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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不识君-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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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辞立时骇住,第一反应便是去看紫玉,后者也是茫然,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他被撤职了?为什么?”
  安青挽不以为意:“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要么是冲撞了圣上,要么就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总而言之,你们言家攀上的这棵大树不顶用了。”她抚掌轻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怜可怜。”
  书辞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随即转过身,走下了楼。
  她从不知道原来亲王也会下狱。
  记得以前沈怿说过,他只要不谋反,没人奈何得了他。
  莫非……他真的谋反了?
  也说不定安青挽只是拿这话吓唬自己,一路走出戏楼,书辞叫了一顶轿子赶到王府。
  朱红的大门紧闭着,连门房也寻不到,更别说高远了。
  以往怎么都会有几个守卫,不至于冷清成这样,意识到事情或许真的不太妙,她于是折返去北镇抚司。
  这种锦衣卫扎堆之处书辞一向不敢靠近,此刻只能拿出那块玉牌找晏寻,门前本有两人拦着,见到晏寻的信物又不敢怠慢,便先让她去院中等候。
  书辞垂首在屋檐下打转,咬着下唇等了半晌才看见一抹大红的飞鱼服从里头出来。
  “晏大人。”
  “书辞?”晏寻正打算出去,见她在此不免感到意外,“怎么了?”
  “你知道王爷的事情么?”书辞拉住他衣袖,模样很焦急,“他现下怎么样?”
  “王爷?”他迟疑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应该在大理寺。”
  “真的出事了?”书辞问道,“我能进去看他吗?”
  晏寻犹豫片刻,“他身份不一般,可能不太好办。”
  “你可不可以通融一下?嗯……或者,帮我瞧瞧他也好?”
  晏寻有心无力,还是摇了摇头:“此事不归锦衣卫管,我插不了手。”
  书辞为难地皱起眉,“连你都没办法……”
  不欲使她失望,晏寻仍宽慰道:“你别担心,他贵为王爷,再坏也就只是这样了。大理寺查不出什么结果来,最后还是会放人的。”
  她狐疑:“当真?”
  晏寻在她肩头上握了握,“你先回去,我替你把高远找来,有什么事你可以问问他。”
  *
  沈怿毕竟是皇亲国戚,不能真将他同其他犯人一般关在牢中,吃住上依然有优待,充其量也就是软禁。
  四下静谧,他坐在床边,一只脚踩在床沿,手搭在膝盖上,低垂着头静静沉思。
  不多时,门外忽有人进来,吱呀一声,听脚步不像是个练家子的。
  沈怿懒散地抬起眼皮,那人披了件黑色的斗篷,罩着兜帽,几乎遮住大半张脸,待看清对方的容貌时,他带着讽意笑了笑。
  “稀客。”
  黑衣人并不与他计较,寻了个位置缓缓坐下。
  “你不用这样,我是来帮你的。”
  沈怿倚在一边儿,将他这身装扮打量了一番,淡声道:“你已与肖云和联手,这会儿还来说帮我?帮我尽早上路么?”
  “我并未与他联手,你误会了。”简短的解释完,那人颔首说,“皇上也不是要杀你,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出兵打戎卢。”
  沈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一个借口。”
  “什么借口?”
  “革职的借口。”黑衣人轻轻一叹,“现在京城里所有的内军都由你掌控,此前又出了西南小国联盟之事,唯有你出面才能摆平,试想一下,整个大梁几乎是由你撑起来的,肖云和又被禁足,朝廷里没人能牵制你,他心中自然慌。
  “此时你若想趁机夺权,于他而言必然是场硬仗。”
  沈怿听完就轻笑了一声,别开脸,似有不屑。
  黑衣人皱眉深深注视着他,“你,就没想过取而代之么?”
  沈怿不答反问:“怎么,试探我?”
  “……不是。”
  若说之前,他对此毫无念头,眼下经沈皓来这么一出,他还真有一点想法了。
  不过也就一点,转瞬即逝。
  “无论如何,你且放心。”见他良久不答,那人倒也没想追问,“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他神色认真,一字一顿,“总有一日,会助你重掌兵权。”


  第五五章
  傍晚的时候; 书辞见到了高远,他看上去也颇有些憔悴,眼底下一圈青黑。
  顾不上和陈氏打声招呼; 她直接把人领到偏厅去了。
  “怎么样?”
  后者踯躅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清楚,我职位低微; 没法进去。”
  书辞抿了一下唇:“此事究竟是因何而起?好端端的,没道理革他的职吧。”
  朝堂上的事; 和她一句两句说不明白; 高远只得无奈道:“简而言之; 就是有人告发王爷自恃功高,一手遮天,勾结外族; 皇上龙颜大怒,所以……”
  “那是真的么?”书辞想了想又感觉自己这么问不太好,于是又改口,“朝堂上就没人替他说话?”
  高远讪讪一笑:“镇国将军倒是帮着说了两句; 不过被皇上喝退了。”
  沈怿的人缘早就已经烂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如今隆安皇帝在气头上,当然没人敢往枪口上撞。
  “得往好处想。”高远宽慰她; “这种情况,旁人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万幸了。”
  “还会有人落井下石?”书辞难以置信,“那、那公主和庄亲王呢?怎么说也是亲兄弟,连他们也站干岸?”
  高远闻言苦笑:“实话告诉你吧; 这次的事就是三公主起的头,我估摸着,或许她私底下和肖云和有点联系。”
  “这么多人,都不喜欢他?”
  高远平静地点头:“是,这么多人,都不喜欢他。”
  而他其实从一开始,也不打算让人喜欢。因此,才一直一直都没有改变。
  深秋的后半夜,寒风如刀,弦月的清辉洒满胡同,清冷冰凉。
  书辞独自坐在台阶上发呆,她回忆起第一次遇到沈怿的时候,想起每一次他靠在石墙上,唇边含笑地听她说话。
  那些点点滴滴在脑海里浮现。
  她之前总是很奇怪,他为什么不恨她。
  自己明明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过分到,连她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无地自容。
  直到今天书辞才想明白了一点。
  其实沈怿不是不恨她,只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世人这样或那样的偏见,也就习惯了包容她。
  心里忽然感到很愧疚。
  她和沈怿都是一个人走在一条路上,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偏头去看过他一眼。
  在他最需要人谅解的时候,她站在了大多数人的那边,隔着人潮,冷眼旁观。
  脚边的野猫不知几时走过来的,仰着脖子冲她轻唤,书辞伸出手,将它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头顶上的纸灯笼随风摇曳。
  *
  肖云和与沈怿都被撤职,六部的事情没人管总不是个办法。
  沈皓很快提拔了一批心腹,并将都督府的调兵之权划分给了兵部,由常年闲赋在家专心种花的庄亲王出任兵部尚书一职,这一举动让许多人都察觉了什么。
  往后肖沈二人相互制约的局面有可能就此结束,从而变成三人相互制约……
  沈怿并未在大理寺呆多久,很快新的一道圣旨就宣了下来。
  肃亲王殿前失仪,藐视皇威,责令其回府闭门思过两个月,并罚俸禄半年。
  至于在南疆使的那些手段,沈皓没有再提,看上去像是给足了他面子。
  从大理寺出来时,天正蒙蒙下着小雨,冰凉的雨丝飘在脸上,沁人心脾。高远备了顶轿子,举伞在不远处等待。
  沈怿神色淡淡的,心情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望了那轿子一眼,只把伞接过来。
  “不坐了,这几日闷得太久,出去走走。”
  高远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和几名侍卫一起跟在他身后。
  天色阴沉朦胧,满世界像是罩了一层雾,连雨中的灯火都是模糊不清的。
  脚下的水洼随着他的步子被踩得噼啪作响,行至亲王府门前时,沈怿停了下来,连眼皮都懒得抬,轻笑了声。
  “来得倒是挺早的。”
  高远正不解他此言的意思,突然间王府四周的高墙与屋檐后冒出了无数个头戴斗笠的刀客,深色的衣着在这场雨里显得尤其骇人。
  “有刺客!”高远和一干侍卫纷纷抽出刀来,“保护王爷!”
  不知这次又是谁的人。
  沈怿没兴致去想,反正对他这条命感兴趣的太多了。
  随着刺客从墙上跳下来,高远持刀迎上去,侍卫们与刀客混战成一团,沈怿只撑着伞立在人群之中岿然不动,姿态悠闲。
  对方人数太多,一时难分胜负,一刀客疾行数步,忽朝他面门刺来。
  就在刀刃逼近双目的那一瞬,他眼神突然凌厉,侧身,抬手,虚晃了一招,掌心直拍对方胸口,但见那人急速后退,溅起一道水花。
  沈怿握着伞的手半点没动,眸中带着嘲讽:“你们,是一起上,还是单打独斗?”
  在场的刀客互相对望,使了个眼色,瞬间长刀齐发,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
  沈怿冷笑了声,旋身一转,将油布伞抛至空中,手上劲风快如闪电,一把扣住右侧刀客的手腕,猛地将他往前一带,他手里的刀不偏不倚没入左侧的刀客心口。
  喷溅的鲜血洒在其余刀客的脸上,一群人还未回过神,他已将刀抽了出来,动作奇快,斜里斩了数下。
  雨水混着血水滴滴坠落,就在伞将要落下的瞬间,沈怿退开一步,握住伞柄,遮挡头顶上的鲜血。
  昏暗的长街上,四下的刀客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立在尸体中间的人,他周身殷红,打湿的黑发贴在脸颊,不像是凡人,更像是恶鬼。
  沈怿波澜不惊地回过头,唇角微扬,“再来。”
  书辞得到消息时,雷声清清楚楚地在她耳畔劈过。
  雨势比之前更大了,她取了把伞撑开,从后门出去,沿着正街一路往前跑。
  瓢泼的大雨浸湿了裙摆,连鞋子都沉重起来,她寻到大理寺门口,问过看守的校尉后,又转身朝东拐去。
  肃亲王府外的街巷向来都是冷冷清清的,雨把街道冲刷得格外干净,淡淡的血红顺着石板的缝隙流到她脚边。
  书辞喘着气,一眼就看见了孤身站在大雨中的人。
  他没有撑伞,衣袍染满了红色,鲜艳极了,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
  这一幕让她心里骤然一紧。
  曾经见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疤痕在眼前闪过。连初次相遇,也是由于他的伤。
  都知晓肃亲王的功夫出神入化,可没人知道为什么他的身手这样好。
  ——因为若不能胜所有人,就会死。
  这个天下第一,是用命换的。
  沈怿眸色冷淡,余光瞥到这边,头才缓缓转了过来,瞧见她的那一瞬,眼中的戾气便瞬间烟消云散。
  愣了片刻后,他苍白地笑道:“没想到你会来。”
  “早知道不动手了……”
  书辞握紧了伞,一步一步走近。
  沈怿打量她的眼神:“吓到你了?我其实不是……”
  话未说完,她从走变成了小跑,丢开了伞,然后一下子伸手抱住他。
  数十个刀客围攻亦未能撼动他分毫,却不知为何,书辞抱过来时,沈怿不自觉地轻颤了下。
  从没有哪一刻,让他觉得自己的心如此柔软过。
  沈怿眸中含笑:“我还真以为,你这辈子打定主意不理我了……”
  他抬起手,抚上她发丝:“不怕我了?我杀过那么多人。”
  书辞揪住他湿透的衣袍,忽然摇了摇头,低低说算了,“算了……”
  她喃喃自语,哽咽着又重复了一遍,哑声道:“别人不喜欢你,我喜欢!”她望着他的眼睛,大雨里的视线水汽朦胧,“谁让那个人是你呢……”
  耳边嗡嗡作响,饶是雨声凌乱,他仍旧把她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到心里。
  然后又感觉不真实。
  沈怿搂着书辞的手不可抑制地收紧,收紧,水顺着发丝淌入衣襟,他垂头吻了下去,温柔的亲在她唇角,然后反反复复的吮吸。
  大概是自己的身体太过冰冷,她的唇便显得格外温暖柔和,在四周散不开的血腥之中,那股暖意直传到心里。
  雨没有停,沈怿浅尝辄止,并未深吻,手掌捧着她的脸颊,略带凉意的修长手指极有耐心地拂去雨珠。
  书辞却一门心思留意着他袍子上的血,“你有没有受伤?伤到哪儿了?”
  她衣服几乎湿透,沈怿想脱下自己的给她披上,低首时发现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别在外头淋雨,这个事回去说……”转目扫向一旁的高远等人,后者如梦初醒般回过神,立时正色道:“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沈怿朝地上扬了扬下巴:“我留了几个活口,记得把话审出来。”
  “是。”
  他说完拥着书辞先进去。
  *
  从头湿到脚,这身衣裳肯定没法再穿了。
  书辞洗了个澡,也从头到脚换了一套衣裙,她百般不自在地往外走,一面还在拉袖摆,奇怪王府里怎么会有这么合她身的衣服……
  绕过屏风行至外间,沈怿正靠在榻上,手支着头,像是在想什么,听到书辞的脚步,视线才慢慢挪了过来,目光细细地打量她那套服饰,神色几乎称得上是满意。
  书辞头发还湿着,抬眼时发现他也披着湿发,石青色的家常衣袍被水渍染得斑驳。
  沈怿心情甚好地冲她颔首:“过来,我给你擦。”
  “你上过药了?”她依言过去,靠近他时,又犹豫了片刻,微不可察地小退了半步,才坐下。
  饶是动作不大,沈怿仍瞧得一清二楚。
  他无奈地把巾子取来,执起她的秀发慢慢地擦拭,“方才说得那么好听,结果到头来你还是怕?”
  书辞捏着额上的碎发掩饰尴尬:“这得慢慢适应,我没办法的。”
  “好,那你慢慢适应。”他也不急。


  第五六章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 虽然还在下,不过比方才的势头要小了很多。
  暗沉的室内点上几盏灯,将秋季凉爽的舒适气氛烘托得恰到好处。
  沈怿悠闲地拿巾子给她擦湿发;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幽香; 他捏着几缕青丝轻轻嗅了一下,就在此时; 书辞忽转过头。
  “嗯?”他松开手,歪着头看她。
  书辞抿唇琢磨道:“那这么说……我以后是不是可以不用对你那么恭敬了?”
  还以为要问什么事; 闻言沈怿有些好笑; 靠在榻上点头。
  她眸子里带着新鲜:“见了你也不用行礼了?”
  “随你高兴。”他继续点头。
  “还不用想方设法讨好你?”
  沈怿啼笑皆非:“你之前有想方设法讨好过我?”想了想; 又补充,“不过外人面前,必要的礼数还是得有; 这是为你好。”
  她听完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仍觉得如在梦中。
  “那我……这是被堂堂肃亲王给罩着了?”
  “何止是罩着。”沈怿拉过她的手来,一根一根指头数给她听,“你往后; 买东西,出门,上街; 不管走去哪儿,没人敢为难你。”
  书辞双目一亮,扬起眉。
  “怎么?”瞧见这眼神,沈怿抬手在她额上轻弹; “现在终于知道跟着我的诸多好处了?可是要比那个姓晏的靠谱得多?”
  书辞捂着被他弹过的地方不满道:“王爷,这事儿和晏大人有什么关系?人家也是一片好意。”
  沈怿没理她这一句,“你现在先把称呼给改了。”他拉着她到榻前的小桌边,铺开纸,提笔蘸墨,边写边抬眼问她:“知道我的名字么?”
  大梁皇室是沈姓,他排行第四,单名一个怿。
  白色的笺纸上铁画银钩的大字,劲瘦挺拔,因为常年习武,他下笔刚劲有力,那种气势似乎都能透过纸张袭面而来。
  字如其人,果不其然。
  沈怿挑着眉把纸递给她。
  书辞接过来,轻声念道:“怿?”她侧目去看他,“沈怿。”
  “嗯。”
  她在口中反复咀嚼了几遍,“沈怿……”
  耳畔的声音清脆干净,沈怿还是头一次发觉自己的名字原来这么好听,不禁握着她的手合拢在掌心里,继而缓缓俯身……
  绵软的舌尖顺从地由他吮弄,那些微湿的秀发不经意扫在脸颊、唇边,柔软细腻,带着秋天雨季独有的湿意和清新,令人心猿意马。
  书房外,细雨潺潺,雨点沿着房檐汇聚成一串,叮咚叮咚打在廊下的万年青上,将叶子洗得新绿透亮。
  高远百无聊赖地倚栏而靠,嘴里还叼着一根青枝,注视着台阶下涓涓而流的雨水。
  回廊的那一边有人用手遮着头上的水珠,小跑过来。
  紫玉到他跟前,左右望了望,“我们家小姐呢?”
  他努努嘴,示意不远处紧闭的房门。
  “在这儿就好。”她松了口气,随后又皱起眉,“大白天的,就这么关在一间屋子里,不太好吧?”
  “王爷他老人家乐意,用得着你操心?”高远鄙夷地拿眼睇她,“你家小姐也够难伺候的,扭扭捏捏,就仗着王爷喜欢,这要是换成别人,早被削成一段一段的了。”
  紫玉冲他龇牙:“我们家小姐怎么就难伺候了?要我说,你们家王爷才是麻烦呢,把别人耍得团团转……要不是他,会惹出这么多事儿吗?”
  “你!”高远伸出手指着她,又不敢拿她怎么样,“你敢这么说王爷!”
  紫玉不以为意:“怎么样?你去告我黑状呀。”
  “……”知道沈怿眼下美人在怀兴致正高,那边枕头风要是一吹,没准儿到时候自己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能和女人一般见识,高远在一阵自我安抚之后,哼了声,把脸别过去。
  头发已经干了,书辞拿剪子挑了挑灯芯,见他脸色略苍白,遂凑上前关切道:“你在大理寺过得好不好?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
  沈怿摇头淡笑:“我没事,就是小住了几日。只不过这次被禁足了两个月,兵部那边的职也被撤了。”沈冽顶替他的位置是在意料之中的,此人韬光养晦那么久了,眼下开始动作并不奇怪。
  政事她不想问太多,知道这些自己不该管,“是肖云和害你的?方才的杀手也是他请来的人?”
  “这个说不准,得把人审过之后才能知晓。”
  闻言,书辞若有所思,随后望着他叹了口气:“幸而只是革职,已经算万幸了。你这些天正该在家里好好反省一下才是,下狱连个帮你说话的人都没有,不觉得自己很失败么?”
  沈怿唇边含笑,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道:“革职还算万幸呀?我可是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听到俸禄,书辞果然犹豫了片刻,忍不住道:“我能问一下你一个月的俸禄有多少么?”
  他放下茶杯,看着她专注紧张的眼神,慢悠悠竖起三根手指。
  书辞猜测道:“三百两?”
  沈怿笑而不语,那副表情的意思分明就是让她继续猜。
  “难不成,是三千两?!”书辞眸中难掩震惊,继而带着说不出的羡慕与嫉妒盯着他。
  沈怿勉强憋住笑意,面上极力沉痛地点头。
  书辞咬着嘴唇飞快拿笔算了一下,“三千两的月俸,那半年的俸禄岂不是……一万八千两?”她当下愤愤不平地站了起来。
  “太过分了!怎么能罚那么多!我爹一个月都还没有一百两!这个肖云和真不是个好东西!”
  “说得很是。”他从谏如流,把茶杯推过去,“来……坐下喝口茶,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书辞心里仍旧意难平。
  沈怿忍俊不禁:“现下你该知道我的难处了吧?”
  她非常理解地颔首:“知道了。”
  沈怿到如今算是明白了,书辞心疼银子估计都比心疼他多一点,思及如此,便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摇头。
  王爷被削职,市井上有关的流言传得更加邪乎了,人们总感觉这场秋雨后的寂静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似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这段时日,沈怿被罚闭门思过没办法外出,倒是书辞借口去看他的次数多一些。
  上午刚用过早饭,她做了些羹汤装好正打算出门,陈氏从后面叫住她。
  “娘。”书辞心情甚好,“什么事?”
  陈氏颦着眉,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遍,似有不愉,“你这一阵,整日整日的不见人影,都干什么去了?”
  “我……”她只好拿沈怿来作挡箭牌,“在王爷的绣庄办事,实在是太忙了。”
  陈氏也不知信了多少,眉头越皱越紧,苦口婆心:“你是个姑娘家,成日里管什么绣庄啊,咱们家现在又不是从前了,不赚那点银子也不要紧。”说着她拍了拍书辞的手,“我想呢,你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不如趁此机会去和王爷说说,把绣庄的事给推了吧?”
  书辞啊了声,“娘,不好吧?那可是王爷啊。”
  “王爷又怎么了,这做不做事的,难道还能逼着你?一个绣庄而已,少了你也不至于没法周转。”
  她和沈怿的事太复杂,还没想好要怎么和陈氏解释,而且他那边尚在禁足,现在谈婚论嫁似乎不合时宜……
  半晌没言语,陈氏在旁怀疑地盯着她瞧:“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书辞讪讪一笑。
  “果真如此?”她松开眉头又复拧起,“是哪家的公子?你们怎么认识的?品行如何?相貌如何?家中情况怎样?”想了想,又问,“听书月说,你和那位锦衣卫千户晏大人走得很近,是他么?”
  就知晓言书月的嘴不严实,书辞忙道:“不是他……娘,这个,我回头和您细说成么?”
  “不成。”陈氏语气坚持,“今天就得和我说清楚。”她思量着颔首,“其实,这晏大人倒也不错,一表人才,谦和有礼,与你也算相配了。就是这做锦衣卫的……我总不大放心。”
  “娘,您想哪儿去了,我没看上他。”
  “没看上?你眼光还挺高啊。”陈氏无语,“那到底是谁?”
  书辞把食盒提上,顾左右而言他,“此事八字还没一撇,我往后再跟你讲……绣庄那边该开门了,我得先走一步。”言罢,迈开步子就往外跑。
  “诶——”陈氏叫也叫不住,只得叹气,“这死丫头。”
  雨连着下了四五天,到今早才放晴。
  王府里的小径还是湿漉漉的,沈怿半靠在床边,怔怔地瞧着窗外草木上的晨露。
  日子过得太风平浪静了,反而有点不习惯。
  据说沈冽办起事来比肖云和果断得多,先是大刀阔斧整改兵部,之后还和六部的其他几位尚书联名上折子推行什么新政策。
  沈皓瞧着还挺欣赏他的,这就不禁让沈怿愈发纳闷起那日在大理寺中与黑衣人的谈话。
  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书辞推门进来时,沈怿像是才起床,外袍还未换上,正背对着低头挽袖子,白色的里衣松松垮垮,身躯修长而精实,肩宽腰窄,笔直而立。
  这一幕瞧上去分外养眼,以前自己面对他的时候总想着怎么脱身去了,还没这样仔细看过,现在才发现,他身材是真的好。
  察觉到背后有人,沈怿侧过身,一见是她,唇边不由浮起笑意。
  “你来了……正好,过来帮我把那件衣衫换上。”
  书辞放下食盒,走到床前将搁在矮凳的衣袍抖开,左右看了一圈,忽然奇怪道:“你房里没有侍女吗?”
  沈怿懒懒的抬起手,由她给自己披上外袍,“以前是有过,这些女人胆子太小,我嫌麻烦,看着也碍眼,后来也就不让伺候了。”
  “你上次去狩猎,不一样带了侍女?”
  “那是做给别人看的,我身边要一个女人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书辞低头在他胸前整理衣襟,沈怿便顺势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他不禁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她头顶上轻蹭,“我房里没侍女,你应该高兴才是,苦着张脸干什么……让你服侍我有这么委屈?”
  “我不是为了这个……”原本是在想尽早陈氏的话,正要解释,越看他身上这件衣服越眼熟,“这袍子……”
  沈怿哦了声,“你做的那套。”
  书辞蓦地一怔,脑子里忽然出现了某些不美好的回忆,当下把他的手挣开,后退一步。
  “想起来了。”
  他不解地笑道:“你想起什么来了?”
  书辞皱眉瞪他:“你当时就为了这么个衣裳特地为难我来着,一个大男人,如此斤斤计较。”
  沈怿觉得自己冤枉得不行,无奈地叹气:“我那也是为了帮你,是你自己说料子不好做,我才换的。”
  “有你这么帮的么?……你还动不动就给我脸色看!”
  “我哪有。”
  “怎么没有。”书辞提醒道,“在王府给你试衣裳的时候,你一言不合就翻脸;还有去庄亲王府赴宴的时候,也是说不了几句就生气。”
  “那还不是见你一心想嫁到镇国将军府上去。”沈怿睇了她一眼,“也别光说我,要不要解释一下皇族的贵气是怎么回事?”
  书辞:“……”


  第五七章
  由于两个人都是劣迹斑斑; 这场论战在持续了半个时辰后以平局告终,未能生出胜负,只得留着得空再一决高下。
  消磨完了早上的时光; 正午用过饭; 沈怿牵着书辞逛王府。
  大梁只有两位亲王,府邸的奢华自不必说; 他不爱听戏,和庄亲王府相比; 除了少了个戏楼; 其余亭台楼阁; 假山园林应有尽有。
  穿过垂花门,不远处是阴暗的竹林,隐约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传出; 断断续续,像是惨叫,又像是呻吟。
  书辞刚想往前,就被沈怿伸手拽了回来。
  “那地方; 你别去了。”
  她脑子转得很快:“传说中的暗牢?堪比诏狱的那个?”
  沈怿赞许地颔了颔首:“言姑娘,你知道的不少啊。”
  书辞眯着眼笑:“谁让肃亲王您恶名昭著呢。”
  见她笑颜灿烂,且并未因此对自己产生畏惧与厌恶; 沈怿只觉得喉间热腾腾的,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走了,那里头血腥得很; 没什么好看的。”
  “你在审前几日刺杀你的那些刀客?”书辞跟着他往回走,“审出结果来了吗?”
  他说没有,“这几个人嘴巴挺紧。”
  书辞若有所思:“说不定是肖云和指使的……”言罢又奇怪,“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针对你呢?”
  *
  连着的雨天,让室内很潮湿。
  兰花就喜欢这样环境,在精致的小盆中异常鲜活。肖云和捏着下巴静静欣赏,眸子里有满意之色。
  门外一袭黑衣渐近,行至跟前,不冷不热地行礼:“大人。”
  他收回视线,望向对面的尺素。
  “你回来了。”
  她神色平淡,只把两块沉甸甸的青铜碎片放在桌上,表面凹凸的纹路在灯光下流露出陈旧的岁月感。
  “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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