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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娇女-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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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显心中叫苦不迭。
  他知道,越秀县主今天怕是要惹出什么大事了。
  到了之后,果不其然,越秀县主赤着脚,披头散发,像疯了一样在房中乱跑,不停的凄厉尖叫,侍女、夫人太太们竭力想拦住她,可是发了疯的人力气格外大,哪里拦得住她?惶急不已。而凌乱的床榻之上,康王呆呆的坐着,和越秀县主一样只穿着里衣,发髻散乱,脸颊绯红,倒好像是刚刚……云雨过一番似的。
  康王挣扎着想下床,不过他此刻浑身无力,而他身边有两名侍女模样的女子站着,稳稳的按住了他,他动弹不得。
  众人全都傻了。
  眼前这一切,任是再呆笨的人也能想得到,自然是康王和越秀县主……那个了,被发现了,越秀县主做下这等丑事自然无法见人,受不了这个打击,才会突然发了疯……
  高显遍体冰凉,嘴唇啰嗦着,却说不出话。
  “康王殿下怎么能这样呢?越秀县主可是他没出五服的堂妹啊。”邓合太正直了,目睹这幅情景,愤愤不平的嚷道。
  “是啊,康王殿下这可真是太不像话了!兄妹乱伦!”怀远王的侍卫们纷纷起哄。
  怀远王是什么样的人品、什么样的能为,他们一个一个清楚得很。可是京城里为什么总有怀远王酷爱杀戮、一介莽夫的流言呢?当然不是空穴来风,是有心人故意为之。这些有心人是谁啊?还用问么,当然是怀远王的那些好弟弟们了。
  怀远王的属下心里一直憋着股气,替他们的殿下抱不平呢,现在看到康王倒了霉,真是心里乐开了花,哪能不趁机寒碜几句?当下便你一言我一语的恶心起康王,把他说的十分不堪。
  康王无力的坐在床榻上,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越秀县主还在继续发疯。
  山五太太等人都傻了。
  她们本来是兴致勃勃来捉林昙的,谁知进来之后没看见林昙,却看见了康王和越秀县主这对堂兄妹并排躺在床榻上,一个一个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抓了康王和越秀县主的奸?这事可闹大发了啊。康王是皇帝次子,生母冯贵妃是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子,虽然不是皇后,也可视为副皇后了。康王是她爱子,这样的一位皇子,地位自然也很尊贵,捉他的奸,怕是谁捉到谁倒霉吧!尤其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和康王在一起的是越秀县主,他没出五服的堂妹啊,这话传出来就愈发难听了,简直是兄妹乱伦!……………谁遇到这种事,谁也跟着倒霉!这看到了不该看的,听到了不该听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全都是人生大忌,官场大忌。一个不小心,连性命一起赔进去都有可能。
  这拨原本兴高采烈的女人,此刻全是面色青紫,眼神涣散,心惊肉跳,失魂落魄,六神无主。
  山五太太这个带头人尤其晕头转向,恨不得伸出手,狠狠抽自己的耳光。
  如果世上有卖后悔药的,不管多贵山五太太一定会不惜重金购入,让时间回到今天早上,回到她还没有带着大家进来捉奸的时候……
  “秀儿,秀儿!”郡王妃一脸惶急,跌跌撞撞奔进房中,口中呼唤着她的女儿。
  越秀县主一直发着疯,看到郡王妃眼睛中却有了光彩,一头扎进了郡王妃怀里。
  “不怕,乖女儿,不怕。”郡王妃安慰着爱女,流下泪来。
  “还乖女儿呢,这都乖到堂兄怀里去了,乖到康王的床榻上去了!”人群中有人翁声翁气说道。
  人多,也没看清楚是谁。
  怀远王的另一名侍卫秦舞阳立即表示反对,“这关县主什么事?县主分明是被迫的,都是康王做的孽!”其余的侍卫纷纷附合,“就是,关县主什么事?县主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全是被康王逼的啊,看看,都把好端端的一位姑娘逼疯了!”异口同声替怀秀县主好说话,一致谴责康王。
  这是一定的。怀远王的侍卫和怀秀县主无仇无怨,却早已看康王不顺眼了。这时候自然是火力全部对准康王,替怀秀县主开脱。
  都是行军打仗之人,自然知道集中兵力打一个敌人的道理。
  郡王妃目光阴沉,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诸位这话是从哪里说起?小女不过是偶尔发癔症罢了,扰了诸位的清静,安平郡王府深感抱歉。宝珠,银珠,请诸位贵客回去,世子,还不快陪客人回席?”
  高显苦笑着深深一揖,“是,母妃。”
  秦舞阳等侍卫不干了,指着床榻上的康王笑问:“县主是发癔症,那么这位衣衫不整的康王殿下呢,是怎么回事?还请王妃明示。”
  郡王妃轻轻拍着怀中身子发抖的女儿,向秦舞阳等人投过去怨毒的一暼。
  那目光中含着太多的恨和毒,若是胆小的人,仿佛看一眼便会倒地身亡。
  不过秦舞阳是久经沙战之人,身上煞气很重,郡王妃瞪的这一眼,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依旧执意请问:“康王殿下在堂妹房里,而且衣衫不整,请王妃给个解释。”
  郡王妃想替她的女儿开脱,秦舞阳等人是根本不会关心的。可是,要让他们轻轻放过康王,哪里能够。
  郡王妃瞪了秦舞阳几眼,忿忿转向怀远王,生硬的问道:“大殿下,您说呢?”
  你的部下不懂事,硬要把事情闹大,你不会也跟着和我们安平郡王府过不去吧?安平郡王府倾力招待你,可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怀远王淡淡看了床榻上的康王一眼,沉声道:“本王的二弟居然会在越秀县主房里,这件事在场数十人全都看见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早晚会传扬出去。为了二弟的名声着想,这件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还本王二弟的清白。”
  不同意郡王妃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殿下你……”郡王妃对怀远王怒目而视。
  安平郡王也铁青着脸赶来了。
  事情已经传到了他耳中。
  看着眼前这乱遭糟的一幕,安平郡王气得浑身发抖,“逆女,逆女!”从一个侍卫腰间拨出宝剑,便要向越秀县主刺过去!
  “不要啊,王爷!”郡王妃抱紧越秀县主,惊恐的大叫。
  郡王妃是心疼女儿的,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看着她白白送死?安平郡王却是自私自利,胆小怕事,恨不得马上将越秀县主杀了,好了结了这件事。既不得罪康王,又不让怀远王拿住把柄。
  人一死,许多事情就说不清了。
  “此事尚未查清,叔父怕是不好这般草菅人命。需查明事实真相之后,再做定夺。”怀远王静静站在众人中央,如渊水深沉,如山岳屹立,“兄妹乱伦,兹事体大,越秀县主若是被强迫的,康王自应还她一个公道。越秀县主若是不知廉耻主动勾引堂兄、二皇子庄王殿下……”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
  众人不禁全部侧耳倾听。
  怀远王环视众人,无情的吐出一个字,“死。”
  ?

☆、第024章

?  屋里鸦雀无声。
  连郡王妃怀里的越秀县主都忘了哭泣。
  她和众人一样,全都惊呆了。
  怀远王这话说的很堂皇,“不好这般草菅人命”“还她一个公道”“需查明事实真相之后,再做定夺”,可话语背后的含义却很残忍,分明是在告诉在场所有的人,这件事不能善了,要么把污水全往康王身上泼,要么越秀县主死!
  对于安平郡王府来说,这件事实在太难以决断了。把污水往康王身上泼,他们真没这个胆子,可如果不把责任往康王身上推,越秀县主便摘不出来。她再不争气也是安平郡王和郡王妃的嫡出女孩儿,难不成安平郡王府能承认她德行有亏,故意勾引堂兄?这不单意味着安平郡王府会死位县主,而是整个郡王府将名声扫地、声誉狼藉啊。
  越秀县主吓得魂飞魄散。怀远王这是要逼死我么?他为什么这么恨我?他明明知道我父王和哥哥不敢得罪康王的,宁肯牺牲我也不会得罪康王……我,我是什么时候冒犯了他的,他定要置我于死地?越秀县主好像大冬天掉进了冰窟窿似的,全身冰凉,上牙齿和下牙齿直打架。
  如果说一开始被山五太太等人“捉奸”在床的时候她是愤怒、惊恐、装疯,这会儿她便是真的要疯了,绝望的要疯了。
  “娘,您救救我,快救救我!”她语无伦次的央求着郡王妃。
  郡王妃心如刀绞,“放心,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救你的!”谁要杀她的女儿,除非踩着她的尸体过去!她就不信了,身为堂堂安平郡王妃,这世上会有人随随便便要了她的性命!
  郡王妃怒目看着怀远王,眼光中燃烧着的熊熊怒火,快要把她自己给点燃了。是这个人,就是眼前这个人,这个所谓的大皇子殿下,把安平郡王府逼到了难以取舍、进退维谷的地步!把她的女儿逼到了危险的地步,濒临绝境!
  “大殿下此话何意?”郡王妃硬邦邦的说道:“还要查什么事实真相,事实真相不就是康王殿下为人所设计,误入我女儿的闺房,被有心之人肆意污蔑了么?这件事我女儿没有错,康王殿下更没有错,错的是那么居心叵测、存心构陷之人!大殿下,这是我安平郡王府的家事,与大殿下无关,您这便请回吧!”
  越秀县主躲在郡王妃怀里瑟瑟发抖,这时真是满头雾水。郡王妃前几天还教训她不许看不起怀远王的,怎么现在郡王妃自己却毫不客气的就跟他呛起来了呢?越秀县主哪里能想到,彼时郡王妃心平气和,理智还在,现在爱女被逼入绝境,郡王妃哪里还顾得了许多?
  郡王妃口出不逊,还没等怀远王的侍卫、侍从出面驳斥,安平郡王先翻了脸,“有大殿下和二殿下在,有本王在,也有你开口说话的份儿?还不给本王滚下去!”郡王妃被他训斥的灰头土脸,心中悲苦,忍不住泪流满面,抱了越秀县主痛哭,“我苦命的女儿,你是被人害了啊,谁要害你,到底谁要害你……”
  安平郡王对怀远王道歉,“大殿下,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您大人有大量,莫和她计较。”怀远王微晒:“我堂堂皇长子,自不会和郡王妃计较这些口舌之争。”安平郡王又说了好几句对不住之类的话,再三赔罪。
  他不想得罪康王,他也不想和怀远王闹翻。朝中这些皇子们只管争他们的,安平郡王是能躲多远便躲多远,一点是非也不想沾上。今天这事虽然说起来很没脸,可是若依着安平郡王也省事,把罪魁祸首越秀县主悄没声息的结果了,不了了之,不就行了么?人一死,万事皆休。
  风言风语什么的,安平郡王并不在意。他只要安宁,只要郡王府的安宁,他自己的安宁。
  至于其他的人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安平郡王命令世子高显,“丢人现眼的还不够么?快把这无耻的丫头拉出去,乱棍打死!”郡王妃听他这话已是判了越秀县主的死刑,魂飞天外,尖声叫起来,“不要,王爷不要!越秀她是你的女儿啊,是你的亲生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难道你要亲眼看着越秀死?不要,救救越秀,救救越秀……”死命搂紧了越秀县主,两只手像铁钳子似的,任是谁也掰不开。
  人到了要紧关头,往往会暴发出平时根本不会有的力量。
  高显面有不忍之色,把安平郡王请到一边,小声为郡王妃、越秀县主求情,“父王,是不是查清楚了再做定夺?越秀死了是小事,母妃岂不是会伤心欲绝?”安平郡王脸上全是憎恨之色,“你母妃别的本事没有,只会一味娇惯女儿!看看她把越秀惯成什么样子了?你还说让我查,你睁大眼睛看看,怎么查?她的院子,她的地盘,下人被撵得干干净净,她和……她和康王……唉,若说她不是存心勾引,谁信?阿显,你不必再说了,父王心意已决,今日之事,这黑锅越秀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可是……”高显还是犹豫。
  “可是什么?”安平郡王横了他一眼,“难不成让康王背黑锅?阿显,你不怕是非,父王可是怕的很呢!”
  高显不由的苦笑。安王郡王不敢得罪康王,他又哪里敢?那可是冯贵妃的爱子,二皇子康王殿下。
  若是把二皇子拉下水,影响了二皇子的美名,冯贵妃会怎样,冯家又会怎样……高显不禁打了个寒噤。
  那真是后果不堪设想啊。
  “如果能既不得罪康王,越秀又不用死,便好了。”高显低叹。
  安平郡王头都疼的,压低声音斥责道:“你没听怀远王方才的话么?要么越秀死,要么就是康王对越秀用强,唉,你说咱们这是倒了什么邪霉,搀和到了这兄弟二人的争斗之中?”高显面容苦涩,“是啊,他们兄弟二人要斗,生生把无辜的安平郡王府扯下了水。怀远王也不是针对越秀的,分明是要康王好看。咱们便是牺牲了越秀,怀远王也不会满意,康王也是已经丢了颜面,父王,咱们不管怎么做,总之在两位皇子面前都讨不了好啊。”父子二人商量了又商量,头大如斗。
  飞来横祸,这真是飞来横祸。
  林开一直在冷眼旁观,见康王脸色虽然变幻来变幻去,却始终一言不发,不管众人如何议论、讽刺挖苦,都能保持沉默,眼中闪过丝讶异。
  这人定力竟然不错,还知道在情势于己不利的时候,免开尊口。
  虽然今天轻而易举的便设计了他,可是眼前这衣衫不整的男子,着实不可小觑。
  “让开!”外在响起军士的呼喝声。
  安平郡王不由的皱眉,“本王已命人把这院子团团围住,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入。谁敢乱闯?”
  一个中年人沉着脸站在大门口。
  他中等身材,面色微黄,五官也不见得生得如何出奇,可一双眸子却是湛然如神,甚有光彩。
  “国舅爷,您来了!”安平郡王看到这中年人,跟看到了救星似的,含着热泪踉跄两步迎上前,“您可来了,这里就等着您来主持公道了!”
  这人是冯贵妃的哥哥,冯国胜。
  冯国胜用阴郁的目光打量过屋里的众人,抬了抬手,“把人带进来!”
  一个十五六岁的侍女批头散发的被带了进来,五花大绑,脸上青紫,伤痕累累,显然才被严刑拷打过。她被军士粗野蛮横的扔在地上,痛苦呻吟着,许久抬不起头。
  冯国胜用厌恶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大声道:“此女乃越秀县主房中大丫头春瀛,凡县主院中一应大小事务,皆由此女把持。前日县主因为一件小事责骂了她,春瀛心中怀恨,遂设计陷害越秀县主。今天的事是由她一手促成,不杀她,难消我心头之恨!”自腰间抽出佩刀,迅疾狠辣,便要向春瀛当头砍下!
  他这一刀如果真把春瀛砍死了,再把春瀛签字画押的口供拿出来,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令得在场诸人承认康王和越秀县主都是被陷害的,大概不是难事。
  他快,怀远王比他更快,顺手拿起桌上一个黄铜烛台,挡住了他明晃晃的长刀!
  两相对峙,冯国胜的眼神阴冷彻骨,怀远王却是冷静、幽深、不动声色。
  “冯大人未免太性急了。”怀远王缓缓道:“为查明事实真相,还二弟的清白,还是把这丫头交有司衙门审理,把她为何构陷县主、如何构谄县主,查一个水落石出为好,冯大人你说呢?”
  冯国胜的话语仿佛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似的,阴森无比,“怀远王殿下何必苦苦相逼,你明明知道,康王殿下是被人冤枉的!”
  “被人冤枉,又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了。”怀远王神色淡淡的道:“本王自出生起至今日,不知被人冤枉过多少回,陷害过多少回,不也太太平平活到了今天?冯大人,凡事看开些为好。”
  ?

☆、第025章

?  冯国胜拧起两道浓眉,目光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
  他和怀远王一样清楚,这件事就算闹大了,康王也不会因此受罚……………以太后的护短,以冯家的权势,以二皇子的身份,这么一件风流小事,没人会追究到底……………可问题是,这件事越是闹腾,对康王的声誉便越是不利,之前冯家的种种苦心经营,说不定都是白费了心血。
  对于一个有志于夺储的皇子来说,声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康王身边原来站着的两名侍女,见到冯国胜进来,便悄没声息的退开了。屋里人多,她们也不引人注目,没多大会儿便踪影全无。
  康王披衣而起,来到怀远王和冯国胜面前,深深一揖,朗声道:“大哥,舅舅,我高元炜问心无愧,请大哥和舅舅用心调查,还我一个清白!”
  一脸的光风霁月,事无不可对人言。
  “二皇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家秀儿勾引的你么?”郡王妃尖声叫道。
  她忧心女儿的生死,现在已经有些情绪失控,连平时她不敢开罪的怀远王、康王,都敢面对面叫板了。
  康王和冯国胜同时皱眉。
  冯国胜方才已经想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侍女春瀛身上,摆明了并没有为难越秀县主的意思,并不想因为要替康王开脱便把越秀县主推入深渊,郡王妃却呆呆傻傻的在这时候冲康王发难,简直不知所谓。
  “怀远王殿下,不如请郡王妃、越秀县主和一众女眷先行回避,如何?”冯国胜忍气和怀远王好言相商,“便是要查清真相,也不在一时一刻,横竖她们也跑不了。”
  怀远王却是摇头,“之前二弟神色反常,一言不发,本王这做大哥的自应当仁不让,替他出头。现在二弟已大好了,神智清醒,他行事向来妥当,这件事便由他亲自处理,本王不便置喙。”
  …………刚才他还咄咄逼人,现在却温良恭俭让起来,全推给了康王。
  “狡猾!可恶!”冯国胜心中不知把他骂了多少遍,面上却只能装出幅笑脸,“大殿下英明,友爱弟弟,国胜佩服,佩服。”
  康王一脸坦诚,“小弟俯仰无愧,这件事便交给地方官审理吧。大哥,安定州的知州是……”
  怀远王打断了他,“不巧,安定知州林大人身体小有微恙,州中事务暂交几位通判、州同处理。”
  这件官司难审的很,倒不是事实有多么的难弄明白,而是到最后怎么断案也不合适,左右为难。故此,怀远王先就把林枫摘了出去,不让他接手这等烦难的案子。
  康王暗暗咬牙。
  “那便由几位通判、州同审理好了。”他大度的说道。
  怀远王无可无不可,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样,“你既然好了,此事由你自己安排便是。”
  他不管了。
  怀远王带着他的侍卫、侍从,扬长而去。
  其余的官员们大多畏惧冯国胜的权势,也悄悄的溜了。
  山五太太等人倒是想走,走不了……………她们得留下来,等自己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写出来,供通判、州同等官员审案使用。
  冯国胜望着怀远王的背影,咬碎钢牙,“这番竟吃高元燿这厮算计了!他方才一直苦苦相逼,唯恐事情闹得不大,现在故意又交给你全权处理,分明是等着看你的笑话,咱们轻了也不是,重了也不是,分寸实在很难把握!”
  康王惭愧的低下了头。
  冯国胜忍不住责备道:“我在陛下面前费了多少唇舌,才替你争到这和怀远王共同查办贪墨案的机会,你不办公事,却在内宅瞎折腾什么?你,你竟然和越秀县主……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唉……”
  康王愈发羞惭,“舅舅,我也是为了办公事才会……唉,我大意了,轻敌了。”想到林昙的绝色姿容和狡黠聪慧,又是爱,又是气,又是怨,又是恨,转念一想,又觉舍不得怨,舍不得恨,舍不得生她的气。
  他虽然是外甥,却也是皇子之尊,冯国胜并不敢多加斥责,说了两句也就罢了。
  “怀远王城府深的很呢。”冯国胜目光重又阴沉起来。
  “那是自然,否则他能活到现在?”康王笑道。
  冯国胜哼了一声,“眼下先把你惹下的这件事摆平了,之后便要设法毁去证据,让怀远王没法回朝交差!康王殿下,这才是咱们此行的目的,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不必去想它。”康王干笑了两声,“舅舅说的是。”并没有分辩什么。
  “林昙呢,林昙呢?”外面传来越秀县主疯狂的叫声。
  康王皱紧眉头。
  冯国胜是他舅舅,知他甚深,见状不禁低声问道:“你原本要算计这林昙的,是不是?康王殿下,你要把持住才好,万勿为女色所迷。”康王洒脱一笑,“本王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竟会为女色所迷?舅舅太小看我了。”冯国胜虽觉他的话不能尽信,也略略放心。
  越秀县主的声音越来越远,好像是冲出去了。
  康王借口屋里闷,要出去走走,快步出去,顺着越秀县主的声音追了过去。
  “林昙,是你害的我,是你害的我!”越秀县主恶狠狠的冲林昙扑过去,状若癫狂。
  郡王妃紧张的追过来,见越秀县主冲着林昙发疯,也投过去怨毒一暼。
  林昙冷笑,“我害的你么?越秀县主,我是怎么害的你啊,你敢当着大家的面说说么?我洗耳恭听!”
  山嘉卉和向馨宁异口同声替林昙说话,“林姑娘换了衣裳之后便与我二人一起在此闲坐了,越秀县主,她是如何害你的?”
  越秀县主红着眼睛嚷嚷,“你们别替她开脱了,就是她害的我!”伸出染着丹蔻的指甲,拼命冲林昙脸上挖去!这要是被她得了手,林昙美如花树堆雪的面容便会被划破,留下疤痕!
  山嘉卉和向馨宁大惊失色,“有话好好说,何必动粗?”林昙利落的把她俩推开,“阿卉,阿馨,我能应付,你俩看看热闹便好。”迎着发了疯的越秀县主,轻巧的扭住她双手,把她按在了桌子上,“越秀县主,敢做便要敢当,愿赌便要服输,你说是不是?不过输了一局,你便发起疯来,也太没风度了吧!”
  康王匆匆赶到之地,正好看到林昙扭住越秀县主的秀美身影,不由的发了痴。
  这么美,又这么能干;这么冷静,偏又这般迷人……
  越秀县主被众多侍女上前“扶”住,“送”走,已经“走”出去很远,还挣扎着回头,大骂林昙。
  直到她的嘴被填上了什么,这个世界才终于清静了。
  郡王妃怨恨的看了看林昙,紧着照顾她的女儿去了。
  康王看着林昙那清丽绝俗的面容,忍不住向前跨了两步,想离她更近些。林昙轻轻笑了一声,“才和堂妹有了瓜葛,又想冒犯安定州的名门闺秀么?康王殿下,恭喜你,你这怜香惜玉的美名,会很快传遍天下。”
  康王生生的停顿下了脚步。
  林昙轻蔑一笑,携起山嘉卉和向馨宁的手,飘然离去。
  …………
  这天林寒和林沁都没去安平郡王府,林寒在家里读书写字,林沁逗她的大白,摘她的野花,还和珊姐儿一起在花园里看小鸟、喂鱼,玩的不亦乐乎。
  林开林昙陪着罗夫人回家之后,林沁便欢呼着扑到罗夫人怀里,可着劲儿的撒娇。
  罗夫人抱着她亲了又亲,娘儿俩好像八百辈子没见过面似的,亲热极了。
  其实就分开了半天而已。
  林枫也早早的回来了,“其实我是很尽职尽责的清官,不过,怀远王殿下既然说我身体微恙,我也乐得偷偷懒。”颇有兴致的拿起林寒的书本,亲自教他读书。
  林沁搬个小凳子在旁边看着,眼睛一眨一眨的,也不知她是听懂了呢,还是瞎凑热闹。
  林寒跟父亲说着他的学习心得:“爹,虽然王文公名声很大,可是他不近人情,我便不爱读他的文章。”林昙在他身边坐下,循循善诱的说道:“阿寒,从前在登州有一位姑娘叫阿云,很早的时候父亲便去世了,十五岁的时候母亲也病逝,孤苦无依。她叔叔不想养活她,又贪恋财礼,把她许给村里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韦阿大。”
  林寒莫名其妙,不知姐姐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林昙一笑,“阿云嫌韦阿大又老又丑,不愿嫁给他,可她的叔叔做主让她和韦阿大定了亲。阿云不服,趁韦阿大夜间独自寝于田舍之地去杀他,由于力气太小,人没杀死,她自己逃了。之后官府抓到她审问,她立即了招认了所有事实。”
  林寒听的入了迷。
  林沁明明没听懂,但是看看父亲、母亲、哥哥都听得很专心,她也装出幅深沉模样。
  林昙详细跟弟弟解释 ,“登州知州判阿云死刑减二等定罪,报到朝廷之后,刑部却以为应该是死刑。之后朝中展开辩论,一派以王文公为首,一派以司马温公为首,以王文公一首的认为阿云不该死,以司马温公为首的一派认为阿云该以恶逆判处死刑。单从刑律来说,他们的争议在于两点,一个是阿云和韦阿大究竟算不算夫妻,另一个阿云究竟算不算自首。阿寒,你觉得这位阿云姑娘应该被判死刑么?”
  林寒仔细想了想,“杀人、伤人都是不对的,可是这位阿云从小没了爹,娘又去世了,好可怜……姐,我也说不好应该怎样,就是觉得她可怜……”林昙摸摸他的头,温声道:“你才只有八岁,当然会这么想,王文公当年在朝堂上和司马温公辩论激烈,经过一年多的争执,终于保下了阿云的性命。他的想法当然和你不同,也有他的目的。不过,他没有执意要杀死阿云,对不对?说他不近人情,会不会有失公允?”
  林寒若有所思。
  “姐姐好厉害!”林沁在旁拍起小手掌,热烈的为姐姐叫好。
  “姐姐很博学。”林寒冲林昙拱拱双手,表示很佩服。
  林昙一笑,“阿寒,你活了一个八年,我活了两个八年,我自然比你知道的多些。”话语中带着调侃之意。
  林寒转头看林沁,“阿沁,你活了一个四年,我活了两个四年,我自然比你知道的多些。”语气和林昙一模一样。
  林沁忽闪着大眼睛,讨好的嘻笑,“二哥,什么意思?”
  她没听懂。
  林寒取出十六根算筹放在桌上,教给林沁,“阿沁你看,这是多少个?二哥教你数,一,二,三……十六,这总共是十六个,十六,便是姐姐的年龄了。”又把这十六个算筹分开,八个在上面,八个在下面,“十六分成两半,每一半是相等的,都是八。阿沁你数数,是不是八?八岁是二哥的年龄。”之后再分,“八分成两半,就是四了。阿沁,这是你的年龄。”
  林沁趴在桌上看来看去,伸出小手把四分成两半,上面两个,下面两个。
  “二!”她高兴的叫道。
  “阿沁分的太对了!”她的父母兄姐都过来看,替她叫好。
  林沁瞅瞅看看桌上的算筹,回过身往自己身后瞅,踮着脚尖,很卖力气。
  “阿沁这是看什么呢?”大家都纳闷。
  林沁瞅了半天啥也没瞅着,生气的转过头,“二呢?二在哪儿?我要说他!”
  什么意思?她的父母、哥哥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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