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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娇女-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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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眉头微皱。
穰氏心中忐忑,陪着笑脸。
好一会儿,萧氏才挥挥手,命穰氏退下。
穰氏暗暗松了口气,片刻不敢多停留,跟逃也似的走了。
穰氏走后,全氏从屏风后出来,很是纳闷,“娘,那林昙居然提出让人验尸,她是傻了么?既把人打死了,又要验尸,把苦主往死里得罪。这样的案子,不是应该设法向苦主赔罪、求情、送上厚重之礼,求得苦主原谅么?”
萧氏脸色变了,低喝道:“你懂什么!”
全氏吓的低了头,不敢多说话。
罗箴匆匆忙走进来,“娘,不好了!顺天府仵作已验出来了,柴主事并不是被罗简打死的,罗简打他的只是外伤,他的死因,是因为中了毒!”
萧氏木木的坐到了椅子上。
?
☆、第050章
? 罗箴着急,“不是说扔一个碗过去失手砸死的么?怎会又会是中了毒?”
萧氏面色灰败,良久方道:“箴儿媳妇,你先出去。”声音暗沉低哑,和她平时的声音大不相同。全氏心中虽有无数疑问,却也不敢违拗,轻轻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出去之后,回过身把门带得严严实实。
屋里只剩下萧氏和罗箴母子二人。
罗箴跺脚,“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我还以为……唉,我刚听到信儿的时候还替罗简难过来着,毕竟人命关天,死的又是位户部主事,朝廷官员,他就算不用偿命,至少也得纳币赎罪,世子之位也要拱手让出来……我白替他担心了,现在他被摘得干干净净的,任事没有!”
既然害柴主事致命的是毒,而不是罗简所造成的外伤,那么罗简犯的只是伤人罪,很轻微,无伤大雅。
萧氏跟老僧入定似的呆呆坐着,好似痴傻了一般。
罗箴越想越生气,“是谁自作主张先给柴主事使毒的,是谁?”
萧氏艰涩的、困难的开了口,“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
“为什么?”罗箴困惑不解。
萧氏若有所思,缓缓道:“让罗简失手打人容易,让他失手打死人便难了。我本是想万无一失的,谁知会是这样的结果。箴儿,娘万万没想到当众打死人这般明确的案情竟还有验尸这一说,更没想到柴家会答应。”
“皇上亲自开了口,柴美人敢不答应么?”罗箴苦笑。
“什么?”萧氏眉头跳了跳,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浓烈。
罗箴很是苦恼,往前走了两步,低声把宫里传出来的话告诉了萧氏,“……贵妃娘娘把这事安排的真是天衣无缝,这死的是柴主事,亲哥哥横死,妹妹知道了能不喊冤么?这事不就捅到太后娘娘面前,捅到众多妃嫔面前,公之于众了么?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皇上那会儿也在养宁宫,不知林昙怎么花言巧语的,皇上晚被她蒙蔽了,同意验尸。”
萧氏咬碎银牙,“又是这个林昙!箴儿你说说,罗简是那个窝囊样子,永远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罗纾是个火爆脾气,一点就着,做事顾前不顾后,可她竟能养出林昙这样的闺女来,心计、口才、见识、胆量,一样不缺!”
罗箴苦起一张脸,“往后这明婳若是嫁给了康王,做了林昙的弟妹,不知会被林昙欺负成什么样子呢。娘,我想想便替明婳委屈,她可是妹妹和妹夫的掌上明珠,相府千金,何等娇贵,哪像林昙似的,胡打海摔惯了的,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那都是后话了。”萧氏也是疼爱沈明婳的,罗箴的话却丝毫引不起她的共鸣,“箴儿,咱们还是先顾着眼下的事吧,已是火烧眉毛了。”
罗箴怔了怔,“眼下有什么事,是柴主事的死因么?娘,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到咱们的头上吧。难道您……亲自出面了?”问到后来,他未免心中惴惴。如果萧氏真的不谨慎,露出了马脚,这麻烦可就大了。要知道,这案子直达天听,连皇帝陛下都知道了。
“不是柴主事的死因,那是小事。”萧氏不由的头疼欲裂,“箴儿,真正的麻烦是……你父亲就要回来了……唉,这事也怪我了,事情一出来,我以为这事做的完美无缺,毫无破绽,便命人快马送信给你父亲……”
“让他知道做什么?”罗箴大惊失色,失声叫道:“他若知道罗简有难,肯定会不顾一切赶回来的!娘,他若回来了,便会知道这件事有蹊跷,便会知道有人故意陷害罗简,很容易想到咱们头上来的!”
萧氏脸色蜡黄,嘴唇却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神更是暗淡无光,“我知道,我知道他回来之后咱们的处境会很难,所以才说要先顾这件火烧眉毛的事。箴儿,不能让你爹知道咱们要害罗简,一定不能让他知道,你明白么?”
“明白。”罗箴烦恼的点头。
萧氏颓然,“我可以暗中设法让罗纾克母的恶名愈传愈广,深入人心,可以让你父亲一天一天漠视罗纾,不想见到罗纾,可罗简我是没办法的。他是原配嫡子,是你父亲的第一个孩子,就算他再不争气,你父亲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换世子。他一直以为我对罗简很好,比亲生母亲还好,如果他意识到我其实想害罗简……”
萧氏脸白了,打了个寒噤。
晋江侯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他如果翻起脸来,是什么情面也不讲的。
萧氏越想越是懊丧。在她的计划当中,当晋江侯快马加鞭从边关赶回来的时候,罗简失手误杀人的罪名应该已经定下来了,晋江侯接下来要做的事便是四处奔走为罗简求情、赎罪,当他发现单单纳币、捐银已经不能顺利救出罗简,只好忍痛割爱,上表要求废去罗简的世子之位,把罗简贬到乡间隐居………………之后萧氏再设法疏通朝中要员,另立罗箴为晋江侯府世子,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天经地义。
她计划的真是非常之好,可惜,现在全被打破,凌乱不堪。
“怎么补救,娘,咱们怎么补救?”罗箴不安的问道。
他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了。
害人不成,反倒暴露了自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到要面对晋江侯的怒火,想到自己那刚烈强硬杀人不眨眼的父亲,罗箴不寒而栗。
“莫急,莫急。”萧氏柔声道:“箴儿莫急,让娘仔细想想。”
萧氏并不假手侍女,自己亲手燃起一炉香。
袅袅香烟升起,房中充溢着淡雅宜人的香气。
萧氏站在窗前静思,罗箴在房中走来走去,心绪不宁。
……………
林沁命侍女拿了个她喜欢的小凳子放到院子里,又摆上一个小小的案几,案几上放着甜白瓷杯子,红色玛瑙盘子,杯子里盛的是蜂蜜水,盘子里放着几样她爱的小点心,软软糯糯,很是香甜。
林沁吃口小点心,喝口蜂蜜水,惬意的咪起眼睛。
青竹引着一个身穿披风、头戴风帽的人进来。
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是,她肯定是女子无疑,身段非常苗条纤细,秀丽挺拨。
林沁小点心也不吃了,好奇的跑过去看,“谁呀?”
青竹抿嘴笑,“二小姐,是大人的事。”林沁眼珠转了转,“我不小了呢,也算是大人了。青竹姐姐,我也要管。”昂首挺胸跟青竹和那身穿披风的女子往里走。
“哎哟,咱们二小姐想要管,那可没人敢拦着。”青竹笑道。
林沁得意,趾高气扬道:“那当然。”喜滋滋的跟着进了屋。
到了屋里,那女子方才取下风帽,林沁“咦”了一声,“是你呀。”
原来是罗文茵。
罗文茵是世子罗简的女儿,自生下来起便养在穰氏膝下,但她并非穰氏亲生。穰氏嫁给罗简多年,并没有生养过,罗文茵的生母也不知是谁,穰氏喜爱她生的不凡,便将她养在了自己院里,吃穿用度,给她的都是上等份例。
文茵的名字出自《诗三百》,“文鞇畅毂,驾我骐瘢А保囊鸺次⑵ぃ形牟伞
人如其名,罗文茵有种霸气的美丽,神采飞扬,气质明媚,并非不胜罗绮的闺中弱女。
常言道侄女赛家姑,这话有几分道理,罗文茵的相貌和罗纾确实有些相像。
林沁找了个小凳子坐下来,津津有味的看着罗纾、林昙和罗文茵说话。
罗文茵的声音很清脆,“我是普通的闺中少女,关于我父亲这件事,我知道的并不多。你们大概也想像得到,我在晋江侯府所听到的消息,全是侯夫人想要我听到的,若她有意要瞒我,我很难打探得到。姑母,表姐,我和晋江侯府所有的女眷一样,我父亲的祸事一出来很快便听到了风声,知道我父亲在酒楼偶遇户部的山五爷,和山五爷起了争执,失手将和山五爷同行的一名户部主事打死。”
林昙若有所思,“传言山五爷是因为山五太太曾和我母亲在安定生过口角,才会和舅舅争执起来的,晋江侯府的传言也是这样么?”
罗纾露出关切的神情。
罗文茵点头。
林昙见她神色依旧,不禁有些奇怪,“若果真如此,舅舅的案子便是由我母亲而起,你不埋怨么?”
罗文茵摇头。
林昙不禁多看了她几眼,问道:“知道舅舅的案子之后,你想了什么,做了什么?”
罗文茵神色淡然,“我还能怎样?我根本出不了这个晋江侯府,即便想为父亲做些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想了想,父亲便算是真的失手杀人,也不是死罪,将来无非是将这座侯府拱手让人之后回乡间隐居罢了。我便把侍女都撵出去,自己动手收拾起行李,过于华丽的全部摒弃不用,只带些简便之物,乡间隐居用得着的。”
罗纾露出了感动的神色。
她是一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
林昙微笑,“你想陪舅舅回到乡间隐居么?乡下清苦的很,没有酒宴礼乐,没有贵女来往,寂寞冷清。”
林沁双手托腮,好奇的看着罗文茵。
罗文茵目光清澈,缓缓道:“我在这世上唯一有的,不过是我的父亲罢了。”
罗纾大为动容。
每个人都说罗简不争气,没出息,配不上做晋江侯府的世子,可罗文茵却说,她在这世上唯一有的,不过是她的父亲。
林沁搬着小凳子挪到罗文茵身边,同情的拍了拍她,“没事了啊,没事了。”语气跟哄孩子似的。
罗文茵自打进了屋,神色一直是平静的,这时却眼圈一红,转过了头。
她一定是位脾气倔强的姑娘,不习惯在人前流露感情,不习惯在人前表现自己的软弱。
林昙微微笑了笑,“你收拾行李的功夫,怕是白做了。回去之后,行李依旧放回原处吧。”
罗文茵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请恕文茵鲁钝。”
林昙一笑,把宫中的事、林枫的人约略讲了讲,“……舅舅的案子直达天听,已有了转机,我想,也许他今天晚上便可以回来,也说不定。”
罗文茵不能置信似的看了林昙好几眼,美眸中现出喜悦之色,郑重说道:“大恩不言谢。姑母和表姐往后若有差遣,罗文茵万死不辞。”
“还有我呢,还有我呢。”林沁殷勤伸出小手拽拽她的衣襟。
罗文茵低头看看她,神色温柔了,“小表妹当然也一样。”
“这样呀。”林沁嘻嘻笑,露出一口可爱的小白牙。
“我家阿沁可能还不明白万死不辞是什么意思,她就是爱凑热闹。”林昙招手叫过妹妹,含笑解释,“小孩子就是这样的,很爱玩。”
“回来了,老爷回来了。”侍女喜气洋洋的进来禀报,“老爷和大少爷、二少爷,还有世子爷,一起回来了。”
林枫、林开、林寒父子三人走在前面,罗简跟在后头,灰溜溜的。
罗文茵上前关切的叫了声“爹”,罗简面带惭色,“文茵,你也在啊。”含混嘟囔了句什么,低下了头。
敢情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罗纾看到罗简这个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霍的站起身,“你惹出的祸事有多大,你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我有多震惊,多为难,你知不知道……”
“夫人消消气,舅兄今天也吃苦了。况且事情已经过去,有惊无险,舅兄不过是失手误伤人,情节轻微,这不刑部和顺天府已经把人给放了么。”林枫好意相劝。
“娘,至亲兄妹,有话好好说。”林开、林昙、林寒也劝罗纾。
唯有林沁板着小脸,拉拉罗纾的衣襟,“娘,你错了。”
罗纾呆了呆,忙陪着笑脸问林沁,“小阿沁,乖女儿,娘哪里错了?”
林枫看到宝贝小女儿那认真的模样便觉有趣,含笑看着她,等着听她的童言童语。
“这话也就阿沁敢说。”林开、林昙、林寒见妹妹一本正经的批评起母亲,都笑的不行。阿沁,这也就是你吧,这么小,说什么都可爱,说什么都不挨打,若是换了我们,咳咳……
林沁挺起小胸脯,义正辞严,“舅舅明明是归我说的,娘,你怎么能……怎么能……?”想了半天,没想着合适的词,咚咚咚跑到林枫面前,仰起小脸,“爹爹,这时候我该说什么呀,怎么说才有学问?”
“四个字的词就挺有学问的了。”林枫忍笑,“阿沁,你说越俎代庖便很合适。”教了几遍,把越俎代庖教给林沁。
林沁现学现卖,立即回到罗纾面前,严厉谴责,“你怎么能越俎代庖呢?”
罗纾满脸都是笑,“对对对,我家小阿沁说的对,舅舅是归你说的,娘不好越俎代庖,不好越俎代庖。”
罗简一直是耷拉着脑袋的,这时却诧异抬起头,“我,我归小阿沁说?”
“对呀。”林沁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脸色庄严,一幅小先生的模样,“舅舅,你两岁便没人管了,以后我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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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 罗简瞠目结舌,“两,两岁便没人管了?以,以后你管我?”
“嗯。”林沁认认真真的点头,“舅舅,我会好好说你的,就像说大白和小灰一样。”
罗简脸上现出痴痴呆呆的神色。
林寒虽然面冷,其实心肠并不冷,见罗简满脸迷惘困惑,便好心的跟他解释,“舅舅,阿沁养了一只大白鹅,叫大白,还养了只小灰驴,叫小灰,她常常训大白和小灰的,口才很好。”
一只鹅,一头驴,罗简站立不稳,踉跄两步,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舅舅,事情是这样的。”林寒跟过来,很详细的告诉他,“有一天姐姐说我了,我便说阿沁了,阿沁回过头,却无人可说,便不愿意了,吵吵着要我们给她找个两岁的、她能说的人。舅舅您能听明白吧?姐姐十六岁,我八岁,阿沁四岁,所以阿沁定要找个两岁的人来说。一开始怀远王给她弄了头小毛驴,便是小灰了,小灰虽然个子小,却不大不小正好是两岁……”
“舅舅,我不会嫌弃你的。”林沁熟练的攀到罗简膝上坐好,语气亲热,“大白和小灰也让我很费心的呀。”
她一幅理所当然的小模样,分明是在说,舅舅你看,大白和小灰也让我很费心,我都没有嫌弃,你当然也不例外。
林昙笑得靠到了罗纾身上。
这个时候的她很有几分孩子气,不复是养宁宫里那个寸步不让、高谈阔论的林姑娘、未来的皇长子妃。
罗简被小外甥女和一只大白鹅、一头小灰驴相提并论,蒙了,不知如何是好了,嘴唇颤了颤,身子抖了抖,也没有说出话来。
“舅舅你放心,我很会说的。”林沁好像是见罗简不大相信她似的,语气更热烈了,“大白那么厉害,我都能说过它!”
这下子不只林昙,连林开也腿软站不稳了,“爹,能靠靠您么?”他谦虚的问了一声。林枫指指自己的肩,“请自便。”林开头靠到父亲的肩上,眼眸中、白玉般的面容上,笑意闪动。
罗纾笑得舒心,“我的好大哥,往后你就听我家阿沁的吧。别怪我没告诉你啊,我家小阿沁年纪虽小,却是很执着的,该她说的、该她管的她可不会偷懒,定会很尽心尽力的。你最好谨言慎行,要不然呀,阿沁便是追着你跑遍整个晋江侯府,也是要把你说下来的。”
“整个京城。”林沁鼓着圆圆的小脸颊,说道。
“听见没有?”罗纾幸灾乐祸,“跑遍整个京城她也得去说你,你啊,上天入地也是跑不掉的,乖乖听她说吧。大哥,我拿你没办法,我闺女管得了你。”
罗简发了半晌呆,哀叹一声,头无力的靠到了椅背上。
“不许这样。”林沁卖力的伸出小手去扒他的头,“舅舅,打起精神!坐好了,坐直了,对,,对,就是这样,坐要有坐相嘛。”
林枫、罗纾等人看着林沁纠正舅舅的坐姿,虽然不好意思笑在明面上,可肚子里都是笑意汹涌,憋的不行了。
“你还坐在我腿上呢。”罗简少气无力的、没有底气的反驳。
“我是小孩子呀。”林沁一脸诧异,“舅舅,你是大人了。”
罗简被小外甥女那纯净无瑕的目光看着,忽然觉得心中惭愧,慌乱的“嗯”了一声,“嗯,阿沁你是小孩子,坐吧,坐舅舅腿上吧。”见林沁依旧用责备的目光看着她,意识到自己坐姿不合她的意,下意识的挺直了背。
“这样才对。”林沁满意的嘻笑。
林枫等人终于也忍不住了,哄堂大笑。
这天晚上罗简和罗文茵父女二人留在琳琅轩共用晚膳,吃饭的时候林沁盯着罗简,发现他有错误便及时出言提醒,“舅舅,要先喝汤呀,先喝汤才好吃饭的。”“舅舅,不能只吃肉不吃菜蔬,对小孩子不好的。”“舅舅,不可以喝酒。”“舅舅,吃饭不能太快,要细嚼慢咽。”如果罗简不听她的话,她便用谴责的小眼神看着他,看到他心虚为止;如果罗简听话了,她便嘻嘻笑,拿自己的小筷子给他夹菜。
罗简一点脾气没有。
林枫、罗纾等人因为总是要忍笑,这餐饭吃的非常辛苦。
吃过饭之后,林寒做起小老师,拿了算筹教妹妹算数,罗简总算暂时解放了。
林枫和林开、林昙和他坐在侧厅的案几旁,你一言,我一语,细细跟他分析这件案子。罗纾和罗文茵安静的旁听。罗简糊里糊涂的失手打死了个人,又被关押到顺天府大半天,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也很在意,听林枫父子三人把酒楼、养宁宫、刑部、顺天府等处发生的事一一细致说明,不由的偷偷多看了林昙几眼。
“阿昙,你好厉害。”罗简讪讪说道。
林昙落落大方的笑,“无他,跟着我父亲见多了命案而已。”
“舅舅还要多谢你……”罗简嚅嚅。
他就算再不通世事,现在也知道这件案子的关键在于柴主事的死因。查得到柴主事的真正死因他只是误伤人;查不到柴主事的真正死因他就是失手误杀人了,天壤之别,而最终能查到柴主事的死因,还是因为林昙在养宁宫的出现表现,说服皇帝和柴美人,同意验尸。
“不必谢我,我只是自保罢了。”林昙微笑,“你是我嫡亲舅舅,你若入了狱,被定了罪,连带的我也面上无光。舅舅,我是为了自己。”
见林昙丝毫没有居功自傲的意思,罗简心中五味杂陈。
罗纾的女儿个个都和她不一样啊,小的那么机灵可爱,大的又是这般聪慧过人。
“若我料得不错,外祖父近日便会回京了。”林昙笑的浅淡。
“什么?”罗简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脸色惶然,“他,他不是明年春天才应该换防的么,为什么现在便要回京?”
林昙微晒,“舅舅,人命关天,外祖父还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守卫边城么?他大概想插上翅膀飞回来吧。”
“可是……可是我又没告诉他……”罗简喃喃。
林枫等人俱是无语。
林昙命人取笔墨来,笔走龙蛇,扬扬洒洒,写了一张便笺交给罗简,“舅舅,这是我推测晋江侯府这两天所发生的事,以及侯夫人接下来会做什么,你留在身边,看看我的推测是否空穴来风。”
“老爷,夫人,匡先生前来拜访。”侍女进来禀报。
林沁连算数也不学了,眼睛一亮,“得意来了?”把算筹一推,“二哥,明儿个再学。”伸着小脑袋向外张望,兴奋的等着匡得意进来。
林开和林寒同时站起身,“爹,娘,孩儿出去迎接匡伯伯。”林枫点头。
“我也去。”林沁一溜烟儿跑了出去,比她两个哥哥还快。
因为匡先生是林枫的同年,又已经是五十多岁的长者,罗纾并没让林昙和罗文茵回避。
“得意,你来了。燿哥哥,还有你呀。”外面响起林沁快活的声音。
罗纾眉毛跳了跳。怀远王也来了啊,那阿昙可不便继续留在这里。她正要开口说话,林昙和罗文茵已同时站起身,悄悄往屏风后头去了,等林开兄妹陪着匡先生和怀远王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一片衣角掠过。
怀远王眼眸中闪过丝怅然。
“殿下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林枫客气的寒暄。
罗纾这会儿看怀远王那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眉花眼笑的,“听外子说,今天为了家兄的事殿下没少操心呢。”嗔怪的看着罗简,“还不快向殿下道谢。”林沁颠儿颠儿的就过来了,“娘,你又忘了,舅舅归我说。”拉起罗简的手,甜甜笑,“舅舅,别人帮了你,你便要道谢的,对不对啊?”她小手软绵绵的,却好像有着无以伦比的力量,罗简不由自主的就被她拉着走了,“阿沁说的对,要道谢,要道谢。”到了怀远王面前,罗简老着面皮,“下官冲动易怒,闯下祸事,让殿下费神了。”
“舅舅真听说。”林沁喜笑颜开。
怀远王对罗简这样的人实在没好感,不过,林沁笑靥如花,罗纾一脸殷切,屏风后还隐隐传来环佩之声,他又怎会对罗简冷淡疏远呢?
“舅舅无需客套。”怀远王道。
罗简听到怀远王叫他舅舅,受宠若惊。
“哎,怀远王殿下叫我舅舅呢。”他悄悄拉拉罗纾的衣襟,晕晕乎乎的说道。
罗纾白了他一眼,“他是我家的女婿,不叫你舅舅,还能叫啥?”
罗简讪笑。
这还是生平第一回罗简被罗纾抢白了,却没有露出愠色,罗纾不由的多看了他两眼,心中暗暗惊奇。
“燿哥哥,你是来看我的么?”林沁坐在怀远王身边,笑嘻嘻问道。
怀远王偷眼向屏风后看了一眼,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除了看我,还有啥事呀?”林沁凑过去一张小脸,很是殷勤。
怀远王俊脸微红。
匡先生捋着小胡须微笑,“阿沁,怀远王殿下此来,一则要和令尊商议些公务,二则要和令尊令堂商议些家务事,你是小孩子,不懂的。”
“我懂呀,得意。”林沁扑到匡先生腿上,两眼亮晶晶,“我家的事我都懂,真的。”
匡先生听她奶声奶气的很可爱,不禁微微笑了,“调皮丫头。”
林枫忙拉过小女儿,“阿沁,匡伯伯是爹的同年,年龄比爹还大,你不可以叫他的字,知道么?快向匡伯伯赔不是。”
“可是,得意好听……”林沁小声嘀咕。
匡先生好脾气的笑,“逾明,孩子还小,由着她便是。”林枫摇头,“那可不成,太过无礼。”耐心的告诉小女儿,“阿沁,匡伯伯是长辈,你是晚辈,你叫匡伯伯的字便是无礼,不可以。”林沁大眼睛转了转,“叫了会打屁屁么?”林枫板起脸,“会。”林沁忙伸手捂住她的小屁股,“那不得意了,不得意了。”
古灵精怪的小模样,逗的众人都笑。
怀远王和林枫说了几句话,自怀中取中杏黄色的信笺,微带羞涩之意,恭敬递到林枫手中。
?
☆、第052章
? “啥呀?”林沁马上跑过去看。
林枫含笑揽过她,不许她再乱跑,“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莫乱问。”见林沁撅起小嘴,不忍令她失望,便柔声哄她,“阿沁,等你启蒙之后爹再慢慢的教给你好不好,现在你还小,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林沁不满的伸出一个小巴掌,“全满了才能启蒙。”五个指头全数完了才满五岁,才能启蒙上学,那不是要等很久么。
“很快的。”林枫安慰她,“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光如白驹过隙。”
林沁没听懂,林枫耐心的告诉她这几个词是什么意思。
林家二小姐忽闪着大眼睛听的很认真。
至于她听懂了没有,就不得而知了。
林枫收好怀远王递过的信笺,温声道:“待我和家人商议过后,再给殿下答复,可使得么?”怀远王微赧,“那是自然。”罗纾、林开等人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连罗简也大概猜到了,“怀远王这是送日子来给阿昙挑选的吧?我看他的样子是想早日把王妃娶回家。”林寒是不大明白的,可他矜持的很,不懂也不会轻易开口问,林沁可不行,小心灵里但凡有什么疑问,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在林枫这里问不到什么,便拉拉怀远王,脆生生问道:“燿哥哥,还要不要我送信?”
她不介意做信使的,一点也不介意。
当着林枫、罗纾、匡先生的面被问及这个问题。就连久经沙场的怀远王也很不好意思。
匡先生当作没听见,和善问起林寒入学的事,“阿寒这个年纪可耽误不得,需拜在名师门下,学业方才有进益。逾明兄,你可有什么打算?”林枫道:“今天我还和阿开商量这事呢,林家和罗家都有族学,不过族学里学风似乎不正,送阿寒过去读书便不合适。得意兄久居京城,可知道哪里的族学、私塾有信得过的先生么?”两人讨论起林寒读书、入学的事。
罗纾转过头和罗简说着话。
大家都不往怀远王这边看。
林沁见怀远王没说话,便催促道:“燿哥哥,到底用不用我做信使呀。”
此时天色已暗,屋里点着几枝蜡烛,烛光下的怀远王有着刀削斧凿似的一张面孔,线条坚毅,冷酷无情,却又因着五官异常精致,转而现出几许阴柔。眼睛幽黑而深邃,鼻子挺翘,嘴唇殷红,华贵的深紫色衣领衬着他白皙细腻的皮肤,有种难言的隽美秀异,倜傥风流。
林沁在喋喋不休的问着用不用她做信使,怀远王不好意思说用,又舍不得说不用,一向杀伐果断的他,这时竟十分犹豫。
匡先生和林枫热烈讨论林寒的入学问题,林开和林寒兄弟两个也先后加入谈话,各自发表意见。罗纾和罗简这一对难兄难妹破天荒的好好说话,没有吵架……………这一切是如此的和谐。
怀远王从怀里取出一封淡粉色信皮的信函,声音低沉,“阿沁,你悄悄的送给她,好不好?”林沁诧异的睁大眼睛,“为什么要悄悄的呀?”小声嘀咕着,从怀远王手中接过信,高视阔步,大摇大摆,往后面去了。
匡先生等人讨论的越发热烈。
罗纾和罗简兄妹两个不知在说什么,眉飞色舞,旁若无人。
孔阳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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