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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瑶凤-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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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瑶回给宁氏一个笑容,就跟着杨政与宁氏的目光同看向屋内,原本柔和的眼神里闪过淡漠,清凉无比。
倘若没有那个黑衣男子,就算自己如今佯装被敲昏,毕竟与杜乔宇共处一室,名声也会大大有损,柳絮馨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想想她又往屋顶的某一角落看去,却不见半个人影。
“杨大小姐方才这是去哪儿了?叫我们大家一顿好找。”
一声嗓音尖细的女音打断了云瑶的思索,她收回视线,就见柳絮馨从屋内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虽恼怒,却碍于众人都在忍了下去,眉头却还是拧在了一起。
陷害不成,恼羞成怒,还当众质问自己,云瑶心底真替这个柳絮馨感到可悲,似乎做错的事的人是自己,想着假设里面是自己的情形后果,云瑶的面色就冷了三分,语气平淡道:“柳二小姐把云瑶带到这里就忽然走了,云瑶便想着自己回内堂,谁知柳府偌大,云瑶是听这里嘈杂,这才寻声走了出来,否则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这话一出,众人的心思又跟着转了转,原来这杨家大小姐是被柳絮馨丢下迷了路,这才半天没芳影,而柳絮馨之所以撇下杨家大小姐,只怕是为了报复前几日的那个传闻,否则哪个主人会把客人特意带到内院自己又走的说法。却不想她正要带着众人去找杨家大小姐图个笑话看,没想到却在内院误打误撞见到了自己未婚相公的丑闻,如今又见杨家大小姐走了出来,自然这番态度,而杨家大小姐的态度也验证了他们的猜测。
柳絮馨见众人都指指点点地看着自己,只因杨云瑶随口一句能引人猜想的话,气得咬牙切齿。
别人不清楚,她柳絮馨是最清楚不过了!
上一次在裴府,杨云瑶就是这般事后走了出来,把事情撇的一干二净,如今又是这样!
她栽了一次,如今又狠狠栽了第二次,她不甘!也不相信!
☆、闹剧
一次是这样,两次也是这样,杨云瑶究竟使了什么手段,叫自己连吃两次哑巴亏!
可明明她这次的计划天衣无缝,怎么对象会换成新兰那个臭丫头,难道……当真像杜乔宇说的,新兰自己也有计划,想要来个计中计?
柳絮馨越想越乱,偏这时候屋内的秦氏不知一切缘由,冷声要把新兰送去官府办了,新兰哪里会经得住这般吓,惊骇间说出是柳絮馨指使自己的,一切都是柳絮馨引起的。
柳絮馨听了更加愤怒,转身就扬起一个巴掌打向新兰,心中此番料定是这个臭丫头使的计,如今又把一切推到她身上,好让自己扮演那委屈丫鬟的角色,便脱口大骂道:“你个死丫头,我不把你办了,你倒反咬我一口,我何必让自己的丫头爬上我未来夫君的床?你怕送官,倒先扯上我了!”
柳南阳与秦氏虽也盛怒,但柳絮馨终究是未出阁的姑娘,如今脱口出了这话,不仅他们有些皱眉,就连杜子淳和杨政等人,也皆变了变脸色,其他的小姐夫人自然更是掩面私语。
杜乔宇见她们两个掐起来了,众人目光不在自己身上,也稍微送了口气,反正只要自己不吃亏,多一个女人少一个女人又算什么。
新兰见无人帮衬自己,又想到柳南阳和秦氏必定是帮着柳絮馨的,心头又气又恨,干脆要和盘托出,屋外头的云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又注意到新兰的表情,知道她是打算把自己也牵扯进去,好让她脱困,便往前一步,声音虽不大,却一字一句缓缓地道:“柳二小姐这又是何苦呢?到底是服侍了自己多年的丫头,同样的戏码何苦再上演?”
宁氏本欲拉住自己的女儿,不愿她搅和进去,谁想一旁的杨政反而拉住自己,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去。
云瑶的一句话不轻不重,却叫众人的思绪又勾回了前几日裴府之事,想起那时这杨家大小姐也是被柳二小姐无端牵扯进来,若非后来杨家大小姐恰巧给大家做了香囊才逃过一劫,只怕如今要下嫁给杜乔宇又名声狼藉的人就是她了。
柳絮馨本就气没有扳倒杨云瑶,如今听她这么说,再也忍不住火气跨屋而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瑶是不想与柳絮馨多说什么,她不爱出头,不过是为了打断新兰的话,更为了给自己彻底洗脱名声,如今效果已经达到,再多说什么反而落人话柄。
女眷里有人替云瑶开口道:“就是说柳二小姐为了洗清自己的名声,甘愿下套给自己未来的夫婿,也甘愿赔上自己的一个丫头。”
此话一处,有了开头,众人便开始声音渐起,纷纷说出柳絮馨的不是,她们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不过是碍于柳府的威严,可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了这样的事,就算是四大家族又如何,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她柳絮馨还能如此任性胡闹不成。
不说众人纷纷指责,就连柳南阳和秦氏也是狐疑了起来,二人是十分了解自己女儿的,为了护自己的名声不是不可能做的出来,可奈何如今在风口浪尖上,就算他们怀疑,也定是要替柳絮馨维护过去的。
“这定然是个误会,前些日子小女是错怪了杨家大小姐,我在这里替她赔个不是。”柳南阳说着,就当真要朝云瑶行礼,云瑶立刻开口道:“一事归一事,那日的事云瑶已忘,更是受不住柳大人如此重的礼,还请柳大人莫把云瑶推到风口浪尖处。”
一句话,不仅又把话题拉回到了眼前的事上,还点破了柳南阳的心思,柳南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又碍于杨政也在场,见杨政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便不好再多言,目光落到柳絮馨身上,神色沉郁解释道:“今日之事,我相信并非小女所为,试问哪个未出阁的姑娘会愿意自己定婚的夫君与他人行这苟且之事,必定是一个酒后糊涂,一个工于心计,这巴掌拍在一起,才成了如今的笑话。”
杜子淳虽不喜柳南阳这番话,但是他是一个商人,经历了那么多自然明白,这是给大家各一个台阶下,倘若不如此,一旦众人撕破脸皮,那么他就连柳府这门亲事也攀不上了,便忍住没吭声。
奈何一旁的杜乔宇听得来了气,见柳南阳为了柳絮馨要把这帽子扣到自己头上,也不管杜子淳给他怎么使眼色,不满地道:“柳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我醉前依稀看到过柳二小姐,倘若我真的喝醉了她又怎么会留一个丫头在我身边,再亲自找你们报信?再者短短时间,我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醒酒也要时间吧,我还是被你们吵醒的呢……”本来嘛,他就压根对柳絮馨没什么心思,她比起杨云瑶来可差了许多,要不是看在长得还算清秀可人,又是柳府次嫡女,谁稀罕娶她这脾气的婆娘,如今反倒莫名其妙先给他扣一个花帽子,叫他日后还如何挺起腰杆做人,在柳府不更没地位了。
柳南阳被他气得有些发抖,秦氏忙替他顺了顺背,杜子淳忙一把扯过杜乔宇制止他再说话,柳絮馨也是吃了哑巴亏,暗咒骂这个杜乔宇不是个有担当的,如今若是他应承下了,那便诸事皆了了,偏他要拖自己下水,一时又恨又急。
谁也没有注意到地上狼狈的新兰,也没人去考虑她的感受,那一句句“伤风败俗”、“苟且之事”,都像一把把利剑刺向她的心中,她也是第一次这么恨柳絮馨,原以为她辛苦照顾了这么多年,两人的主仆关系在那里,自己也不求事发后帮她说话,至少也别落井下石,然而柳絮馨又是巴掌又是拳脚,绝望之余,竟生出一丝冲动,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就直直往墙上撞去。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咚”地一声,一个血人就躺在了地上。
一霎那,屋内屋外遍是惊叫,除了男子,便只有云瑶还依旧淡然地看着。
她是明白新兰的感受,曾经的她也是如此,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非柳絮馨与新兰对自己如此狠绝,她也不会如此。既然新兰无法接受,那么先前又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她本不愿犯人,奈何人处处来犯己,那就怨不得她了。
云瑶微微颔首朝香寒轻声说了句,香寒眸光一闪,随即应声悄然离开,众人都忙着给新兰请大夫救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幕,除了一直隐匿在树上的黑衣男子,他刻意不让云瑶发现自己还在,目光却始终落在云瑶身上,眼底深邃,叫人看不穿,可他却觉得眼前气定淡漠的少女,更叫人看不穿。
不一会儿,大夫就来了。因为每个官家自己都会养一两个大夫,以便不时之需,此时柳南阳叫来的就是专门给秦氏看诊的大夫,经过一阵忙乱,这才把新兰救活了过来,也算有惊无险。
要知道如果新兰现在就死了,那么柳府不仅要背着龌龊的骂名,还要负上一条人命。柳絮馨见新兰没死,又平添闹出这么一场事,冷哼一声道:“还真是能把目光往自己身上引。”
柳南阳打从到屋子里就气得不行,只是一再隐忍,如今见杜乔宇这般模样,又见柳絮馨半点没有千金小姐的知书达理,想着若是今夜的事传了出去,他这世袭侯爷的脸都丢尽了!再也忍不住气,扬手就朝柳絮馨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懵了柳絮馨,也急了秦氏,忙低声拦着架:“老爷,且不可再多生事端,今夜的事压一压也就过去了,如果再惊动了官府,那可就不好了。”
秦氏的话很起作用,柳南阳怒急也失了心智,这么一劝,又见柳絮馨委屈地掉下眼泪,深呼了口气,对着柳絮馨低喝道:“再多说一句,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柳絮馨咬唇憋泪,满脸狼狈,回想着这一切只觉都是杨云瑶害的,转而怒瞪着杨云瑶,却不想杨云瑶看到她的目光也不闪避,反而坦然地看着她,目光甚至越过她看向身后,嘴角渐噙一抹淡笑。
柳絮馨皱着眉头,转身顺着杨云瑶的目光看去,却见杜乔宇扶着新兰,在帮着大夫一同救治,不免火气上来,气嚷嚷着道:“杜乔宇,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把她纳了妾不成!”
天底下只怕没有比柳絮馨更傻的人了,就连柳南阳和秦氏都不敢去触碰的话题,被柳絮馨自个儿说了出来,如此一来,这便无法回避了。
杜乔宇不过是看新兰可怜,又觉得既然是有了露水情缘的,且不管是谁设的计,新兰也是生的一副好面孔,如今因为自己惨白地躺在血泊之中,换做是谁也无法不动容,何况若是新兰真死了,不仅柳府,连他也要背负着这骂名,于情于理,他都得在人前照顾一番,不想柳絮馨胡搅蛮缠地大呼小叫,杜乔宇对柳絮馨那一丝丝好感也荡然无存,若非见她是柳家二小姐,这婚事不结也罢,若日后娶进门,看他如何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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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突访
秦氏一把拉过柳絮馨,清丽的容颜也是扭曲着,“别忘了你爹的话,还耍大小姐脾气!”
柳絮馨就要甩开秦氏的手,就听外头一阵喧闹,众人都往外头看去,一个小厮慌乱地跑了进来,忙到柳南阳跟前,来不及喘气,就开口道:“老爷,外头、外头来了好些官兵,说是咱们府出了事……”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小厮后头就跟着一队的捕快,为首的正是苏州的县令许宗。
云瑶收回视线,知道香寒是成功地通风报信了,她怕香寒跟着许宗一同进柳府会惹人眼目,便叫香寒先回杨府,自己这里有初夏。
然而云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她总觉得有道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然而抬头看去,却是一片漆黑,难道是那个黑衣男子?
“小姐怎么了?”因宁氏身边有寻双,初夏见香寒不见了踪影,就来到云瑶身边,“香寒去哪儿了?”
“我有事让她做,就叫她先回去了。”算了,不管那个黑衣男子走没走,她都不无所谓,既然他帮了她,那么短期间必然不是敌人,又何苦去提前操心这些,何况不管黑衣男子是什么身份,他们都不会再有交集,便收回目光,看向带着一队人马的许宗。
许宗原是个七品县令,按理说是不该没有得柳南阳的允许就擅闯柳府,就算他是苏州的县令,也不能这般带着捕快随意就进了来。
然而不说柳南阳,就是杨政,也得对他稍微给些脸色,只因许宗的独生嫡女,正是嫁入杨府做姨娘的许姨娘。
那时许宗初来苏州任官,难免得罪了些人,结果官途不顺,便去央求苏州官位最高的杨政,希望能助自己一把,杨政为人较和善,既是苏州初任县令,自然没有不帮之理,待事成之后,许宗为了感谢杨政,便把自己的独生嫡女嫁给了杨政,自己也与杨家沾上了边,虽是七品官,却是杨政的岳父,自然四大家族都会给他些面子。
如今云瑶故意派香寒去请,那许宗见是杨府来人,也是听过前几日的事,想着可能是杨政的意思,也不该怠慢,立刻带了队捕快就前往柳府,怎么说如今他与杨府也是栓在一起,自然得帮。
柳南阳与杨政走上前打了个招呼,柳南阳就直奔主题:“不知许县令为何在掌灯时分还带着捕快前来?”
“今日是柳府的宴席,下官自然不该带人而来,可下官听说柳府出了血案,这才担忧大家的安全,前来一探究竟,若是子虚乌有,下官即刻带人离开,择日来柳府赔罪。”许宗说话客气,点到即止,也没咄咄逼人,却把柳南阳的话都堵死了,他目光越过后头看向屋内,见大夫忙进忙出的,空气里依稀还有淡淡的血味,不禁蹙了蹙眉,往后使了个眼色,一个捕快就直直走进屋内。
柳南阳深蹙起了眉,他本想能压下这件事,哪想许宗这么快就来了,这不该啊……可不等他细想,那个捕快就面色微惊地跑回来对许宗道:“回大人,屋内确实有一伤者。”
许宗张大了嘴,“哦?情况如何?”
“头破血流,索性性命无碍。”
柳南阳心里暗道不好,面上却一笑说:“没有这位小兄弟说的这般夸张,不过是一个丫鬟闹了情绪自尽,我是自然不许这种事发生在柳府的,这不,把我们柳府专供的大夫请了来,并无大碍,惊扰了许县令,倒是我的不是,不如我们一同去前院吃酒,也免了一屋子女眷担心。”
柳南阳的话没错,在场的夫人小姐,到底都是书香世家,千金都是未出阁的,突然闯入许多年轻男子,自然又慌乱又害怕。
“是啊,大人一路前来也辛苦,就一同赴宴如何?”秦氏忙走过来附和着,就要换管家过来带路。
许宗挥一挥手,“在事情没弄清楚之下,下官无心赴宴。不如请柳大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楚道来,倘若日后传了出去,也好让下官对百姓有个交代。”
柳南阳根本不想再去提方才的事,可碍于众人都在场,这张老脸也不得不放一放,省去了些柳絮馨的骄纵,倒也说了出来。
“那便是杜家毁人清誉,逼人自尽啊。”许宗沉吟地道出自己的判断,惊了杜子淳和杜乔宇,杜子淳率先反应过来,“许大人误会了,这都是酒后乱事,何况这人还是柳二小姐的贴身丫头,必定是柳二小姐担心小儿的身体,这才派了人照顾,不想闹出这场乌龙来。”
许宗始终没见杨政开口,以为是要自己秉公办理,便昂头道:“那如今又待怎样?”
杜子淳只是一介商人,许宗不敢拿柳南阳开刀,那便只能从他下手,杜子淳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却只能委屈了他的儿子,便咬牙道:“许大人容禀,草民方才就与这孽子商量好了,既然侮了姑娘的名节,又害她伤及如此,自然需要娶进杜家做偏房,也好免些罪孽。”
柳南阳与秦氏听了,皆是气得不轻,要知道,不日后自己的女儿就要嫁入杜家,如今又要把自己府里的丫头嫁过去,那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小姐与丫头共侍一夫虽常见,可丫头有名分,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
奈何如今众人都在,连许宗也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风声赶了过来,倘若他们护短,那明日整个苏州都会知道这桩丑闻,还指不定怎么说柳府,便生生忍了下来。
杜乔宇见平白又多了个媳妇,自然是好事,他本就没太看中身份地位,只要有吃有喝有玩有女人,那就足够了。
唯独柳絮馨,气得整个人发颤,指甲嵌在肉里,恶狠狠地盯着杨云瑶,齿间几欲喷火,她不管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杨云瑶做的,一切却是因杨云瑶而起!她恨杨云瑶!这一生,她若不叫她也同自己一般身败名裂,她就不叫柳絮馨!
许宗见杜子淳都这么说,柳南阳夫妇也没说什么,杨政更是从头没说一句话,他虽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来得对不对,但是想着也算帮上了杨政,心里头都松快了些,便应邀去前堂吃酒去了,这一晚的闹剧才随着许宗的离去渐渐落幕。
待人散尽,内院的一棵树稍上轻轻飘落一片树叶,仔细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苏州最豪华的客栈内。
二楼的一处偏西厢房,一道人影闪进,灯芯忽的一亮,片刻间,又是黑影闪过,地上已齐刷刷地跪着五个男子,恭敬地齐声道:“主子。”
最先飞身进来的那道人影轻轻“恩”了一声,就褪下临时套在身上的黑衣,露出一身暗红色刻丝云龙纹蟠龙直裰,腰间佩着玉,乌发高挽,绝世的俊颜在烛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明明不过十六岁的容貌,却陡然给人一种庄严不可侵犯的气势,奈何少年不自知,那一双凤眸此刻带着丝玩味,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场景中,清冷的少女容颜浮现眼前,又陷入一番沉思。
良久,少年方才叫了个人:“暮楚。”
为首的一个男子抬头,样貌也不过十六七岁,秀眉横鬓,偏偏右脸颊上有一道疤痕破坏了美感,叫人惋惜,面色冷漠,却对前面的少年恭敬有加,“属下在。”
“替我回京一趟,就说我喜欢上这苏州的山水,打算多游玩几日。”
暮楚冷冷的面色一变,“主子在柳府有所发现?”
少年淡笑摇头。
“那主子何苦多待,如果让太子怀疑……”
“柳府没有,还有其他三大家族,没有全找过,又怎么能轻易下定论。”少年的声音刻意压低,透着一股沉稳内敛,却如琅玉般悦耳,“无风不起浪。”
“是。”暮楚想了想,冷漠的脸上抚上一层担忧,“但是主子切不可再像今夜一般,披层黑衣就出去了,倘若外裳被人划破,或是掉了玉佩,那就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少年低低一笑,嗓音在胸腔中轻轻震出,“知道了。”
少年越是这般温顺的答应,暮楚就越是担忧,他这个主子什么都好,偏偏这性子太随意了,有时顽得像个孩子,可有时又沉稳冷静地叫人猜不透。
夜色如谜,吞噬着整个大地,仿佛一切都在它的掌控之中,又像一切都与它无关。
因新兰一事,宴席不多时就散去了,若非因为要招待许宗,只怕柳南阳早就散席了。
杨政一行人回到杨府,皆是疲倦,待洗漱完毕,已是二更,这一夜,杨政没歇在宁氏的房中,而是去了许姨娘那里,多半也是因为今日见到了许宗,想起了这个侧房来。
其实杨政算是个专情的男子,至少在云瑶的眼中是。在她一岁之前,杨政就只有宁氏一个正妻,虽也有一个通房丫头,那也是因为宁氏为了给杨政开枝散叶而添置的。而后因杨政酒后乱了性,不小心入错了房与原是厨娘的陈姨娘有了露水之情,为了维护陈姨娘的名节,这才收入房中,之后除了又纳了个许姨娘,就再没有了。
这也是为什么今夜在柳府后院中,杨政始终没有开口替柳南阳说一句话,因为在他看来,这就该是男子所要承担的责任,而不是为了声誉而逃避,杜乔宇的反应叫他更为不屑,因此没有帮腔。
云瑶回到扶云院,香寒和妙菡已准备好了洗澡水,因众人皆有些劳累,也没再多说什么,只云瑶单独与香寒交代了几句,就都歇下了。
☆、上街
第二日一早,杨芷柔便叫彩珠彩璃去打探昨晚的消息,结果却是杨云瑶什么事也没有,反而柳絮馨的贴身丫头先柳絮馨一步嫁给了杜乔宇,气愤之余,也暗骂着柳絮馨没用。
如今柳府成了整个苏州的笑话,不说柳絮馨,就是柳南阳和秦氏都没怎么出门,外人也自然不晓得府内的情况,但是用脚指头都想得到,那柳絮馨必定是躲在家中暗自神伤,于是老一辈长者都告诫家中的女儿,以柳絮馨和杜乔宇做例子,日后断不可做出这等伤风败俗又有辱门风的事。
杨芷柔打断彩珠彩璃从外带回的消息,整了整衣裳就要去扶云院瞧瞧杨云瑶,她总觉得这两日杨云瑶对自己怪怪的,明明她离府之前二人还好好的,杨云瑶还安慰了她数日,怎么回来之后杨云瑶对待她如此冷漠?
谁想人到了扶云院,还没等她开口叫初夏去通报,就见香寒由内而出,见到她也不惊讶,上前先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接着丢下一句“小姐歇下了,二小姐换个时辰再来吧”,转身就回了屋。
杨芷柔岂有受过这样的气,若非记着这两日杨政都在府中,她早就直接进杨云瑶的屋了,她以为她爱来这扶云院吗吗!鼻子一哼,杨芷柔就回了清芷院。
如此反复了几日,杨芷柔的气几度忍不下去,去了扶云院不是说杨云瑶歇下了,就是说杨云瑶去了宁氏那里,她辗转到宁氏的青黛院,却不想寻双与初夏齐齐守在门外,说杨政也在里头,三人正叙天伦,叫她改天再来。
杨芷柔并非没有办法硬闯,可偏偏外头因柳府的事正兴女德,她若此时在府中与杨云瑶闹得不快,传出去名声必定也会受累,只好忍下。
好不容易挨到晚膳,初夏又过来说杨云瑶身体有些不适,这几日都在扶云院用膳,弄得杨政与宁氏担忧得不行,她更没法见杨云瑶了。
今日一早,杨芷柔就叫彩璃先去打听,得知杨政与宁氏去了寺里上香,便吩咐彩珠给自己上妆,直直朝扶云院而去,无论今日杨云瑶用什么理由,她都要见到她,弄清楚杨云瑶心里头到底在想什么。
哪知扶云院一片安静,初夏和妙菡正在院子里休息,见杨芷柔来,齐齐行了个礼,便道出杨云瑶不在扶云院,清晨就已出府游玩去了。
杨芷柔攒紧手中的帕子,面色一沉,什么也没说就回了清芷院,并吩咐彩珠盯着扶云院,只要杨云瑶一回来,就立刻回来禀报,说什么她今天也要见到杨云瑶!
大街上,百姓来往频繁,趁着早市还未散去,都在挑选着新鲜的鱼和菜。一辆马车缓缓驶过,对于拥堵的人群并不吆喝,也没驱赶,轱辘静静地压过。
马车内,云瑶轻挑着一角帘布,睨眼看着窗外的集市,看似平静的眼底却蕴藏着闪烁的光芒,自出杨府到现在,她始终看着外头,目不转睛,似在寻找着什么。
车内还有一人,那就是被杨云瑶带出府的香寒,香寒的身子轻轻随马车摇晃,不时也跟着云瑶一般掀起另一边的帘布看了看,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想起今天清晨云瑶就起了身,说要去外面逛逛,又想起之前晚膳的推辞,怕杨政与宁氏担心,愣是等到他们出了杨府,后脚就备了马车出了府,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苏州城里晃悠。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香寒憋不出话,见云瑶这般安静,忍不住问道。
云瑶这才收回眼神,放下帘布,却不答反问:“你身上有银子吗?”
香寒点点头,“带了一包碎银子。”
“那好,一会儿出了南街我就下车,你就坐在马车上绕着东、南、西、北四街走,如果看到身上挂着‘卖身葬祖父’的少女,就把她买下来到雅墨斋来找我,如果没见到,晌午时分也去雅墨斋找我。”
香寒愣了愣,显然没跟上云瑶的思想,“小姐怎么会知道今天有个卖身的少女?”
云瑶对上香寒满是疑惑的神色,本欲想借口解释,但转念一想,面色渐凝,“倘若日后你还想呆在我身边,首先要改的,就是多问、多说的毛病。”
香寒面色一下怔了怔,看着云瑶不似玩笑的话,紧抿着唇不敢再多问一句话。
其实并非云瑶过于严苛,她重生一世,许多事都是曾经历过的,这种能事先就知道的本能记忆断不会只这一桩,如果她次次都要向香寒她们解释,总有一天会露出破绽,而她也不想欺骗她们,唯有什么都不说才能瞒天过海。
何况香寒这样的性子不比初夏和妙菡,若是日后与杨芷柔、宁画枝相对,难免有可能成为他们拿捏话柄的对象,现在给香寒一个厉声的戒告,好过日后吃亏。
香寒却也知道是自己的不对,从她在云瑶身边伺候以来,云瑶对她和初夏如同姊妹一般,脏累的活从不会叫她们去做,就连平日的用度也比寻常的二等丫头好,也就养成了她现在这样没大没小的性子,便没敢有其他心思。
转眼就出了南街,云瑶唤了车夫停在一边就要下车,香寒担忧地看着她,“小姐,你一个人真的没事吗?要不你坐马车上,奴婢去……”
见云瑶回头看向自己,香寒想起方才告诫的话,又立刻噤声。
云瑶无奈叹息,她终究忘记了此时的香寒不过十四岁,她也不过十四岁,如何能叫自己的深仇大恨移到别人的身上,她轻笑道:“谁下马车都一样,放心吧,我没事。”
语毕,云瑶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虽然已近巳时,早市还未散尽,马车行进不便,云瑶便徒步往雅墨斋走去。因出了南街,身边的集市渐少,两排低矮的民房逐渐成为红砖瓦墙,高楼座座,许多店铺都刚刚开张,准备迎接新一天的生意。
过路的行人看到云瑶,皆是一片惊艳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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