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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赊美人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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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你去拔些菜苗,中午吃鱼肉馄饨。”檀婉清将鲈鱼放进盆里道。
瑞珠立即嗳了一声,想到滑溜的馄饨,鲜美的汤,白白的鱼肉,青色的菜,瑞珠边勾着炉子里的火,边咽着口水,自从离了檀府,不知多久没吃过了。
瑞珠取了竹篮迫不急等的奔向院子,檀婉清已是将那些新鲜的章鱼倒进盆里,现在的天气,东西放个三五日没有问题,待到冬雪前后,只需勾在阴凉的屋檐下,便会冻得硬绑绑,天寒地冻虽处处不方便,但也不全都是坏事儿。
可惜,十六斤的章鱼,只剩下十斤多点。
摘了菜回到厨房,见小姐在洗鲈鱼,瑞珠立即抢了过来,口中直道小姐病才好,不能碰冷水,而瑞珠虽然以前不在厨房当差,但吃货本性使然,对摆弄吃食也很感兴趣,厨艺上也非常有天份,加上以前眼界不低,如今也算是巧妇一枚,撸起袖子,蒸炸煎煮都能拎得起来,檀婉清便在旁帮她打打下手。
两人一个比一个口叼,加之习惯了美味,就算自己动手做,也不糊弄,自然怎么好吃,怎么精致怎样来。
冬日里若能吃上一碗馄饨,是极美的享受。
香喷喷的小馄饨端上桌,白汤趁着碧绿葱丝,再加上一层淡淡的鱼油脂,煞是好看。
锦衣玉食之后,能记住的,会想念的,反而是这样淳朴的民间吃食,让人更百吃不厌,流连忘返。
檀婉清轻轻舀了一口鱼肉熬制的馄饨汤,鲜美至极,味道儿仿佛舌尖上的味蕾都在跳跃感受着,腹部更觉一阵饥肠辘辘。
她不吝啬的赞了棒,这样的赞美,让瑞珠忍不住眉飞色舞,眉开眼笑,这绝不是府里时,小姐淡淡的一句不错可比拟的,对于瑞珠的初点亮的厨艺之心,简直是莫大的鼓舞与激励。
厨房火膛里的柴烧的呼呼的旺,带着风声,与卧房相通的暖炕,掀开上面铺好的棉垫,温暖得让人叹气,屋里的温度也慢慢的升高,手再捧着热腾腾,香气扑鼻的馄饨汤碗,坐在桌前的瑞珠都快感动的哭了,以前檀府时小姐闺房金丝炭烧着,暖融融的跟春天一样,她都没这么感动过。
檀婉清吃完一碗的时候,瑞珠已经三碗入肚,她知道小姐的习惯,再好吃的东西,也不会多用,所以,看到小姐放了碗,她便将汤底全收拾了。
食过午饭,小姐本习惯午睡,却强撑着困意,与瑞珠在纸上划划写写,算着成本。
“小姐的意思是用竹签串丸子吗?”瑞珠想了想,立即眼前一亮,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对呀,串成串子拿着就方便了,亏她还在想用什么东西装呢。
“这竹签需要买一些,你去坊间看看有没有卖糖葫芦的小贩,可以商量着与他匀一些,多付些铜钱也可,加上竹签的费用,白面,炭火,油,柴火,八带鱼再加上佐料,嗯……”檀婉清脂玉般的手指抵在额头,轻蹙烟眉,另一只手慢慢的在纸上划了又划,琢磨了半天。
“小姐,怎么样?”瑞珠虽识字,但珠算却是不太好,也懒得动脑,便坐在那等着小姐算出的结果。
“若一次出四百丸,五丸一支,两文一串,得八十文,本钱是三十文左右。”若一串一文,赚的钱够不上辛苦,就算两文,钱也有限,这结果虽然意料之中,但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一天若卖出四十串,可净赚五十文罢。”只是不知四十串能不能卖得出,檀婉清放下笔,心下暗叹,自己有些天真了,竟将期望寄予鱼丸。
如今想来,穷苦军户,宁愿买四文一碗带汤带水,吃得饱的面片汤,也未必花两文买一串只有五个丸子的零食,这里与京城差异极大,她到现在才想到。
好在原材料低廉。
瑞珠却是一脸迫不急待的模样,“小姐,卖四十串就有五十文?”她立即低头算着。
“坊市炉饼一张两文,一天好处时能卖四五百张,我们也按四百串算,有半两银子!”一天半两,十天就是五两,那一个月岂不是十五两银?
看她一脸兴奋眼晴发光,雄心壮志的模样,檀婉清用手指揉了揉眼尾,半两?若真是如此好赚,那卖炉饼的婆子还用每日精打细算炭钱么?瑞珠只见其红火时,未见其廖愁际。
檀婉清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伸手摸出棉枕放于暖垫上,只想眯眯眼,口里却也含糊道:“这边米面却是要贵些,赚多赚少便当个消遣吧。”心里却已是想着再寻些其它的出路。
这时的瑞珠哪能听出言外之意,看出小姐困的睁不开眼,便道:“小姐午睡吧,我去坊市买串丸子的竹签回来。”说完便麻溜的下了地,走到门处时,见自家小姐已经卧于暖炕上,身着薄被,墨发散开,呼吸微微起伏,睡已香沉,不由轻手轻脚出了门。
此番一通折腾自不必说。
第二日一大早天未亮,瑞珠掂记着摆摊的事,早早跑到厨房升火,檀婉清哪里睡得住,随后一同进了厨房。
虽然她知道,在坊市单靠章鱼丸赚不到什么钱,不过一时也想不到其它来钱路子,蚊子再小也是肉,三五十文的也聊胜于无,就算一文不赚,也耗不了多少本钱,或许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差呢?
瑞珠早已做了好几次章鱼丸,手法已经无比熟练,为了烤的时间省炭火,八带鱼已是从锅中热水里捞出,再切成细碎米丁,捏成一般大小的丸子,过了油,再一支五个串起来,摆放在竹筐里,用干净的棉布包着。
烤炭也只是加热一下,让其口感更好吃罢了,临出门瑞珠突然想到什么,不由啊的一声,回身道:“小姐,章鱼丸叫起来实在粗陋,不如给起个文雅好听的名字吧。”
檀婉清水眸流转,回想起做鱼丸时,那白色的丸子色如玉,像一个个玉子摆在盘中,便道:“若人问起,就叫玉子烧吧。”
“玉子烧?”瑞珠念了念,十分顺口!当即高兴的带着竹篮出了门。
待到晚上回来时,檀婉清正在院子里慢悠悠的清理着落叶,瑞珠提着筐进来,一脸垂头丧气如霜打的茄子。
第14章
篮子里的章鱼丸剩了大半,瑞珠摸出荷包从中倒出了可怜的十几枚铜,檀婉清约摸着一天时间只卖了几根罢,难怪这么垂头丧气,话都不爱说了,比她想的还要差的多,连本钱都没有赚回来。
即便这样,瑞珠心下仍是不甘心的很,坐在那里还生着闷气,明明买的人都说好吃,且才两文钱一串,京城里哪个甜饼果糕不比这贵十几倍,她就不信了,这般好吃的东西会没人买,定是她第一天去,识得的人不多。
剩下的若放一夜便不新鲜了,于是晚餐便是玉子粥,玉子汤,豆腐炖玉子丁,将卖剩子丸子全烩成了饭菜,好在这玉子里全是章鱼肉,这东西营养蛋白丰富的很,温补身体很好,多吃些也无妨,檀婉清默默吃着倒也不提坊市之事。
第二日,瑞珠又早早爬了起来,这次有了经验少做了一些,天一亮便拦了竹篮早早去了坊市,晚上回来篮子还剩十多串,瑞珠坐在暖炕边数了一遍又一遍。
檀婉清手里拿着画本,眼晴却是看了她一眼,手里的铜板,四十来枚,倒是比昨天多了一些,她不作声,但看着瑞珠翻来复去的数,又把铜板揣了回去,第三天一早又去了。
可惜一连几日,再没有什么起色,每日都只在四五十枚铜钱间上下浮动,瑞珠就特别纳闷,忍不住就问小姐,“每个人吃过都说好吃,可为什么没人买呢,卖的也不贵呀,才两文。”
檀婉清睇了她一眼,放下本子道:“旁边的炉饼是否比你卖的好?”
瑞珠沮丧的点头,有些堵气道:“那婆子的饼有甚么好吃,硬绑绑的咯牙,连油星都无半点,实在没什么滋味,吃了两日便难以下咽了,我和小姐做的玉子用满满的油煎出来,咬开里面全是新鲜的章鱼肉籽,要多香有多香,也是两文钱,怎地就比不上白面的烧饼,我实在想不通……”瑞珠完全被打击到,十分苦恼,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口味。
檀婉清笑着摇了摇头,都摆了三日摊,还是没有想明白,于是笑着提醒道:“因为烧饼能吃饱啊。”
瑞珠疑惑的看着小姐,随即恍然大悟,她自小进府,虽说是丫鬟,可在檀府,又跟小姐身边,衣食住行本就十分体面,又一直待在府里,哪能体会到穷苦人一文钱掰两瓣花的辛酸想法,当是便宜能饱肚便好,好不好吃反倒是其次了。
何况,那坊市多是城外百姓军户的散摊,赶集市的也多是穷苦人家,本就没什么富裕人来这里逛,收入少也是意料之中,若是到南城街或富户商贾地段的坊市,或许能摆脱如此窘迫,可那边离得远了些,檀婉清是极不放心瑞珠一个人去那边的。
瑞珠总算是明白缘由了,但她也没想过放弃,瑞珠也有自己的想法,小姐手头的银子已经不足十两,当初那些足够换六十多两银的金叶子,早就不剩了,这一冬天,总不能就这般坐吃山空罢,她也想过,做点绣活卖,可是一打听,绣活价钱比京城低出好多,除非绣技精湛,否则累死累活一天也赚不了多少。
而瑞珠的绣活手艺仅仅只能说都会做,却淡不上什么精不精,而且小姐也怕她累坏了眼晴,不让她在家里天天做刺绣活计,而她最拿手的串珠子与花绢,在坊市也并不好卖,一是材料贵,二是买的人少,反而布花三文两文更走俏一些。
如今想来想去,也只有卖丸子能继续做下去了,没什么本钱,也不累人,整个坊市仅有她一处有,没人与她争抢生意,虽然一天赚的少了些,可除了这个也没什么能做的买卖,于是她晚上在暖炕上如烙饼一般翻来复去一夜,第二日还是照常起来做了玉子烧。
大不了卖便宜些,一日三四十文也是钱,横竖冬日里无事,闲着也是闲着。
何况这些日子她已习惯了坊市的热闹,反而是待不住屋子了。
见她这般,檀婉清也没阻止,只是想了想,叫住她,让她再少担些汤水去,用罐子装了放在炉上热着,若买了丸子,便白送他一碗热汤暖胃。
不过是多烧些水,放点粗盐与葱花罢了,费不了多少钱。
瑞珠有些不懂,她不过是卖玉子烧串子,配得什么汤?还不要钱?又不是面铺馄饨铺子,但小姐既然说了,她便也死马当活马医,当真烧了锅水撒了盐花,又想小姐所说,往里少放了点熬章鱼剩的点鲜汤,上面撇了点炸丸子剩下的油星,虽然有点像刷锅水,不过点缀了油末和葱花后,颜色倒也好看些。
瑞珠便用小挑子担了,这丫头自有一股虎劲,倒也走的稳当。
结果中午便推门回来,一放下空担子就跑进屋里,激动的直摇小姐的手道:“小姐,四十串,我都卖完啦,一早上全都卖完啦,还是小姐的好主意,买完饼好多人都来我这儿讨汤喝呢。”
原来她一直在卖烧饼的婆子旁边摆摊,买饼的人多,她那里反而无人问津,冷冷清清,可自早上挑了担子,将热汤倒进灌子里放炉上温着后,就有不少人打量,她一说买一串玉子烧,白送一碗汤时,便有不少啃完烧饼后过来讨汤的,虽然一说买丸子就有人打退堂鼓,但也有一些口渴的,为了汤水顺带卖了丸子。
且大部分都是买了烧饼过来的,才一上午,就卖光了四十串,连卖饼的婆子都称赞她说会做生意,可不,这饼虽能吃饱,但干巴巴噎人,若能喝上一碗热汤水,就舒服多了,何况她白送的汤水本就不难喝,又有些鱼汤的味道,又鲜又美,好喝的紧,早上买过的觉得鲜香美味,中午竟又过来买了婆子的饼就着她送的汤,连带婆子的饼都卖多了些。
瑞珠实在没想到,小姐早上随口的一个主意,竟有这般大的变化,白送的刷锅水居然比丸子还受欢迎,这是什么世道?她一边嚷,一边吐苦水,却毫无影响她高兴的心情。
并将身上的铜板一股脑的倒了出来,虽然只有八十枚,但对瑞珠而言,已是心满意足,比之前冷冷清清无人询问时,心情不知好了多少。
檀婉清看她将铜板数了一遍又一遍,越数越开心的样子,轻轻的笑了笑,瑞珠并不是财迷,不过是亲手赚到钱的喜悦罢了。
之后,瑞珠便一直带着汤水半卖半送,多时一日能赚一百四五十文,少时也有五六十文,比之前这样的收入已是不错,如果没有意外,一个月能赚个二两银子,丸子不像烧饼,耗面多本钱也多,十几斤的章鱼能做好一些,本来便是本钱小利润高,所以收入还过得去。
瑞珠整日守着热闹的坊市,大家都在做买卖,她也心思活络开了,整日也琢磨着再卖些什么,毕竟她和小姐现在是两张口呢,光是房租就要一个月二两银子,赚的这些怎么够用?
见到有人在坊市卖一些木簪子,香袋和一些便宜的竹编笔筒;竹青蜓之类的杂货,生意竟也不错,便也跟些农家手艺人订了一些,放在自己摊子旁边卖,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净赚也不过一日一二十文的收入,但不耽误卖玉子烧,只是放在那儿,有人询问时随手做了的生意。
瑞珠为了生计每日忙的团团转,檀婉清在宅中也未闲着,看完画本,便拿出买回的几十把白面扇,并从厨房取了一截黑炭,琢磨一会儿,玉指便捏着炭笔在白面上轻轻打底描线,不多时,一个憨态可掬的孩童跳过一株荷花图便绘了出来,原本的白面也因画儿而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她也没有想到,做了十几年的大学士之女,早已被周围人同化的毫无破绽,前世种种大半丢弃,有朝一日,为了生计,多年不曾用的技艺又被迫拾了起来。
顿了顿,伸手取过笔搁上的细毫,开始慢慢在扇上描画,时而点缀,时而蘸水,直到最后一笔画完,才放下竹笔,细细看着扇面,又在旁边随意题了些字,待墨稍干,便合在一起,放至一边。
不是没动过卖画的主意,只是纸张裱背都需要一笔银子,加之手里银钱不丰,心下担心卖不出去砸在手里。
这顾虑未必没有道理,这边不比京城,没有那么多文人骚客,恐怕连识字的人也是不多的。
心下也是琢磨许久,还后还是打消了主意,不忍更拿所剩无几的银钱冒险了。
见瑞珠杂货里女子的头花卖的极好,便想着待着也是待着,顺便让瑞珠买些碎块绸绢,琢磨做起头花来。
小姐虽然做的慢,但配色极是好看,都是些碎布头,什么颜色都有,但经过小姐的手,花儿颜色便要鲜亮几分,拿到坊市,最早卖出去的,肯定是小姐做的,还有人回头找这样的花样。
但小姐何曾做过这样的活计,以前在檀府时,便是连针线都很少拿,瑞珠晚上回宅子,大门口便见到小姐一个人孤单单的坐在窗前,认真的小心的穿着布料,她做的很慢很慢,但也一直没歇着,一朵又一朵,瑞珠不知怎么许久未掉的眼泪又要掉下来,她默不作声的进屋,拉过小姐的手,便见到娇嫩的手指上全是伤口,还有磨破的痕迹,就为了一天十来文的头花,瑞珠心疼的不行。
“小姐,你不要做了。”瑞珠一把夺过那些碎布扔进袋子里。
檀婉清揉了揉拿针的手指,见瑞珠一脸快哭了的表情,便笑道:“几个针眼罢了,只看着吓人了些。”瑞珠一直忙活,她也总得尝试着做点什么。
瑞珠看着混不在意的小姐半天,终于咬咬牙道:“我今日又多拿了些杂货,一个人忙不过来,小姐明天也跟我一起到坊市摆摊吧。”她其实一直不同意小姐出门的,兵荒马乱的,她们这样的身份,遇到个什么事都不知如何是好。
同样,檀婉清也是如此想法,能不出门便不出门,能少一事便少一事,见瑞珠如此说,也不应声,只道:“那便少卖一些吧。”
“你听我说啊小姐。”瑞珠赶紧凑近些道:“瑞珠知道小姐担心什么,其实我也担心着呢,可是这些日子,我瞧着那坊市还是挺放心的,而且,不知是不是那日谢大人来过的缘故,这些日子巷子的北门驻兵营巡兵突然多了好几拨,巷头巷尾守得滴水不漏,不仅没有闹事的,连吵架的人都少了许多呢,总之很是安全,小姐就算出门也没有关系……”
第15章
没了富贵宦达,钟鼎之家的身份,脱去了锦衣玉食的外衣,衣不裹腹,前路堪忧的时候,再端着矜持的小姐脸面与身份,只徒惹人笑话罢了。
如今,她们的日子又紧张的厉害,银钱上也为难,她不能把两人生计的压力,自私的压在瑞珠一人身上。
檀婉清放好针线便回头,伸手拉过瑞珠,微笑的看着她道:“这般也好,我也正想出去转转,到时你别嫌我笨手笨脚帮倒忙便好。”
瑞珠被小姐一说,也立即跟着笑道:“怎么会嫌弃呢,小姐做什么都比瑞珠好,小姐,你不怪我吧,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小姐出去,可今日见小姐一个人孤单单在家里,宅子冷冷清清的,只有几棵光秃秃的枯树,都没人与小姐说说话儿,心里实在难受的很。”
也有担心小姐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檀府的事,老爷的事,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如今却落魄凄凉的境地,若日日再看窗外那棵叶子掉光的老桃树,瞧着更让人触景生情三分,设身处地,若自己整日这般待在屋子时,也要生生闷出病来,与其小姐这样,倒不如,委屈些与自己一道忙活呢。
檀婉清见她的样子,却是摇了摇头,先笑了她道:“怎么变成爱哭鬼了?以前可不见你这般,快别哭了,把今日赚的钱倒出来吧,看看赚了多少?”
提到钱,瑞珠立即有了劲头,这些日子的收入,再加上今日的钱,终于能凑上一两银,她立即把荷包倒了出来,又从橱里取出装得沉甸甸的一袋子铜钱出来。
天色已晚,屋里光线有些昏暗,檀婉清玉嫩如葱的手指点了一盏豆灯后,然后将罩子轻轻罩在上面,便回头倚在桌前静静的看,屋里再没有别的声音,只有瑞珠手摆弄铜钱,发出的轻微响声。
直到她将一千枚沉甸甸的压手的铜钱捧在手里,才激动的开口,说到了一千枚,明日便将铜钱换成银子,这是她多日摆摊赚的第一笔钱,虽数目不多,自是爱不释手。
收拾了桌子,晚饭是清淡的鱼肉粥与汤,吃过并梳洗后,两人身着单衣,瑞珠轻手轻脚帮檀婉清擦干湿发,又坐于暖炕与小姐说了好一会话儿,才睡下。
第二日,天还未亮,两人便早早起身,以前的时候,小姐眠多,一向都是睡到自然醒,自从她摆摊以后,小姐早上便没睡过一个饱觉,来到厨房时,脸上还带着倦意,但洗过手脸后,还是打起精神与她一起忙活开了。
不一会儿,锅里油热了,怕小姐碰了油星,瑞珠急忙抢了炸丸子的活儿,待丸子下锅后,她下意识的看了眼坐在火膛边低头拿着柴认真轻挑火苗的人。
大概是火热,檀婉清的额上微微有些汗意,头发有一缕滑了下来,借着火苗,虽是一身的荆裙布衣,可仍是绝色难掩;瑞珠捞着丸子的时候,心下不免有些惴惴不安,不知自己的主意到底是好还是坏,小姐这样的相貌,小小坊市哪里能见得到,连鱼贩小哥都曾连问几日,一时竟有些后悔起来。
炸好了玉子烧,檀婉清用竹签五个一起串起来,放置竹篮里,瑞珠则就着油锅添了水烧汤,两人到了坊市,檀婉清手里拿着竹篮,边走边注意着两边。
果然与上一次来时不同,巷口竟多了两个守巷口的军兵?一大早市集还驻着一队巡逻的兵士,她们到了地方,将东西取出来时,一队巡逻的兵士竟然已走了两个来回。
“谢大人不过是策马走过一次小巷,便这般滴水不漏的防察奸宄,禁捕贼盗,是不是太夸张了些?”檀婉清将装着清水清洗碗筷的坛子,放到地上,周围也有方便市集的人取水的地方,不过是在巷尾,她们的位置要走一小段路。
“大概防着下次路过的时候,有人生事吧?也不知道那个谢大人怎么想的,这样的小路有什么可走的,也不嫌挤的慌。”瑞珠嘟囔道,但她对那个谢大人此举并不反感,若不是老有兵士巡逻,她才不会让小姐来呢,说完从荷包里拿出些钱,将剩下的塞到小姐手里:“昨天定了一些荷包,我去前面拿回来,小姐小心炭火,离远一些。”
这炉子做的粗糙,不过烤东西是足够用了,拿过来的汤还是热的,只需放在余火上温着便好,檀婉清见炭火不旺,随后又小心夹了炭往炉里填了两块。
那边卖烧饼的婆子,第一次见到檀婉清,看得竟是挪不开眼,瞅了她半天,嘴里直道哎呦喂,哎呦喂,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啊。
檀婉清回头对她笑了笑,那婆子脱口便问了一句:“姑娘有婆家了没?”她心里转的都是,她还有个十七岁的侄子没找媳妇呢,虽然心里也知道,这么漂亮的姑娘不一定能看自家的侄子,但问问总没错,也许缘份到了呢。
瑞珠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早上生意出奇的好,围绕在她们摊上的人格外的多,等到她忙完一拨,回头终于看出端倪。
甭管古今穷富,男人见到漂亮美的女人都挪不动步,这样的小坊市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美人,就是大坊市也没见过,虽然粗衣荆裙看着不起眼,但若见着了脸,各个腿都移不动了。
不知是不是有美人在,连讲价的人都没有,甚至有人挑了头花香囊,将钱给了,又将头花香囊留在摊上,说是赠与美人,檀婉清也不回应,只低头摆着货物,并不与人多话。
一会儿的工夫,摆着小玩意的摊子,东西便卖的七七八八,未到晌午,玉子烧居然也卖光了,回去数钱的时候,瑞珠数的有些手软,这是她赚的最多的一日,竟然有了四百多文,才一上午,就赚了快半两银子。
瑞珠两眼发光,才半天,收入快抵上她卖两日的了,没想到钱居然这般好赚。
第二日,无论玉子烧还是杂货,瑞珠都准备的多了些,生意自然红火,可是正红火时,突然几个军士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身着便衣,腰间带剑,剑眉拧紧,似乎是什么军兵首领,一甩衣袍就坐在了火炉旁边,挡住了想上前的人,阴沉着脸,目光直直的盯着檀婉清,连眨都不眨,并看着她自炉上罐子里倒出鲜汤,端着碗的玉手,如冬凝的白脂,指甲透着淡淡粉红。
这样的目光太刺目,檀婉清心里微微的不舒服,借着罐子她侧过身,躲避着刺人的视线,一旁的瑞珠早已察觉到了,面前的几个军士,尤其是那个头头,不吃玉子烧,只喝汤,眼晴一直紧紧盯着小姐,喝一碗倒一碗,连喝了三碗还是不走。
瑞珠气的牙痒痒,偏偏人家只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做,连赶人都没有理由。
第16章
其间,有人过来买杂货,买货人见檀婉清长得十分漂亮,看着迷了眼,付钱十分爽快,更有那嬉皮笑脸的人,在摊上买了女子的头花,转过手送给美人,付钱的时候,竟是带着几分故意的碰到她指尖。
檀婉清立即低头将手指收回袖内,当做不甚在意的整理杂货,等到再起身,那几个军兵竟还未走。
不知是不是错觉,对方的视线越加冷冰冰阴沉沉,气场强大的实在让人想忽视都不得。
几位军士身上的气场,本就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坐着的人,又自带一股凛冽气势,连围在摊子的人不知不觉的冷清了一半。
又是在这样冰冷的空气里,一言不发,只单单坐着,气氛十分尴尬。
她与瑞珠的身份,面对军士本就心虚怯惧,眼前这位坐着的人,看样子也不是什么普通士卒,应当是位武官,只不知是谢大人麾下哪一位,就算心下满腹疑惑,也如何都不能得罪。
便是瑞珠也只是心里暗骂几个蛮力怎地还赖着不走,明面却也不敢出声撵人,更不敢拉下脸色,只弯腰装作取炭,无中生事的忙碌着。
檀婉清忙了一早上,早已是疲惫不堪,腹中饥辘,若是平常早想稍作休息,喝些热汤润喉暖腹,可因面前这是一位军爷,十分怠慢不得,只得打起精神应付。
她虽低头默不作声的搅着汤,对其目光还是有些惊觉,不免多想一些,进城之后,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差错。
与瑞珠两人,虽不说夹着尾巴做人,却也差不多,从来只在坊间与宅院间走动,不曾与人不合,或有发生口角得罪于人,应当没有露出什么马脚,这般一想,才稍稍放下心来。
檀婉清发际鬓角有些汗湿,炭灰落在脸上,手也因几次提炭桶,蹭到一缕缕黑色的灰渍,竟有几分狼狈。
汤已好,她扶起热烫的罐子,将空碗慢慢倒满,接着拿起铁钳小心拨开些炭火,便听到一直坐在那里冷眼不作声的人,突然开了口。
“张献!”
“属下在!”右面一个军士立即站出。
坐着的人声音即轻且冷淡,似说给张献听,又似说给离得最近的女子听一般,他慢声道:“为了防止有人弃耕从商以逃避赋役,从即日起,验查所有坊市出入百姓的户籍,对比户籍上的年龄外貌进行编户,一旦发现有逃避赋役,或以不可告人目地冒名顶替他人户籍之人,全部就地治罪,严惩不贷!”
停顿了下,最后的几个字,竟是说的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道:“……僧籍亦不例外。”
檀婉清在听到冒名顶替四个字时,就已经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火钳子,最后几个字,更是让她本在拨炭火的手突的一抖,一块烧得火红的炭屑,竟是向她飞溅了过去,一下子落在了她手腕处,对面冷着脸的人,蓦然见此景,竟是倏然站了起来。
第17章
好在衣袖遮挡了一下,火屑只烫焦了布,没有直接落在手腕上,檀婉清的注意也从未在此,而是第一次抿唇抬头,震惊的看向面前这一位她从未仔细过面容的武官。
人的气势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上一秒还低着头,唯唯诺诺,如普通平民般,卑躬屈膝的为他们大人洗碗端汤,可下一秒却是昂直了脊背颈项,不单单是美貌,更有着不被任何人轻易亵渎的高贵。
几个军士真觉得自己见了鬼了,竟会觉得眼前一身旧衣粗布的女子,一抬起头,任何人难以忽视,甚至比任何人都耀眼,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存在于市井?
檀婉清看着对面的人。
而对面的人,同样看着她,那目光漆黑如墨,又如潜在海底深处的暗涌,面上却是淡淡,没有一丝起伏,无论檀婉清如何打量,都未从中看出任何端倪。
直到对方顿了一顿,冷着面抽身离开。
檀婉清才伸手重新握住了冰凉的铁钳,借着这一股凉意,压下内心深处的忐忑不安。
瑞珠显然也听见了刚才那个人的话,一时脸吓得发了白,站在那儿半晌没敢动弹。
直到檀婉清想到什么,突然松开了拿铁钳的手,提过旁边的木桶,一股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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