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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喜嫁-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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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男子突然捂着胸口咳嗽起来，气息也开始变得急促，赫君黎赶紧扶住他，追问：
“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是罪有应得……但你……一定要照顾好魏离……因为……她很在乎你……”
第二百五十七章 魏离，为黎！
听到这话赫君黎明显一怔，他当然知道尹芷涵有多在乎他，可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别有深意。尤其，这个人并不知道魏离的真实身份。
看到他疑惑的眼神，男子勾唇一笑，似是有些苦涩，缓缓道：
“她的名字。”
赫君黎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光微动，是啊，他怎么就没有注意到！
魏离，为黎！
她是为了他才做了这一切，一直都是！
看到他恍然大悟的样子，男子似是放心了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的一声格外的轻，几不可闻：
“照顾好她……”
手臂无声地垂落下去，赫君黎看着眼前的人终于结束了此生的折磨，无论是身上还是心上，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平静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厚葬吧。”
赫君黎相信，这也是尹芷涵想要做的。
先前的一年，你为我而活着，未来的一生，我替你而存在。
回到漠北宫殿之后，赫君黎将手中的银片放到了血珠的旁边，尽管不知道有什么妙用，他还是想要这么做。
就像看到她的蝴蝶面具一样，很踏实很安心。
不日之后，登基大典正式举行，赫君黎去了皇陵，跪拜了已逝的漠北王，他的父亲——墨渊！
这是他第一次跪在他的面前，第一次叫他父王，可是他已经听不到了。但是从这一天起，赫君黎正式成为了漠北的王，他会尽全力守护墨渊打下的江山，护漠北百姓安居乐业，安然度日。
很快，漠北减少赋税，休养生息，还了黎明百姓一个天下太平，同时还四处网罗人才，入朝为官，一时间漠北百姓人人拥戴，一片欣然。
但只有赫君黎知道，他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做，那就是柯雅依然在逃。
墨渊临死前之下了两道诏令，一道是传位诏书，让赫君黎继承大统，一道就是斩杀令，要夺了柯雅的性命。由此可见，这件事情究竟有多么重要。
甚至对于赫君黎来说，没有做完这件事情，他就没有办法彻底安心。
与此同时，莫非仙也随着他来到了漠北，这对于赫君黎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要知道他的师父可是最讨厌皇宫高墙的，没想到这次竟然会……
对此，莫非仙的解释是：
“难道我要看着自己的徒弟就这样失去所爱，从此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吗？”
赫君黎一笑置之，他当然知道师父很看重自己，但是也没那样的信心认为他全部都是为了自己，不过既然莫非仙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勉强。
不过，当他看到明妃也在的时候，心里就不禁要再想几分了。
明妃倒没有介意他探究的眼神，反而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你师父的师妹，这次也是为了来帮他。”
赫君黎对明妃的印象还停留在传说中的那样，丝毫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和自己的师父扯上关系，刚惊讶了一瞬，明妃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她会没事的。”
想到莫非仙会些奇门异术，赫君黎隐隐猜测明妃应该也是略同一二的，只是，如果她懂这些，又怎么会在皇宫之中落的那样的下场。
赫君黎当然不会知道，就在再强大的人，在受到最信任的人的背叛时，能力根本算不得什么，心上的伤，愈合的实在太慢了。
稍稍缓和了颜色，赫君黎明认为他们安排了住所，而后回到了御书房，或许是听宫里的老人说，墨渊极其喜欢呆在御书房，所以他也对这里有一种别样的感情。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换成全新的，一直沿用着先前的物什，赫君黎想，他想要了解自己的父亲，从现在开始。
轻轻摩挲着笔山上摆放的毛笔，已经有些旧了，但是赫君黎握上去，却好像能够感觉到那人的刚劲有力，想到他无数次拿起这支笔批阅奏折，赫君黎就爱不释手。
父亲，原来也可以这么近。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翼风的声音：
“大王，属下有事求见。”
赫君黎许他进来，只见他面色凝重的跪了下去，像是犹豫了很久之后的结果：
“大王，属下……想回一趟夏国。”
“你轻功极好，回夏国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赫君黎勾唇一笑，这小子终于想通了。
“属下想，带九公主回漠北。”
“哦？你是想要劫持夏国的公主，让朕替你承担责任吗？”
当初他们回到漠北，赫檀汐的身份实在尴尬，虽然和赫君黎当了十几年的兄妹，却始终血脉不同，按照道理来说，将赫檀汐留在夏国理所应当。
不过，现在，有了让她来漠北的理由。
“属下……想娶她为妻。”
“好！朕准了！只要汐儿同意，朕亲自送聘礼求娶。”
身为哥哥，那个会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妹妹一生幸福美满呢，尤其是赫檀汐那么天真可爱，却不幸遭遇了先前那些可怕肮脏的事情，如今若能和翼风终成眷属，定然是再好不过了。
听到了赫君黎的准许，翼风简直高兴地要起飞了，兴高采烈的行礼道谢离开，足尖一点运足轻功，飞向了夏国。
而彼时，赫檀汐正在宛贵妃的宫殿之中，依旧是那样明媚的脸庞，只是神色却苍白了很多，看上去丝毫没有先前的灵气，让人痛心。
不知是不是夏国之人有意为之，还是赫君黎提前告诉了赫景逸，翼风竟然毫无阻碍的进了宛贵妃的宫殿之中。
听到身后渐渐靠近的脚步声，赫檀汐抬起了眼帘，声音淡淡的说了句：
“先放着吧，我会喝的。”
可是，当听到脚步声停下，那熟悉的呼吸声传到耳廓的时候，她眼神中有些小小的涟漪，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转过头来，入目的便是那人挺拔的身姿。
嘴唇颤抖着，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的光芒，甚至掺杂了一点小小的惊喜：
“翼风？”
似是不敢相信面前的情景，赫檀汐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那样怯生生的语气深深地刺痛了翼风的心，他恨不能现在就上去把她搂在怀里，可是习惯性的尊卑有序还是让他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属下参见九公主！”
赫檀汐眼中的光芒倏然而逝，低下了头。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我不能
“你来这里做什么？”
眼中的惊喜瞬间消失，赫檀汐冷冷的问道。
翼风立刻就意识到了是自己的行为让她不高兴了，赶忙想要改称呼，可是赫檀汐已经先一步开了口：
“像翼大人这样恪守立法的人，实在不应该擅闯内宫，这个道理，大人应该比我清楚吧。”
明明就在眼前，却觉得隔了千山万水，大概这就是此时此刻翼风最真切的感受吧。听着赫檀汐的话，翼风心里好像堵了一块大石，压抑着呼吸，最后只能僵硬的回答一句：
“是。”
“既然如此，就请翼大人离开吧，这次我不会追究，但是下不为例。”
完全是正常的公主对小小统领的态度，冰冷的时时刻刻提醒着两人不可逾越的鸿沟，翼风转身，却在踏出一步之后紧皱眉头，咬紧牙关，坚持转过身来，轻唤道：
“汐儿。”
赫檀汐的身体突然有一瞬的僵硬，当初为了让翼风唤她这个称呼，她可是连胡搅蛮缠装可怜都用上了，没想到后来却……
久违的称呼，自从母妃遇害，皇兄失踪，仿佛就再没有听到过了，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每一个人都对她恭恭敬敬，但是背地里……
在翼风看不到的地方，赫檀汐紧紧的攥起了拳头，指甲似乎都嵌进了掌心的皮肉之中，但是却感觉不到疼。赫檀汐只能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悠悠的响起：
“翼大人如此有失礼节，以后还是注意一些吧。”
这样陌生的语气，于她自己来说都显得格外疏离，更何况是面前的翼风。
“汐儿，我……”
“翼大人这是要得寸进尺吗！”厉声截断了他后面的话，赫檀汐毫无感情的说到：“我乏了，翼大人请回吧。”
说罢，赫檀汐起身进了内室。
翼风独自一人站在寝殿之中，看起来格外萧条。难道，有些事情真的一旦失去就再无挽回的机会了吗？
眼神迷茫的扫过这个宫殿，似乎充满着与赫檀汐一般的清冷，眼神无意瞟过小几上的一碗汤药，翼风眉头一皱，担忧的看向内室，汐儿生病了吗？
上前正要查看，可是指尖还没碰到药，外面就有人敲门要进来了，为了赫檀汐的清誉，他只能暂时离开。
翼风刚前脚跳窗离开，赫景逸就推门进来了，看到房中的情景，瞬间就猜到了结果。
嘴角一抹苦笑，上前端起那碗苦涩的药，赫景逸缓缓走进了内室，果不其然，赫檀汐正在小声的哭泣。
“都多大的人儿了，还哭鼻子。”
宠溺而又心疼的上前为她擦泪，看到赫檀汐眼圈泛红鼻尖泛红的样子，赫景逸从心底里感到内疚。尽管当年那件事情他毫不知情，但是却确确实实与他的母后脱不了干系。
“景逸哥哥……我不能……我不能答应他……”
赫檀汐躲进赫景逸的怀里放声大哭，模糊不清的说着话，但是却一字一句的落在了赫景逸的耳朵里，十分清晰。
是啊，她不能答应，就因为这一辈子都不能做母亲，所以就连妻子也做不了了。即使最爱的人前来求娶，也要忍痛将他所有的话截住。
赫景逸也失去了自己的挚爱，那种阴阳相隔的痛处比这般求而不得轻不了多少，同样是爱而不得，可他至少拥有，汐儿却是在能得到的时候没有得到，在能得到的时候又不可以得到。
一切的时间都错了，所以就再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赫景逸轻轻地拍着赫檀汐的背，柔声的安慰她：
“汐儿乖，天下能人异士这么多，皇兄一定替你找到良方，了了这桩心事。”
赫檀汐窝在他的怀里一直抽泣，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其实答案大家都知道，这样的病症，那是那么容易就能治愈的。
再说就算能治愈，又得在什么时候，到那个时候，她还能和翼风终成眷属吗？
最大的哀伤莫过于早已知道结果是悲剧却无法篡改，所以人们只能习惯性的欺骗自己，欺骗别人，这样至少能在迎接悲剧到来的路上，活得轻松一点。
而另一边，赫君黎掌管了漠北的事务，因为有了莫非仙和明妃前来，尹芷涵的事情稍稍轻松了一些。
因为楚萧临死之前曾说过尹芷涵的肉身很有可能藏在了漠北，所以他们都将目光放到了漠北，只是这里天大地大，实在无从找起。
而且，如今尹沐涵出逃在外，很有可能会以尹芷涵的肉身作为自己的筹码，到时候情况一定会更加棘手。
莫非仙和明妃日夜搜寻，可却一直没有头绪，就算有了线索，也会突然断了。想来，尹沐涵已经找到了尹芷涵的肉身，时不时地在暗处跟他们玩玩捉迷藏。
赫君黎每次只能强颜欢笑，即使心急如焚，也不能将自己的急躁变成莫非仙和明妃的压力。然而，随着时间渐渐延长，他的担忧愈发浓重，每晚都看着那一闪一闪的血珠，不知所措。
他一直都在为了尹芷涵而奋斗，如今她如果就这样消失，那么他要用什么来支撑自己。
夜晚的光总是随着皎月的阴晴圆缺而变化，今晚的月晦暗不明，显得那血珠的光芒异常明亮，可就是这样盯着那血珠看，赫君黎竟然感觉到了困意。
很快，他仿佛看不清眼前的情景，渐渐合上了眼睛。
夜缓缓的流逝，赫君黎好像在梦中见到了尹芷涵，她仍是初识时的模样，不受法理拘束，为人张扬，但是又充满了正义感，争强好胜的小样子看起来格外可爱。
两人目光相交，尹芷涵扬着小下巴，一脸的傲气：
“喂，你是谁，竟然如此桀骜不驯，张扬跋扈，难道这天下都没有王法啦？”
赫君黎唇角一勾，只觉得心头雀跃不已，直接上前抱住了她，紧紧的拥在了怀里，及时听到了她的挣扎和谩骂，依旧笑得一脸满足。
他们，终于再次相拥了。
“大王，时辰到了，该起身上朝了。”
外面侍从敲门的声音惊醒了赫君黎，瞬间梦中的一切都烟消云散，赫君黎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再看向血珠的方向，依旧如常，令人失望。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后宫，子嗣
认清现实后只能认命的起身，叫了宫人进来，很快，梳洗装扮，赫君黎去了前朝。
许是梦中的景象太过美好，赫君黎早朝之上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有人提出了“后宫”一事。
身为帝王，三宫六院佳丽三千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对于赫君黎来说自然也是如此。既然当了漠北的王，繁衍子息便也是要务了。
“启禀大王，自先王开始，皇室就子嗣单薄，如今大王即位，则应当重视子嗣，以保我漠北生生不息，皇室绵延。”
“臣附议！”
“臣附议！”
……
不用说，这自然是大家都同意的，可是赫君黎的脸色却冷了下来，等到大殿上的臣子都跪成了一片，他才冷冷的勾唇一笑：
“诸位爱卿这是要逼朕充实后宫，繁衍子息吗，什么时候朕的事情还要受诸位爱卿所摆布！”
赫君黎的语气不轻不重，但是却让堂下跪着的人心头一惊，赶忙道：
“微臣不敢，只是为了江山社稷……”
“所以，如果朕不充实后宫，这江山社稷就要彻底毁了吗！”
“砰”的一声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所有人都吓得一哆嗦，他们原以为这位新帝性格温驯，没想到竟然是深藏不露，这下，没一个人敢说话了。
赫君黎冷冷的说道：
“漠北刚刚经历了动荡，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身为大王，应是励精图治的时候，而不是纵情声色，借繁衍子息为由沉迷享乐的时候。如果在座诸位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朕可以找懂的人来接替你们的位置。”
说罢，赫君黎毫不留情地起身离开，留下一地两股战战的大臣。
其实他们自然不会是为了皇室着想，现在赫君黎是君王，墨仲又已经死了，漠北的一切都掌握在赫君黎的手上，这个时候如果能把自己的女儿塞进皇宫之中，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他们也都知道赫君黎有一钟爱的妻子，可是这女子早已经离世，就算不娶他们的女儿，赫君黎也是要娶别人的，既然如此，他们怎么肯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呢？
然而，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尽是近乎全部的人都进谏这件事，赫君黎也没有丝毫动摇，足以看出他的坚定和痴情。当然，还有他身为帝王的威慑！
正因为如此，这些大臣才更加下定了决心，就算有千难万险，他们也想要让自己的女儿进后宫，只要能够得了赫君黎的欢心，这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几位大臣交换了眼神，都知道了对方的小算盘，就算事成之后可能会成为敌人，但至少现在还算得上是盟友！
另一边，赫君黎面色铁青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之中，他其实早就该想到这个问题的，只不过每天都把心思放在了尹芷涵的身上，所以根本无心想男女情爱之事，才会让这些大臣钻了空子。
其实就算早有准备，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用帝王的威严压住他们只是一时，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件事情理所应当，即使是帝王，也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之江山社稷于不顾。
长叹一声，正巧看到了翼风，昨日他主动提出要去夏国，赫君黎还以为能了一桩心事，可看他的脸色，似乎不能如愿了。
抬手屏退了身边的宫人，翼风上前行礼，面色沉重，语气低沉。
“怎么样，是她不愿意，还是你退缩了？”
赫君黎已经料想到了结果，索性直接问原因。
“属下不知，但属下觉得，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是属下之过。”
“既然如此，你打算怎么做？”
“此生，属下或许不能与她终成眷属了。”
听到这话，赫君黎面色一冷，他最讨厌向现实屈服的男人，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能放弃，那他顶天立地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呢，你要放弃她！”
说这句话的时候，赫君黎的双眸中满是寒意，眼前的这个人是他一直以来的心腹，而那个女子是他一生最想要守护的妹妹，如果翼风真的给了他肯定的回答，赫君黎不敢保证自己不会亲手废了他。
“不，属下想要守护她，就在她想要停留的地方，默默地守护，终其一生，无怨无悔。”
赫君黎微微一怔，突然大笑起来，拍着翼风的肩膀：
“好！不愧是我赫君黎看中的人，既然决定了，就放手去做吧。”
“那，大王……”
“有些事，耽搁不得，先前朕让你珍惜眼前人，如今，依旧未变。”
这算是默许了。
翼风感激的一跪，自此之后，他就要停留在夏国了。
看着翼风离开的背影，赫君黎心头有些触动，还能有一个人需要你的守护，其实是一种幸福。
进了寝殿之中，没有任何的停留直接进了内室，赫君黎的目光习惯性的放在了那颗血珠之上，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血珠旁边静静地躺着的那个银白色蝴蝶银片消失不见了。
心头一惊，想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赫君黎赶忙要叫人去请莫非仙，可谁知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银白色的蝴蝶，周身泛着隐隐的红光，扑闪着翅膀在他的面前停留。
看到他转过身来，那蝴蝶激动地多扑闪了几下翅膀，而后就绕着他打转，银白色的蝴蝶银片就这么成了活的，而且，周身还有若隐若现的红光，实在匪夷所思。
赫君黎立刻走到血珠旁边，仔细一看，才发现血珠已经不再散发光芒，因为是白天，所以他一直没有察觉，现在看来，应当是血珠中的血滋养了它。
可是为什么先前没有，偏偏在这时候才有了呢？
突然想到昨晚的异常，赫君黎立刻派人去请了莫非仙，而那只蝴蝶就一直围绕在他的身边，一会儿落在他的肩头，一会儿落在他的指尖。
赫君黎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这只蝴蝶根本就是他的芷儿，她用了另一个方式来陪伴他，与他厮守。
伸出手指，蝴蝶心有灵犀般的落了下来，扑闪着翅膀静静地看着他，赫君黎仿佛看到了它的表情，就像芷儿一样，明媚的笑容。
芷儿，我好想你！
第二百六十章 师兄，帮我最后一次
自这一日之后，赫君黎似乎再也没有见过明妃，莫非仙说她身体不适需要休养，赫君黎关心了几句，也不好再多问。
有了这只蝴蝶的陪伴，赫君黎的日子好过了很多，当然，如果没有那些大臣隔三差五的暗示的话。
赫君黎自然知道这事拖不了多久，可是明妃身体不适，莫非仙有没有什么消息，他也不好催促，只能得过且过，拖得一日算一日吧。
而彼时，明妃面色憔悴的躺在床榻之上，再无先前的神采飞扬，眸中闪现着光芒，但却正在慢慢暗淡。
莫非仙不眠不休的陪在她身边，明知道已经回天无力，还是想要用尽自己的一生修为再护她一世，延长寿命。
“师兄……”
明妃有些吃力的抬起手臂，眼睛紧紧的盯着莫非仙，强心挤出一抹笑容，莫非仙看的一阵心痛，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师妹，你现在应该先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好不好？”
在明妃面前的时候，莫非仙会撕下面具用自己本来的面貌。所有人都以为莫非仙已经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可实际上他的真容俊逸潇洒，足以称得上世间一美男子。
而此时此刻，这个美男子正深情款款的看着床榻上的女子，眼神中的懊悔和内疚简直要将他整个灵魂淹没，如果当年没有放开她的手，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
明妃笑着摇了摇头，嘴唇也苍白得可怕，她轻声低语，几不可闻，可是莫非仙却听得很清晰。
“当年一念之差，让我苦苦怨恨十八年，如今他魂归西天，我也再无怨恨可言。我这一生，幸也是他，不幸也是他，终是逃不脱。师兄不必为此自责，如今我能用自己最后一丝力量为别人做点什么，已经足够了。”
明妃想到尹芷涵那时贸然闯进她的小院时的场景，那般的单纯善良如同年少时的她，轻易相信了看到的所有的一切，似乎对那些陌生的事物毫不设防。
许是这样的青涩让她看到自己的影子，也许是尹芷涵如同女儿一般的陪伴天不了她空虚了十八年的内心，明妃在铁石心肠了十八年后第一次软了心。
为了她亲自到了漠北化身老婆子，为了她向赫玄烈低头，为了她费尽心思帮赫君黎，明明是想用她的身份让赫玄烈痛苦，最后却让自己心头难受。
这一次，眼看着她性命不保，明妃不能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那颗血珠中的血是她的，当年因为血液有奇效，所以她被师父收养，从此成了莫非仙的小师妹，成了师父喜爱的小徒弟，后来，她用自己的血液帮了尹芷涵，却没想到会让她陷入危境。
想到先前子轩为了了断自己的感情羁绊，以身犯险来了一次重生之事，就是为了让赫君黎相信重生确有其事，从而让他与尹芷涵长相厮守。
这孩子小小年纪却已经有这样的胆识和付出，明妃实在不敢与之相提并论。可是那一天，子轩最后一缕残魂来找她，告诉了她让尹芷涵延长生命的方法。
于是，在那一个普通而又平静的晚上，她用迷香灵赫君黎陷入沉睡，而后用自己的血液倾注进银片蝴蝶之中，将尹芷涵的魂识锁入其中，延长寿命。
但是做这一切的代价，就是她的生命，为了护尹芷涵魂识周全，她几乎用尽了自己身上一大半的血液，而这一切，她谁都没有告诉。
所以，当莫非仙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其实对于明妃来说，能够做到这些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是莫非仙不允许她死，所以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术法甚至是生命来维持她的时间。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终究不会长久，那一天迟早都会到来。
明妃拍了拍莫非仙的手，说出了自己最后想要交代的事情：
“人终有一死，对我来说，如果能够由师兄来帮我做了断，我会很高兴的。”
听到这话，莫非仙眸子猛地一缩，立刻就要反驳，可是明妃却先一步按住了他的手：
“师兄莫急，我如今的身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与其如此，不如就最后做一点好事，也算是为我自己积福报了。”
看着明妃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莫非仙不得不暂时压制住不安的情绪，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我听说翼风去了夏国，但是与九公主不欢而散……”
一说这话，莫非仙就明白了几分，当初赫檀汐的事情闹得很大，因为尹芷涵为此杀了平阳和皇后，闹得满城风雨，赫君黎也因此差点战死沙场。
明妃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但是莫非仙知道，明妃看到了另一个凄凉的自己，如果有机会，她不会让这个痛苦延续下去。
“师兄能力之高，我最清楚不过了，这点小事，师兄应当是能够做到的吧。”
当年，无尘大师第一次见到明妃就说她天资奇异，尤其是血液，克阴至阳，但是有能在女子身上灵活流转，实在是世间奇事。
自此之后，明妃便留在了无尘大师身边，学习武功。因为无尘大师帮助她学习利用血液的方法，所以她才能在战场上有惊人的爆发力，即使受伤也可以继续再战。
这一优势让她脱颖而出，也让她养成了张扬的性格，没成想竟也因此入了赫玄烈的眼，本以为可以一生美满享福，却没想到结局竟是如此凄凉惨淡。
她因为当年的堕胎不当，导致伤了身子，后来因为伤心失落，她搬到了那个偏僻的小院里，大病未愈更添新伤，就此再也不能生育。
那一段时间，是她此生最为痛苦的时候。
但是赫檀汐和她不一样，赫檀汐是因为受了凉，再因为长期服用了不好的药物，亦是至阴至寒，因此，如果可以以至阳之血补之，定然可以有奇效。
先前明妃就这样想过，只是心上大患依然未平，她不能先伤了自己，如今一切结束，她也是时候该做点什么了。
莫非仙看着明妃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用那样祈求的目光看着他，心头一痛，仰头将眼眶里的泪珠咽了回去，艰难的开口：
“好！”
第二百六十一章 隐菡儿
三日之后，明妃静静地离开了人世，莫非仙亲手为她造了坟立了碑，看着碑上鲜红的名字，他的眸中满是水光。
赫玄烈在不远处看着师父的背影，那是一种珍爱之物失去之后的失落和痛苦。如果他没有猜错，师父这一生应当就只爱了这一个人吧。
无奈的长叹一声默默的转身离开，有些时候，需要单独留给别人。
而就在赫君黎离开之后，无尘突然出现，他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甚至有时候，莫非仙会怪他，总是错过最重要的时候。
就像现在，明妃已经离世，他就算来也没什么用了。
“徒儿见过师父。”
“非仙，你在怪为师。”
轻而易举洞察别人的内心往往是无尘最拿手的事情，这一次，亦是。
莫非仙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却生硬地问道：
“师妹死的时候，师父人在何处？”
虽然没有明说，但责备之意已经昭然若揭，无尘不置可否，只淡淡的点了点头，道：
“你可知自然天道，无可违背，有些人，我们不能留，也留不住。”
“为何？”
“人生而为人，死而为土，终是自然规律，不可违背。就算是你和为师，也终会有那么一天。”
莫非仙自知理亏，也不好再争辩下去，只好转而问道：
“师父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当年为师游离四方，只为偿还当年的债务，如今人已至，为师是时候要应战了。”
一听到这话，莫非仙就皱起了眉头，担忧的问道：
“师父已经知道此人所在了？”
“就要到了。”
四个字，便意味着平静的结束，波澜的开始。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皆是担忧的信号。
而彼时，赫君黎摆驾回宫，正在轿中闭目养神，不成想却听到外面的声音：
“你是何人，竟敢惊扰圣驾！”
赫君黎眉心一皱，问道：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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