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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暝-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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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暝
作者:煜中客
文案:
很多很多年了,在每一个细雨霏霏的夜晚,她坐在青冥山上,对天独酌。青冥山上,终年苍翠,只是每到夜晚,便沉寂如死,远处,似有箫声悠悠扬扬地飘来,婉转凄凉,给这寂寥雨夜增添了丝丝惆怅。
那,该是那个白衣女子吹的箫吧?她恍恍惚惚地想。
在这青冥山上,结庐守墓,已有了十年吧?
在刀光剑影中的人,也苍老了十年吧?
她倦倦地望着掌心的绝世利刃,刀光如水,映着她容颜苍白,眉目如画,永远停留在青葱岁月,身后,那青衣飘飞的萧瑟身影,然而,当她奋力睁眼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烟云翻卷,转瞬间那道青影便湮灭无痕,只有身后那一线险峰,笔直如剑,直插云霄。
“云,永远只栖息在千仞险峰,云栖,就是一座世人无法企及,只可仰望的高峰。”
——然而,云栖,青冥山上的茫茫云雾,又有哪一片是你呢?
正文 第1章 回家不要乱开门
“滴!”
“欢迎宿主来到平云世界!”
“宿主女性,姓舒,名碧薇,字朝露,请核对基本信息无误!”
舒碧薇:“……可能是我打开门的方式不对。”
于是她退出家门,嘭地一声把门甩上,掏出钥匙,再次拧开了门。
天呐!为什么还是这一团悬浮在空中,不断说话的光球!舒碧薇目瞪口呆,难道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有了幻视?听力也出了问题,有了幻听?然后……光团里伸出一只手捏捏她的脸颊,那只手温暖柔滑,摸起来很舒服,舒碧薇却惊恐万状——难道自己已经彻底坏掉了,连触觉也出现幻觉了?
“想什么呢?蠢宿主?!”舒碧薇被猛然敲了个爆栗,疼得跳起来。
那团光飘在她面前,缓缓开口:“宿主请核对信息无误,舒碧薇,女性,字朝露……”
舒碧薇扶额:“你是什么东西?新型AI机器人吗?有人让你来整我吗?”
光团说:“滴!检测到宿主问题,根据设置,宿主需要核对信息无误,我才能回答问题!”
舒碧薇无力地挥挥手:“无误!”
“滴”,光团哼了一声,变得活泼起来,“宿主有问题请说!”
“你能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里吗?”舒碧薇憋了许久,这时连珠发炮般地问了一堆,“我就是个二十二世纪的普通大学生,你干什么要来捉弄我?平云空间是什么玩意?宿主又是什么东西?呢要让我干什么?”
“你是被上天选中的幸运儿”,光团颇为严肃地说,可惜下一秒就破了功,“哈哈哈哈宿主你要去不同的世界体验生活了,开不开心,刺不刺激!”
舒碧薇双手叉腰:“再不讲实话,信不信老娘把你打一顿,嗯?”
光团:“呜呜呜,宿主好凶,人家好怕怕……”
舒碧薇被它哭得心烦,挥挥手:“我听着,有话快说!”
光团道:“宿主要去不同时空游历一转,体会不同背景的生活哦!有武侠,魔幻,宫廷……宿主请抽签!”
舒碧薇咬牙不语,正要甩手拒绝,不知哪里来的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压迫着她的手,等她回过神来时,手已经放在了抽签箱里,指尖摸到一张纸条,猝不及防地用力往外一拉。
“恭喜宿主!第一站抽中的是武侠世界!”光团的情绪忽然高涨起来。
舒碧薇:“我的天呐,我这小身板,弱不禁风的模样,去武侠世界不是当炮灰吗?!”
“这个宿主不用担心!我已经考虑好了!”
“为了百分百的参与度,宿主将直接魂穿到武侠世界里一个同样叫叫舒碧薇的人身上,而且不会有现在的记忆!换句话说,你完完全全就取代了那个舒碧薇,以她的身份,用她的思维方式,替她活下去!”
“宿主在武侠世界中经历了完整的人生之后,将会重新回到平云空间哦~宿主在经历世界的过程中是不会记得自己是现代人的,系统不会帮你开挂!不过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哒~”
舒碧薇:“呵呵,这个角色扮演有点彻底啊!”
她忽然想起来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归正常世界?”
光团沉吟:“啊……这个嘛,我猜大概等宿主把所有世界都经历一遍就可以了!”
“宿主的魂片目前还不完整……不不不,这个不能让宿主知道……”
舒碧薇:“不能让我知道,你还讲那么大声?你当我傻?”不过她不知道“魂片”是什么东西,一时入耳即过,也没有多留心。
光团大声道:“好了,宿主有没有问题了!”
“有有有!”舒碧薇连忙道,“那……”
“有也不管了!反正你几分钟后到了武侠世界,根本不记得现在的事!”光团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断她的话,然后将她用力推出了门,“去吧!皮卡丘,不对,舒卡丘!”
舒碧薇跌跌撞撞地倒在了一片迷雾中,在意识完全湮灭前,一句吐槽飞也似的从脑海里掠过——
“回家的时候,千万不要乱开门!”
正文 第2章 江岸逢时似故人其一其二
湖水连天天连水,秋来分外澄清。君山自是小蓬瀛。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帝子有灵能鼓瑟,凄然依旧伤情。微闻兰芝动芳馨。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细雨蒙蒙,如丝如线,飘飘悠悠从空中洒落,在碧玉似的洞庭湖里漾开一圈一圈的涟漪,恍若记忆里散开的波纹。江南的雨,总是如深闺淑女般缠绵,悱恻,幽怨,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沉沉地打在心上,如天籁之音,在这一方寂静的天地里默默然传开很远去,茫茫岁月里寂寥的回声,穿透那一剪苍老的时光,落在曲折回环的桥上,落在桥边年年不知为谁生的红药上。
亭外的烟雨被一层看不见的帘幕所隔绝,淅沥声遥远得恍若从天边传来。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沿着亭檐,慢慢滑落在朱红色的柱子上,不远处,被雨洗刷过的青山竟有几分出尘的意味,天色有如相门翩翩公子头上的青巾,一片朦胧,模糊不定。
她躲在亭子里避雨,斜倚着栏杆,怔怔地望着清亮澄澈的湖面映出的倒影——那是个身形曼妙的少女,满头青丝和着柔软的衣袂在风中飞舞,皮肤晶莹雪白,青丝下的面容清丽秀美,明艳不可方物。然而,她一眼就望见,那个原本无忧无虑的少女,眼眸中却隐隐有着深深的落寞。
是的,落寞——从东篱山出来,已经有三个月。
踏入这个她曾一度无比抗拒的江湖,也有三个月了。
如果,不是那一夜,他忽然消失,她终其一生,也不会踏入江湖吧?任凭那把稀世利刃的传承,断绝在自己手中,湮灭在寂寂深谷。
然,自他那一夜重伤消失,她便踏入了江湖寻找他——自东篱山一路北上,历经扬州、秣陵、洛阳,辗转跋涉千里,终于寻寻觅觅到了她出生的地方——岳阳城。
生命兜兜转转一个圈,还是回到了原地,只是中间隔着的六年岁月,她和他一起采菊东篱、踏歌南山的六年,却给她的一生打上深深的烙印,不可磨灭。
很小很小的时候,当她还是垂髫幼女,每当下起细雨,父亲就在家中偌大的府邸中设下宴席,款待的对象却只是她这个未满六岁的掌上明珠。那么大一个地方,好像永远也跑不到尽头,父亲就牵着她的手,在雨中飞奔,一点儿也没有兵部尚书的样子。
父亲老来得女,将她视若珍宝,为她聘请了城里最有学问的老先生来授课,甚至让当时威震一方的平南将军来教她习武,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真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十岁那年,那一场熊熊烈火,焚尽了这座江南名苑、官家府邸,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天降大雨才被浇灭。那一日,尚书府十七口人都被烧死在府邸中——包括她,他将她从火海中救了出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尚书府的小姐,她隐姓埋名,陪着他隐居在东篱山。
那是,雪茗他不过只是个比她大三岁的少年罢了,却整天带着木头面具。
雪茗永远看起来那么老成而寂寞,他常常微笑着望着她,不动怒亦不斥责,有时候,轻轻握住她的手,温言鼓励:“薇儿,加把劲,能行的。”尽管隔着厚厚的面具,她依旧能感觉到他脸上淡淡的温度。
采菊东篱,凭栏而歌。花开时,闲话桑麻,鹭飞云飞;花落时,清霜满杆,落英成阵——六年多日日夜夜的相处,她从垂髫幼女长成情窦初开的少女,心底对于他,那个与自己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的少年,早已情根深种而不知。
雪茗,如果真的能与你这样闲逸平和地度过一生,也算是幸福的吧。然而,这一切,却被她自己生生地击碎!
瑟瑟秋风拂面,让她猛然打了个寒颤,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不”,她痛苦地按住额头,低低地说道,恍如梦呓,她蓦地睁开眼,喃喃地念道,“雪茗……”她慢慢握紧了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泛起异样的白色,手下汉白玉雕琢而成的栏杆上,赫然出现了五个深深的指印!
远处,似有无数兵刀出鞘的清脆的声音,顺着冷风微弱的传来,少女陡然一惊,抬起头来,眸光幽深,注视着远处,嘴角似有清冷的笑意绽放,仿佛迎风盛放的血色蔷薇——袖中的刀不安分地跳动,这预示着,今天,它将要见到血光。
青山如黛,湖水如碧,山上怪石嶙峋,重峦叠嶂,曲折回环,在洞庭湖里沉沉浮浮,远看知横黛,近看似青螺。初入江湖的她自矜才能,非但没有退却,反而长身而起,撑着伞从山上的亭子轻飘飘落在一块巨石上,身形轻盈如蝶。一连走过五重人,她才看见那个被包围在中间的青衣公子,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来围攻他的人,少说,也有四五十人,纵然他武功绝世,有通天彻地之能,亦是猛虎难敌群狼,她不由自主地为那个青衣公子担心起来。
那人青衫长剑,青丝飞扬,飘然落在桥头,空灵飘逸如天外飞仙。他带着青木面具,只露出一双亮如皓月、闪如星辉的眼眸。他眼神清凌凌的,冰冷肃杀,隐含着无尽的锐利锋芒,仿佛一柄尚未出鞘的绝世宝剑,让每一个见到的人都只感到无穷无尽的寒意。然而他望着她,却在微笑——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绯衣少女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他在笑,他笑起来,眼里冰冷便渐渐消散,有一重重柔和的光晕。
他的眼眸中有一黑一蓝两道光圈,互相交错重叠,不可分割,仿佛是同一个身体里寄居的两个灵魂。
重瞳。
那一瞬,她忽然想起雪茗说过的一个词。他说,生来带有重瞳的人,是天生的领袖、霸主。然而,面前的人眼中似乎有一丝倦怠和厌倦,让她觉得,他不适合做霸主,更适合做采菊东篱的隐士。
是错觉吗?那一瞬,她竟然从他眼中望到了雪茗的影子。
她心中对他莫名地有好感,当下眉毛一扬,淡淡道:“你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攻击你呢?”
围着他的诸人暗中交换一下眼神,似乎第一次听到有人问如此可笑的问题,都在竭力忍住笑意。然而,更多的人却手指悄悄按上了武器,这忽然出现、不知深浅的少女,不啻于给所有人出了一个难题。
青衫剑客避开了她的问题,定定地望着她,眼眸如一潭千年古水,波澜不惊:“那,你又是来干什么的呢?”他的语气淡然如水,听不出喜怒。
“赏花。”少女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思索了半天,方才找出了这个蹩脚的理由。
青衫剑客目露奇色,忍俊不禁:“姑娘真是好雅兴。”他手指点向湖面,深秋的洞庭湖,湖面荷花尽谢,唯余一池惨败凋零,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她呼吸微微一滞,没想到随口胡诌的借口这么快就露出破绽,一丝红晕泛上脸颊,仍是强词夺理,不肯服输:“我喜欢。”为了证明她的话,她顿时转过去,定定地望着一池枯萎的荷花,只给青衫剑客留了个背影。
一时间,曲折回环的白玉桥上又静了下来,青衫剑客负手而立,周围的人慑于他的威势,只是默不作声地围上来,没有人敢率先动手。
“以你的武功,早就可以走了,为何要留下来?”他传音给她,“你可知道,一旦被卷入江湖风波,就再也无法逃脱,生生死死,各由天命。”
“既然走上江湖路,就不要想回头。”她撇了撇嘴角,冷冰冰地传音教训他,“哪里有大敌当前,不言生先言死的?”
青衫剑客微微一怔,“由你,小心些吧。”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她奔波辗转三月,疲惫的心灵忽然感觉到一丝暖意,忽然感觉心力交瘁,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把心中的悲伤苦闷全都释放出来。
蓦地,听见远方一声长笑,笑声冰冷,却殊无杀气:“苏楼主,你今日恐怕要把命留在这里了。”来人足不沾地,竟似御风而行,显然身负绝顶轻功,他白衣胜雪,黑发凌乱,腰上悬着一把古铜长剑,式样古朴厚重,色泽淡青,光泽隐隐。
正文 第3章 江岸逢时似故人其三
待得白影近了,绯衣少女方才看清对方的容颜,他人如美玉,衣似春水,竟像一个瓷器般精美绝伦的小姑娘——容颜俊美,眉清目秀,眼眸中黑白分明,宛若北方的白山黑水。他微微挑眉,傲气凌人,嘴唇鲜艳如花般,玉颈修长优美,就连手指也如青葱般纤长透明。只是他眼神凌厉,睥睨间自有一种狂傲霸气,身在数丈外,霸冽气息却已如凌厉剑锋,迫在眉睫。
青衫剑客报以一声长笑,笑声激越高亢,直入云霄,凛凛然如金石相击:“我倒要看看你这帮乌合之众如何留下我!”
“不,我与你单打独斗,不决胜负,只论生死。”白衣男子冷冷道,声音清脆动听,却如他的脸容一般骄傲。他挥手示意众手下退下,一字一顿道,“倘若我输了,一定保证你安全离开。”
青衫剑客眉头一蹙,正欲说话,忽然听见身旁一道声音脆生生地插进来说道:“假姑娘,既然你执意要跟他打,先过我这关好了。”
白衣男子秀眉微蹙,望着对面如此清丽的少女,少女清秀可人如芙蓉花,除了手中那木制的精致油纸伞,她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像一只冲撞入狼群的小鹿,让人情不自禁为她担心,他微微一愕:“姑娘是沙华楼的人?”
回应他的是一道风华绝世的闪电——下一瞬,白色光芒流转,少女指间短刀划过一道美妙的弧度,清光万千,一时大作。刀光柔弱如水,却隐隐然有悲凉肃杀之气。
“朝露刀!”白衣男子悚然动容,低低地惊呼出声,他不敢硬接,长身而起,足尖飞掠,顺手拔出一人的长剑,铮铮,一阵金石相交之声,她冰凉的内息顺着长剑涌入,如同春水绵绵不绝,只一瞬,他手中的长剑便寸寸断裂!他拔身后掠,手腕一点,复又拔出身旁一人的剑,他长剑当空,白衣飞舞,身形飘逸如谪仙降世,七分俊雅的同时带着三分秀丽,竟是毫无杀气。随着手中剑的不断迸裂,他且战且退,一直退到山的尽头,再向后踏半步,便要落入清亮碧绿的万丈深潭!他放眼望去,湖边连绵不绝的芦苇中,数十人怔怔而立,竟无一柄可用之剑!
“现在你该明白,我不是沙华楼的人。”绯衣少女挥刀逼开对方,飘然落地,淡淡道,“不管那沙华楼是什么门派,我仍是不屑为它卖命。”她的声音清冷如水,带着一种单纯稚嫩的骄傲。
听她的语气,竟似从未听说这江湖中声势煊赫的沙华楼,更未将它放在心上!倘换做平日任何一人说这话,他必然冷冷一笑,只当对方装疯卖傻,然而,对面的少女神色平淡冷漠,完全不似说谎。她到底是故意装傻,还是迟钝得无药可救?
“你是在试她招数,她又仗着兵刃之利,才占了上风。”蓦地,青衫剑客微微冷笑起来,长袖一振,飘然落在绯衣少女的身边,“否则以你之能,她焉能百招内制胜?”
白衣男子默然半晌,冷冷点头,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少女,负手而立,笔直如剑:“这是什么刀法?”
“家师自创的。”她冷冷道,心头陡然涌起反感之意。
“你的师傅是谁?”他竟是不依不饶,打算刨根问底。
“假姑娘,你的问题可真多,我不告诉你啦。”少女秀眉微蹙,不愿回答他的问题。
“你叫我什么?”白衣男子眉头一皱,修长的手指紧紧握起,眸中有丝丝隐忍的怒意。
“叫你假姑娘!”她蓦地笑出声来,声音脆如银铃,清脆悦耳,看着白衣男子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她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正色道,“你,你长得可真好看。”
白衣男子淡漠地望了她一眼,美眸中隐隐有波澜,许久渐息,他淡淡道:“你长得也很好看。”声音里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为什么,在面前的这个少女眼中,他隐隐望见了她的影子?那个梦里的她,仿佛真的只在梦中遇见过,梦醒之后,虽苦苦寻觅却再也无法寻到。他按着额头,感觉到后脑隐隐作痛。
白衣男子无声地叹息一声,眸中一点神光变幻不定,似在思量着什么,良久,他一顿足,道:“朝露刀已现江湖,此战不得不推迟了。”
“临阵逃走,想做懦夫吗?”少女眼波流转,反唇相讥。出乎意料,青衫剑客竟然同意了,他淡淡地点头,望着对方,微微挥了挥手:“再见。”
“假姑娘,再见!”少女见他真要走,忙不迭地挥手道。
白衣男子背对着他们二人,脚步微微一顿,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总有一日,我们会再见的。”话音还未落下就已消散在风中,几不可闻,也不知到底是对剑客说的,还是对少女说的。
正文 第4章 江岸逢时似故人其四
凌厉的刀光扑面而来,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发难,青衫剑客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随即化作一片平静。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却似有无形的剑气飞快地流转,恍若一座高山,让每一个仰望的人无法企及,只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无尽压力。
“让我试试你的本事!”少女嫣然一笑,一式刀法彻底施展开,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少女衣袂如飞,身形的一起、一落皆与炫目的刀光相呼应。绯色的长裙带起一地飞舞的雨滴,随着延绵不绝的寒光飞舞。蓦地,蓝色的刀光在空中陡然一转,去势凌厉,直直地刺向他的眉心!
青衫剑客食指中指并拢,停留在离眉心三寸的地方,指间赫然夹着一寸刀刃!任凭她如何努力,刀刃都无法拔出一毫,亦无法再前进一点。她脸色陡变,心中骇然,面前这个人,究竟有怎样出神入化的武功啊?他年纪与自己相若,自己在他手下却甚至走不过百招!先前心底那一点狂妄自傲之气,便都被自己这一道凌厉的刀光斩得粉碎。她秀眉微挑,似有些委屈:“你干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们的真面目罢了。”
“你真的想看?”青衫剑客伸手摘下面具,露出长久被隐藏在面具后的清俊落寞的面容。他脸庞清癯瘦削,洗练如刚,因为长时间戴着面具,皮肤略显苍白,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风神俊朗。他微微一笑,嘴角便如绽开一朵素净的白梅,清雅脱俗,仿佛只是不经意间步入凡尘。他不像叱咤风云的江湖剑客,倒更适合做栖息幽寂之处的隐士,与江山清风、山间明月为伴。
不知怎的,她竟忽然觉得,眼前人随时会化作一缕轻烟,御风而去,他明明真实地站在那里望着她,却又那么虚幻,虚幻得好像一个梦。
“你长得也很好看嘛,至少不输给那个假姑娘。”少女欢喜地拍着手,围着他前前后后地打量一圈,皱眉道,“对了,那个假姑娘是谁?怎么有如此凌厉的杀气?”
“应该是雪鸿组织里的人吧”,他笑了笑,神色恍然,“雪鸿组织出道以来一直很神秘,近些年,武林中一些大的变动几乎都有它的影子,然而,即便是这样苦苦追查,我们到现在也只知道其中有两位年轻的护法,一叫紫绡,一叫白茗,至于他们的大统领,至今也不能够知道他的名字和真实身份。”
“你不是沙华楼主吗?”少女难以理解地摇摇头,瞪大眼睛望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你还有不知道的事?”
他眉头一皱,没有反驳:“当我统一武林,雪鸿组织就是这天下的最大一根刺,定要拔个干净。”他神采飞扬,寂寂寡欢的脸上被一种流动的光晕染开,展现出生动的笑意。
“你……”,她本想嘲讽他两句,然而,被对方眸中的光芒所慑,她竟隐隐觉得心神荡漾,不能自持,她猛地移开眼睛,一跺脚,“算了。”仿佛为了岔开话题,他微微一笑:“能将你的刀借我看看吗?”
她手腕一翻,将朝露刀递给他,这把刀,原本是不会给人看的,看过的人,大多数也都变成了刀下鬼,可她却愿意将自己视若生死的朝露刀给他看看,只因,她不愿拒绝他的要求。
青衫剑客反手握住朝露刀的刀柄,修长如玉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抚过刀刃,铮,他屈指一弹,刀发出一声长鸣,刀光如水,绵绵不绝,却有如同那盛开在午夜的昙花,转瞬即逝,只成全了一场幻梦的破灭:“果然是好刀。”
正文 第5章 江岸逢时似故人其五
“刚刚这一招该是朝露刀法里的‘刹那芳华’吧?自一百多年前云端首领萧盏寒死后,便绝迹于江湖,想不到,今日又重现于世人面前。”青衫剑客眸光悠远,仿佛望着她,也仿佛望着她背后的青天,他神色冷淡,嘴角却有浅浅笑意泛起,恍如行走在画中的人。
萧盏寒,一盏清寒若浮生。
一百年前,江湖中最富盛名的杀手组织名为云端,执掌黑道之牛耳,云端的创立者萧公子武功盖世,当世无人可与其争锋。然而,萧公子却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他天生绝症,所有医生都断定他活不过二十岁,不知出于何等坚强的意志,他竟活到了二十八。然而,由于疾病,他性格也深深地分裂成截然相反的两半,忧郁而冷漠,洒脱而热情。
他以一介病弱之躯开创天下,平定江湖纷争,年方弱冠已是一方霸主,然而,这一切的一切,江湖诡诈、人心莫测,竟都抵不过那个女子的一句话。二十八岁那年,云端首领和蜀中唐门的女侠唐璃共同饮下世间无药可解的摧心断肠散,双双逝去。
青衫剑客低低地叹了口气:“朝露夕雪,刹那芳华,终难长久。”
“你是如何知道的?”昔日雪茗便也是这么告诉她,听得他说得丝毫不差,少女不由得大惊,她一震,恍然道:“莫非,你就是夕雪的主人?你知道我师傅吗?”
“不”,剑客缓缓摇头,迎着冷风,他飘逸的长发高高扬起,看着少女的眼眸一点一点黯淡下去,他的声音顿了一顿,“夕雪剑的主人在我手下。”
“噢。”绯衣少女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话音里有止不住的失望,然而,下一瞬,仿佛刚刚回味过来他的话,少女柳眉一竖,诧异得几乎要跳起来,“你骗人!夕雪的主人怎么可能在你手下呢?我有一个朋友说过,夕雪的主人注定是武林霸主。”
“夕雪剑是有克星的。”青衫剑客的神色并未因为她的话而出现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淡淡地微笑着,“我身为沙华楼主,或许武功不是最高,但我一定要利用他们每个人的长处,”他侃侃而谈,睥睨之间自然流露出一种指点江山的霸气,让人心折,“夕雪的主人虽然剑术惊人,却性格孤僻,短于用人,却只能做我手下的护法,你明白了吗?”
少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觉得青衫剑客的眸中似有奇特的光芒在燃烧,让他令人钦佩折腰的同时又自然地显出疏离,她不由得咬着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云栖,云间的云,栖息的栖。”沙华楼主清俊的脸庞泛起笑意,他斜倚着栏杆,温文尔雅地行礼道,“以后你可以叫我云栖。”
“我叫舒碧薇,碧草的碧,蔷薇的薇,以后你可以叫我薇儿。”她学着他的口气,一板一眼地说道。
“绿色的蔷薇花吗?”苏云栖朗声道,两人相视而笑,先前的隔阂在这清朗的笑声中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原来,他也是个不错的人呢!”碧薇垂下头,心想,脸颊却莫名地泛起一丝红晕。
雨声淅淅沥沥,空灵地敲响寂寥的音符,苏云栖伸出手来,望着掌心里的那一滴晶莹,神色默然,陷入了沉思。
正文 第6章 江岸逢时似故人其六
“你既然能成为夕雪剑主人的上司,那你一定很了不起啦……”少女初识青衫剑客,心中兴奋莫名,喋喋不休地讲个不停,“不知道你和他,那个更厉害呢?”舒碧薇歪着头,看着飘落的雨滴,悠然神往。
一转头,却看见苏云栖怔怔地望着掌心出神,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她不由得恼怒,捅了他一下:“姓苏的,你有没有在听啊!”
苏云栖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回道:“在听。”
“那你说,我刚刚讲了什么?”显然对沙华楼主敷衍的回答不满意,少女眉头一蹙,不依不饶地反问。
“嗯……”他试图努力回想,然而只记得她嘴巴一张一合,具体说的内容却全然记不清了,不由莞尔,道,“薇儿,我忘了。”
“你……”舒碧薇气得横眉竖目,赌气地歪过头去,不理他。
一时之间,烟雨蒙蒙的廊桥上又冷清下来,只听得一片雨声淅沥。
——雪茗曾说,行走江湖,一定要装得老成,喜怒不形于色。然而,为什么,在这初识的、望不到深浅的沙华楼主面前,她竟将自己的真性情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呢?碧薇定定地看着身旁人清俊落寞的面容,想为自己异常的行为找些合理的解释,料不到一时间竟看呆了。
她忽然发现,他长得其实也很好看,只是,初见的人往往被他夺人的霸气所慑,只注意到他睥睨之间,眼角眉稍自然流露出的凌厉气势,反倒忽视了他的绝世容光。
蓦地,苏云栖抬起头来,少女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注视,心虚地低下头。他并没有注意到少女的异样,神色一正,肃然道,“薇儿,你愿意加入沙华楼吗?”
碧薇抬起头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却隐隐有些失望。失望?她悚然一惊,慌忙定下神来,把心中那些旖旎绮思尽皆抛去。少女撑着下巴,沉思半晌,苦恼不已。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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