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情赊美人心-第2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哼,你若真嫁入郑府,有当家主母在?岂容你这般自在,睡这么久?也不看看外面什么时辰,连福萌都起了……”口气仍挟着昨夜还未散光的微微酸劲儿,谢承祖从军近十年,虽不说古板无趣,却也从不会哄什么人,说什么好听话儿,刚她睡的熟还罢了,此刻见了她睡得迷蒙带雾气的眼晴,立即收回了手,面色与口吻皆严肃的道。
可被子里人儿刚睡醒时脑子完全是混沌的,他的话进到她耳朵就像隔了层纱,总也到不了脑子里去,本能想继续睡。谢承祖自然清楚她的毛病,叹气的要将人连被子扶起来坐一会儿,这样醒的会快一些儿,否则,早饭恐怕要与午饭一起用了。
他这边刚拉过被子,要连人带被子扶起来,而被炕热的有些燥意的人,却是挣脱了被子,本能的挂在了身上虽换了新衣,却还微微有丝凉意的人身上解燥。
当真是舒服的很,她轻“嗯”了声,闭上眼晴反而攀的更紧了些。
谢承祖到底是个古人,平时关了房门,两人在夜里如何放纵缠绵,皆能接受,可是晴天白日,光线朗朗之下,又亲眼见到如此“惊心动魄”的情景,便是一向沉稳的人都慌了神。
他伸手,拉着攀着她脖子的一截雪臂,握在手里时骨肉丰润,他拉了又拉,也没能拉下来,不是他力气不够,只是她攀的紧,强行拉开怕伤着了她留下乌黑指印。
只得放弃的伸手握着她的细腰,结果刚微一施力,紧着他的人连腿也攀了上,几乎像只熊一样要挂在树上般。
谢承祖正值精壮之年,哪堪这般折磨,何况人还是他心头所好,别说是现在这般,平日只是软言细言几句,他就几乎把持不住自己想要亲近的念头,可他凭一平民之子能坐到今日的位置,靠的绝不只是年轻气盛武力足,更有着超出他年纪早熟稳重的坚定意志。
所以,他脸颊微抖的强行忍住了,看着外面晴天白日,暗道不可不可,硬是闭目狠狠心的将人拉了开,到底是手劲儿重了些,人不稳的摔在了被子里,不知是哪里震的不舒服,檀婉清哼了声,蜷起身,双手不自觉的挽在了自己膝弯。
不折起来还好,这么一折,长发披后,再往下……
谢承祖只那么匆匆看了一眼,便觉得眼前有些发昏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阳光下这般……
本来还褪了些的热度,只那一眼的颜色,便顿时疯狂飙升了起来,他微喘着息的弓身,双手握在沿上。
他伸手扯过被子艰难的想要挡住,口中似自言自语提醒自己般道:“不可,不可白日……”如此实在有违礼法,有违……
他喘着气的移开视线,准备起身要离开,可脚刚一动,目光便看到了自己新换的衣袍,腹下的位置,崭新的衣摆上沾染的痕迹,看到印迹那一瞬间,再坚定的人也眼底泛起红来,定力如决堤般开始全线崩溃,他难以抑制抬头看向被间的人,只见折在臂弯的雪白小腿故意朝他轻晃,人已经醒了过来,看向他时,竟然还冲他得意的笑了起来。
此时,便是个木头人,恐怕也忍无可忍了罢,谢承祖只觉脑子中有什么东西铮铮有声的断了,他飞快的伸手解开腰带,不知是带着气,还是带着恼,一把甩开前襟与下摆,然后手将掀起幔帐一甩。
遮起来的幔帐因着力道而剧烈晃动,如同此时帐内的人一般。
正月没有真的等到初三再回,反而在初一早上便回了宅院,瑞珠惊讶之余,觉得这小姑娘很是懂事,年后虽只有三日,但她照顾小姐,还要顾着些福萌,福萌的奶娘这两日也回了老家,她一个人还真的有些打理不来。
瑞珠琢磨着时辰,这个时候小姐大概被大人叫起来了,便让正月带着壶热水先过去,把清面用的温水兑好,她忙完随后就来,正月提着壶热水到门口,正要推开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如莺鸟啼鸣的声音,仿佛受着莫大的苦楚,又似有莫大的欢愉,便是正月再小,过了年也十三岁了,该懂的总有所觉,听着声音,突然懵懂晓得里面发生着什么,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只站了一站便转过身跑了出去。
外面虽冷,但大太阳高高挂着,十几岁的小丫头初识情,事,只觉羞容满面,无地自容,但是她再小也知此事不合礼数,大白天的,外头人来人往,怎么能……
怎能如此……如此伤风败俗?便是庄户人家的闺女,也是知晓此事是不知羞耻之事……
————
檀婉清起身的时候,果真到了晌午,谢大人帮她将衣服套上后,颇有些见不得人似的匆匆离开。
早上未用饭,她也并不觉得饿,只倚在塌上,懒洋洋的任瑞珠打理妆容与头发,瑞珠的胆子早被她家小姐给吓出来了,虽然知道了此事,但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像正月那般魂不守舍。
她家小姐心里自有主意,可不是你想劝就能劝,而且作为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别人或许觉得檀婉清温婉贤淑,可她们几个丫鬟却知道,其实自家小姐实际上,并不是那般遵守教条,平日里不过就是闲散的得过且过,可若有她在意的事,简直会胆大到让人麻木。
“小姐,我觉得自从谢大人来了以后,你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了。”瑞珠打量妆台上那面琉璃镜,照着人比铜镜清晰多了,镜子是谢大人送得聘礼箱内的物件,瑞珠觉得小姐会喜欢,就拿出来用了。
檀婉清这才看向镜子,想到昨日夜里,就在这面镜前……她脸不由的红了红,别看谢承祖一本正经,当真是教会徒弟累死师傅,开始还能欺负新人,逗个他脸红,可现在每每开始没多久就轮到她面赤。
“确实有几分好。”檀婉清随口道着,心中却暗道,阴阳调合自然好气色了。
瑞珠见状立即道:“小姐也这么觉得?我就说嘛,以前在檀府,每年冬天小姐都要发热个三五次,可今年只有一次,还是出了趟远门回来,受了寒,而且小姐现在午睡时间也短了,以前冬天都要睡个两三个时辰,现在半个时辰就足够了,瞧着不止是气色,连精力都好多了……”
她下句话没说,以前的檀婉清,马上多颠簸几下都腰酸背痛,现在……那谢大人的劲儿可不比一匹马强多少,可小姐除了前几次有些不舒坦,现在却无不适,瑞珠本以为谢大人怜惜小姐,可那几次听着,可全然不是怜惜声气。
那只能是小姐的身子骨比往年好多了。
檀婉清与瑞珠情同姐妹,也没什么避讳,听进心里,想了想,倒也觉得她说的有几番道理,原不提还不觉得,现在竟然也觉得最近虽然犯困了些,但精气神好多了。
难道真如瑞珠所说,这小小的卫安城地界,是个养人的地儿?
瑞珠在两边簪了三支掐金丝镂空孔雀簪,每只孔雀嘴下又衔了一串泛着莹光的紫粉色珍珠,打扮的是贵中含娇,檀婉清瞧了瞧琉璃镜,对瑞珠的手艺十分满意,以前没搭过配饰梳过发的丫头,竟然也有这份潜力,着实的夸赞了数句。
瑞珠高兴极了,越加对几匣子首饰搭配感起兴趣起来,没事便琢磨着如何搭着好看。
这人啊,就需要鼓励的劲儿,你越说她好,她便越向着好的地方来,人人如此,便是五岁小儿也不例外,想到福荫,她问道:“怎么不见那小猴过来?”
“哦,谢大人走的时候把福荫抱走了,小姐。”叫福荫小猴并不是他淘,而是太瘦,瘦得像小猴子一样,瑞珠想到什么,自梳妆柜中取出一盒子,“这是大人走时,让我交给小姐的。”
“哦?”檀婉清听罢,随意伸手接过,他这段时间是没少往屋子里送东西,谢大人统共有多少家当,她便是打个眼,也知道屋里这些东西,足够他这些年卖的大半命了。
手里这盒子不大,样式老旧的很,看雕图似乎是女子的妆匣,可无论木料还是雕功颇为廉价,恐怕买的时候不过百来文钱。
“他有说这是什么东西?”檀婉清看了看,并没有马上打开,而是问向瑞珠。
瑞珠摇了摇头。
檀婉清又看了盒子一眼,既然是廉价之物,如今还留着,必然有什么保存的意义,她顿了顿,将盒子轻打开,里面一对色相还可以的白玉镯子,几件工还算精致的银首饰,只是模样中规中距了些,远不如现下的新样式。
取了首饰出来,盒子底下压着两处房契与百来两银票。
一处是现下住的宅子,另一处檀婉清虽不知地方,也知道必然是谢母生前的住所。
檀婉清看了片刻,才将东西一一放回,挥手让瑞珠出去了,她则倚在塌上望着那盒子出神,窗外午后的阳光还算浓烈,将倚在美人塌上的人半面脸庞勾勒出来,轮廓竟是奇美无比,周围如沾染了一层融融的金色,微宽式的衣领因着她的动作而微微后褪,露出半截修长颈项,莹白细腻,宛如牙雕玉琢,在这样的暖融光线下,整个人静静的,连表情都有说不出的温柔韵致。
不知多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这盒子代表着什么,此刻,这只与其它所送之物相比,并不算贵重的盒物,在她手里有些重若千斤。
在她的潜意识里,这个一夫多妻,连妻子都不过是份职业的朝代,她对任何男人都不必付出,也不值得放任何感情,因为有着合法的第三者,第四者,甚至第五者,若干。
一旦爱上即是伤害。
人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又是这份不知能活多久的身体,何必呢,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她逃出来,原只是想寻一处幽静无扰之地,安稳的生活,不必忧愁高门的众多琐事,闲时赏梅养菊,困时伏枕酣睡,兴致起便抬笔作画,扬扬散散,晨夕更替,足矣。
可是,到底还是天真了些,这个愿望竟比登天还难,恐怕只存于世外桃源中了。她还是依靠了男人,靠着他的羽翼,得了现在这样一席喘息之地。
而更令她心念摇动的是,在她以为的还要早的时候,一颗心就已经不知不觉的落陷了。
喜欢上一个人,实在太糟糕!在她意识到的时候,这份喜欢,即甜蜜又痛苦,可是,她的心又太累了,檀府时担惊多少年,如今人便如心一样,飘浮不定,浮萍无根。
人最痛苦的不是斩掉头颅的那一刹那,而是那柄悬于头上,迟迟不落下的刀,一悬十几年之久。
所以,她心里极其渴望有那样一个令她安全的人,有那样一份能让她留恋依赖的温暖,她实在不安太久了,太需要这样安定的生活。
可如今心里有多甜蜜,多喜欢,对未知的未来就有多恐惧,多无助,因为无论身份还是其它,都有太多可以催毁这份感情的漏洞。
她想到自己托远在京城千里之外的徐锦所行之事。
那个未曾谋面,不到三十便香消玉殒的母亲。
及那些大夫看向她时,眼中的怜悯,现在想来,恐怕董氏早早便知晓了吧,当年对她的忍让,又何曾不是心知她会如她那个短命娘一般,活不了多久……
再想到谢承祖,与眼前这只盒子……
檀婉清一时间只觉的头疼欲裂,心口恍恍不安。
第81章
早春三月,寒冬还暖,城池内外放眼望去一片嫩绿之色,路边的杨柳枝也泛起了翠绿,北城的一处宅院里,黑枯的桃树上,一夜间突然冒出许多只粉色的花苞,待几缕春风吹过,枝头上初初迎风绽开了三两朵。
有一枝,竟然调皮的探进了撑开的纱窗内,枝头正半开了两朵,似乎要向屋内的人展示着自己俏丽的风姿般,随着吹进窗内的风,而轻轻颤动。
一只素指抚了抚面前粉色花苞,并拨动枝桠,让整枝花跟着摇摆起来,然后指着那只枝桃花,回头对着旁边正伏案盯着看的六岁小童道:“你既然喜欢,便画上一画吧。”
听着话,六岁小童手里的笔滚落在案上,眼晴果然落在那枝摇来摆去的桃枝上,呆呆的一动不动,仿佛能把那枝未来的花苞看开了一般,着实有些傻,而笔上沾得墨汁淋到了纸上也不自知。
旁边瑞珠怕弄脏了炕席,要上前打理,被檀婉清对她摇了摇头。
离年已过月余时间,福荫每日随她上下学堂,也习惯跑到她堂上等下学,他的存在感很低,每次都都会跑到一个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自己一个人乱写乱画,可是时间长了,在见到许多小童都在临摹一些有趣的图画,姑姑也每每细心教授她们各种画技笔法,一个月的时间,他终于开始将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注意力,放到了檀婉清身上,可是檀婉清从来不教他。
她只会看,却不会出声纠正对错,可是他看到她在课上反复纠正了几个女童握笔的姿势,他开始看向自己的手。
檀婉清见到他拿笔的姿势已从握拳头改为五指执笔,倒也不枉课上时,她反复的出声纠正其它小童的笔法,的确,执笔无定法,不过正确的执笔法,也是古人千百年总结而出,尽管五指没有三指来得灵活方便,却也尚可,相比拳握也能免在最初习画时少走许多弯路。
福荫毕竟与普通小童不同,他若不想习得,便是在他耳朵说上许多遍,他也会自闭耳朵,若惹得他生厌,只怕要适得其反,只有他自己愿意从内心走出来,主动有学习的欲望,才会真正接受外界给与的信息,甚至与人交流。
一开始,是万万不可强迫他的。
所以,檀婉清对福荫一直以慢慢引导为主,甚至到现在,纸张浪费了一大箱子,却没有教他哪怕一个基础笔法,全靠他自己的悟性。
作画一行,最难的从来不是什么繁杂的画技与手法。
什么三面五调、石分三面,树分四歧之类,不过是些口头表诉与理论,靠这个东西来拼凑出一幅画来,不过是思而不悟,徒有所谓的画技而无生机与灵魂罢了。
真正难的是,能够观物而画,能观天地之万化,能够灵感充沛,随时随地触发,犹如禅宗的“顿悟”,只有这样才能够将其最核心的东西了成于胸,然生于笔所谓的那些外枝末节的一切技艺,不过是锦上填花,那才是灵魂最原始的,最精髓的东西,也是天生自带的天赋,很难表诉,往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至于远近,高低、明暗诸笔法,人人可学的,这也就是自古学画技的人那么多,可最终能够成就大师级,却少之又少的原因。
福荫的专注力远超一般孩童,眼神直直的盯着那枝花,随着来回摆动,待它停下来,又伸手去拨,然后继续看,在瑞珠眼里,这举动可不就是个傻的,怪不得学院里的书童暗地里都叫他傻福傻福,看他这傻劲儿和呆模样,诶,当真跟谢大人不一样。
谢大人虽然出身不好,可人生的却精神,不仅身材魁伟双臂修长,马上一下体术使得更是骁勇无比,军中无人能及,便是放在京城的羽林军里,也堪称军中翘楚,可惜了,他弟弟竟是这般呆痴,看朵桃花居然看了半个时辰……
瑞珠心道,小姐大概也是看在谢大人的面子上,才肯教的吧。
边想边摇了摇头,放下茶壶去厨房拿下午茶点。
最近小姐的口味由甜转咸,肉也食的多了些,瑞珠挺高兴的,且瞧着小姐的样子,竟然又丰润了一圈,气色也好看的多,瘦的露了尖的下巴也还成以前的鹅蛋脸。
厨房里正月正在收拾,瑞珠走进去,打开放在墙角的大坛子,里面是用酒蘸椒盐,加入蒜酱桂姜蒸炙入味,再淋上些许蜂蜜滚上芝麻,烘干炮制成的鹿肉干与羊肉干,不止小姐喜欢,谢大人也爱吃,前几日着实做了不少,现在已成了小姐每天必备的零嘴与茶点。
十三岁的正月跑过来帮忙,瑞珠边摆着盘子,边让她再多拿些,小姐最近食量渐大,十块八块的可不够吃,正月取肉的时候,瑞珠还打量了下,这段时间胖的可不只小姐一个人,要说起变化,谁都没有正月变化大,谁能想到当初领进门头发枯黄枯黄,瘦得跟纸片似的小丫头,竟然出落的水灵灵的,生了肉的脸上,是正宗的大眼晴瓜子脸红嘴唇,与原来比就跟两个人似的,再配上刚做好的春衫,土妞竟也有了小家碧玉的样子了,瑞珠摸了摸自己又长了肉的脸颊,暗道再不能多吃了,否则她就真成了花旁边绿油油的叶子了。
“瑞珠姐姐,凤梨糕用不用再拿些?”
“那东西还要沾蜜糖,吃起来麻烦的很,小姐最怕麻烦了,别拿了。”
瑞珠说完,又在肉干周围放上几颗腌渍入味,酸酸甜甜的梅子,可用来解腻。顺手拣了几块精致的芙蓉饼配上红红的玫瑰糖,再让正月拿上一碟福荫爱吃的卷糕炸果子,这才回了东屋。
回去的时候,福荫终于不再看那枝桃花,再度开始“霍霍”起纸墨来,对瑞珠来说,福荫的那些画就是鬼画符,也不知小姐干嘛看得那么仔细,她倒是没有像正月,每次收拾纸墨时,心疼的脸抽抽的模样。
福荫“糟蹋”起笔墨是非常快的,两刀纸不够他“挥霍”一上午,一盒子上好的墨用不少半个月就光了,现在好多了,不似以前弄的手脸衣服全是,但见他手里那个饱蘸墨汁笔,瑞珠还是心惊胆颤的,生怕他就那么甩出去,一笔墨汁淋得到处都是,不过还好,他只对墨淋纸上有兴趣,其它地方看也不看。
瑞珠将点心放在一张矮脚小茶几上,端到檀婉清旁边,檀婉清正拥被倚枕,半坐半卧的看着手里福荫已“糟蹋”完的几张纸。
瑞珠端了花茶放到案几上,“小姐,吃点东西吧。”说完还伸头看了看小姐手上的纸,见着上面乱七八糟的,不由吐了吐舌,画得那是什么呀?黑秃秃的哪像是桃花,也亏得小姐还看得那么仔细,难道还能看出桃花来?
檀婉清还真有些饿了,擦干净手,取了一片五香肉干放进嘴里,以前怎以不觉得肉干这么好吃呢,配着解腻的梅干与花茶,别有一番滋味。
“小姐,要不要叫福荫……”望着在案上闷头一本正经的“糟蹋”纸墨的谢福荫,瑞珠道。
檀婉清摆摆手,“先放着罢,待他饿了,自然会吃。”说完想到什么,又道:“厨房可有鲜肉,有的话,晚上便做些炖肉来吃,正好可给福荫补补身子……”
瑞珠看着自家小姐光线下皮肤雪白如覆一层薄膜般的亮,可见气血也相当之好,与这些日子胃口好不无关系,她心下是高兴不已的。可是,又突然间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了。
小姐以前没有这样好胃口,现在不仅将以前茹素的习惯丢的半点不剩了,胃口也好到让人吃惊,想吃的东西竟与以前大相径庭,让她都明显觉得异样了。
可是,转念一想,谢大人经常在这里儿吃用,因着他的关系,桌上的肉食与寻常百姓家的菜肴也多了起来,小姐说不定随了大人改了口味呢,不都说什么近朱者赤,她这么一想吧,也觉得可理,小姐能改掉以前挑食的习惯更好不过了。
这般念头在脑子里倒腾了一圈,立即笑着道:“有的,前儿个大人让人送来的半头羊,还未吃完,给小姐炖一盅珍珠羊肉汤吧,厨房还留了条羊脊骨,我让正月把骨头砸碎了,取出汁来,再给小姐熬一小锅羊脊骨粥。大人可说了,让我平日给小姐多熬一些骨头粥,可益阴补髓,对小姐的身体很有好处。”
檀婉清嘴里早就泛起了口水,急忙打断了她:“好了,去做吧,若做的好,你与正月都有赏。”现正值桃花三月时节,早到了脱棉衣的时候,正月与瑞珠都是花骨朵般的年纪,檀婉清这屋子里的东西虽不比以前丰厚,可橱柜里着实堆满了些绸缎布匹,其中不乏些橙黄粉红颜色鲜嫩的料子。
她也早瞧着瑞珠每次开橱柜时,正月快挪不动羡慕的眼神,十几岁的女孩子哪个不爱俏,何况料子实在多到她根本穿不完,正好分与她们做着玩罢,做来春衫夏装扎绢花绣丝帕皆可。
瑞珠早就被赏的皮条了,反而没有小姐喜欢吃她做的东西来得高兴,何况她自己本身就是个吃货,一提吃的自然欢喜,当即诶了一声,又高兴的道:“那我再给小姐做道萝粉鱼头豆腐汤,午后才从市集买来的新鲜鲫鱼,熬豆腐汤最鲜嫩了。”说完也不等檀婉清说话,便急忙下了地,转身出了屋。
檀婉清摇了摇头,又伸手去拿肉干放入口中,不知是否课堂太累,时常觉得腹中空落,随着谢承祖的口味儿,吃了几回肉干后,倒觉得滋味不错,又十分耐饥,如今已经成了她上下学堂最常吃的零食,连口味都做出几种来。
她一边看着手里的纸张,一边尝着肉铺,不知不觉竟然空了盘子。
待到瑞珠将厨房肉与粥炖上,让正月看着火,准备进屋收拾桌子的时候,福荫终于“糟蹋”完了,正坐在小案子边儿,吃留给他的土豆条炸果子,嘴巴吃的一圈渣渣。
而小姐正坐于案边,一张张翻看着。
“福荫画出桃花了?”瑞珠过去给福荫擦了擦手脸。这谢家的小二爷虽不说话,其实有脾气呢,他不在意的人,连眼神都不给你一个,可气人,瑞珠照顾他这么些天,也没得他一个亲昧,倒是小姐很少与他亲近,眼神这会儿却巴巴的瞅着。
瑞珠顺着他的目光,就看向小姐手里的纸,一指厚呢,“糟蹋”的可真不少。
都是些黑压压的墨道道,也不知小姐专注的在看些啥?
最后见小姐从中挑选,最取了其中一张,其它放了下来,赞道:“嗯,福荫这张画的极好!”瑞珠听着也随之探头看了一眼。
“这……小姐,这画的什么?怎么一朵桃花都没有。”她也算跟着小姐许多年,见多了小姐的画儿,也有些眼界了,却对着小姐说的极好,摸不着头脑,在她看来,这就是张横横竖竖的道道,还有一滴墨不小心滴在了左下角,恐怕连张草图都不算,只能算作乱涂……
檀婉清自然知道瑞珠的想法,对瑞珠笑了笑:“做画便如人身的骨肉,皮,无骨不成形。”说完,她抚过袖子,将这张草纸平铺于案,以镇石放于一角固定,然后伸手自笔筒中取了最细一只竹笔细毫,以笔尖蘸了点墨,开始在那已干了许久的墨道之上,在几处点了几点。最后,取来了颜料匣子,自其中拿出颜料块,刮下一点点与朱砂调配,调到最近乎粉色为止。
檀婉清并没有在图上大为改动什么,她只是在其上以柔软优笔的线条,在点过墨点之上,勾出了几朵粉色含苞的花蕾,甚至不多,只有区区几朵而已,整张沉闷的墨条涂鸦,便瞬间活了起来,那滴墨甚至被改为印章,虽然福荫还没有什么印章可用,檀婉清只得随手画了一只。
而在旁边一直看着的瑞珠,嘴慢慢张了开来,睛晴瞪了老大,好久没发出声音来。
她哪里想到,一个六岁的小童,只看着一枝伸进窗来的桃枝,竟然画出了窗外一片密密的枝干,那些她以为乱七八槽的毫无美感的线条,如今竟然在纸中错落有致,粗中有细,横竖交错。
小姐那几笔的粉色恰到好处的点缀最关健的地方,这些沉闷的线条就真如一夜春风吹来一般,整张画儿都活了起来,瑞珠终于眼熟了,如果没有窗子,这……这不就是窗外的那棵桃树吗?
瑞珠看向已经不吃零食,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案上眼晴亮晶晶看着小姐的福荫,眼神就像见着鬼了一般。
第82章
“未琢之玉谓之璞,玉人理其璞,而得宝焉。”檀婉清伸手摸了摸趴在桌子上的福荫的头发,仿佛她手中这个小萝卜头,就是那块需要打磨的璞一样。
檀婉清对福荫这个张画儿,很满意,拿在手中看了又看,琢磨一番,又在唯一朵开着的桃花处,墨点了两只俏皮灵活的小蜜蜂,然后吹干了墨汁,将画小心递给瑞珠,道:“今夏的纱扇图案,就用这副采蜜图,将福荫的字绣在上面,多绣上几把,我要拿去送人。”书院的宋夫人与两位女夫子,可各送上一把,想到什么又道:“描拓下来的时候小心些,不要伤了纸,原图还是要给福荫好生保存着。”
“放心吧!小姐。”瑞珠赶紧伸手接了过来,离这么近了再看,当真是副再贴切不过的采蜜图,原她还有点不相信呢。
之前还觉得那些原本毫无关联的黑色道道,真的在小姐笔下,就那么点了几点描了几描,成了一副画了?
实在太神奇!
而且细看,这图案当真越看越耐看,这要做成圆扇,挑些颜色鲜亮的桃粉线,将桃花瓣的颜色点缀其中,当真是要让人惊艳的,可不就是副上好的扇面嘛。
两人此时当然未曾想到,原本欣喜福荫天分的檀婉清随口那么一说,瑞珠听在心里又这么一绣,宋夫人再拿着扇子在卫安的几个妇人间一走动。也不知是否沾了桃花屋主的名头,还是当真应了春暖桃花景儿。
卫安的一个夏天,突然疯狂的刮起了一阵桃花热潮,内宅女眷间开始流行起各种桃花的扇面,甚至于帕子、绣囊、腰带、罗袜,便是连首饰也带有桃花蜜蜂居多,连女子额颊的妆容都流行起桃花妆来,各大绣铺商铺抓住先机者着实赚了一笔,追着尾巴的多少也发了小财。
所有图中,卖的最火的,当数福荫的采蜜图,它并不是所有桃花图中画的最好的,也不是最精致的,但图案简单,好绣又耐看,反而流传很广,连京城都有了这样的花样,也是檀婉清几人万万没想到的。
檀婉清又在案上的字贴画本里翻了翻,拿出几张她平日随手画出的人物着衫样子,包括领口袖口与腰带的图案,皆重点勾出。
“到了换春衫的时候,是该给你家谢大人也填补几件,就挑橱柜那两匹银灰色与黑色的锦织料子,你将领头袖口腰带处按着上面的样子先绣出来,再送到绣纺,黑灰两色各做一套即可。”檀婉清自己的针线不好,便也不露丑。
瑞珠习以为常的接过来,她家小姐不仅画儿做的好,衣服样子与花样也都新鲜的很。早年在府里时候,两个庶妹做四季装束,哪次不是跟小姐要的样子,便是京城的名望贵女,着衣的风头也无不是随着檀府女眷衣着而变化的。
京城数得上名头的几家绸缎布料商,无不对檀府趋之若鹜,每次拿到新到的各色绉纱软绸都要主动送上府任小姐挑选,价钱但凭小姐随意打发,甚至半卖半送。
只因小姐挑选的颜色与花样必然当年内,卖的最火爆的布料,拿到了便可大量入货,保稳赚不赔。
瑞珠翻了翻,内外衫,连靴子的样子都画了出来,正面侧面后右,包括配的衣饰与颜色,严谨内斂贵气,纹样质地考究,只需拿好尺寸,照着做便可,当即收好了。
放好后,还忍不住笑着看向小姐,以前谢大人长年身着官服,常服也都是商铺临时买来现成的黑衣,亏得大人标准的衣架子,买了来也无需多改动,套上便能穿,但到底粗糙邋遢了些。
哪如小姐为其搭配的色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