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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帝-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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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省总督为正二品,大鸿胪为正四品,这宋晚贤当真有点意思。
方才那人又自顾自地嘀咕了句:
“要说赢国靠武,治国靠文呢,宋大人不正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话在此刻说来有些微妙,存了点明里暗里贬低对面一众武官的心思。
稍微性子急些的,可不要站起来吼一吼?
比如此刻的骠骑大将军段易,可不就听出了他的意思,当即坐不住了,站起来,管他个爹啊娘啊,扯着嗓子一顿乱喊:
“你这小老头儿!有什么话给老子明说?怎地,嫌弃我武将粗俗不懂得治国是不是?”
先前那人不甘示弱:
“哎,此话可并非出自我口,是段将军您自己说出来的。”
“你——”
“够了——” 一声厉喝,自殿上传来。
萧怀雪皱眉:
“在西澜国使臣面前这是作甚?”
段易和另一人纵使不满萧怀雪,也不敢公然抚他的面子,两方哼了一声,不甘心地退了下去。
可段易哪里能咽下这口气,临坐下前,又阴阳怪气地冒出了一句:
“要说你文官好?那薛家二公子薛长亭又是怎么回事?谁都知道,咱们薛二公子可是曾经带兵打战的赫赫马上儿郎——”
“段将军。” 这一次,打断段易的是薛景衡,他依旧眉眼含笑,可却透着一股冷寂。
再看身边萧韫仪,自从薛长亭三个字一出,已经飞快地抬起了头,未曾掩饰的动作泄露了她的小心思。
薛景衡依旧在笑,可怎么看着都有些渗人:“菜凉了。”
段易嘟哝了一句,竟也没再继续了,许也是明白了自己有些过火了。薛长亭三个字一出,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云里雾里,气氛便有些微妙了。
而这么一场晚宴,便这么面上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结束了。
宋晚贤态度恭谦,却并不软弱,自己的立场咬得很稳,这场鸿门宴没有输赢,萧怀雪有些头疼,晚宴散去后并不急着回得闲殿,就着夜风乘凉,放松了紧绷的面皮,终得一刻闲适 。
再然后他瞧见了宋晚贤,以及那个粉衣女子。
两人边走便交谈着什么,不时浅笑一声,看得出来两人交情不错,笑意不假。两人相携走出了御花园,相着东边而去,目的地该是宋晚贤被安排的住所。
萧怀雪忆及那妖女那日同他的一赌,腾地一团火气自心间燃起,且在不知不觉间,莫名奇怪地越燃越烈。。。。。
阿宁的确去了宋晚贤住所不假,可两人却未曾进屋,宋晚贤难得来了兴致,提了壶酒坐在外面喝。
阿宁陪着他,三杯两盏淡酒后,阿宁嘴一张,正想开口,却见宋晚贤摆摆手,抱怨道:
“你啊你,我就晓得,你哪有什么闲工夫陪我喝酒?怕是为了毛软之事罢?得了,今夜啊,我是懒地陪你说这些,咱们啊,就先喝个痛快!”
阿宁执起酒杯倒笑不笑:“就怕宋总督长醉不起。”
宋晚贤乐的哈哈大笑,眯了眼,看着她,眨了眨眼:
“说话要算话哦,姑姑。”
第19章 棒打鸳鸯
这一杯酒足足喝了小半个时辰,两位好友久别重逢自然酒杯知己千杯少,这一推一往间,等阿宁出了宋晚贤居住的苑里,已经寥寥夜深。
就连挂在御花园里头七彩灯饰亦被取了下来,可怜园中花团锦族,却无斑斓灯光照耀。
这时,能隐隐听见一女子细细的啜泣声,和另外一把慌忙手脚急于安慰着的粗哑声音,隐约的对话传来:
“我爹若知道我们关系定会打断我的腿,可你以为我会怕嘛,我早已说过。。。。”
这时另一人道,平静不少:“纵使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莫怕。”
两团黑影相拥在一起,如池中恩爱鸳鸯,可惜上了岸,触了机关,误闯了紧地。
阿宁隐隐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可这想法只是在耳边一划,略微醉酒的微醺使得她平日里清晰的头脑多了一份混沌,此刻伴着凉凉夜风徐徐而行,享着这沁人的微醺,也算良辰美景佳事一桩。
殊不知,暗处一个黑影,直直地看着她从宋晚贤苑中走出,看着她脸上惬意慵懒的笑容,熊熊烈火自眸中蔓延至全身,周身黑云缠绕。
阿宁辅一个转身,打算抄近道回寝宫,可只那一瞬间,一双炽热铁臂倏地钳住她,阿宁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着自己。
绝对算不得温柔,那人力气极大,砰地一声将阿宁粗暴地摔在墙上,那墙并不平,是以装饰性地混了鹅卵石进去。
又加上阿宁旧伤未愈,这一下造成的疼痛可想而知,竟让她一时未能忍住,哼了出来。
“寡人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如此蛇蝎心肠之人。”
眼前人双眼充斥着骇人的血丝,瞪大的双眼抒发着十成十的怒火,甚至是有些咬牙切齿般,狠狠地看着她。
阿宁问他:“陛下可是从依阑苑随我而来?”
依阑苑正是宋晚贤居住的地方,与得闲殿方向相反。意识到什么的阿宁也不计较这暴君赏给她的疼痛了,醉酒的身子摇摇晃晃,凑到他耳边,吐出的气息带着浅浅的酒香:
“怀雪,你可是醋了?”
萧怀雪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厉目看着她,如同被咬了尾巴的疯狗:
“寡人要杀了你!”
阿宁哄他:“好好好,阿宁依您便是。不过现在,您总得告诉我些许杀我的理由罢?否则我可死的太冤了。”
她醉了酒,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眉眼温润,和声细语地,较之平常要俏皮些。
一个女子,竟如此放浪,这般夜深同一个外国男子饮酒到此地步,当真寡义廉耻,无药可救!
心里这般想着,嘴里说出的话便好听不到哪里去:
“寡人不要同你打这个赌了,你与宋晚贤如此亲密,稍吹两句耳边风那寡人岂不是输定了?你这妖女素来狡猾,但寡人也未曾想过你竟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幸得寡人今日多留了一份心眼跟了过来,否则岂不是叫你轻易愚弄了去?”
越到最后,萧怀雪脸上怒气更甚,他好像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沉静在自己的设想中出不来,脸色也越发扭曲,双手紧握,喃喃自语:
“这世人没有人能愚弄寡人,更何况是你!”
阿宁想,这傻孩子顽固不化的毛病又出来了,故静静等在一边,待他的情绪由一开始的激昂到最后慢慢归于平静后,方顿了顿,轻轻问了一句:
“那陛下觉得,宋晚贤岂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放弃西澜国的利益?”
萧怀雪一怔,顷刻间的犹豫已然暴露了他的答案,阿宁也不再逼问,又道:
“这赌,自然是要继续下去,夜已深,陛下还是早些回殿歇息,明日需早朝。”
萧怀雪气呼呼地拂了拂袖子,踏着沉重而愤怒的步子走了,行至半路,却听她清婉干净的嗓音说了句:
“怀雪,你醋了的样子亦甚为可爱。”
他身子一僵,夹着熊熊怒火转身,见她站在不远处懒懒动着。
发带也不知何时扯落下来,一头乌黑顺滑的青丝垂直而下,在惨白月光下泛着柔光,笑眼眯眯地看着他,唇角的笑柔和而温软。
萧怀雪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眼神一转,定焦在她脸上很难不让人注意的胎记上,冷淡地道:
“你真丑。”
说罢,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留下错愕不及的阿宁哭笑不得。
这一夜便这么过去了,夏丘欲借着这一夜试探试探宋晚贤的口风,谁知对方严防死守,故这场战争怕要延长上几分,宋晚贤将在夏丘逗留七日,届时便各凭本事了。
可谁都没想到,晚宴后的第二日,众人议论的焦点却不再在宋晚贤身上,却是在那夜的一场风花轶事上。
事情的开端颇显诡异,说宫里有几个嚒嚒夜里难眠,便外出散步,到了御花园门外,寻思着四下无人进去瞧瞧大开一番眼界,可不想,花是没瞧着,却一不小心撞见了一对恩爱鸳鸯头抵着头相拥温存。
两位嚒嚒到底是一辈子待在宫里未有姻缘,眼下瞧见这等燥人时一时晃了神,手里灯笼跌落在地,也惊醒了那对璧人儿。
下意识地转过身来露出脸蛋儿,又引得两位嚒嚒惊叹口气,骇的连捡灯笼的余力都没有了。
这这这,分明是定国侯薛家的千金薛芩芷,和。。。和那平战候宇文家的幼子宇文沛是也!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那两人陡然惨白的脸色中,此事已然发酵到不可控的地步,一传十十传百,不足一日,已然传遍了当夜参加筵席的诸位官员耳中。
众人有唏嘘不已的,也有忙着看笑话的,再一想那宴席上薛家和宇文家剑拔弩张的模样,更觉这笑话值得看了。为何?
要知道,这传出风月传闻的人可不是别人!那可是朝廷上一文一武两大树根的薛家和宇文家的子女啊。
这两家面上水火不容,争锋相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眼下如何?薛家千金和宇文小侯爷却私通款曲,暗里幽会。
这不是公然打了两家的颜面不是?当真臊脸,臊脸的紧。
不相干的外人尚且如此激愤,更何况当事人,薛家,宇文家本身?
薛潜与宇文玏一个崇文,一个尚武,相互奚落明里暗里斗了无数次,对彼此的性情早已了解透彻,而这两人性子中极为相似的便是好面子三字。
薛潜在意他作为文学士的孔孟之气,宇文玏崇尚赵子龙霍去病的大将之风。横来竖去都是爱面子的人。
眼下受了自家幼子幼女如此当头一棒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是未有任何赏脸余地,直接将那两个不争气的小畜生锁紧了自家柴房,每日三餐照常送去,就是不给自由。
两个绝命鸳鸯鹣鲽情深,像是互通心灵似得,当真硬起了脾气和两家人对抗了起来,口中囔囔着姻缘难求。
说你们这些当家人真是迂腐不化,岂以文武出生定婚事?不行那天公作美的月老之事,偏要学用一根宝钗画了银河阻隔牛郎织女的西王母娘娘那般棒打鸳鸯。
好一番姻缘难求!好一番棒打鸳鸯,听得薛潜,宇文玏二人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下令,又严严实实地关了好几天。
初初三日,薛芩芷和宇文沛二人尚且精力充沛,由身至心都被个情字填满,态度坚决,未有半分动摇。
第七日,便开始怨天尤人,望着窗户边上透出的一点点亮光发怔,想今日的月亮是圆还是缺。
等到了第十日,薛芩芷开始忍受不住了,趁着丫鬟送饭来时扒拉着门框声嘶力竭地要见薛潜。
薛大人闻讯而来,板正着身子,一身书墨香气不近人情,问道:
“我问你,你是想继续做薛家的掌上明珠呢?还是想待在柴房里同宇文沛心里想通情情爱爱?”
薛芩芷将头别在一边,咬了唇重重地摇了摇头,薛潜很是满意地拍拍手,对身边丫鬟说:
“行了,将小姐带回去吧,打些热水洗净身子,收拾收拾,就还是我薛家的千金。”
丫鬟道:“是,老爷。”
薛芩芷再没能忍住,紧咬着的牙放了松,自喉间发出一声痛哭,伴着几滴清泪划过苍白的脸颊,面容惨淡,双眼无神。
失了魂般。
第20章 无双谱
接下来的两日,薛芩芷再不复往日活泼娇纵的模样,整日窝在房间中哀天悯人自怨自艾,情到深处划过一行清冷,楚楚可怜的紧,忆起记忆中那宽阔温暖的胸膛更觉心中似刀绞般难受,那一声声:
“芝芝,芝芝”
仍在耳边,可一睁开眼,却只有空空如也的屋子和日渐冰凉的身子。
沛哥哥,她的沛哥哥,今生怕是再无缘相聚,千言万语不及说,不像竟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生离!
让她如何不哀切?
而宇文沛那边的情形亦不太好,因着两日后,突然传来消息,说宇文家小公子为情所困,一时想不开,竟在屋中割伤了手腕欲脱离人世。
幸得丫鬟发现的及时,几番施救,方把宇文小侯爷一条金贵的命从黑白无常的手里抢了回来。
消息传到薛家时,薛芩芷就这么眼皮一番,活生生悲晕了过去。
薛芩芷再醒来时,一双粗糙温暖的握住自己的的,老太君眼角锲着泪,道:
“芝芝,你也莫担心了,宇文沛已经苏醒过来,人虽看着虚弱,身子却是无大碍了。”
薛芩芷一行清泪蜿蜒而下,楚楚动人的眼睛直直看着她:
“奶奶。。。。”
薛潜哼了一声:“哭哭哭,整日便知道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不过一个宇文沛罢了?且看你被他折腾成什么样了?”
“潜儿!” 老太君压低了嗓子呵斥她,看着薛芩芷这般了无生机的模样怎能不心疼?到底是府上自小捧在掌心养到大的千金。 她也妥协了,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
“奶奶已经安排好了,待你身子好些了,便让你和他见上一面,好好道个别,也算好聚好散。”
薛芩芷泪眼汪汪看着她,心如绞痛。失了焦点的美眸微动,再不复往日的灵动。
薛芩芷与宇文沛这场会面是在三日后,彼时薛芩芷叫人搀扶着走上茶楼,明明四周人声鼎沸,她却感觉,这地儿仿若无人,只剩下她和她的沛哥哥,她能感觉到宇文沛的呼吸,甚至他身上一贯好闻地气息。
宇文沛端坐在那里,一向硬朗而充满生机的身子此刻却兵败如山倒,面容苍白,唇色惨淡。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芝芝。。。。”
“沛哥哥。。。”
可再是情深,却敌不过铁铮铮的现实,犹记那夜灯火通明,百花竞芳,一身英气的少年郎将她紧紧护在怀里,那般霸道地宣誓:
“纵使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莫怕。”
可现在呢不只是她,就连他的天,也在顷刻间轰然倒塌。
他再不会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她心悦与她,要将她娶进门,冲破文武官之间自古以来的矛盾,让她光明正大的做她宇文沛的爱妻,宇文家的媳妇。。。。
“芝芝,保重。。。。。保重!”
薛芩芷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浅浅啜泣起来,渐渐地,演变成泄愤似的嚎啕大哭,哭自己这尚且温热的连绵心意,同时,也在为过去划上一道终止符。
结束了,一切都。。。。
而薛家与宇文家这对可怜鸳鸯,就这么被拆开,众人对此既不惊讶,也并不认为它理所应当。
皇城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八卦闲谈更新换代的速度极快,不过几日,这场曾经闹得满城风雨的风流轶事也逐渐地淡出视野。
唯有当事人要刻骨铭心些,可日子嘛,总是要过的,薛芩芷前段时日元气大伤,老太君心疼的紧,故特地选了三月二十这日说要给她办场不大不小的家宴,让薛芩芷提起精神来。
谁知,这一场家宴,又在薛家明里暗里掀了一场不小的波澜。。。。
当然,这是后话了,在此之前,阿宁也前前后后往宋晚贤哪里跑了几次。
两人互为挚友,互相亦了解的很,这好比两只同样狡猾的狐狸撞在一起了,彼此要从对方嘴里夺下一块肥肉来难比登天,两个人皆软硬不吃,便开始开诚布公地,将其道理来了。
阿宁合上手里的账本,道:
“据我所知,西澜国几年来光是靠着贩米给临近诸国已经很赚了一笔,收入几乎将于税入持平,可以说是一笔一本万利的生意。”
阿宁报了个大致的数目,引得宋晚贤惊地茶也不喝了。
宋晚贤挑眉看她:“这些数儿你又是从哪里得来?我原先以为你这两年蜗居夏丘,该是收敛了许多锋芒,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是有这些个手段在。”
“这些你就别管了。”知晓他欲移转话题,阿宁准确地扼住他的话喉:
“说吧,宋大人,何以突然变故。放了这么一笔大买卖不做,偏要学别人种起茶来?
西澜土地平坦,是难得一见种植水稻的良地,可若是茶叶,就要另当别论了,何以偏要做这一笔赔钱买卖?”
宋晚贤啧啧两嘴:“我便瞧不惯你这凡事朝前看的态度!事事哪能如此肤浅?”
阿宁失笑,逮住他话里漏洞逐一攻破:
“那便是说,你做这一门生意不是为了钱,亦或,有比钱更加吸引你的利害关系?宋大人啊宋大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啊你。。。。” 宋晚贤状似惋惜地看着她:“女人始终不能太聪明,聪明过头了,日子也难过的很。”
道理虽是这么个道理,可也因人而异。
这一次,两人五五分平,打了个平手,宋晚贤三日后离开夏丘,阿宁捉摸着在他临走前再来一次,彻底将他拿下。
薛家这场家宴半地也算宏大,特地请了皇城最有名的厨子操刀,浩浩荡荡地办了这么一场,请了薛家远亲近邻来,这么多人,权当给薛芩芷冲冲喜。
薛芩芷其实较之前几日状态已经好转许多,这也让众人很是安慰。
夜幕降临,家宴也开始了。
在场的都是薛家人,间或几个平日里与薛家相交甚好的几户人家,都是自己人,谈话也随意的多,并不多拘谨。
也有人醉了酒,借了酒胆拿薛芩芷开涮:
“芝芝啊,他人都说,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天涯何处无芳草?”
薛芩芷脸色起先一变,可最终也只是抬起脸来悄然一笑:
“大伯您说的对。”
众人哄笑,看来这薛千金啊,总算在渐渐放下心怀。
而韫仪处在中间,也算唯一一个‘外人’,且还是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皇帝的亲妹妹。
众人起先还有些顾忌,可一见这十公主脸上笑容始终温婉,神情平和,并不似传说中那般骄纵性子,便更加随意了。
甚至有人开起了十公主的玩笑话来,借以瓜熟蒂落的浅谈暗指这小公主平坦了两年的肚子,言外之意很是明显:
咱们薛家啊,什么时候能再添香火?一解老太君夙愿?
韫仪哪里听不懂?神色闪过一丝慌张,显得有些局促,这时一双温暖手臂伸过来,爱怜地环住她瘦弱的肩膀,薛景衡也有些醉了,呼出的气带了些酒气在她耳边萦绕:
“韫仪素来脸皮薄,各位叔伯们就莫要扰她,这样,景衡今日便作陪,好好陪你们喝个不醉不归。”
他的声音带了酒意,是极醉人的。
韫仪不自觉地红了脸,暗叹一声自己怕也醉了。
听了薛景衡这这番话,几位薛家长辈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他,几句客套话后,便开始一杯杯地喝了起来。
薛景衡不一会儿便扶着额告饶,他其实酒量很好,可也没好到任意践踏身子的地步,此番寻了个机会告饶,既给自己找了个机会开脱,也给足了几位叔伯脸面。
其中一个年级约有四十五六的长者瞧了瞧薛景衡,生了些感悟,也未想太多,说了出来:
“要说咱们薛家儿女啊,就数长亭性子最能喝,前些年,可不就放倒了一大桌子人?”
这话辅一出来,气氛便有些不对了。
老太君慈眉善目地提醒:
“老三,你醉了。”
薛潜也哼了一声;“哼,可不就是醉了,竟开始胡言乱语了。”
薛老三自然是醉了,因而才如此无所顾忌,竟还揽上了韫仪,问了句:
“公主,您嫁进咱们薛家两年,怕是极少见到这位小叔子罢?长亭啊,武功可好了!”
韫仪脸上一红,忙低下头掩饰:
“自,自然是知道的。。。。”
“老三!够了,既然醉了,还不回去躺着?来人啊,将三叔拉下去、”
哪想,下人还没走进呢,薛老三已经笔挺挺地倒在桌上,伴着香鼾声,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众人打着哈哈笑着,此事便这么翻了篇。
韫仪脸上浮现出一种,不知是失望,还是高兴的神情,她忙掐掐自己的脸,提醒自己要保持镇定。
这一掐让她发现,原本揽着她的薛景衡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手臂,肩上乍凉让韫仪稍显不适。
抬头看他,薛景衡并无异样,眉眼含笑,半倚着身子同他人说说笑笑,偶而放声大笑,偶而捉弄他人,倒也并无其他。
只除了,摆在他面前那几壶原本满满当当的酒不止何时已然见了底。
家宴结束的不算很晚,但也过了她平日里回房歇息的时间,除去阿宁,韫仪身边还有个老太君特地赐给她的丫鬟,名唤羡玉,是个机灵的人。
韫仪并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她除了对待阿宁能生出些亲密感来,对其他人都一个样儿,眼下身子有些疲软,稍微洗漱了身子后便招呼了羡玉回房歇息,自己也慢慢睡下了。
梦之于她,时好时坏。
有一高大颀长的身影立于她之前,长发飘飘,一身羽衣盔甲,英勇之姿乍现。
韫仪能梦见他,就连睡梦中的嘴角,也是带着笑的。
可美梦只一瞬,已经变了质。因着梦里人突然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一只巨大的多爪鱼向她跑来,紧紧地将她缠绕,重量压在韫仪身上,使得她在梦里透不过气来,剧烈地挣扎起来。
一睁眼,更是可怕,原来是有一人正覆在了自己身上肆意,韫仪吓得冷汗直流,还未来得及开口呼救,一张带着浓烈酒味的嘴已经堵着她的。
韫仪双眼倏地睁大,那人还不知足,趁她不备伸了湿软滑腻的红舌入她泛着浅香的诱唇粗暴而炽烈地勾了她怯弱的丁香小舌起舞。
作者有话要说: 近日来被考试折磨的筋疲力尽已经没有爱了……
第21章 斗法
韫仪眼角生出泪滴,使出全身力气推他,可男人之于她,力量大多了,这软弱的抵抗只是徒劳。
呜呜呜的声音从唇舌间溢出,却憾不动覆在她身上这具火热的躯体分毫。好不容易得了点空,韫仪透着惊恐的求救溢出:
“薛——薛大哥!”
下一刻,只迎来那人报复性地,更加紧地啜了她双唇不断吮吸,舔舐,韫仪娇柔双唇如滤了一层朱砂料,里里外外透着刺眼的红。
下一刻,那吻径直往下,移到她娇嫩脖颈上,稍稍一吸,浅浅红印乍现,同她莹白通透的肌肤相映衬,引得他呼吸又灼热上了一分。
可这让韫仪心中更惧,更剧烈地挣扎了起来,薛景衡明显是醉了,他在家宴上喝了恁些酒怎能不醉?
且还醉的不轻,失去了意识,全凭男人本能办事,韫仪心里明白,接下来将发生什么,她全身止不住地发抖,她十分惧怕,可她根本拿薛景衡一点办法也没有。
成亲两年,却因着她的自私二人从未行过那夫妻之实,薛大哥,薛大哥怕是受够了这般有名无实的婚姻了罢。。。
一双大手,开始粗暴地撕扯她的衣裳。
事情已经毫无回旋的余地了吗?她是真的愿意妥协了吗?韫仪眼角那滴泪终滑下,她突然忆起,方才羡玉为她端来的茶杯还在床边小杌上。
砰一声脆响————
打碎了一室旖旎,同时也打醒了在她身上肆虐的人。
薛景衡浑身动作一滞,充斥着□□的眸子里泛上些许迷茫,一瞬间的清醒让他眯了眼,有些自嘲地笑笑,声音沙哑:
“抱歉,公主。”
韫仪捏着自己的衣角颤颤巍巍地看着他,像在确认他是否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那般毫不掩饰的警戒让薛景衡倏地生出一股烦躁来,当然,这情感更多的称为无奈,且并非一时之气情绪,他过往将其掩藏的很好,可今夜被这酒气一熏,便有些兜不住了。
底下的身子是他肖想已久却也求之不得的,泛着少女的幽香,之于他是致命的诱惑。
从她身上抽身是一件难事,可今夜仗着酒醉所做的糊涂事也必须有个了断,薛景衡复慢慢站了起来,屋里并未燃灯,仅凭着斑驳的月光微量整间屋子,薛景衡站起来背过她的身子有些寂寥。
韫仪怔怔看着他,心里突然涌出一丝内疚。
她该拉住他宽慰他吗?可韫仪知晓,解铃还须系铃人,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安慰又有何用?薛景衡要的她给不了,眼下又怎能残忍地伸出手去?
“薛,薛大哥,你喝醉了,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今夜,不过是一个小意外罢了。” 唯有这样说,方显得对两人都好。
薛景衡一向审时度势,自然懂她话里的意思,他这么聪明,从来也不会为难她,今夜过后,他们终将归于平静,纵使粉饰太平。
可薛景衡这一次没有回答她,这让韫仪有些不安,过了一会儿,那僵硬高大的背影动了动,薛景衡俊朗的侧脸映入眼帘,他道:
“公主,您真是活的太辛苦了,委屈自己嫁入极其反对陛下当政的薛家,嫁给一个不爱的夫君,收起烂漫天性努力做一个端庄贤淑的好儿媳。可却不是一个好妻子。”
韫仪睁大了眼:“薛,薛大哥?”
何以他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薛景衡自嘲地一笑,却不打算住口:
“你是有多爱他,才甘心待在着沉闷的大宅里里做一只精心护养的金丝雀,仅仅为了他一年几次,甚至一次的归家?”
韫仪的脸色刷白,抖着唇:“薛大哥,您,您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公主不是很清楚吗。”
是的,她很清楚,他自然清楚。。。。可是为何薛景衡今夜会失控至此,他们明明约定好了的。。。
不等她细想,薛景衡又倏地回过头来,韫仪瞧不清他的面容,可他说出的话却足以摧毁她苍白的脸颊和胡乱跳动的心脏。
“可是怎么办呢?他心系朝野,心系江山,心系世间万物,博爱无疆,可却独独不会,倾心于这幼稚的儿女情长,韫仪,你此生都得不到他。”
正如我此生都得不到你。
在韫仪一片惨寂的面色中,薛景衡一身酒气,夺门而出。晃晃悠悠的身子朝着某个方向走去,没有尽头般。
韫仪过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地爬起来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中无限悲凉,可却一滴泪珠儿都留不下来,这般倚在门边,不知想着什么入了神。
涟漪阁,班悬一手拿着折扇摇啊摇,另一只手捏着鼻子,看着眼前摊醉如泥的薛小侯爷,在犹豫着如何不动神色地将这半夜扰人清梦的醉鬼给解决了。
最后,思及这醉鬼还算有权有势,尚且有一丝利用价值,班老爷两眼一瞪,托了人,把人送进去了。
对面一双火辣辣的眸子看着自己,班悬不经意间一个回头,果见那小兔子受惊地往后一缩,而后小兔子又冒出头来,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蛋儿来。
“哟,班老爷幸会,幸会!”
班老爷巧手一挥粲然一笑,足以颠倒众生也:
“晚上好呀,丘老板。”
丘澜那张藏在浓重妆容下的老脸儿一抽,微红。故装模作样地咳嗽两身。
这点小动作在班悬眼里明亮如青天白日,他这么倒笑不笑地,同那人挥别,便坦坦荡荡地进屋了。
满脑子盘算着,等薛小侯爷明日醒来了,要如何一刀刀狠宰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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