得走了邪道,贺知也不会在红粉堆里陷了那么多年,应该也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贵公子。
叶裳回府时,天已经黑了,苏风暖已经将出行的一应琐事安排得差不多了。
叶裳回来后,见她正将嫁衣打包,对她笑问,“难道你要带着路上绣嫁衣不成?”
苏风暖点头,“反正沿途坐在车里也是无聊,带上没准这一路就绣完了。”
叶裳轻笑,“也好。”
苏风暖对他问,“你都安排好了?”
叶裳颔首,“许家一直盘踞在京城,势大根深,我将苏府和王府以及我府中需要照料的事情都交托给许云初了。有他在,一旦有风吹草动,会立即采取保护。你放心吧。”
苏风暖笑着点头,“许云初自然最是信得过。”
叶裳对她问,“我听闻皇上将你喊进了皇宫,带你进了御书房,又登上了眺望台?”
苏风暖点头,“皇上支撑着偌大的南齐江山,不易啊。”
叶裳盯着她,“皇上对你说了什么?”
苏风暖眨眨眼睛,道,“还能说什么?老生常谈呗!”
叶裳仔细地看着她的眉目,“不见得吧?”
苏风暖瞧着他,不由失笑,“你又猜出什么来了?还是知道了什么?”
叶裳看着他,“小泉子是我的人。”
苏风暖几乎忘了这件事儿,闻言一拍脑门,笑着道,“是了是了,我想起来了,小泉子与我说过,他是你的人。”话落,她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依照皇上所说,瞒你一时,没想到瞒不住。”
叶裳道,“既然没有小泉子,我也能猜得到,皇上轻易不会带人进御书房,也不会轻易带人上眺望台。只要每逢大事儿时,他才会亲自登上眺望台。皇上登基、大婚、封太子,如今带着你登上眺望台,自然是又有了大的决定。”
苏风暖扶额,“这样说来,不但是你猜到了,只要了解皇上的人,应该也都猜到了。”
叶裳颔首。
苏风暖无言地道,“皇宫果然藏不住秘密,天子的秘密更是不好藏。”话落,她从袖中拿出那道遗旨,递给叶裳,“喏,皇上给你的。”
叶裳并未伸手去接,对她挑眉。
苏风暖叹了口气,将与皇帝跟她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当说到皇帝说出最后一番话,她无法拒绝,只能收下了遗旨时,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对他道,“叶裳,你我脱不开这十丈软红,脱不开这世俗红尘,心有挂念,有牵绊,有责任,有担子。既然如此,何不受之?若你不受,有朝一日,大皇子登基,哪怕你我能应对,可是一生对他防备,未必过得比接了这个更惬意。”
叶裳不语。
苏风暖又道,“你我在一起,一生一世相守,又何惧其它?游戏红尘也罢,坐拥高位,负担起天下也罢。又有什么区别?凭你我的本事,的确哪怕大皇子登基,也不惧他。但想想燕北苏家、江南叶家,西境百万兵马,我的父母兄弟,你的宗族,以及万民百姓。连皇上都看的透彻,不放心,你到时候又怎能坐视不理?”
叶裳无言。
苏风暖看着叶裳,他薄唇微抿,一脸平静,她心底十分心疼,想着他从小就困居在容安王府的身份上,多少年来,她每次进京又离京,他都恨不得跟她走。这么多年,容安王府世子的身份他的确是受够了。伸手抱住他的腰,心顿时软成水,柔声说,“好叶裳,你若是真不愿,就算了。我们想怎么过活,就怎么过活好了。管这么多,人累心也累,总归是一辈子,又何必呢,我们又不是救世主。”
叶裳闻言顿时笑了,伸手敲她的头,“听你这句话,让我心里最是舒服。总归在你的心里,还是我快活最重要。”话落,他拍拍她后背,道,“江山皇位,还是一生肆意,对我来说,前者虽然不喜,后者虽然向往,但只要与你在一起,都轻若云烟,不值一提。若是这江山真如皇上所料,他等不及我回来,便四分五裂,大乱将起,我便接手了也没什么。”
苏风暖扬着脸看他。
叶裳道,“他说得对,似乎只有我是适合接替皇位的那个人。我出身容安王府,是刘家的子孙。父亲和母亲为了守护南齐江山血战而死,十三年前,战场上留下了无数将士骸骨英魂。我即便告慰父母在天之灵,也不忍南齐江山分崩离析生灵涂炭百姓凄苦。而我与你又两情相许,燕北苏家,江南叶家,京城苏大将军府,王大学士府,国丈府也算上,还有西境百万兵马。我接这个位置,估计四方响应,顺利得很。即便有阴暗筹谋,我也能揪出来,平息纷争。”
苏风暖点头。
叶裳道,“我以前小时候,也觉得皇上懦弱无能,在太后和许家的压制下,伸不开手脚。后来长大后,渐渐地便对他改观了。也只有这样的皇上,才能如韧草一般,支撑起这偌大的南齐江山。这一代,他坐的江山,就是需要中庸之道。”
苏风暖颔首,道,“如今的南齐江山,已经不再需要中庸之道了。所以,皇上坐了一辈子的皇上,看得更清楚,更明白,需要你这样的,狠得下心肠,也能软得下心肠。德容修身,兼济天下的人。”
叶裳轻笑,伸手点她鼻尖,“每次听你夸我,我便打心里愉悦至极。”
苏风暖低笑,对他道,“我没打开遗诏,你打开看看。”
叶裳伸手打开遗诏,这一纸遗诏,显然是皇帝亲笔所书,先是自论了自己功过,对于南齐如今的境地,罪责己身,之后,便是赞了叶裳,传位于他。
行行数语,占满整张圣旨,遗弃亲子,择选同宗子嗣叶裳,诚然让人由衷敬佩帝王胸怀。
叶裳看罢后,慢慢地将遗诏收起,递给苏风暖,“还是由你收着吧。”
苏风暖点点头,将遗诏小心地收起。这是一代帝王对未来南齐江山的希望。她收好遗诏后,对叶裳道,“皇上尚且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做此决定,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你觉得,可还会有这封遗诏?”
叶裳道,“皇帝即便知道了,也只能是对先秦先祖的不屑罢了。一个帝王的心胸,能容得了与他争斗了大半生的许家,又岂能容不下其它?人之将死,很多东西在他眼里都轻若浮尘。只他呕心沥血守了一辈子的江山最重。所以,他为江山和万民做主,择了我,应该也不会随着知道身世而改变初衷。他到死,都会将自己当做刘家的人。”
苏风暖闻言诚然地点头,“这么说,太子、废太子、大皇子,换了三重身份的他,还是太不了解皇上了。否则,他不必做这么多,只等着安然地继位就好了。也不了解你,一心让你死,哪里知道,若不是硬推到你的手里,那把椅子,你是不屑去坐的。”
叶裳道,“是啊,否则他又如何会汲汲营营,阴谋诡计?即便你我不说,但他转了一圈,解了无伤花和阎王渡,也让皇上看破了。”
苏风暖道,“聪明反被聪明误。”
叶裳哼笑。
二人又说了一番话,天色已晚,用过晚膳后,便歇下了,自然免不了一番春风化雨浓情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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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离京远行(一更)
第二日,清早,叶裳和苏风暖收拾妥当,带着叶昔、齐舒、陈芝苒、瑟瑟、千寒、贺知,以及楚含,点了五百容安王府的府卫,皇帝又调派了一万御林军随扈,浩浩汤汤离开了京城。
动静十分之大。
苏澈和苏夫人、王大学士和王夫人等在城门口相送。
苏澈和苏夫人对叶裳和苏风暖嘱咐了一番后,王大学士和王夫人又对二人嘱咐了一番。临别时,王大学士捋着胡须对叶裳道,“京城不安稳啊,你们早些归京。”
叶裳微笑颔首,“外公放心。”
众人话别,出了城门,在城外五里处,许云初等在亭子里。
叶裳下了马,苏风暖下了马车,走入亭子内。
许云初站起身,对二人拱手,对叶裳道,“昨日与叶世子将该说的话该商议的事情都说了议了,但我想着今日也要来送别一番,也与苏姑娘说几句话。”
叶裳笑着点头,“就知你今日会等在这里。”
苏风暖笑着道,“你我不必客气,你身上的寒疾还未根除尽,虽然我不在京城,但你只需按时服药,自己多加注意,待我回京时,兴许就根解了。”
许云初笑着点头,“姑娘放心,我一定注意。”
苏风暖笑看着他,“京城苏大将军府、王大学士府,容安王府,这三府就交给你照看了。如今大皇子回京,以后不知是如何形势,但待在京城,想必十分难混。不过相信以你的本事,定然不惧,将这三府交给你照看,我们甚是放心。”
许云初笑着道,“姑娘放心,昨日叶世子与我说了颇多,对于大皇子之事,我也有了防备。许家立足京城数代,说树大根深亦不为过,保护好几个府邸,云初还是能做到的。”
苏风暖颔首。
许云初又道,“今日一早,我收到消息,沈芝兰离京后,似乎是去了沛城。”
苏风暖一怔,“她去了沛城?”
许云初点头。
苏风暖转向叶裳,道,“我记得我爹出事儿是在沛城,孙泽玉前往沛城查案,年前离京,如今已经月余了吧?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如今沈芝兰竟然去了沛城?她这是意欲何为?”
叶裳道,“我们途经沛城。”
苏风暖点头,“若她一直留在沛城,那么,等我们去时,自然要会会他。”
许云初拱手,“叶世子,苏姑娘,万事小心,我在京城等着你们早日回京。”
叶裳和苏风暖齐齐点头,拱手告别。
苏风暖回了马车,叶裳上了马,队伍离开五里亭,浩浩汤汤,离开京城地界。
许云初站在五里亭外,目送队伍走远,自然是知道皇上不想叶裳离京,但拗不过叶裳势必要跟随苏风暖离京的决心。心下羡慕,他们二人,真是这世间少有的珠联璧合了,这样相携手,万事都难不住他们,他相信,他们定会平安归来。而他身为知己之交,能做的,就是帮他们守护住亲人平安。
队伍远去,没了踪影,许云初才收回视线,返回了京城。
京城内,皇帝早朝,颁布了圣旨,大皇子无伤花、阎王渡已解,可喜可贺,他决定花灯节前往灵云寺为南齐万民祈福,令大皇子代天子监国。
圣旨一出,文武百官齐齐震惊。
大皇子无伤花、阎王渡已解之事,传回京城时,文武百官就已心生震动,如今皇上要去灵云寺祈福,让大皇子监国,这是要传位的先兆?
大皇子代天子监国,但回京后,皇上并未封府,也未让其再住回东宫,而是将之安置在二皇子的韶德殿。满朝文武都对这位太子、废太子、大皇子,历经了三个身份的人,不敢妄下定论。
皇帝未与重臣商议,便独断地下了圣旨,群臣虽然心有揣测,但都憋在了心里。
丞相和王大学士对看一眼,也都默然地无异议。
早朝十分平静地落下帷幕。
苏风暖和叶裳离京到了灵云镇后,叶裳便受不住了,命人又布置了一辆马车,将陈芝苒和叶昔丢在那辆马车中,将苏风暖拉了出来,他弃了马,与她坐在了一辆马车里。
叶昔直翻白眼。
陈芝苒感受到了苏风暖、叶裳、叶昔等人对她亲和,也少了怯弱拘谨,捂着嘴笑起来。
苏风暖对于叶裳霸道的样子觉得好笑,对他笑着道,“我正在想,你什么时候忍不住呢,没想到才走出五十里,便受不住了。”
叶裳轻哼,“你还笑?没良心的,路程长得很,我独自骑在马上吹冷风,你也不心疼。”
苏风暖抿着嘴笑,“哪里是你独自骑马吹冷风?齐舒、千寒、贺知,还有五百府卫,一万御林军,不都陪着你吗?”
叶裳伸手抱住她,“没有你,与他们待着也无趣。”
苏风暖失笑,“你进了马车,打扰我绣嫁衣。”
叶裳慢慢地松了手,身子躺在马车上,闭上眼睛,舒服地说,“好,我不扰你,你绣吧。”
苏风暖扯过车内备着的薄被给他盖在身上。
叶裳闭着眼睛说,“路程长得很,别太累了。”
苏风暖点头,柔声说,“我知道,我累了便与你一起躺着歇着。”
叶裳“嗯”了一声。
队伍缓缓前行。
楚含单独坐在一辆马车里,心情十分迫切,算计着照这个路程多少天才能到西境。
齐舒从小到大出京城的次数有限,最远也就是因为打猎走出方圆百里,从没出过远门的他,此次离京,满心满眼是对外面的向往,对京城感受不到丝毫的不舍和留恋。他想着若是可以,他寻到了陈述,便与他一起,留在外面,不再回京城了。
一日之间,行出三百里地,天黑十分,落宿在了一座小城。
一夜无话,十分安稳,第二日,队伍继续行程,响午十分,到了河间县,虽天色还早,叶裳决定今日不走了,在河间县落脚。
苏风暖正有此意,上次河间驿站之事,因为秋风山被血洗,苏青出事儿,后来不了了之,再之后,她回京时,又因为功力全失,身子骨太虚弱乏力而未曾再探究。今日途经河间县,她自然想稍作停留。
于是,队伍落宿在了河间县。
河间县的官员听说叶世子和苏小姐途经河间,都前来拜见。
叶裳也不推辞,便见了河间县守和一众官员,其中提到如今新的河间驿站的站长是当年跟随苏大将军和容安王上过战场的老兵,家世清白,叶裳便吩咐县守去将河间驿站的新站长请来让他见见。
县守连忙派人去了。
不多时,河间驿站的新站长步履蹒跚地来见叶裳,他一条腿瘸,行走不便。见到叶裳,连忙见礼,“小老儿见过叶世子,若不是世子召见,小老儿身残腿残,不敢来污世子眼目。”
叶裳寻着记忆,对他依稀有些印象,这人曾经是苏大将军部下的副将,叫郑昀,在战场上伤了腿,不过依旧跟着苏大将军攻打北周,后来他爹娘战死,苏大将军引咎辞官,他便也随着苏大将军退出了兵营。他对他记忆之所以深,便是源于当年,苏大将军和苏风暖找到他后,这人瘸着腿带着人带一队士兵在战场上找他爹娘的尸首骸骨。
没想到他是河间驿站新的站长。
叶裳站起身,伸手扶起他,对他道,“里面说话吧!”
郑昀点点头,随着叶裳,进了里屋。
县守和一众官员互看一眼,虽然早就知道这人是苏大将军的人,来头很大,但还是对于叶裳对他如此礼遇觉得吃惊,想着虽然这人瘸腿,但不能小视,以后万万不可得罪他。
里屋内,苏风暖懒得见那一众官员,正在炕上歪着等叶裳完事儿去秋风山看看,听到动静,她睁开眼睛,见是郑昀,顿时笑了,坐起身,“郑叔叔,原来你来了河间县。”
郑昀连忙见礼,也露出笑意,道,“三公子回京时,上奏了皇上,举荐了我,皇上恩准,将我派来了河间县。”
苏风暖笑着道,“有你在,河间驿站便安稳了。”
郑昀道,“我上任以来,十分安平。”话落,犹豫了一下,道,“只不过有一桩事儿,有些疑惑不解,我正打算去书信秉呈将军。”
苏风暖“哦?”了一声,笑着问,“郑叔叔对我说也一样。”
郑昀点头,笑着道,“小姐来得正好,的确是对您说也一样。”话落,他看向叶裳,“这一桩事儿,恐怕是事关叶世子,小老儿也不敢肯定,故而疑惑。”
叶裳扬眉,“郑叔叔请说。”
郑昀见叶裳也如苏风暖一般喊他一声叔叔,想到二人如今是名正言顺的圣旨赐婚,叶裳随和,但他却不敢受,连忙说,“不敢,不敢,小老儿不敢当叶世子一声叔叔。”
叶裳失笑。
郑昀从怀里拿出一物,道,“小老儿来河间驿站,收拾前任站长之物时,发现了这个。请叶世子和小姐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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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有二更
第四章 先皇诏书(第二更)
郑昀拿出的东西是一个羊皮袋子。
叶裳伸手接过,打开羊皮袋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块羊皮,和一枚羊脂玉扣。玉扣上篆刻着龙形花纹,写着容安王的字样。
单看这枚玉扣,的确是事关容安王府,事关叶裳。
叶裳将玉扣正反面仔细看了一遍后,递给苏风暖,又打开那块羊皮,发现无字。他摆弄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也一并递给了苏风暖。
苏风暖伸手接过玉扣,看了片刻,又接过那块羊皮,观摩半晌,对叶裳道,“这应该也是用了特殊药物,隐了字迹或者图案,看起来才像是普普通通的羊皮。”
叶裳道,“你有办法解开药物,现出东西吗?”
苏风暖点头,“自然有。”
话落,她从怀中拿出一瓶药粉,将那块羊皮铺开,放在桌案上,将药粉洒在了羊皮上。
郑昀在一旁道,“我就是研究不出这块羊皮上有什么东西,只识得这枚羊脂玉扣,觉得事关叶世子。”
叶裳道,“你刚刚说这是前任河间驿站的驿长所留之物?”
郑昀颔首,“正是,几日前,刚刚发现,在他室内的耗子洞里。”
叶裳蹙眉,“室内的耗子洞里?”
郑昀点头,“正是,河间驿站经过血案,我来到后,便命人重新修整了河间驿站。那时也没发现,年关时,打扫屋子,发现了耗子洞,本来我拿烧火棍想探探耗子洞有多深,以便用多少土石堵住,没想到烧火棍碰到了铁的东西,发出响声,我觉得不对劲,便挖了耗子洞,发现了这个。铁盒子不便携带,塞在袖子里面鼓囊囊的,我今日便没带来。”
叶裳听罢后点头。
苏风暖看着郑昀,“郑叔叔,这个东西,你觉得,是被耗子拖进了耗子洞,还是被人故意藏在了耗子洞里?”
郑昀道,“铁盒子虽然不大,但十分有重量,我觉得不该是耗子能拖得动的,应该是有人故意藏到了里面。”
苏风暖闻言看向叶裳,“我记得前河间驿站的驿长,是景阳侯继夫人的堂弟吧?据说,当初他在十多年前瑞悦大长公主的生辰时,给她送了个暖烟壶,讨了瑞悦大长公主的欢心,得知他想做河间驿站的驿长,向皇上请旨,举荐了他。”
叶裳颔首,“不错,皇上觉得瑞悦大长公主难得对他开一次口,又是恰逢她生辰,河间驿站是一处驿站小吏,他便应了。”
苏风暖道,“景阳侯继夫人的堂弟?与景阳侯的关系这样算起来也不算太近。难道是景阳侯交给了他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他藏起来?”
叶裳道,“河间驿站出事儿后,我查了他,到查出了一件事儿。”
苏风暖看着他,“嗯?什么事儿?”
叶裳道,“十三年前,他在西境的军中,后来在与北周开战前期,因饮酒坏了军规,被除了编制的军籍。本来大战前夕,在军中饮酒,是要军棍处死。可是正因为他是景阳侯继夫人的堂弟,所以,才格外从轻处置了。后来,回京后,他游手好闲了两年,与景阳侯走的颇近,才在十一年前,瑞悦大长公主生辰时,送礼得心,任命到了河间驿站,坐了这个肥差。”
苏风暖凝眉,“原来他曾经在军中待过,大战前夕出事儿,这样看来,的确不能等闲视之了。”
叶裳颔首。
苏风暖转头看向桌案的那块羊皮,还没显出东西,她道,“估计要等上片刻。”
郑昀道,“前任河间驿站的驿长我识得,以前在军中时,他虽然不好好练兵,但也还算过得去,将军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他大战前期喝酒,将军才恼火了,将他除了军籍,遣放回京。”
苏风暖道,“郑叔叔可记得,他在军中时,与什么人交好?”
郑昀道,“与他交好的几个人都是京中的贵裔子弟,都死在了战场上。”
苏风暖默然。
郑昀道,“所以,王爷和王妃与一众将士战死后,也无人理会除了军籍的他。若非河间驿站出事儿,我来到之后,也早忘了他曾经在军中待过。”
苏风暖点点头。
三人又等了片刻,那块羊皮上渐渐地现出字迹来,三人立即凑上前来看。
只见,这块羊皮上写的不是别的,竟然是传位的圣旨。而且是先皇的传位圣旨。
先皇临终得知皇上不是他亲生,得知了前朝之事,但已经无力回天,便暗中以羊皮所书,下了一道圣旨,传位容安王。
这块羊皮上,盖着先皇的私印。
苏风暖看罢之后,惊异不已,看向叶裳。
叶裳薄唇微抿,眉目如沉云笼罩,没说话。
郑昀则是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道,“这……自古以来,圣旨不都是黄段子为面吗?这圣旨怎么写在了羊皮上,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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