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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记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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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原庆云低喘说:“……对,宝贝儿,你可真美,把腿再分开些……抱紧我。”
我听得莫名其妙,一抬头,顿时面无血色,锦梓站在门口,面色铁青。
该死的原庆云,居然用这种贱招害我!
原庆云朝我一笑,才极度愉快地放开我,转身挑衅地微笑看着锦梓。
锦梓脸上已经挂不出笑容了,冷冷看着原庆云,“看来你是真想死。”
好重的杀气。
原庆云又大笑起来。
我连忙撇清:“锦梓,这恶人轻薄我,快捉住他算账!”
原庆云轻薄地笑道:“张大人,怎么是我轻薄你呢?明明张大人说姚锦梓味道不佳,要和我重温旧梦,庆云才同意的……哎哟!”话没说完,锦梓已快如闪电欺上身来,一掌朝他打过去,被险险避开。
两个家伙斗成一团,拳来脚往,渐渐打到舱外去,引了一堆人。
慢慢我是只看到两团影子,什么都看不清,头晕目眩,突然分开,原庆云按着自己肋下,恨恨笑骂:“姚锦梓你小子真狠!”
锦梓站在栏杆上,脚尖一点,身形稳如泰山,衣衫随风轻动,面色其寒如冰,冷哼一声:“哼,我倒是奇怪以你的武功怎么就这么不知死活!”
原庆云把腰间的黑色细细长鞭解下,立刻鞭影漫天,如雨如雾,我听到后面有人“咦”了一声,低声说“乌蚕鞭”。我一看,是那个光头阿三。
原庆云鞭法精湛,锦梓赤手空拳,急切间竟讨不了好去。我心中忧急,冲回舱中拿了锦梓的含章,跑回来想掷给他,突然被阿三伸手拦住,我看向他,阿三摇摇头,说:“不必。”
我将信将疑,看原庆云进退间尚无败相,但果然不出三招,锦梓一把扣住他的长鞭,运力一震,原庆云长鞭几乎脱手,他强攻一式,锦梓才松了手,原庆云夺回鞭子,飘出船舷外。
原庆云往水面一跃,笑道:“姚锦梓,我在地上打不过你,有本事你到水里来!”“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水里。
锦梓甚是恼怒,紧紧抿着嘴唇,却不追赶,我突然明白了:锦梓是旱鸭子!
周紫竹跑过来问长问短,我不及回答,原庆云已经游远了。远远传来他的笑声:“张大人,你可要小心!这河里有人专喜欢凿船……”
我听得一惊,旁人也是,我们立刻往舱底跑过去,只见船底已经破了个大窟窿,水渐渐涌上来。马儿们都不安地刨着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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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三和船家都上去堵,锦梓也过去寻木板之类的东西,但是破口太大,怎么也堵不住,水已经漫到了小腿,周紫竹说:“不成了!快出去!寻些木板之类的抱住!”
我对锦梓说:“锦梓千万别离开我,一会儿抓紧我,闭住气即可。”
锦梓却脸色一变,说:“锦枫!”往外头冲。
我大急,连声叫他,他也不理我,我想跟着他冲出去,却见马儿们都被系着,一会儿挣不脱非淹死不可,只好冲过去先解缰绳。
舱中已经只剩我了,我又害怕又担心锦梓,心急如焚,手忍不住颤抖,半天打不开一个结,等我把马儿全解开时,水已经漫到我腰间了。
费力拉着壁炉爬出去,外面灯火都没了,黑漆漆的,船面迅速沉到水面以下,我不住叫着锦梓,叫得嗓子都哑了,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水漫到了脖子,我的泳技总算还是不错的,壁炉作为一匹马,也还是会游泳的,我们漂在水面上,周围只有水声,还有我不停叫着锦梓的声音。
找不到他。
我闭了口气,潜到水下寻找,但黑乎乎的什么也找不到,忽然脚碰触到如海藻水草般的物体,头发!我心中一喜,潜下去一把捞住,就势把那人拉上来,头透出水面,就着月光一看,原来是锦枫。
俘虏
我家楼下会所就有室内泳池,不论冬夏,只要有时间,我都会在起床后去游几个来回,再洗澡开车上班。
可是,手里拉着另一个人负重游又是另一回事了。
锦枫双目紧闭,已经晕了过去,月光下脸色青白,我不敢怠慢。方才为了腾出手救锦枫,我把含章咬在嘴里,也没法再呼喊锦梓,所以只好用手势把壁炉哄过来,奋力把锦枫面朝下弄到壁炉背上。
可怜我家壁炉,居然要驮着这个臭小子。它全身毛都湿了,末端漂散在水里,眼睛却颇为兴奋,在我不远处游来游去,这么喜欢水,难道这家伙上辈子是条金毛寻回犬?
我心急如焚,不想跟它玩水仗,确定锦枫安稳地挂在壁炉背上,我又潜下去四处寻找,直到肺快炸了才浮出来透气。等浮上来就见壁炉和锦枫在老远外头,连忙又游过去追赶。反复折腾了几次,我已经失去了定位,河上连沉船的碎木板都找不见了。
我的手渐渐划不动,衣服在水中如绳索一般束缚住我的手脚,沉重不堪。
我心中已经明白,我找不到锦梓了。再耗下去,我和锦枫都会死在这里。
我于是终于决定先上岸再说。
河面算是很宽的,我的体力已经不济,如果不是可以拉着壁炉的尾巴,我一定游不到岸了。饶是如此,也是爬上河滩就倒在了地上。
壁炉像狗狗一样抖着毛,水珠四溅,锦枫还没有知觉,慢慢从马背上往下滑。我连忙拖着千钧重的腿爬起来,把锦枫从马背上拖抱下来,一探他口鼻,似乎还有微弱的呼吸,心下稍安。
我想了想,用脚把河滩上的脚印擦掉,往东走了几步,到有硬土的地方往西折,钻进灌木丛里。把锦枫面朝下放在腿上,用力拍打胸腹,臭小子呛咳起来,吐出几口水。
我才不给他做人工呼吸!
锦枫咳着咳着慢慢睁开了眼睛,我放了心,把他安置在灌木丛,说:“你等着,别乱跑。我还要去救你哥。”
锦枫一听紧张起来,说:“哥哥怎么了?”
我没好气地说:“船沉了,我找不到他。都是为了救你这小子!”
锦枫怒道:“谁要你这种人救了?”
我不屑地瞥他一眼,冷笑说:“说这种话真没意义,哼,果然是小孩子!”
锦枫涨红脸,愤怒地看着我。
我不想再为他浪费时间,转身就要走回河滩,突然远远似乎听到什么声响,我心中一惊,屈身蹲好,锦枫想说什么,被我一把拉过来,捂住嘴。
果然不是我的幻觉,声音越来越近,一个人影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沿着河岸,月光下可见模糊轮廓。
“张大人,你在哪儿?快出来吧,亲亲张大人……青莲宝贝,快出来……我知道你躲着呢……”
原庆云浑身也滴着水,沿河岸搜寻我,那声音的调子和恶心的称呼又害我起一身鸡皮疙瘩,缩缩脖子,躲得更严实。
他还在用软绵绵的调子拖长声音唤我,酷似叫魂,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
笑话,怎么可能出来?
锦枫这家伙在我捂着他的嘴的手上咬了一口,好痛!这时有点动作也会被发现,我只好拼命忍住。
原庆云看到了壁炉,“咦”了一声,观察一番后,叹口气说:“只是马吗?”又继续往前走。
我松了口气,垂下肩膀。锦枫狠狠把我的手甩开,说:“够了没有?”就想站起来。我心中一动,连忙拉住他,说:“别动!等等!”
果然,不到片刻,原庆云便突然折了回来,我心里暗暗侥幸。
那家伙四处看了下,又叹口气,说:“原来真的只是马。”
我和锦枫都摒住呼吸。
原庆云上前牵壁炉:“你主人既然失散,我带你去找他罢。”
壁炉是什么脾气?哪会乖乖让他牵,先是按兵不动,等他靠近突然一撅蹄子救蹬了过去,原庆云猝不及防吓了一跳,飘开些身子,笑骂道:“好畜牲!”
原庆云照着壁炉的鼻子给了一掌,壁炉大声嘶鸣,又踢又蹬,却还是被他翻身上了马背,壁炉撅着后腿,又跑又跳,又是人立而起,想把他甩下来,却只能换来原庆云几掌。
估计这几掌蕴了真气,打得甚重,我耳边听到壁炉不住悲鸣,心里咬牙切齿,肉痛不已:这该死的原庆云!虐了我不说还敢虐我的马!
壁炉又一个虎跳,这次意外地竟把原庆云颠了下来,原庆云倒在地上,半天居然不爬起来。
我耐心等了一盏茶时间,原庆云还倒在地上,壁炉已经慢慢平复,镇定下来。
形势很诡异啊,难道原庆云想装死诱我出去?那也未免太傻了吧?
我惊疑不定,难以抉择,锦枫突然冷笑一声,说:“看样子这人中了我哥的离魂掌的‘初解相思’。”
“嗯?”我讶异地回头看他。
锦枫得意洋洋,说:“我哥这招的内力运用方法甚是特别,一开始中了掌不觉得伤势很重,之后内伤会越来越重,突然发作,半个月内都不能运功。这是我哥的绝招之一。”
原来如此。
我又稍等了等,终究是念着锦梓安全,便走了出去,我小心的走近,在他几米外停下,说:“喂,还活着吗?”一边把含章和我那筒暗器拿在手里,对着他。
半天没有回应,我当他晕过去了,突然听到有点虚弱但还带着笑意的细微声音:“你……果然在这儿……”
我哼了一声,突然想他要是装死我反正也暴露了,他若是真伤我更不必怕他,何必畏畏缩缩遗人笑柄?便大步走过去,拿剑尖指着他脖子,只见原庆云那张美艳异常的脸在微白的些微月光下惨淡如金纸。
“你们凿的船?为了什么?”我冷冷说,“锦梓呢?你们抓到他了?”
原庆云这时还能向我咧嘴一笑,笑得如许灿烂:“哪来的你们?……我素来独来独往……我是……无意发现有人要……凿你的船,来示警顺便重温旧梦……想不到你这人好没良心……”
锦枫已经走到我身边,听到他的话,不屑地撇嘴说:“原来你还勾搭过他,淫棍!”
淫棍?这评语居然用在我身上?我气得无话可说,喝道:“闭嘴!小孩懂什么?”
原庆云哈哈大笑,牵动了伤口,痛得直抽冷气。
我把剑尖刺进他脖子上的皮肤一点,血渗了出来。我冷笑说:“谁相信你?别废话!你看到锦梓没有?”
原庆云夷然不惧,微笑道:“我是来找你的,找他干什么?”
我哼了一声,打算先点他穴道,不料手指还没碰上,原庆云吓得大叫起来,我也吓一跳,说:“干什么?”
原庆云喘着气,苦笑说:“那不是软麻穴,软麻穴……要往左三分。那是死穴……你点下去我可活不成了……”
都是锦梓不好好教我,害我今天丢脸。
我有点讪讪地看了一眼锦枫,结果换来更加不屑的目光:“连穴道都认不得!我来。”
锦枫连点原庆云几处穴道,因为他功力还浅,又刚从水里救上来,气力不济,我有点不放心,就把原庆云的外袍脱下来,撕成条,把他捆成粽子状。原庆云少不得又要因此调侃我什么“别急,慢慢脱”之类的混账话,我只充耳不闻。
走到水边,我深吸口气,跃进河里,又潜下去寻找,实在憋不住了就浮上来,水流急,我好几次都险些被冲走,幸好还有内力,直到手足完全麻木,全身一点力气都榨不出,我才游回来,还是锦枫把我拉上来的,我自己是没力气了。
我又喘着气倒在河滩上爬不起来,身子重得要命,锦枫不停问,“怎么样?找到没?”我无力地摇头。他急得团团转。
粽子状的原庆云叹口气,说:“何苦呢?你明知他若还在水里,此刻也早死了,还找什么?”
我听了这话,忍不住眼角就有眼泪涌出来。
我挣扎着爬起来,走到原庆云面前,冷冷看着他,挥手打了他十七八个耳光,不过瘾,又冲着他受伤的肋骨处踢了几脚。
原庆云的俊脸迅速肿成猪头,嘴角有血丝渗出来,痛得额上都是冷汗,还勉强笑道:“不讲理,还……迁怒,张,张大人,你怎么象个娘们似的?”
结果又被我踢了几脚。他痛得满脸苍白,却忍住不叫也不呻吟,我倒下不了手了。
他凝视我眼睛,半晌,突然柔声说:“其实那个臭小子哪那么容易死?这河又不算太宽,锦貂要能随便淹死,也不会这么叫人头痛了。”
其实我也不信他会死,锦梓武功那么好,就算闭了气从河底走到岸边都没问题,何况他若真有意外,我一定会有感觉的。可尽管如此,我还是害怕,怕得身子和心都在发抖。
锦枫催我快下水找,我又下去了,可这次呆的时间更短,我知道我的体力已经告罄。
来回折腾,天色已经亮了。我做了个决定,我要带着锦枫和俘虏一起朝灾区去。
大家若是脱险,估计上岸的地点不同,互相找不到,一定会想到去灾区汇合。
投宿
锦枫对我的决定十分抵触,他站在河边,没好气说:“你走好了,也没指望你,我要留下救我哥!”
我大怒,说:“你留下怎么救他?他若还在河里,那便不可能活着,他若清醒无事,定会想着找咱们,找不到必定会去陵阳等。你若是走丢了我到时怎么同他交待?”
锦枫冷笑一声,说:“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自然不担心,我一定要找到他为止!”
我冷下脸说:“不成,你一定要跟我走!”说着上前拉他手腕,却忘了锦枫武功比我强,一甩手把我震倒在地,地上石子硌得我生疼。锦枫愤怒地冷言说:“谁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我这回被你救了算我晦气!我放过你这次不杀你,下回被我找到机会我绝不放过!”
“不杀我?你真以为杀得了我?我……”我冷笑着看他,身体的极度疲乏体力透支和疼痛和心理勉强压住的东西似乎突然发作了下,刚才暂时止住的眼泪很奇怪地往下掉,明明我的脸色应该很正常的。我不想丢脸,为了拼命忍住哽咽的声音,只好突兀地停住。
锦枫看到我的眼泪似乎愣了下,小男孩不擅长应付这个,有点傻了,不知所措看着我,却倔强地在一边站得笔直。让我想起以前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傲慢的小猫打碎我的杯子,跳到一边柜子顶上,一副“我没错”的理直气壮模样,却心虚地偷偷观察我的反应。
我低头平缓了下情绪,很平静地用手背把眼泪擦掉,站起来,默默地把原庆云粽子扔到壁炉背上,也不看锦枫,低声说:“走吧。”就自己牵着壁炉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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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庆云虽然被我脸朝下挂在马上,视角不是很好,还是努力以考究的目光深思地看着我,我不想恼羞成怒,所以就无视他。
我忍住不回头看,结果过了一段路就听见后面有轻轻的规律的脚步声,锦枫到底还是跟来了,心情好了点。
完全默然地走了一段路,前面终于有人家了,似乎是渔户,两间草木为主要建筑材料的小矮房子,但是看得见炊烟。
我们折腾了一晚上,现在的状态都是又饿又累又困又湿漉漉的,极限了,自然要去投宿借衣服之类的。我看看原庆云的粽子造型,觉得不妥,很难向老实的老百姓交待,难道说这是我们抓到的采花贼要送去官府领赏的?为了抓他大家都掉河里了?
我想了想,把粽子抓下来,动手解掉那些绳索,原庆云懒洋洋地看着我,也不说话,任凭我忙活。锦枫在我身后站住,沉默地看着。
“过来再点上几个他的穴道,多下几分力,别忘了哑穴。”我头也不回地说。锦枫还是不说话,走上来默默照我说的做了。
我从胸前摸出那瓶什么九转丹,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喂给原庆云吞下,他似乎识得这药,也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我点点头,说:“不错,是九转丹,你吃了它内伤就不打紧了,不过我添了点东西在里面,你只要不玩花样,是无妨的。”
他仍是那样看我,带点笑意,因为动弹不得,只好眨眨眼皮,表示他明白了。我叹口气,说:“我不想打击你,不过你现在脸是肿的,飞媚眼也不怎么好看,还是别费力了。”
他眼中笑意更浓了。
来应门的是一对三十多的夫妻,脸上已经被风霜弄了一脸褶子,看到我们三个,不,四个落汤鸡,都很惊讶。
我拱手说:“这位大哥,我和舍弟,朋友出来泛舟,不料遇到水贼,船被做翻了,我这朋友被水贼伤了,受了惊吓,求大哥让我们借地儿歇息下,若有茶饭,也请赏赐一二。”
渔民呆呆地看着我,半天才反应过来,“哦哦”的点头,又结结巴巴说只有一间草房,我微微一笑,说:“已经足感盛情。”
我把动弹不得的原庆云从马背上扶下来,这家伙真沉,锦枫也不知道帮忙,我啃哧啃哧跟着渔民把他扶进屋差点没累趴下。
果然是草房子,里面也只有一堆干草,什么都没有,渔民大哥愧疚地傻笑,好像多么对不住我们,我连声道谢。
把原庆云扔在屋角,我把湿的外衣脱下来,这又是作为男人的福利之一,可以无顾忌地光着膀子,不过也幸好现在是夏天。我一抬头,发现原庆云和锦枫都盯着我光溜溜的上身看,虽然眼光大不相同。
我脸微微一红,狠狠瞪了原庆云一眼,又把湿衣服穿上。
渔民的老婆送了三碗高粱小米的稀粥进来,居然还有个菜,是几条小鱼。也是很纯朴的农村女人的模样,同样歉疚地迟钝地笑。
我谢了她,接过吃的。那女人就出去了。
我身上只有胸甲夹层里缝的巨额银票,幸亏事先拿油纸包了。说实话,银票在古代的流通性极差,普通老百姓连见都没见过,和现代的纸币完全是两个概念,不能作为日常货币用的,只有林贵全之类的大商人做大买卖用得着,付给钱庄的费用也很高。一定要比较,最多有点像汇票。
我于是老实不客气上去在原庆云身上搜了搜,在他腰间有一只绸缎袋子,还绣了细密的鸳鸯,倒出来一看,有十几片金叶子,一些散碎银两,几颗珍珠,我拣出一块二三两的碎银,其余的装回袋子,直接揣在我自己怀里,原庆云苦笑地看着我,我不理他。
我追出去,叫住渔民老婆,把银子给她,笑说:“大嫂,麻烦你给我的马儿喂点草料,再给我们找三身干衣服穿。”
那女人大概很少见到银子,眼睛都瞪大了不少,说:“都,都是粗布衣服,不用银子……”
我把银子塞到她手中,笑道:“收着吧,买点好吃的。”
她点点头,咽口吐沫,用粗糙黝黑的手接了过去。
粗布衣服一会儿就送来了,说实话真是太难看了,又粗,磨得皮肤都疼,不过现在只要是干的,连树皮我都会穿。
顾不得害羞,我躲到墙角,背对他们把衣服换了,锦枫也拿了一件换了,大袖子一直拖下来,上衣衣摆垂到小腿,小屁孩显得更小,倒可爱了不少。
我想想还是走到原庆云跟前,把他的湿衣服剥下来换干的,那家伙真不是好人,这样身体都有反应了,我本来当作不知,但那家伙的眼光一直直勾勾肆无忌惮淫荡地盯着我,我终于恼了,把衣服往他身上一摔,冷冷说:“你还是穿着湿的吧!”
我狼吞虎咽吃完饭,锦枫也吃了,我气原庆云放肆,不给他吃,走到干草堆自己躺下睡觉。也不招呼锦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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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对付别扭的小孩和对付某些动物一样,你不能太殷勤,嘘寒问暖反倒招人烦,不理不睬他们便总忍不住要看着你,观察你,企图引起你注意。
锦枫迟疑了下,挨到墙边,尽量远离我地躺下睡觉。哼,一副防备样,我就算再饥渴难道会对这种东西动手?
锦枫到底是孩子,很快睡着了,我可能是太累了,过了那劲儿,反倒翻来覆去睡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仍然半清醒半模糊,热得出了一身汗,却隐约听见原庆云出了口气,叹息了一声。我立刻警觉地起来察看,原来他的哑穴已经到时间自动解开了。我怕他的软麻穴什么的也自动解开,想叫醒锦枫再点一次。原庆云轻声急急叫起来:“别,我的好大人,你就让我舒坦会儿吧,我可全身都麻了。”
我冷笑说:“你也知道?你当初把我装在笼子里时可高兴得很哪!”
原庆云叹口气,说:“天地良心,我当时也只舍得吓吓你,打几鞭子而已,你就这么记恨?要不我也让你抽几鞭?”
我更加冷笑:“你少给我装乖,安什么好心了?我不过懒得说你!示警?哼哼,有那么示警的吗?明明是一伙的,调虎离山,我又不是傻子!你趁早放明白,快招出来那个什么主上是谁!要不我寻个合适的地儿把你之前给我演示的那些玩意儿一样一样给你练一遍!”
原庆云看着我低笑起来,说:“真不是一伙的,不过人我也认识,听说他们要来找你们做笔生意,就自告奋勇来帮帮忙而已,顺便瞧瞧我的青莲宝贝。”
我哼了一声,说:“你确实不怕死。”
原庆云丝毫不见有什么在意,只在那里肉麻当有趣地腻声说什么“亲亲宝贝,快给我换了干衣服,难受得紧!”一会又说要去解手。
我不胜其烦,把锦枫拍醒,说:“你,快把他穴道再点一遍,然后给他换衣服,带他去解手!”
锦枫被吵醒,很不高兴地怒目而视:“为什么要我去?”
“因为我在你睡觉时勉强支撑值夜来着,现在我要睡了。”我打了个呵欠,倒在干草堆上,闭上眼睛,再不理会这两个活宝,迅速沉入梦乡。
再醒来已经睡了一天,天又黑了,锦枫也在睡,只是距离变得极近,这臭小子把一条腿压在我身上,手也巴着我,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容忍他一回。
一扭头看见原庆云黑得有点瑰丽的眼珠,想起每天醒来都见到的锦梓的眼眸,一时心中剧痛。
千里饿殍
我们以这样诡异的组合上路,往目的地走,我心中期盼越来越大,隐藏的不安惶恐越来越多,有时候竟至不敢去想,甚至希望不要到达比较好。我宁可像现在这样被煎熬,也不敢面对万一的结果。
如果,仅仅是如果……锦梓即便怎样武功高强,机变无双,终究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一个人再强大,在天灾祸福面前也不过是脆弱不堪的存在,如果,如果我在这里前行,锦梓其实还依然……留在那条河底的淤泥里,我……会变成怎样?
真的不敢想,只要稍微想一想,在这等三伏天,也连脚后跟都凉透了,会浑身哆嗦。
有时候又觉得要快马加鞭,锦梓和红凤周紫竹他们说不定正在目的地等我们,心急如焚呢,我只要到了信阳,一进城门,正中央的大道上或是柳树下就会看到那抱着剑静静在风中等候的少年,然后一切都好了。
天天这般患得患失,我的话越来越少,自己都觉得变得古怪了,锦枫原本就不大想跟我说话,而且大概也和我一样担心锦梓,所以也很沉默。
原庆云虽然还比较喜欢说话,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都被点了哑穴,也无用武之地。
我们近乎沉默地往西南而行,离陵阳一天天的近。
途中我也朝他逼供过,但原庆云死活不肯说,无论我怎么恫吓他只笑吟吟看着我,有时候还调笑不羁,大约是看准我下不得手。我又不能真的弄点酷刑出来,最多只能问锦枫:“你哥哥没教你什么一点下去就万蚁穿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奇门指法?”
结果锦枫很不屑地扭头不理我。
结果原老兄就成了鸡肋,放也不是,带着纯粹是包袱。也罢,大不了回头送去刑部给我干儿子交差用!
只是此刻带着他真烦,他动弹不得,锦枫也不是很好指使,他肯带原庆云去解手什么的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喂饭之类的繁琐工作都由我完成。
原庆云异乎寻常的老实,也不想着逃跑,颇有点乐天知命的架势,每天不管喂的是什么猪食也吃得很香,心情愉快,这种人居然不会发胖倒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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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诱惑他说:“你不想找邵青报仇吗?只要告诉我那个主上是谁,我就放了你。要不等到送进刑部,少说也是个剐刑。”
原庆云全然不惧,哈哈笑说:“我想走的时候自然会走,你想送我去刑部可不大容易!”
我说:“不让你逃走有什么难,废了你的武功,挑断足筋,不行剁了你的腿。”我本就心情不好,冷着脸,语气说得格外森寒彻骨,不料那惫怠家伙只一径儿冲我笑。
至于为什么说吃的是猪食,那是因为我们离灾区已越来越近,慢慢有钱也买不到什么吃的了,馒头已经绝迹,连红薯都已是珍馐,锦枫是孩子,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找到食物我只好尽量省下来给他吃,我借口说这些粗劣东西难以入口,实则饿得头晕眼花,结果有一次连原庆云都看不下去,趁我给他喂吃的暂时解开哑穴的时候,他老兄叹气说:“我的大少爷,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还挑食?再这样你也别想送我去京城了,你自己都挨不回去了!”
我也没说什么。
流民日渐多起来,个个饿得瘦骨嶙峋,满面菜色,幸亏是夏天,一时还不至于受冻,但是疾疫发作的几率却大幅上升,路边已渐渐可见饿死病死的尸体,大批的流民都目光呆滞,却燃烧着一种类似饥饿的狼群的幽幽绿光。
我虽然有钱,现在却没地方买粮食,什么也不能为他们做。
实际上我也已经快饿得半死了,脚步日渐虚浮,头晕经常发作,甚至已经不怎么觉得饿了。我现在包袱里有两个红薯,是昨天无意间挖到的,一共四个,锦枫吃了一个,我吃了小半个,另外大半个给了原庆云,虐待俘虏的事我终究是做不出的。现在这两个我不能动,下次找到吃的不知什么时候,前天吃的是麸子和一点点小米熬的稀粥,我花了五两银子才买到。
连锦枫也开始挨饿了,不过,好在信阳已经不远了,到了城市里自然会好的。
饥饿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虽然还没有真的见识到易子而食的事情,但是今天已经是第三拨人想抢我的壁炉去杀了吃肉了。三十几个饿得手脚发软只剩骨头的男人,又不会武功,自然片刻就摆平,但是看着被我们横七竖八放倒一地的这些人,心情已经沉到谷底。
夜里宿在树林里,这些树的皮大半被扒了吃掉了,我把原庆云缚在树上,自己枕着手臂在地上睡,锦枫倚着另一棵树,壁炉在啃着地上漏网之鱼的草根,这两天可怜它也瘦了不少,变得难看了。
我恍恍惚惚睡过去,半夜的时候,突然被极细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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