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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不识君-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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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反驳:“那是被诬陷的。”
  “你我都知道是假的,别自欺欺人了。”
  “这怎么能叫自欺欺人呢。”书辞耐着性子解释,“在外人看来我爹是被冤枉的,官府也判了是冤案,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爹蒙冤,那久而久之,假的也就成真的了。你也要有这个意识,回头可别说漏了嘴。”
  沈怿望着她一阵无语。
  “行了,忙你的去吧。”书辞用牙咬断线,又在篮子里翻捡,“诶,你可得看着点,偷东西别偷到我家来了。”
  他淡淡哼了声,也未说话,起身就走了。
  来去匆匆,都是一阵风,引得窗户吱呀晃动,像话本子里写的那些山精妖怪,譬如猪八戒。
  如此一想倒把自己逗笑了,她展开剪子欢快地开始裁布。
  这一觉睡得并不久。
  五更天时,沈怿便醒了,窗外不见星光,连更声也没听见,他掀开被衾,随手披上衣衫下了床。
  高远刚和人换了班,迎面看到他出来,当下关心:“王爷,您失眠啊?”
  琢磨出他面色不大好,随即又热情的推荐:“要不要让厨房煮点安神茶?上回的香我记得您用了说不错,不妨……”
  沈怿垂眸睇了他一眼,似乎是懒得出声,用口型道了一个字。
  看出那是个“滚”字,高远立马乖乖闭了嘴,退到旁边当背景。
  北风萧萧,此时的夜市已经收了,清冷的坊间只剩下几个茶摊子还有人守着。
  沈怿回到那间小院,不承想西厢房里竟还有微弱的光,闪烁不定。他悄然行至窗边,淡淡的影子投射进去,但见桌上一灯如豆,书辞正趴在灯下,不知几时睡熟的,手肘下压着一堆零碎的线和缎子。
  真是早不忙夜心慌,这么折腾,哪回走了水,死都死得不明不白。
  沈怿轻叹口气,上前扶她起来。
  书辞还没醒,东倒西歪地靠在他颈窝,呼吸均匀轻浅。因为常年用针,她拇指和食指有明显的薄茧,扎破的针孔有深有淡,虽然纤细,却不算细腻。
  沈怿垂眸在她指腹上摩挲了一会儿,才俯下身将烛火吹熄。
  *
  无论多晚睡,辰正必起,这是书辞的作息习惯。今天阳光好,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被面,带着些许暖意。
  她拢拢头发,边打呵欠边起身,睡眼惺忪地穿外袍,脑子还稀里糊涂的想着:自己昨天几时爬上床的,怎么不记得了……
  庖厨那边飘来饭菜的香气,想是刘婶在准备早食。
  院子里隐隐有练功的声音,她推开门出来,就看见言则领着言莫,两父子正在打拳,一招一式挥得甚是有力。
  “啧啧。”紫玉叼着个果子,顺手也给书辞递了一个去,抱着扫帚边吃边道,“老爷今天精神头不错,天不亮就爬起来了,灯也不点,黑漆漆的一个人在那儿耍拳,跟鬼似的,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她拿起水果在嘴上咬了口,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多少年没见我老爹早起打拳了,真是稀奇。”
  “经久不见,突然转性,没准儿有什么好事发生呢。”紫玉若有所思。
  “还好事儿呢。”书辞嗟叹不已,“我看这些天是灾祸不断,好事都不敢奢望了,只求别再那么背。”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嘛。”紫玉用手肘捅了捅她,宽慰道,“往好的去想呀,小姐,万一咱们老爷今儿转运了呢。”
  “别,打住。”她抬手一摆,“你越说我心里越没底……走了,吃饭。”
  五大营在城郊,饶是如今太平日久,并无战事,操练仍旧没有懈怠,远远望去烟尘四起,马蹄声如群雷同鸣,震天撼地。
  言则正在帐前点卯,他手下有一百人,都是京营的士卒。这边人数清完便得照安排各规格值,若有缺席者还要提前上报,换人补缺。
  前段时日连连好几天值夜,难得今日松活些,护送公主、皇妃去庙里进香,估摸着一早上就能完事,那下午便可在寺庙附近吃碗小馄饨,休息休息。
  一想到这个,众人脸上皆有喜色,个个精神抖擞。
  “别笑别笑。”言则一排排挨个打过去,“一会儿叫总兵大人看见又该罚了。”
  话虽严厉,却听不出半分恼意来。他是营里的老人了,都知道他生性仁厚,故而士卒们只是将笑憋着,并不见畏惧。
  时间紧迫,尚在数人头,试百户徐边背着手慢条斯理踱步过来。
  “老言呐。”
  他诶了声,毕恭毕敬地叫大人。
  徐边望了眼对面排排站的士卒,一副大爷口气:“城东的紫云观要扩建,工部那边让派几个人去帮忙,你就带你这帮兄弟跑一趟吧。”
  话音才落,底下人个个沉下脸来,面面相觑。
  “这……”言则朝旁看了一圈儿,也很为难,“大人,这不妥吧?按理咱们今日该随内卫护送公主进香的,这……这紫云观,乃是总兵大人安排给您负责的事,和我们……”
  “废话!”徐边把眼一瞪,站住脚喝他,“你是大人还是我是大人?”
  言则只得道:“自然您是大人……”
  他唾沫横飞:“知道你还问那么多!你叫我声大人,那就该听我的。”
  “是是……”言则点完头,又犹豫,“可这护送……”
  “不就是进香么。”徐边慢悠悠地踱步,“谁去不是一样?你放心,我的人会替你们去的,安心到紫云观帮忙便是。”
  这如意算盘打得够响,陪公主进香多清闲的活儿,谁都知道去紫云观不是拉木头就是搬石块,他倒好,专捡这种便宜。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亘古不变的道理朝堂军营都适用,众人虽有怨气,却也敢怒不敢言。
  言则没办法,拿着手上的名单暗暗叹气。
  徐边甩袖吆喝:“行了行了,别都傻站着,该干嘛干嘛去。”
  就在此时,校场的另一边,刑将军并两位面生的高个男子有说有谈,朝此处走来。
  其中一位看衣着打扮,也该是将军之类的人物,另一个身穿曳撒,束带,佩刀,像是位武官。
  眼见着越走越近,似乎有什么吩咐,一时徐边也不闹腾了,迅速整理衣冠,立得笔直。
  “其实这般小事犯不着陆将军和高大人亲自前来,我选几个好的让王爷挑就是了,何至于如此麻烦。”说话的是邢宽。
  高远含笑摇头:“刑将军有所不知,我家王爷做事一向自成风格,既是派我前来,当然有他的道理,还是谨慎些为好。”
  邢宽笑了笑,“说的是。”面上一派祥和,其实他心里也在打鼓,肃王爷虽为大都督府左都督,但五大营的事他极少插手,耀武营更加不是他的管辖范围,怎么突然兴起来要人了。
  鉴于这位王爷行事作风一贯捉摸不透,他不得不多几个心眼。
  校场上烟尘滚滚,金戈铁马,气息肃杀。
  高远抱着胳膊从一排训练的士卒前经过,目光随意扫了扫,落在言则身上,上下一打量,问道:“这就是骑射营?”
  “是。”言则刚应声,就被徐边给瞪了回去,他只好往后退了一步。
  徐边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后换上笑颜朝高远道:“回大人的话,正是骑射营,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高远颔了颔首,问他道:“你姓言?”
  “不不。”徐边忙好心地解释,“鄙人姓徐。”
  高远听完嫌弃地盯着他,抬手把他往旁边摁,又去问言则:“你姓言?”
  “是。”他说完似有点迟疑,“小人……的确姓言。”
  高远微微点头,又仔细瞧了瞧他:“踏张弩会用么?”
  言则如实回答:“会用。”
  “行。”他转身指着不远处的箭靶,“来,射几把我瞧瞧。”
  刑将军正在边上站着看,见状也不制止,那么就是默许了。尽管觉得突然,言则还是利索的换了弩,装好弩矢,对着木靶瞄准。
  听得“嗖嗖”几声响,弩矢疾射而出钉在木靶上。
  徐边悄悄踮脚瞅他的准头,三支弩箭,一支正中靶心,其他都是压在边上,勉勉强强,不好不坏。他暗自冷嘲。
  发挥得不是太好,担心是都督府来人视察的,言则放下弩箭,倍感心虚。
  不承想高远还在点头,压根连靶子也没看,食指一伸,冲他点了点。
  “嗯……你,就你了。”
  一直不曾言语的陆将军此刻才发话:“就他么?确定了?”
  “不错,拟公文去吧。”
  言则听得满脑袋雾水,愣了愣,指指自己,“我?什么?”
  高远似笑非笑地回头:“王爷手下正缺个步军校尉,兼大都督府二等侍卫,官拜四品。我打算推荐你,你意下如何,肯去吗?”
  不去是傻的吧!
  徐边睁大眼睛把这几个人认认真真地瞅了个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拿着把弩箭随便射了两下,这就三级跳直接当校尉了?
  没道理吧!天上掉大饼啊?要换成他,他也是可以的啊!
  言则捧着弩,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四品两个字在脑海里万马奔腾一般略过,他身形坚硬如铁,甚至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邢宽笑着上前拍他的肩:“老言啊,是好事啊,你可有造化了。”
  言则回过神来,如在梦中似的笑了两声,喃喃念道:“我、我升校尉了?……真的升校尉了?”
  邢宽大笑:“是真的,还不快谢谢高大人和陆将军。”
  “是是是。”他赶紧抱拳行礼,“多谢陆将军提拔,谢高大人赏识。”
  高远好笑地哼了一声:“谢我作甚么?你该谢谢王爷!”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言则眼下已是神志不清,顺口应承,“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又讲了一阵客套话,无非是让他今后要为王爷多多效力之类的,由于兵部和都督府还有流程要走,高远几人便先行一步,只吩咐他按时去都督府报到。
  等他们离开,一旁的士卒与同僚纷纷拥上前来道贺。
  “老言,恭喜恭喜啊!”
  “老言,可以啊你!”一人勾住他脖颈,“正四品校尉,得是有功勋的人才能捞得上的,你真是白捡个大便宜。”
  一时间道喜的道喜,艳羡的艳羡。
  言则被包围着显得很是赧然,分外不好意思,抬眼时瞧见徐边阴着张脸立在对面。
  他走上前,挠了挠头,冲他讪讪笑了两声。
  “呵呵……”
  徐边唇角一弯,也立时笑容满面:“呵呵……”
  言则也换上笑脸,两人就这么相对而笑,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
  言则:“大人……”
  “不不不……”徐边当下呵腰,“您是大人,您是大人。”
  “那这个紫云观……”
  徐边立马打住:“卑职去,卑职派人去。”


  第十六章
  言则升职的消息不胫而走,街坊四邻前来道喜的络绎不绝,险些将门槛踩坏,紫玉和两个丫头跑前跑后地倒茶水准备糕点果子,忙得不可开交。
  倒不是说正四品的校尉有多威风,最要紧的是肃王爷亲自派人请的,那就不一样了,明面上就是被王爷罩着的人,往后谁都得给几分薄面。这事儿来得特别玄乎,市井里传言,说私底下没准儿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私,譬如言则与王爷乃忘年之交啦,言则其实是皇家失散多年的血脉啦,言则法力无边有神技在身啦,各种胡言乱语,千奇百怪,层出不穷。
  不过无论如何,今时不同往日了,上赶着来巴结的各色人物数不胜数,陈氏每天都在清点大小礼品当中度过的,满面红光,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书辞难得有这么好的心情,让人打了一小壶花雕来,拈着酒杯细细的喝着。
  “真痛快。”
  沈怿靠坐在窗上看她,颦眉薄责道:“你一个姑娘家,少喝点酒。”
  书辞放下杯子,摇头笑他肤浅:“这你就不懂了,姑娘家也得什么都会,出去才不至于被人蒙,喝酒算得了什么。”
  见她心情实在是不错,沈怿不禁轻轻地笑了一声:“现在当大小姐了,高兴了?”
  听他这口气里似有不屑之意,书辞执杯望过来:“高兴,当然高兴了。多亏我爹箭法高超,否则也不会被王爷看上。”
  沈怿抱着胳膊但笑不语。
  就你爹那个箭术……
  “你放心好吧。”感觉他这副样子有些酸溜溜的,书辞抿了口酒,挑起眉,“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得了好处,我不会忘了你的。”
  “哦?”沈怿轻描淡写地问,“我能有什么好处?”
  她想了片刻,认真道:“往后若犯了事被人抓了,我肯定保你出来。再受了伤,缺胳膊断腿,我就找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
  他嫌弃地拧起眉:“你这算是在咒我?”
  “目光短浅。”书辞睇他一眼,“这明明是防范于未然。金银财宝多俗气,要给自然是给最需要的东西,锦上添花哪好过雪中送炭?”
  沈怿笑道:“可我是个俗人。”
  书辞鄙夷地盯着他:“那就正好借此机会提升一下自己的修养。”
  他摇了摇头,一语道破:“说白了,你就是舍不得自己那点银子。”
  “本来就舍不得……再说你也比我有钱。”
  “嗯。”沈怿很是赞同的点头,“这倒是。”
  她抄起瓜子扔过去,“来路不正的钱,也好意思显摆。”
  一阵劲风响起,沈怿抬手之间已将那枚瓜子握住,他也不做解释,只自行剥来吃了。
  两杯酒下肚,书辞眼神已带了些迷离,单手托着腮,透过窗瞧院中的月色。
  “老爹升职虽然是好事,不过跟着肃王爷凶多吉少,朝不保夕,算忧喜参半吧。”
  沈怿皱了皱眉,语气不善:“跟着肃王爷怎么就凶多吉少,朝不保夕了?”
  “不明白了吧?”她眸中带了些许得意,“这位王爷的私事,我可知道不少。”
  “你还知道肃王爷的私事?”他这语气简直可以用轻蔑来形容,好整以暇地转过身来,“说说看。”
  “人人都听过的,讲来没意思。”书辞拈了块糕,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肃王爷弑师你想必有所耳闻,那你知不知道,他还杀母呢?”
  话音刚落,沈怿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隔着面具,书辞自然什么也看不清,自顾往下说:“当年贵妃何等得宠,年纪轻轻却暴病而亡,此前竟没有半点征兆,想是为了堵悠悠之口的托词而已。我倒听闻,淳贵妃是死在禁宫中一口水井之内。”
  沈怿紧闭唇角,静静地看着她。
  “宫里人说贵妃是失足落水,可当时她身边一个宫女也没有,这不奇怪么?而且侍女赶到的时候,只看见王爷一人站在井边,算算看,十五年前他才八岁多,年纪那么小,定然没人会怀疑到他身上去。可是事情就是这么意想不到。贵妃和皇后不合,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巴结皇后,到底是体内流着羌族人的血,小小年纪便如此……”
  “不是他做的。”沈怿忽然平静地出声打断。
  书辞抬起眼皮,拿手指慢慢摩挲着瓷杯,扬了扬眉,“你怎么能肯定不是他做的?”
  他翻过一个杯子,垂眸拎起酒壶给自己斟满,“这种市井谣言你也信。”
  她闻言,淡淡道:“我本来就是市井之人。”
  这话的确令认无法反驳,沈怿似笑非笑地哼了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个人共喝一壶,很快便见了底,因怕明日睡醒头疼,书辞泡了杯醒酒茶给他和自己润润嗓子,子时不到就下了逐客令,阖上窗熄灯休息了。
  沈怿独自走在清冷的街道上,天际飘着团厚厚的云,被月光照着,被夜色熏染着,像朵隐藏暗雷的乌云。
  深邃的长街在他脚下蔓延,仿佛没有尽头,微风里,路边的灯笼发出幽暗的光,左右摇曳。
  不知是不是旧事重提,只觉得烛光死气沉沉,像极了那个女人的眼神,带着阴毒和怨恨。
  宫灯如血,帐幔蛇信子般晃动,侍寝后的暧昧气息还没有消散。
  她捏着步摇狠狠地扎下来。
  “他的孩子,谁要给他生孩子。”
  “你们沈家的人,都不得好死!”
  尖锐的刺痛划破皮肉,珠帘在头顶上叮咚摇晃。
  她满手是血,笑容近乎残忍。
  “沈怿,你也该下地狱。
  “这一辈子孤独终老,没人真心爱你,没人站在你这边,永远活在杀戮、血腥和残暴之中,连你最爱的人也会死在你手上……”
  倒春寒的风卷扑在他面颊。
  沈怿忽然停住脚,感到一股冰冷的气息从足底爬至全身,他环顾四周,这一刻仿佛天地间皆是扭曲无形的。
  路上挑着扁担的小贩战战兢兢地望了他几眼,快步跑过去。
  他闭目深深吸了口气调息,手握成拳,负在背后,随即若无其事地朝前迈步。
  *
  言家府邸热闹了半个月才消停下来,校尉和总旗果然是天差地别,言则如今从里到外换了身行头,出门高头大马骑着,左右跟班鞍前马后地侍奉着,人逢喜事精神爽,就不提有多威风了。
  他在军营里出了名的厚道人,此后更被作为激励后辈的典型范例。将领们操练时逢人便说,瞧瞧人言校尉,踏实肯干,闷声发大财,这不,熬了几十年可算熬出头了。
  活脱脱的范进中举!
  阳春三月,气候已渐渐回暖,满城花开,夹道里的杏花铺了一地,锦绣成堆。
  陈氏应付完了登门拜访的客人,如今也有功夫整理家中琐事了,既然当家的高升,屋内的陈设与下人也不能太过寒碜,于是张罗着再买一两个丫头,雇一两个打杂的仆人。
  书辞和言书月闲着没事干,也被赶出来置办些脂粉钗环。
  出门就近叫了两顶小轿。
  紫玉挎着篮子,跟在书辞轿子旁,摸了摸怀中沉甸甸的钱袋和那几张数额相当可观的银票,不禁感慨:“大都督府果然是财大气粗,瞧瞧,咱们老爷才上任,就给补贴了这么多,比起京卫那些抠门的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书辞靠在轿里玩衣带:“这不算什么,顶多是见面礼罢了,往后还有得赚呢。届时你就知道什么叫‘官场’了。”
  她听着啧啧摇头,竖起拇指赞叹:“小姐您这心思够黑啊。”
  书辞不冷不热地笑了两声,“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轿子停下,对面是胭脂铺,她从帘子后钻出,一抬头便看见言书月垂着脑袋眉头深锁地在摆弄腰间的玉佩。
  “姐。”书辞走上前去,“怎么啦?”
  “你瞧我这个玉啊。”她咬住下唇,心疼地拿手擦拭,“也不知是几时弄出条裂纹来的,我都带了好几年了,真可惜。”
  紫玉在旁探头看热闹:“真的诶,大小姐给我瞧瞧。”伸手便去拿,看了一阵道:“这裂痕可不好补,说断就断的,您要想用,怕是得镶金上去才好看。”
  说话间,胭脂铺内有主仆一前一后二人走出来,身量背影都有几分眼熟,书辞远远望见,唇边渐生一抹笑意。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这回可是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了。”
  紫玉和言书月还在低头研究那块玉,顺手就被她抽走。
  “城里卖玉的好几家呢,我晓得这附近哪儿有,要不现在去看看?”紫玉出主意。
  书辞却冲她扬了扬,“玉坏了不碍事,等着,咱们一会儿有的是玉送上门。”


  第十七章
  “这胭脂,味道没有上次的香。”
  安青挽打开盒子嗅了嗅,又沾了些抹在手背上,“颜色也不如上回的好。”
  “不过擦在小姐脸上一样很好看的。”侍女给她掀起帘子,“等四月妙峰山的玫瑰花开了就有了,眼下您将就用着吧。”
  她勉勉强强颔了颔首,弯腰钻进轿子。
  两个轿夫刚刚起轿,其中一个冷不防被一块石头砸中膝盖,不偏不倚还是麻穴的位置,当下腿脚发软。
  安青挽正靠在里面端详那盒胭脂,启料身形突然一歪,哐当一下,脂粉洒得满地都是。
  “你们干什么,不要命了!?”轿子落地,侍女在外面厉声呵斥,“若伤着小姐怎么办!”
  轿夫们连忙道歉,随后又苦着脸解释:“这不关小人的事,是那位姑娘……”
  “什么这姑娘那姑娘的!本小姐的……”安青挽把车帘一撩走出来,迎面就看见书辞立在那儿,后半截话硬生生止住。
  她哎呀一声,貌似很内疚,满眼忧虑之色:“原来是安大小姐,真对不住,方才和我姐闹着玩,不小心惊了您的轿。”
  安青挽一嘴的话被堵了回去,知道现在不能和她一般见识,忍气吞声地抿抿唇说没事。
  “你也来看胭脂的?”书辞盯着她脚边打翻的胭脂盒,心疼地皱起眉,“可惜了,浪费了这盒上好的脂粉,不如我赔您一盒吧?”
  安青挽自认倒霉地翻了个白眼:“不用了。”
  “怎么能不用呢?用的用的。”她热情地上前挽她,“走吧,进去挑,喜欢什么我送你啊。”
  “不用了!我自己会买。”
  “您这样我怎么好安心呢,来嘛,不要紧的。”
  她烦不胜烦地甩开书辞的手:“我都说不用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枚碧青的玉佩应声而落,毫无悬念摔成两半。
  安青挽:“……”
  紫玉趁机窜上来,明知故问地嚷道:“小姐,您的玉坏了!”
  书辞忙垂下头,先是惊愕随后则是无尽的忧伤,蹲下身去默默的捡起脚边的残骸。
  安青挽看着她这样浑身不自在,“这……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硬要拉拉扯扯的。”
  书辞咬着嘴唇,仰起头来控诉道:“大小姐,要是别的东西也就算了,您不该摔这块玉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说完跺了跺脚,“不、不就是块玉么,大不了我赔给你。”
  “这可不是一般的玉佩。”书辞站起身,满脸好心的提醒,“我怕您赔不起。”
  “笑话,还有我赔不起的东西?”
  她正色道:“这可是王爷赏给我家的玉,非同一般。”
  沈怿刚从街角拐过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当下停住脚。
  高远见状就要上前,却被他抬手拦了下来。
  沈怿略思量了片刻,反倒往后退了几步,借着墙遮住自己身形。
  安青挽的侍女怀疑地打量那块玉佩:“这玉的质地如此普通,怎么会是王爷赏给你的?”
  书辞抱着胳膊看她:“你这么说,是在质疑王爷的眼光?”
  侍女瞬间一怔,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高远听到此处,义愤填膺地站出来:“王爷,她们损你清誉。”
  沈怿眉峰微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闭嘴。
  “你若不信,可以去王府问问。”书辞把碎玉凑到安青挽面前,她打小怕沈怿,自然不敢接。
  肃亲王的恶名如雷贯耳,是假的还好,要是真的自己岂不是去送死么。
  权衡再三,安青挽委屈地抿着唇:“我会找最好的工匠,仿制一块一模一样的。”
  言书月当即欣喜道:“那就好。”
  书辞恨铁不成钢地悄悄瞪了她一眼,她缩了缩脖子,只得把喜色收敛下去。
  “仿制的终究是仿制的,若王爷哪日兴起想看看这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露馅了怎么办?我可得替大小姐你担着罪责的。”她言辞凿凿,说得入情入理。
  知道她想去告黑状。安青挽扁了扁嘴,又有气无处使,“那你想怎么样?”
  她惆怅地摆弄荷包上的流苏,轻叹道:“这个穗子才做好,漂亮是漂亮,就是少了点什么。”
  安青挽噘着嘴沉默半晌,不情不愿地开口:“安定门大街的玉石铺子是我家的,你们看上多少自己拿吧。”
  书辞有礼地朝她欠身:“安大小姐真是太客气了。”
  言书月也跟着施了一礼。
  安青挽憋了一肚子闷气,看见书辞唇角带着讽意,歪头朝她挑眉,心里更加不痛快,扭头哼了声便要走。
  书辞忽然叫住她:“哎呀!”
  一听她这哎呀就觉得没好事,安青挽刚想说又怎么了,她一巴掌照脸便糊了上来。
  “啪!”的一声。
  “……”
  书辞认真地盯着她:“有蚊子。”
  “你!”安青挽红着双眼睛,咬着唇满腹委屈,简直有苦不能言。
  “是真的有。”怕她不信,书辞还特地把手摊开给她瞧。
  安青挽看也没看,气哼哼地转身,“走着瞧!”
  书辞在她背后恭送道:“安大小姐您慢走啊。”
  紫玉适时开口:“安大小姐我们不送啦!”
  她闻言驻足,却也没回头,冲着地上又加倍重重的哼了一声,撩起帘子进去。
  “起轿起轿起轿!”
  两个轿夫赶紧抬起轿子,脚下生风似的快速离开。
  紫玉张望了一阵,兴冲冲地跑过来朝她竖大拇指,“小姐,您这招够高啊,厉害,佩服。”
  “厉害吧。仗势欺人么,当谁不会似的。”书辞又戳了言书月两下,“怎么样,是不是很解气?”
  她掩嘴边笑边点头:“解气,的确解气……不过你怎么有把握,她会怕咱们?”
  “她不是怕我们,是怕肃王爷。安大人官再大,还是忌讳着王爷的名号。”
  言书月若有所思地颔首,“你不怕她去王府问么?”
  “她哪儿敢。”书辞不以为意,“上次我在安府门口就看出来了,她怕王爷怕得跟什么似的。再说了,王爷也不会管这种小事,咱们借他的名出出风头,他大人有大量,不会很介意的。”
  红墙下,桃柳明媚,微风拂着绿柳在眼前翻飞,沈怿摇头淡淡一笑,背着手走了,笑声很短促,高远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纵容与无奈。
  他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匆匆跟上去。
  *
  大都督府出手阔绰,言则第一个月的月俸拿了三十两,算上各路送来的见面礼已经远超一百。陈氏欢欢喜喜地买了两个小丫头干活儿,每天给她端茶倒水,浇花喂鸟,生活质量直线上升,连出门听戏曲的闲情逸致都有了。
  家中宽裕了,书辞的针线活儿却还没停下,人忙习惯了忽然无所事事心里难免有负罪感,而且日子一久她对陈氏会不会给她置办嫁妆这事儿开始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日薄西山,书辞在自己房里描花样,蛋黄色的阳光把笔筒拉得很长,沿着书桌慢慢偏移。
  言书月托腮坐在院中,双目无神,瞧上去有点魂不守舍。
  言莫在旁边练功,半个月前他就把弓换成了剑,成日里没事就哈嘿哈嘿的在后院乱舞。突然偏门外有一串脚步声过去,他一转头看见门口的人,当下收了剑,喜滋滋的叫:“姐夫!”
  听到这一声,言书月像是瞬间回了魂,快他一步跑出去。
  书辞在屋中听见她轻言细语。
  “怎么跑这里来了?急匆匆的……又在抓贼呀?”
  温明看上去有点忙,满头大汗,说话也敷衍了许多。
  “我眼下事情多,还得去那边巷子盘查一圈,过几天再来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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