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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萌妃:皇叔碗里来-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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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氏呆得连羞也忘了,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外头,秦修言又捧了鸡汁菜心熬炖的清粥进来,端到榻前。看丈夫是要亲自来喂的意思,洛氏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顾妈妈是极上道儿的人,远远站着,睁只眼闭只眼,没看见一般。
浅夕扯着秦阆袖子,就要问安退下。洛氏顿时急了,越过丈夫的肩背去唤秦钦。
舀一勺粥递在妻子嘴边,秦修言头也不回低声哄劝:「他如今已经回来了,多少话以后有的是日子说,今天你身子不爽,还是趁热吃了粥早些歇下。」
浅夕、秦阆都已习惯了,秦钦委实惊讶,半晌才回过神来,与两人一同出来。
夜色已沉,风中带着霜露的清凉。
三人齐齐站在庭中仰看天际,星汉灿灿,直照肝胆。对于孩子来说,大约没有比看到父母恩爱更暖心的事了吧。
「二弟,今晚我住睦德堂,可好?」
「当然好!大哥从前的睦元阁还没来得及收拾,今晚就住我的睦怡斋。」
「好…」
睦元阁是秦钦八岁之前的住处,八岁之后,他就被秦修言带去了南苑,与洛氏咫尺天涯。如今,他也可以毫无顾虑的住回去了。
这个五口家终是圆满,不久的将来,他们还要再一起迎来第六个,不知是幼弟还是小妹…浅夕心头微甜,此情此景,却根本不曾料想,这样美好的憧憬,日后,竟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两日后,大小姐秦月胧也回府了。
十七岁的小少妇,绾了乌云髻,头插宝钗,身着宫制罗裙。银盘满月一样的面容,逢人谦和有礼,不仅给各房各人都备了礼物,还特意去闲听苑吃了一盏茶,恭喜洛氏,又说了半日话,才出来。
回到西大院儿的归燕堂,不顾严氏情绪低落不振,秦月胧便埋怨起母亲,不该将家中这些近况都瞒着她。
严氏恹恹:「告诉你又能如何,不过多一人烦心罢了。」
「母亲何出此言,多一人便多份力,知会女儿一声,女儿也能帮母亲提个醒儿。」已经是靖北候府半个主母的秦月胧,深知背后有相府这个娘家对她的意义。她未必真关心母亲和妹妹,但是她却极看重母亲在相府的地位,以及妹妹的前途。
「大伯母女儿方才已经去看过了,哪里还有从前的晦气,整个人年轻了五六岁,便是我是大伯父,早晚也要回心转意。母亲就是太大意,又心急,白白错失良机不说,还轻举妄动将柄塞到旁人手里。」
严氏听得有气:「你倒是有好法子,只说现在该当怎样?」
「现在咱们自当韬光养晦才是!」秦月胧毫不相让:「难不成母亲以为,此刻大伯母有孕,咱们的机会便来了么?错了,人家正在风头上,咱们该乘此让她们懈了防备,再以图后效。」
「与人博弈,靠的是什么?资本!筹码!母亲现在有什么?父亲根本不大管家里的事,与舅舅也不亲厚,母亲借不上力;老太太那边也被大房人上了眼药,一力偏帮。咱们拿什么与人家争,若是使出非常手段来,更愚蠢,白白让人拿住短处,自绝后路!」
闻言,田妈妈顿觉有理。之前严氏便是少分析形势,一力打击,结果倒弄得大房人拧成一股绳来对付二房,几乎被逼入绝境。
严氏理亏不语。
秦月胧又从袖中抽出一张花笺:「三妹妹的名字一报上去,就得了皇后注意。头一关遴选,人不必去,就已经定下了。这才是咱们的资本!」
「当真?!」严氏与田妈妈大喜过望。
接过花笺,上头赫然是这次参选秀女的名单。严氏一个个名字看过去,对照记忆里那些小姐们的模样、才情、出身一一比较,竟没有几个能与秦月曦比肩的,心中顿时暗喜不已。
「胧儿你哪里弄来这东西?」严氏早已忘了懊恼,喜道:「你三妹妹真的不用初选,便可直接入宫见太后、皇后?」
一脸得意之色,秦月胧踌躇满志:「就知道说了你们也不肯信,你们且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一支一寸阔一掌长的玉牌搁在小几之上,环扣里系着香囊。
严氏心里一颤,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这,这是…」
「自然是皇后娘娘给的留牌,就是内定的意思,女儿费了多少心思才弄来的。」秦月胧惬意地端茶啜饮。
第103章后妃之争
听见是赵皇后内定,严氏和田妈妈都愣在当场。
当年惠帝登基时,宫中只册立了一后两妃,即赵皇后、良妃与柔妃。娄霖灵是后来居上,大宫里才又添了一位贵妃。
因着秦鸿谦严令阻挠的关系,严氏与田妈妈私下费了许多工夫,才通过杜嬷嬷从柔妃那里寻了消息路子。可今日,秦月胧不声不响,就一举让秦月曦得了赵皇后青睐,连留用的玉牌都拿到手了,让严氏如何不吃惊。
秦月胧有心卖关子,茶饮了半盏,才慢条斯理开口:「要说这次,多亏了慎礼,到底爷们家的路子宽,也是女儿没瞒他,悄悄提过一次三妹妹的事。哪知他就上了心!前些日子,皇后身边的卞嬷嬷省亲回京,慎礼愣是设法让女儿去见了一面。」
「结果,才有了这一拍即合之事。母亲还不知,娄氏如今在后宫专宠弄权,太后早已不满,力主选秀,皇后则苦于无可用之人。此时咱们三妹妹肯进宫,可不正解了皇后之忧?」
话中所提方慎礼,就是秦月胧的夫君。
「原来是姑爷在中间使了力!」严氏满眼含了赞许看着秦月胧。如此说法,倒与杜嬷嬷从柔妃那里打听来的分毫不差。不想女儿出了嫁,不受秦府约束,行事倒比她们更放得开手脚。
若真能借上皇后的势,自然是再好不过!赵皇后原就是太子妃,已故的祖父是三朝阁老,如今膝下还有太子,能得到她的提携,加上曦儿的天资,那个小门户里出来的娄霖灵算什么,不过会几句淫词艳曲,这两三年下来,皇上只怕早听腻了。
心有所动,严氏收了从前对女儿、女婿的小小觑之心,笑意体贴:「此一番必定让姑爷破费不少,到底是为你妹妹的事,一应花销还是该母亲来出,免得侯府小看了咱们,也免得你难做。」
管了两年家,深知世道艰难、银子万能的秦月胧,早已不再是当年骄矜的相府大小姐,当即满心欢喜提裙福身:「谢母亲,这世上能这般疼胧儿的,哪里还有第二个?」
说罢,便红了眼。
严氏忙扶了她起来:「傻丫头,瞧这话说的,却把姑爷放在哪里。」
母女二人唏嘘一阵,话题又回到秦月曦身上。
严氏苦于秦月曦一门心思念着裕王,想让秦月胧去劝,或者姐妹俩关起门来,许多话倒好说。
秦月胧正有此意,满口答应,她对这位得了皇后青眼的妹妹可是期望良多。
说起来,她虽是侯府少夫人,可靖北侯府已是日薄西山的老士族,几代君主换下来,加上方家人丁单薄,难免没落。如今老侯爷年事已高,方慎礼才二十二,除了有些才名,连个世子的爵位也没袭上,更别说正经官职。
秦修业当年嫁女,皆因秦老相爷授意,图个清誉而已。事后果然也得了朝中交口称赞,但是却苦了秦月胧顶缸当了炮灰。
好在方慎礼一表人才,对她言听计从,如今二人更是夫妻一心,誓要谋个风光前程出来。是以,方慎礼为何会对妻妹入宫之事那么热心,用意可见一斑。
一路盘算说辞,秦月胧到了雪月轩。
秦月曦正在试穿新衣,听见说姐姐到访,便让莺歌径直请进来。
高大的铜衣镜前,秦月曦只着一件海棠抹胸,底下是鹅黄的绡纱曳地留仙裙,雪白浑圆的肩,莲藕般的手臂,一握纤腰细如扶风弱柳。
莺歌捧来粉紫的曲裾外裳,层层裹住秦月曦玲珑挺翘的身子,宽口的交领只堪堪齐肩,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线妖娆的抹胸。
秦月曦盈盈转身望了姐姐微笑,明眸皓齿,红唇欲滴,如大宫中缓缓盛放的紫金牡丹,高贵艳丽。
一眼瞥见铜镜里,自己老气横秋的妇人打扮,秦月胧心里忽然一股闷痛。侯府自然不会亏待她,可她日日劳心劳力,筹谋打算,哪里还有时间精力如妹妹这般精养自己。
反复念着夫君对自己的好,和自己此来的目的,秦月胧强压了心中妒嫉,挤出一抹笑来:「妹妹果然是国色天香,天生贵人。姐姐此来,就是给妹妹道喜了。」
「道喜!」顾不得再炫耀,秦月曦飞快上前拉了秦月胧的手:「姐姐,莫不是裕王殿下哪里有信儿了?」
秦月胧一阵痛快,笑靥如花,故作亲热道:「妹妹怎么还在惦记裕王,宫中要选秀了,妹妹的名字一报上去,就得皇后娘娘青眼有加呢。」
「我不去!」脸色骤冷,秦月曦拒绝的极干脆:「母亲答应了我,要助我做裕王妃。除了裕王殿下,妹妹今生绝不嫁第二人。」
秦月胧凉凉一笑,直言刺道:「母亲也真是的,将你瞒得这样紧。裕王殿下早已告诉区家,让咱们死心,莫要再去惊扰。母亲怕你受不得,就没敢告诉你,我却说了,妹妹的志向从来都是入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就会稀罕区区一个王妃。」
「怎么难不成,妹妹如今倒越活越志短了?」
心中如钝刀割肉,说不出的剧痛难当,却流不出半滴血。秦月曦被姐姐一番暗讽噎得进退不得,半晌才吐出一句:「你浑说!王爷看我时,情愫万千,怎会如此决绝?我要去问母亲。」
秦月胧立时闪身让路,嘴里却不冷不淡道:「听慎礼说,近来区家大爷在王府出入频繁,却偏偏躲着咱们。你姐夫也是看裕王那边实在没望,才给你张罗进宫的事,不然你当我与母亲都是闲极无事,现成的王府不进,倒舍近求远,费劲巴拉的要把你送进宫?」
「孰难孰易,妹妹掂不清么?」
「可母亲上月,明明还请了花嬷嬷来教我宫规…」气得胸口起伏,秦月曦兀自强辩。
「你也说了,教你的皆是宫!规!」秦月胧眼冷如冰,不见半分同情。
「不是的,花嬷嬷说了,那也是身为王妃当知的礼仪。且嬷嬷还指点我许多王爷的性情、喜好…」
第104章冰火两重天
实在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秦月胧附在秦月曦耳边低声道:「妹妹好生天真,花嬷嬷嘴里说的王爷,可不就是皇上!裕王殿下十四岁就出宫立府,花嬷嬷哪里去知道王爷的喜好?」
美丽的眼睛瞬间瞪大,秦月曦耳畔嗡嗡,窗棂子上跳跃的阳光一闪,整个世界化为黑暗,良久才又如灯烛般缓缓亮起。热门网首发)
秦月胧放大的脸庞在眼前晃动,嘴里开开合合不知说着什么,秦月曦忽然就笑了。
也不知是嘲讽还是自嘲,就听「哇」得一声,刚刚才进的半盏牛乳木瓜,已尽数被她吐出,溅湿了秦月胧的衣角。
莺歌慌忙捧来漱盂,秦月曦又扶着她搜肠刮肚干呕了半晌,才止住,跌坐在软榻上。
秦月胧见妹妹脸色煞白,也觉自己方才说重了话,慌乱道:「莺歌,妹妹这是怎么了?」
莺歌低了头,声音闷闷:「大约是方才的牛乳有些凉了,小姐用时就说腥,都是奴婢的错,该让小厨房重做一盏的。」
「好了,姐姐,不要责她了。」秦月曦热茶漱了口,微微气喘,笑意虚无:「姐姐不是还说要给我道喜么,是什么?」
再不敢吊胃口,秦月胧径直拿出玉牌递在秦月曦手上:「妹妹快瞧瞧,姐姐只是把妹妹的名字报上去,皇后娘娘就赏了这牌子下来,只怕入了宫就是嫔位。若不是妹妹在东都的好名声,皇后娘娘哪能赏下这么大的体面!」
对秦月胧的恭维之词恍若未闻,秦月曦把玉牌紧紧捏在手中。
「好!」
干脆利落一个字,把秦月胧事先准备的一肚子劝言堵了回去。满腹狐疑,秦月胧盯住秦月曦虚晃的瞳仁儿,紧张道:「妹妹觉得好么?」
「自然是好。」秦月曦笑意愈发迷蒙:「姐姐不是说入宫就是嫔位么?这还不好,什么叫好…」
从雪月轩出来,秦月胧心里一路不踏实。
仔细想想,曦儿是个极要脸面的人,那个样子多半是难受的,却又不想在她面前示弱,才草草答应了,好撵她快些走。
如此也好,起码是顾忌脸面应下来了,没有大吵大闹。伤心个几天,待日后领会了皇后娘娘的抬举,自然也就放下了。听方慎礼说,皇上春秋不过三十,儒雅俊美,曦儿只要见了龙颜,自会渐渐淡忘裕王。
雪月轩里,秦月曦一动不动,直呆坐到掌灯时分,才高举了玉牌,狠狠朝地上砸下。
莺歌飞扑上去,连秦月曦的手一同握住,哭道:「小姐,您难受就哭出来,这个东西砸了,命也没了呀!」
秦月曦早已全身脱力,玉牌轻易就被莺歌夺下,整个人歪倒地上,美丽的脸庞僵硬如木偶。
莺歌捂了嘴,哀哀哭泣:「小姐,莺歌都知道,您根本不在乎是做王妃,还是入宫为嫔,您是真喜欢裕王殿下。旁人不知,奴婢晓得,您连梦里都在叫殿下的名字…奴婢没跟任何说过,您哭吧,外头的人奴婢都赶走了…」
一个奴婢都比自己的亲姐姐更贴心,泪水霎时决堤,秦月曦头猛地后仰,张大了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七手八脚将秦月曦勉强抬上软榻,莺歌含泪一遍遍在她耳边安慰:「小姐莫担心,奴婢想了,若小姐不想入宫,选秀时随便出个岔子也就避过了。再不然奴婢给您弄些鸡血,到时您装着摔一跤,在宫里见了血不是吉兆,皇后再喜欢,也不会留小姐的…」
「真的么?」
「真的,而且奴婢听说,选秀若是没留中的,多半会被赐婚给皇子、王爷,或者小姐运气好,能被赐给裕王殿下呢。」
「是么…莺歌,我累了。」
「那小姐就睡一会儿。」
再粗劣的法子,再荒诞的开解,此刻也是莫大的安慰,精疲力竭的秦月曦沉沉睡去。
半夜里,莺歌到底不放心,又进来瞧。
帐帘里,诈尸一样坐着的人,吓得莺歌一个激灵。
「小姐…你,你醒了么,怎么没叫奴婢!」
「莺歌,选秀的时候,我跌一跤就能躲过去对么,母亲也拿我没办法对么?」秦月曦空洞的眼神,如午夜幽灵。
「对,对!夫人也没办法。」莺歌紧紧握了她冰凉的手。
「那就好!」直挺挺地躺下,秦月曦阖了眼,如同没醒过一般。
莺歌再不敢睡,一直拉了她的手,守到天明。
如同冰火两重天,东大院儿里则上下一片喜气。
浅夕才从闲听苑出来,睦德堂的申婆子就迎面截住她,脸笑成一朵菊花:「四小姐,大少爷在睦怡斋有请呢。」
「哦?」浅夕对这位大哥充满好感,对他隐瞒的事更好奇,当即眼珠一转,便欣然前往。
睦怡斋外,红叶斑斓,竹林葱郁。
秦钦赤足披发,只着一件麻葛单衣,在竹林的石径上闲思漫步。
四下里,一个仆役也无,似乎谁也舍不得来搅扰此处月光一般的静谧。
「大哥寻我来何事?」浅夕调皮的声音如石上清泉。
挽唇微笑,秦钦拾起地上的麻鞋,将她带回院中。
「听说你与颐华亲厚。」端坐在书案前,秦钦自有一股肃然,提起未婚妻子来也是一本正经。
浅夕哪里满意他这幅表现,磨磨嘴里的小牙,笑道:「是啊,郡主和蔼可亲,待我甚厚,时有书信往来,大哥可要看?」
促狭的回答,秦钦无奈失笑:「大哥,不是这个意思。」
「那大哥是什么意思?」葡萄籽一样的乌瞳滴溜溜乱转,浅夕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她很喜欢这个大哥,却不喜欢秦钦总是这样渺远而不真实,让人揪心,永远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大哥的意思是…」在小妹带着某种特殊意义期盼的注视下,秦钦终于红了脸:「她好么?」
「很好,提起大哥就脸红,就像大哥现在这样。」浅夕如愿以偿,玩心大起:「大哥还想知道什么!譬如,郡主有没有日思夜想某个人?」
第105章秦钦的秘密
完全无法继续的谈话。
「咳咳,」秦钦手抚着桌案上一对鹿铜镇,半晌才又开口:「其实,大哥是想问一问那次彩戏,听说你与母亲一同受邀入宫。不知颐华可有跟你提过,皇上兴百戏而受阻,是否娄妃从中斡旋,百戏才得以重开?」
浅夕脸上的嬉笑之色忽然散去,有些不得要领。
按理这话问得并不奇怪。娄霖灵一直看重颇有才名的颐华郡主,郡主时常进宫,姨妈与侄女间交流也颇多;秦钦关心国事更是正常。但奇怪就奇怪在,秦钦才刚回家三天,话题说到这里,他不问一句自己的未婚妻子的近况,倒先打听起那位娄贵妃,不喧宾夺主么。
目光落在秦钦随手把玩的鹿铜镇上,两只跪卧的梅花鹿一雌一雄,眯眼安详,搁在一处相偎相依。这铜镇本是帐内压席角的事物,此刻却在秦钦手中把玩,看那鹿肥美粗犷,颇俱塞外风情,并不是府中之物。
秦钦不远千里带回来,是送给颐华郡主的么?
「大哥若是不便亲自去问郡主,夕儿就替大哥走一趟。」浅夕眨眼微笑:「只是没有大哥只字词组,抑或手信礼物,就这么空手去,郡主可要失望了。」
不加遮掩的试探,清澈机敏的大眼忽闪。秦钦忽然想起连日来,秦阆对这位小妹的赞不绝口。看来,他还是小视了她的智慧。
「那四妹稍候片刻。」宽和一笑,秦钦将手中的铜镇放在一边,执笔挥毫,不过半刻工夫,原本桌案上一副未完成的写意山水,便大功告成。
山势绵延舒展,一峰陡立,虽并不耸天入云,却也有无限风光在险峰的引人入胜。
一簇亮光在浅夕瞳仁深处微微跳动,秦钦再抬头时,浅夕眼中又是一片宁静。
「这个可使得?」将画卷干、递上,秦钦笑意温和,教浅夕看不出任何端倪。
「再好不过,大哥亲手所画,郡主定然喜欢。」
盛赞一番,浅夕将画轴小心卷起。眼角却瞥见秦钦已将那对鹿铜镇收进一只瘪瘪的青缎包袱,想必里头都是前日他带回之物。
银光微闪,一支柄尾带着红缨的事物落入浅夕眼中。
「大哥,你怎么也有此物?」顾不得真伪,浅夕指着包袱惊呼。
顺着浅夕的目光,秦钦拈出一枚银镖,迟疑道:「四妹认得此镖?在何处见过!」
忽然领悟到浅夕用了「也」字,秦钦惊喜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夕儿当然认得,是一位侠士所用。」
这般了解秦钦心中隐秘的好机会,浅夕怎会放过,尤其是看过手中这幅图后:「那位侠士四十上下年纪,五尺身材,怀抱一柄重剑。」
浅夕描述的人,正是「奔雷剑」韦天枫,而枫叶镖则是他关键时刻的杀招,寻常少用。
「他人在京城?!」一一吻合,秦钦霍然站起。
「是啊。」浅夕毫不含糊:「几月前,为了郡主进宫之事,我与母亲去过一趟镇国公府。回来的路上,夕儿去了珍宝阁,路遇偷儿夺了彩薇钱袋,彩薇与他理论,他倒敢拳脚相向。那时,便是这样一枚镖射来,削了偷儿的头发,钉在树上。」
有鼻子有眼儿的说辞,秦钦深信不疑:「那,侠士人呢?」
「走啦!」说瞎话不眨眼,浅夕撅嘴道:「他那样脚程,我们又追不上,连谢都没道一声呢。」
秦钦沉吟。
「怎么,大哥认得这位侠士?」浅夕试探。
「生死关头,他曾救钦一命。」秦钦笑得无力。夕儿几月前遇见过…那么,以这位侠士的脚程,此时只怕又在千里之外了,奇怪的是,他怎么也恰好来了京城?
「这么说,竟是咱们秦家的恩人了!」浅夕一径怂恿:「大哥,夕儿庄子上有个叫小六儿的,惯会认人、找人。若是大哥信得过夕儿,将这镖交于夕儿拿去给小六儿看看,先在京里暗访一遭,或者就找到呢。」
倒也不是行,那位侠士能在那般境遇救了自己,或许知道什么内情也未可知。秦钦暗忖:若真能找到,必是极大的突破口。
浅夕并不知秦钦的心思,但是拿到这幅画与枫叶镖,她已经如坠迷雾一般,说不清的百感交集。
回到晖露园里。
彩薇叹气:「小姐,你已经看着这幅图,看了一下午了,再看还是那几座山。依奴婢瞧着,大少爷不及老爷画的好看,小姐喜欢,赶明儿让老爷专为小姐赐一幅。」
「彩薇,你知道么?这山势在古籍中,叫『天矛斩蛇』。」浅夕幽幽开口。
彩薇听见蛇,身上一阵恶寒。再凑上前仔细看,可不么?山势蜿蜒曲折,那一柱奇峰便如天矛,直插巨蛇七寸!
「这!大少爷怎么给送郡主这么一幅画…这也太不吉利了。」
「所以,我没打算送去。」
是啊,岂止是不吉利,还是大凶之兆。
浅夕黯然垂了眼,上一世,她便是不信天道,自作聪明,给父亲乱出主意,最后…心里一阵隐痛,好在如今她已不是伤春悲秋之人,只阖一阖眼,便把伤情暂搁一边。
「彩薇,去给我准备一套男装,再知会杨叔、小六儿,明日我要去一趟永安侯府。」
永安侯府?!去见白小侯爷么?彩薇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忽然从颐华郡主,跳跃到侯爷身上,立刻结巴劝道:「小,小姐,这不合礼数…」
「我知道,所以给我准备男装…跟母亲说,我要去布庄看看。」毋庸置疑的口气,彩薇瞅瞅小姐肃然的脸色,忙应了出去准备。
如今浅夕已经在东大院儿里当着半个家,手中又有产业要打理。秦修言与洛氏对她信任有加,自然再没了从前的出门不便。
次日一早,浅夕便带着彩薇去了郭嫂子的小院。
换上男装,由杨叔赶车。不顾彩薇劝阻,浅夕只身带了小六儿,去往白毓的府邸。
车内,浅夕捏着袖中的枫叶镖,眼前却是秦钦、韦天枫、白毓三人的面容变换交迭。
第106章提亲
秦钦随手所作的那副画,正是涿郡鹿门关外的郁山。秦钦能画得出,多半曾到过那里。
大燕以南,皆是风景名胜,高士云集之地。秦钦出门游学,这些地方不去,却偏偏去了荒凉的西北,甚至还到了关外的郁山。是不是他与韦天枫的相遇就在那里,而韦天枫救了秦钦后,便回京城寻找白毓…
浅夕微闭着眼,一一联想。
至于秦钦,则因为受袭,钱物皆失,所以只能徒步从西北走回京城。所以,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按理秦相门生满天下,秦钦只需找到官府,应该就可以寻求帮助。可他为什么甘为乞丐,一路掩饰行藏,徒步返回京城?是故意,还是被迫?
一路困惑,马车已到了永安侯府。
浅夕原以为,自己第一次入弟弟的府邸,一定会是极暖心的时刻。可惜此时,她实在难有惬意心情。
递上秦阆的名刺,又附上枫叶镖,浅夕直说想求见小侯爷和韦侠士。
顶着秦阆的名头,又是女扮男装,自然一路畅行无阻。是以,见到来人是秦家四小姐而非秦阆时,白毓与韦天枫同时愕然。
奉上礼单,浅夕神色自若。只说自己是受人所托,来答谢韦侠士,与秦阆并无半点关系。
听浅夕形容完秦钦的容貌,韦天枫毫无例外的矢口否认,更不承认自己几月前曾到过关外的郁山。
浅夕淡然哂笑:「我既认得奔雷剑,又怎会连枫叶镖也识不得?」
韦天枫脸色稍变。
浅夕却不与他分辨,转而看住白毓,神色更冷:「二哥在家曾多次说起与小侯爷一见如故,引为知己。可今日浅夕所见,是韦侠士拒浅夕与千里,莫非小侯爷待二哥,也是有所保留?」
「小侯爷日前,向二哥询问二叔父之旧事,又想知道严大夫当年为郎将时所率旧部,如今都散落何处。二哥均在一一打听,待侯爷不可谓不是披肝沥胆。今日,浅夕前来,只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替一位朋友答谢救命之恩罢了,韦侠士只需受下礼物,我那朋友便可了却一桩心愿。」
「浅夕本意是助人为乐,不想却遭韦侠士如此推拒,是何道理?」
句句戳中白毓软肋,韦天枫低头不语。
少顷,白毓拱手微笑:「四小姐勿怪,萍水相逢,偶然相救,不过是举手之劳。韦叔素来不惯居功,既四小姐如是说,白某便替韦叔受下,可好?」
「如此甚好。」浅夕笑不达眼底,留下礼单,告辞离去。根本无心与白毓叙旧,满心满意都是惊疑混乱。
韦天枫果然是在关外救了秦钦!秦钦去那里做甚么,又是为什么而遇险?韦天枫随手救人,不过寻常事,为什么要遮掩?最最让浅夕惊异的是,韦天枫只是在郁山偶然救过一个人,白毓事先居然是知道的,难道韦天枫去关外,也告知过白毓?还是韦天枫郁山之行,根本就是奉了白毓之命而去…
前几日才刚刚安下的心,再次被高高吊起。浅夕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从秦钦哪里了解更多的隐情。她根本不料,自己前脚才离开侯府,后脚,行踪就到了慕容琰手中。
裕王府里。
慕容琰正皱眉薄怒:女扮男装独自去了白府?!为何偏偏是白毓。
想着马市上,二人玉女金童一般,浅夕笑意嫣然,便是对自己,她何曾这样笑过。再有,那日长乐宫外,白毓望了宛儿旧居追思感怀,她又该是怎样的软语开解,末了,居然还挺身拦他,护白毓离开。
袒护爱惜之意,不言而喻。
再也坐不住,慕容琰霍然起身,在屋内踱步,仿佛自己这一月来倒是白忙了一般。
陆昌眨眨眼,上前道:「王爷,依属下看,侧妃之事倒不如先放一放。太后那里正忙着选秀,若是一时兴起,非要把秦氏召进宫去走过场,岂非横生枝节。」
「庶妃的名分虽不好听,却也不辱没秦氏,且只需报了秦氏的名字出身,到宗正大人处入册即可。一切但凭王爷自己做主,旁人无权置喙。」
慕容琰负手站在厅中,似有所动。
自上次夜探秦府之后,慕容琰便知侍姬一途行不通,至于何时动了纳浅夕为侧妃的心思,连慕容琰自己也未曾想明白。
陆昌也是怕主子爷将来后悔,乘机又劝道:「秦氏已是定亲的年纪,若只为庶妃,王爷随时可差人上门提亲。不拘成与不成,起码旁人都知了王爷心思,谁还敢从中作梗。王爷更不需惧人捷足先登,省下许多麻烦。」
一句捷足先登提醒了慕容琰,远的不说,单只白毓,太后一直在为他用心物色。若是知道二人亲近,岂非…陆昌所说,确是正理,名分都在其次,先提了亲,起码莫让穆太后生了误会。
干脆定下庶妃名分,慕容琰安了心,陆昌也送了一口气。
裕王侧妃…何其引人注目,秦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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