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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医妃之厂公真绝色-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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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琅看在眼里,惟有再次苦笑,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是真的一丝遐想的余地都不给他啊,——韩征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才能这般的幸运!
施清如喝完了水后,觉得胸口好受了许多,身上也软得没那么厉害了,要是能再吃点儿东西,好生睡上一觉,她身体应该能更舒服,体力也能恢复得更多一些。
可惜现在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不现实的,她遂什么都没说,只专心给萧琅熬起草药来。
一时萧琅吃过药后,药效上来,又控制不住的陷入了昏睡中,施清如守了他一会儿,也忍不住睡意翻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萧琅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他浑身仍然很痛,但至少头没那么晕,身上也没那么烫了,这才看清楚,这是一个长长的峡谷,旁边不远处便是溪流,水面并不宽,却很急,因此冲击出了一片石滩来。
他昨日便是借着那片石滩,把自己和施清如弄上了岸,然后替她拍出呛进体内的水后,因体力不支晕过去的……
想到施清如,萧琅忙四下看起来,就见她半身靠在一块大石上,睡得正熟,脸色仍稍显苍白,整个人也是又狼狈又憔悴,可在他看来,便是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了。
萧琅不由心下一热,甚至生出了时间若是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或者她和他可以永远留在这个峡谷里,找不到任何出路,也没有任何人能找到他们的念头来。
他挣扎着起身,轻轻走到了施清如身边。
本来只是想的他只靠近她一点点,只要靠近一点点就好,别的他什么都不会做,也不会再奢望。
可当她近在咫尺后,他却又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了……他不由伸手,无限温柔与伤感的轻抚上了施清如的脸。
却是手还没挨上她的脸,她便一下睁开了眼睛:“你、你想干什么?萧大人,请自重!”
萧琅大是尴尬,忙狼狈的收回了手,支吾道:“我没想干什么,真的,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你千万别误会,我不过只是、只是……总归我绝对没有任何冒犯你之心,请你务必相信。”
他若只是想得到她的人,也不会这般痛苦,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又怎么会冒犯她、亵渎她?
施清如仍是满心的警惕,就算萧琅有伤在身,真想对她做什么,她只怕也反抗不了,惟有一死了,可好容易才捡回来的命,她真的不想再白白葬送。
面上却放松了下来,道:“那是我草木皆兵,误会萧大人了,到底昨日才出了那样的事,虽然侥幸脱险了,一日两日间,我还是有些个缓不过来,萧大人千万见谅。”
萧琅听她提到昨日的事,越发羞惭了,低声道:“该说见谅的人是我才对,要不是我,我母亲也不会……你放心,就算是我母亲,这次我也一定会给你一个应得的公道与交代!”
施清如并不信这话,不是不信萧琅是真的有为她讨公道的心,而是他与福宁长公主总归是亲生的母子,孝道人伦母子之情下,他又能把福宁长公主怎么样呢?
到头来多半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因只笑道:“这些事都等获救后,再慢慢说吧。萧大人肯定饿了吧?我去四下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野果之类的东西,可以让我们先果果腹,等肚子里有了点东西垫底后,才能有力气慢慢的走出去,我们总不能就在这里等着人来救援吧?”
萧琅何等眼利之人,如何看不出她不信自己,更想远远的避开他,以免他真对她不轨?
她脸上是在笑,身体却僵硬得快要成一块石头了。
无声的苦笑一声后,他开口道:“还是我去找吧,施太医就在原地等着我即可,我的野外求生经验好歹比施太医丰富许多,很快就能回来了。”
说完不待施清如说话,已转身大步去了,因为步子迈得太大,身体也越发的痛了,简直连五脏六腑都跟着移了位一般。
但他却一点也没放缓脚步,直至走出很远一段距离,确定施清如再也看不到他后,他才再也忍不住趔趄着摔到了地上,大口喘起气来。
施清如看着萧琅头也不回的走远了,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只怕是小人之心了。
可她没办法不小人之心,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太过巨大,萧琅又对她……真喜欢一个人时,固然希望他开心,舍不得有丝毫的委屈他,可同样也渴求对方的回应,渴求与对方亲近,渴求得到对方,不然也不是真的喜欢了。
就比如她,早前对督主,不就是得到了一点,立马又想得到更多,根本没有尽头吗?
更何况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这世上自己得不到,便宁愿毁了,让别人也得不到的人自来少了么……只盼他们能早些离开这里,能早些获救,以后彼此再无瓜葛吧!
萧琅回来得很快,身体和脸上也都已看不出任何异样了。
他手里拿着一串不知名的果子,对施清如道:“施太医,这果子我尝过了,味道还行,应当也无毒,我吃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所以你可以放心吃。”
施清如谢了他,接过果子吃起来,他都试吃过了,她若还要仔细检查这果子有毒无毒,也太不尊重人了。
所幸这果子虽味道一般,胜在汁水充盈,她吃了三个后,便觉得有些饱了,于是不再多吃,起身与萧琅道:“萧大人,我们是现在就走,还是你歇一会儿再走?你的身体……”
话没说完,萧琅已打断了她,“我身体撑得住,我们现在就走吧。”
施清如遂收好果子,跟在了萧琅之后。
走出一段距离后,萧琅见她走得歪歪扭扭的,怕她害怕,又不好上手扶她,四下看了一圈后,索性找了跟儿臂粗的木棍给她当拐杖,他自己随即也找了一个木棍在手,既可以做拐杖,又可以开路,倒是两全其美。
两人便沿着水流,一路往下走起来。
这也是萧琅的主意,溪流总有汇入大江大河的时候,而他们是在大相国寺后山落的水,那多半水流最终会汇入护城河里,只要他们沿着溪流一直往下走,总会遇见人,总会获救的。
这个道理萧琅能想到,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那在半路上遇上他们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只是二人都体力严重不济,还一个有伤在身,心如死灰,一个心有余悸,精神高度紧张,好似已经走了很久,可再回头一看,他们昨夜停留的地方却依然还能看见,足见他们的速度有多慢。
又坚持走了一会儿,施清如实在撑不住了,矮身坐到了一旁的大石头上,轻喘着与萧琅道:“萧大人,要不我们还是歇会儿再继续走吧?太阳这么大了,待会儿只会更热,我们本来就缺水,若流了汗却不能补足足够的水,只怕再撑不了多久,就得中暑倒下了。”
萧琅见她热得两颊通红,嘴唇却干得起皮了,点头道:“那我生火烧点水,我们喝了后再吃些果子,再继续走吧。”
他很快生了火,烧起热水来,溪流里的水虽是活水,他却不敢让施清如喝,他自己可以不怕病从口入,却不愿让她冒一丁点儿险。
二人喝了热水,又各自吃了几个果子后,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便继续走起来。
然而很快便又循环了方才的历程,再次没了力气,又走不动了。
其时时间已来到正午,太阳已升到正中了,施清如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实在撑不住想倒下就此睡过去了,因有气无力的与萧琅道:“萧大人,要不你先走吧,等遇上救援的人后,再让人来救我也是一样,也省得我拖累了你,我实在是、实在是走不动了……”
萧琅自然不可能扔下她一个人,自己先走,沉声道:“若施太医不嫌弃,我可以背你,你放心,我不会有任何、任何冒犯之处的。”
施清如怎么可能让他背她,她意识不清时便罢了,如今她脑子无比的清醒,怎么可能再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得道:“还是我自己走吧,我还能坚持。”说着咬牙站了起来,继续往前走。
可眼前的路就像是怎么都没有尽头一般,她的双腿也是越来越重,每迈一步,都跟是在跨越千山万水一样的艰难,让她简直忍不住要哭了,她还能撑到活着见到督主和师父时吗?
就算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只要咬牙撑过去了,她就能再见到督主和师父,再回到他们身边了,她还是撑不住了啊……
萧琅也好几次都差点儿撑不住了,但想到他还要平安带了施清如回去,至少要平安带着她直至他们获救,他又一次次的撑住了。
若清如愿意,他甚至可以一路都背着她,一直到他们获救,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可惜她不肯给他这个机会,明明无数次都摇摇欲坠了,却无数次又坚持住了,可见她心智着实有够坚强,意志力也着实有够惊人。
以致终于看到了前方东厂缇骑的人影,终于看到了打头的那个绯衣玉带,远远望去都鹤立鸡群,与众不同的人时,萧琅都不知道是该怅然他和她的最后一次交集终于还是到了尽头,亦或是庆幸她终于可以不必再那样苦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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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五章 失而复得 怀疑
萧琅一眼看到了韩征,施清如自然也看到了,虽然她早已是眼冒金星,意识涣散,可自己心里最重要、最在乎的人出现了,又怎么可能看不到,感知不到?
她脸上不自觉已带出了笑来,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也随之一松,整个人立时直直的往地上栽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萧琅确定了亲自带人来救援他们的人的确是韩征后,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施清如。
就见她惨白如纸的脸上几乎是一瞬间,已满是如释重负,眼里巨大的欢喜与只有见了最亲近的人,才会流露出来的委屈,也是他们独处的这一日一夜里,他压根儿没见过的,简直毫不遮掩的满得要溢出来了,与在面对着他时,也简直判若两人。
萧琅心里再一次五味杂陈,酸甜苦麻辣种种滋味儿齐齐溢满胸腔,然后便见施清如直至往地上栽去。
他立时顾不得心酸心痛了,急急上前伸手想要接住她。
可惜眼前一花,等他反应过来,就见韩征已疾如旋风般先抢上前,一把接住施清如,见她抱了个满怀,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惟有暗自苦笑,他和她相遇不过就比韩征迟了一步而已,却是一步晚,步步晚,再没有任何的机会,老天爷可真是有够会捉弄人!
韩征自不知道萧琅正想什么,他现下也顾不得去想旁的任何人任何事。
他只是紧紧抱着施清如,紧紧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心里喜悦庆幸得纵然此刻有人给他大好的江山做交换,他也绝不会松开自己怀里的人一分一毫!
从昨日他的小丫头落水到此刻,已快整整十二个时辰了,他虽然面上一直冷静自持,一直在有条不紊、胸有成竹的指挥底下的人搜索救援,可心里有多害怕有多惶然,却只有自己才知道。
他真的很怕再也找不到他的小丫头,或者纵然找到了,也已是一具冰冷的……他活了二十一年,从来没有那么怕过。
心里更是为自己曾经的优柔寡断,以致重重伤害了她,更为自己前番的掉以轻心悔青了肠子,他要是当日便来大相国寺接她回去,或者即刻派人到她身边保护她,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并且时间每往后多推移一刻钟,韩征心里的害怕与绝望就多一分,直至他终于再也没法在大相国寺后山干等消息,亲自带人也加入了搜救。
当时已是快交三更了,韩征却一直没吃过任何东西没喝过一口水,从到了后山后,甚至一直站着,连坐都没坐过一下。
小杜子与丹阳郡主自然不肯让他亲自加入搜救,怕他人没找到,自己先垮了。
韩征却是哪里听得进去二人的劝阻,自顾带着人便扬长而去了。
小杜子没办法,只得忙忙带上水和干粮,跟上了他。
万幸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还是让他们找到了人,活生生的人!
所以此刻小杜子心里的喜幸一点也不比施清如少,连眼圈都红了,只差喜极而泣。
但小杜子终究又要比韩征多保留了一分理智,见萧琅也控制不住,瘫坐到了地上,可见已早已撑不住,他若直接就死了还罢了,若已经被找到了再死,皇上面前可就不好交代了;
再看自告奋勇非要随了他干爹一道参与搜救的宇文皓,已是满脸的若有所思,这可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加之东厂那么多缇骑,还有宇文皓那么多侍卫都在,人多口杂,众口难防,谁知道回头会一传十,一传百,以讹传讹的把事情传到什么离谱的地步。
他干爹处在那样的位子,虽然绝对有那个能力护好施姑娘,可若人人都知道他干爹在乎施姑娘,施姑娘便是他干爹的软肋弱点,以后针对施姑娘的人岂非更多,施姑娘的无妄之灾也岂非将更多?
他干爹防得了一时,防不住一世啊,毕竟从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就好比这次,他干爹不就没能防住吗!
小杜子想到这里,几步上前小声劝起韩征来:“干爹,姑娘和萧大人既已找到了,还是先带了他们回去,召了太医好生救治,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吧?至于旁的,一步一步慢慢来也不迟。”
见韩征仍是紧紧抱着施清如一动不动,只得越发小声的又道:“姑娘现下昏迷不醒,干爹难道就不担心呢?”
韩征闻言,总算找回了两分理智,一把打横抱起施清如后,方沉声与小杜子道:“收队吧。”
小杜子忙应了“是”,高声吩咐起东厂众缇骑打道回去来。
吩咐完了,见宇文皓及其手下的侍卫都没动,上前笑道:“世子,此番真是辛苦您了,只能等忙完了这两日,我干爹再好生谢您了。”
宇文皓笑道:“萧大人可是我表兄,施太医亦肩负着为皇祖母治病的重任,所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当不得韩厂臣的‘辛苦’二字,更用不着道谢。”
收着看向韩征,“韩厂臣带了施太医先走一步吧,萧表哥就交给我来照顾即可。”
萧琅其时也已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东厂几个缇骑正扎担架准备抬了他回去。
韩征抱着施清如,怀里温热的触感让他悬了一日一夜的心总算安稳了下来,却也让他心里因事有轻重缓急而强压下的戾气与暴虐都复苏了,眼下能克制住不一把拧断萧琅的脖子,已是他容忍的极限了。
要不是他黏黏糊糊,没有自知之明,明知自己的娘是个什么泼货,还非要一再的纠缠清如,又怎么会害得她遭此无妄之灾,几乎丢了性命?
叫韩征怎么可能再理会萧琅的死活?他管他是好是歹,是死是活的,宇文皓肯管,当然就最好了!
遂只冷冷“嗯”了一声,扔下一句:“那就有劳世子了。”
便小心翼翼的抱着施清如,自顾去了。
余下宇文皓看着他被簇拥着走远了,方在吩咐完自己的侍卫好生照料萧琅后,微眯起双眼,手撑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韩征对施氏的在乎,简直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就不说没找到人时他的心急如焚与茫然惊惶,也不说他亲自带人搜救之举了,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说句不好听的,便是皇上落水失踪了,他也不会着急到这个地步,不会亲自带了人去不分日夜的搜救。
他就算着急,也是为争权夺利而急,为怎样才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而急。
可对施氏,他却是发自内心的着急,以致急得什么遮掩、什么周全都早顾不得了,这可不是他的一贯作风,可见他早已彻底乱了。
光这些已够宇文皓震惊了,不想更震惊的还在后头。
韩征方才将施氏抱得那么紧,脸上失而复得的喜幸是那般的直接强烈;将人抱起来后,又是那般的珍惜小心,就像他手里抱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世间唯此一件,决不能有任何磕着碰着一般。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压根儿不会相信,世上会有男人会在乎一个女人,在乎到那个地步,反正他活了近二十年,从来没见过听过哪个男人有这样的深情,大抵话本上那些所谓生死相许的爱情,也不过如此了吧?
可问题是,韩征他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他是太监啊,一个太监,也能对女人产生这般深沉浓烈的爱情,也能跟正常男人一样去爱一个女人不成?!
宇文皓认识,乃至私下交好的太监也不少了,养对食养女人的亦不在少数,可哪一个不是拿女人当宠物当玩意儿,高兴的时候便逗两下,要什么给什么,不高兴了则非打即骂,根本不当人看?
甚至因为身体缺了一块儿,是人就有的七情六欲缺了最重要的那一欲,他们的心也跟着残缺不全了一般,有时候狠毒扭曲得宇文皓一个旁观者都看不下去,觉得不舒服、恶心的地步。
韩征一样缺了一块儿,就不信与旁的太监都不一样了。
要是不一样,他也不会人尽皆知的小心眼儿、睚眦必报了,不就是因为残缺而满心的自卑,又因自卑而加倍的自尊自傲吗?
那他待施氏的感情,就真的太不正常,太令人怀疑了。
莫非,他竟不是真的太监?
这个念头刚闪过,宇文皓便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来。
他真是太想扳倒韩征,太想搬走压在自己头上这座大山,太想坐上那个天下至尊的位子了,以致竟开始异想天开,炙冰使燥了。
韩征怎么可能不是真的太监?
据说他七八岁上头已经进了宫,但开始崭露头角,却是十四五岁以后的事,之后才开始一步一步往上爬,直至今日的。
其间那么多年,宫里的太监们又每年都必须去黄化门验身,若他真有问题,早就露了马脚,被人发现了,怎么可能一直相安无事到今时今日?
太监们之间的倾轧和争权夺利,可是一点不输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很多时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他若真有这么大一个致命的把柄,别说能有今日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权独握了,早就连命都没有了!
宇文皓越想越觉着自己这个念头天马行空,匪夷所思,越想越觉得自己简直疯了。
他的贴身侍卫忽然上前请示他:“世子爷,萧大公子已经安置在担架上了,是现在便回去,还是?”
宇文皓应声回过神来,“现在便回去吧,萧表兄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多耽误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好容易才找到了人,总不能功亏一篑。”
心里大是遗憾与懊恼,他都做好萧琅已经死定了的准备,且每随着时间往后推移一刻,心里便多一分把握,也多一分畅快。
却没想到,人竟然还活着,还不到十二个时辰,便被找到了,——老天爷可真是不开眼,既然最后要让他失望,为什么一开始要给他希望!
可不论他心里再是憾恼,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找到的,他还自告奋勇请了韩征先走一步,让把萧琅交给他,那若是在回去的路上,萧琅再出个什么事儿,就全是他的错,不论是他的好姑母,还是皇上太后,都不会放过他了。
贴身侍卫应了“是”,招呼其他人抬起了萧琅,小心翼翼往前走,随即护着宇文皓走在了后面。
待与前面抬着萧琅的侍卫们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后,他方低声问宇文皓:“世子爷,山路崎岖,侍卫们便是徒手行走,都要小心再小心,尚且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还是可能会有意外发生,何况还抬了个人呢,那一个不小心出个什么意外,就更是情有可原了,要不……”
话没说完,已被宇文皓冷冷一眼横了过去,不敢再说了。
宇文皓见他不说了,这才沉声道:“意外要发生容易,发生之后呢,要怎么善后?表面看来,本世子是为自己增加了至少两成的把握,便是要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可皇上待萧琅自来比待本世子亲厚多了,又有太后和长公主在,那才是皇上真正的至亲,届时就算他们都不好明面上责罚本世子,可以后会怎么待本世子,他们都是尊长,那还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太后和长公主还是女人,女人撒泼不讲理那不是天经地义吗?届时她们又哭又闹的,让朝臣们怎么看本世子?本来皇上心里指不定已因此全盘否定我了,再连朝臣也都否定了本世子,本世子岂不是白为宇文澜做嫁衣,让他坐收渔翁之利吗?”
他才不会那么蠢,所以无论他心里再想“意外”再次发生,也决不能付诸于行动。
他眼下必须、也是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护送了萧琅回去!
贴身侍卫不说话了。
他眼睛只能看到最近的一步,世子爷却是走一步看三步,要不他只能做侍卫,世子爷却生来便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呢?他以后还是别瞎出主意了,世子爷怎么吩咐,他便怎么做事便是。
宇文皓沉默片刻,再次开了口吩咐贴身侍卫,“去让他们都小心一点,别颠着了萧表兄。”
待贴身侍卫应声而去后,才烦躁的一脚把脚边的一块儿小石头踢飞了出去。
这下可好,不但他的好姑母没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但没能为他减少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没能增加两成的把握,反倒还让韩征迁怒上了他,几乎已到了不留情面的地步,回头谁知道会如何对付他?
看来他得尽快找机会去向韩征赔个礼致个歉,争取能求得他的谅解了,虽然憋屈虽然耻辱,但眼下就算是胯下之辱,他也只能忍着……想到这里,之前那个异想天开的念头忍不住又浮上了脑海。
要是韩征真是个假太监,他还抓到了他这个致命把柄的真凭实据,可就太好了,他自此便可以此要挟韩征为他所用,不然就把事情捅到皇上面前,让皇上治他一个欺君之罪了。
韩征是得皇上宠信不假,也权倾朝野不假,可他的权倾朝野都是皇上给的,皇上宠信他,也是因为他是一个太监,无亲无眷无党无派,皇上才能放心重用,一旦知道自己最宠信最倚重的人竟然欺瞒自己,皇上岂能不雷霆震怒?
且韩征日日都出入前朝后宫,与后妃们都时有照面,尤其是皇后,谁不知道韩征当初是她提拔上来的,韩征出入她凤仪殿的时候也最多?
若韩征是个假太医,那除了欺君大罪,一顶“秽乱后宫”的帽子势必也少不了……所谓“天子一怒,浮尸千里”,那韩征便是有一百个脑袋,届时也势必不够砍了!
可要怎么才能查证韩征到底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呢?
把他拉到黄化门外去验身?
别说他区区一个亲王世子了,就算是皇上,只要韩征不愿意,在这事儿上也勉强不得他。
那再送女人给他?
韩征都对施氏那般的宝贝了,旁的女人自然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更别提让别的女人靠近他一步了……不过听说韩征自来很少让人服侍起居日常,一应事情都是能自己做,便绝不假手他人。
之前他从来没怀疑过这有什么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癖好,韩征也是人,自然也不能例外,——如今再想来,难道真没有问题吗?
宇文皓想到这里,来了精神。
他一定要尽快证实自己的怀疑,一定要赌上一把才是,若是赌赢了,他自此可就高枕无忧,只待正位了,岂不比日日都得殚精竭虑,担惊受怕,想进无路想退不甘强出千万倍?
当然,他也极有可能赌输,把韩征彻底得罪死……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算他把韩征得罪死,也至多与大位无缘,乃至连亲王世子都丢了而已,性命富贵却是无虞的,那他还有可怕的!
可还是那个问题,他要怎么才能证实这个问题?
收买韩征心腹之人?
还是算了吧,那些人对韩征无论是敬还是畏,总之都对他忠心耿耿,要收买谈何容易,指不定反倒打草惊蛇。
那再试一试收买施氏?
只怕更不可能,施氏明显待韩征也情根深种,早前便不肯出卖他了,如今彼此情分更深后,自然更不可能了。
何况女人一旦动了心,一般都是死心塌地,譬如他那个原本他以为高不可企的表妹,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
那他到底该怎么办……宇文皓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满心的烦躁,他不能着急,越急就越乱,一旦乱了,就更成不了事儿了。
总归来日方长,敌明他暗,他一定能想到法子的,还是先把眼下的事应付过去,把这几日过了,他回去后也与自己的幕僚们细细商议过了,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回程整整两个多时辰,路还大半崎岖不平,险滑难行,韩征却从头至尾都亲自抱着施清如,无论小杜子怎么劝说,都不肯假手其他人。
弄得小杜子没了法,惟有一再的催人抬软轿去,总算赶在还剩十之三四路程的时候,将软轿抬了来,好歹劝得韩征抱着施清如一道,坐进了轿子里去。
小杜子这才擦着额角的汗,松了一口长气。
这么大的太阳,这么热的天儿,就算他干爹再体力过人臂力过人,施姑娘再纤细轻盈,抱着一刻不停的走上一个多时辰,也是一项能把人累趴下的重体力活儿好吗?
可他干爹能“有情饮水饱”,浑身在这一刻充满了力量,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然回头施姑娘醒了,他干爹却又倒下了,算怎么一回事!
万幸是施姑娘被找到了,人也还活着,不然……小杜子真是连想都不敢想了。
轿内韩征看着怀里施清如苍白憔悴,了无生气的脸,纵然人已经在他怀里了,他也能清清楚楚感受到她的心跳和呼吸,却同样满心都是后怕的不敢去想那个“不然”。
惟有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类似的事情,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他以后也要加倍的待她好,再不白白蹉跎属于他们最好的年华和时光。
他更要让那伤害她之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一行人终于抵达大相国寺的香客厢房时,已是申末酉初了。
福宁长公主与丹阳郡主早已得到消息,知道萧琅和施清如都已被找到,且人都还活着了,——昨夜韩征终于再待不住,亲自带了人去寻人后,宇文皓随即也带人跟了去。
丹阳郡主见状,倒是也想跟了去,却更知道自己若跟了去,只会拖后腿,于她的名声也不好听。
只得忙忙打发长公主府的一队侍卫跟了去,既是帮着搜救,也是存了不便启齿的私心,怕万一韩征,尤其是宇文皓不肯尽心甚至是趁机暗中使坏,让她大哥本来还能有一线生机的,反倒给弄没了。
所以终于找到了人后,长公主府的侍卫不必谁发话,先就自发回来了两个向福宁长公主和丹阳郡主报喜。
也所以,韩征抱着施清如刚下了软轿,就对上了福宁长公主与丹阳郡主母女两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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