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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将门宠妻-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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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什么?”她有些困惑,“洛公子尚在里边……”
  “他执意要跟殿下一起死,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言时不自觉加大了声音,“难道你要得罪陛下么?”
  “不,只是……”文容媛摇摇头,“我……我答应过殿下的。而且公子他——”
  她倏地收了声。
  以言时冷静个性,应该是对所谓“冥冥之中的熟悉感”抱持着不信任的态度的。
  况且说了这些又有何用呢?
  其实连文容媛自己也不知道,她对洛琹瀚与生俱来的亲切感究竟是从何而来。她想,自己会糊里糊涂地答应他们帮忙,这种莫名的感觉也占了一部分。
  “这样你都要救他?”言时顿时黑了脸,“如果来日在下……”
  “怎么?”
  “无事。”他苦笑。
  言时险些忘了,前世他身陷囹圄那年,她已经故去数载了,又谈何救不救呢。
  “你要救可以,洛琹瀚等会就带着他的殿下上来了,你再去说服他。”言时补充道,“如果届时……还没惊扰到陛下的话,说服他。只要让他放殿下回去,以洛公子身份,陛下会权当一切没发生过的。”
  “你怎么知道那家伙不会留在狱中等死?”见他老神在在的模样,她愈是心急如焚。
  “信我。”言时又道,“可不管如何,一旦见到陛下的禁卫马上走,他们杀人不眨眼的。”
  “这……我晓得。”文容媛拧起眉,严肃地应承。
  她坚持救洛琹瀚是在生命没有威胁的情况下,一旦触怒龙颜……又是另一回事了。文容媛已将希望押在另个人身上,唯愿那位与她素昧平生的人能挺身而出,救救他。
  言暮晓与洛琹瀚有些交情,是故言时知道上一世的洛侯府二公子,是在事情结束后的半个月后“病死”的。
  他陪妹妹去吊唁之后觉得事有蹊跷。
  在言暮晓的要求下,他才打探出了消息,说是……洛琹瀚那日闯入大理寺强行救人,触了秦衷的逆鳞,被他派来的贴身禁卫当场格杀。
  说也奇怪,自从言时告知她真相之后,晓晓与阿晖的关系便生疏了许多,反倒对他这大哥更为亲近一些。
  相隔一世,言时觉得很多事情变了,但他信洛公子的选择不会变。
  ……说得不好听一些,这么傻又偏执的人,实在不多了。
  言时的想法果真没错,不一会儿,洛琹瀚果真是拖着秦裴从另一条出口上来了。
  但言时还真没想到,他们俩与秦衷的禁卫两班人马会同时映入眼帘,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随着禁卫整齐细微的脚步声靠近,气氛愈发地严肃,有种恶斗一触即发之感。文容媛已默默地靠近洛琹瀚他们,手指按到了剑柄上,眼神充满戒备。
  却是没有人敢率先说话。
  场面一时竟有些尴尬,直到那为首的黑衣人认出了言时,不可置信地出声打破了沉默。
  “……阿兄?”
  

    
第32章 其之三十二 深恨
  那小队大约十来个人,但既是平时贴身保护秦衷的侍卫,自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骤然再见前世仇家,又是短兵相接之时,文容媛的眸中覆着深沉的恨意。
  纤细的手指死死捏着剑柄,她极力克制着拔剑挥过去的冲动,脑中却已在思忖接下来该怎么做。
  如若踏歌在的话,她大可以与他两个人把这些人杀光。
  但这不切实际,且不说他现在不在身边,踏歌是御赐的侍卫,怎么可能要他做这种形同忤逆皇权的勾当?
  这也是为何在言时表示他晓得大理寺的地牢路线后,她便马上改变主意,选择让言时带路了。
  “阿晖,你……”言时不禁一愣,他从不知道言晖曾经在秦衷底下做事,还混得风生水起。
  可既是如此,后来皇帝又怎么会是这样待他们兄弟?
  照这样看来,晓晓的好友前世定是死于她二哥的刀下,这……
  言时不禁头疼了起来:“阿晖要跟咱们刀剑相向么?”
  言晖立刻紧张地摇摇头。
  “当然不,我们……仅是奉命来捉拿逆犯秦裴。”他瞥向洛琹瀚,补充道,“还有妄图携他逃跑的反臣。”
  此时,另一位像是指挥的人亦开口接了话:“刀剑无眼,言长公子还是快点带着你未婚妻走吧。”
  言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脸色不禁又黑了几分。
  这小队中领头的人有两位。其中一个便是言晖,另一位则是……那据说对功名毫无兴趣的太尉府三公子,容展。
  和其他人比起来,两人武功并不出挑,仅是指挥调度这些卫兵之用。他们站在阵型的前方,被左右各一位黑衣人围住保护。
  听了一席话,言时简单分析利害后心中早有决断,他轻拉住文容媛的衣袖,低声道了句:“快回去吧。”
  “不。”她毫不犹豫地甩开他的手,望向他笃定道,“我不会走。”
  “你……”言时本欲再说些什么,却在见了文容媛透着寒意的眸光后,不自觉地选择了保持缄默。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言时记得,她原本是个活泼明艳的少女,一朝赐婚之后性格变得沉稳了下来。
  但即使如此,他亦未曾见过文容媛曾对某个人存着如此深沉的恨意。
  奇怪……
  “公子先走吧。”她轻声道,“你已助我很多了,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你大约也帮不上忙。”
  文容媛尚不知晓他也重活过。在她看来,言时现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寻他来替她打下手已是有些勉强,更何况是抵御这些挺能打的侍卫。
  再者,言晖他……
  文容媛眯起眼,不禁觉得无比地嘲讽。
  言晖自以为执掌这些禁卫就等同于当上了秦衷的心腹。却不知陛下未来会来个过河拆桥这招,一道诏令将他与她兄长等十几人一同免了官。
  秦衷根本不信任何人。
  “你既是坚持留下,那我便会陪着。”闻言,言时只无奈叹道,“只希望阿晖顾念一下兄嫂之情了。”
  她瞪了一眼:“……我还没嫁吧?”
  虽说文容媛是挺感动的,但她等会想做的事情……言时在场只会构成阻碍而已。
  文容媛现在不光是想完成秦裴的请托了,她还想……
  杀了前世逼死她的人。
  言晖环视着四周,扫过言时困惑迷茫的神情,不禁有些心虚地撇开头。
  容展亦是有些不解,言时和文容媛他们俩怎么会在这?照理来说不是应该只有洛琹瀚跟他的殿下么?
  即使这里边有他的兄长,但言晖在短短时间内便已有了两相权衡之下的决策。朝几位黑衣人使了使眼色,他向容展示意可以开始了。
  “洛公子,陛下给过你机会的,是你非要来送死。”容展挑了挑眉,回首问道,“动手吗?”
  洛琹瀚面色微变,紧紧攥起双拳。奈何他体格本就不如寻常男子,又折腾了一整日,早已如俎上肉一般待人宰割。
  “嗯。”言晖点点头,“……让他们别伤着我长兄。”
  “万一他伤了咱们的人呢?”容展又问,“怎么不是你去劝他走?”
  “长兄他……不会武功。”他先是嗫嚅着,而后一摊手道,“反正务必给我杀了洛琹瀚、把秦裴擒住,谁误伤了阿兄,我打断他的腿——”
  “……”
  几个黑衣人一时亦是为难,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反正柿子挑软的捏,言晖指定的目标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一个根本置身事外毫无求生意志,他们……
  “!”
  寒光一闪。
  在几人下决定的极短时间内,离言晖最近的那俩禁卫已是倒在血泊中,发出痛苦的呻/吟。那二人只挣扎了片刻便晕厥过去,惨白面色在幽微月光的照映下格外渗人。
  文容媛迅速瞥了一眼,确认他们只是晕过去、并没有死之后才稍稍放心。
  “别动洛公子。”她闪身到言晖后边,染了鲜血的长剑抵住了少年的脖颈,“你们敢动他,我就一剑劈了你们的统领。”
  其他人面面相觑,齐齐看向容展。
  “这……”
  “……”他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没法置自己伙伴的生死于不顾,“别动作。”
  言时呆滞在原地,僵持了好一会才匆匆跑到文容媛身边,意图将她的剑移开。但少女将剑抵得死紧,他一时竟是有些吃力,又怕误伤了二弟,只得暂时作罢。
  “你疯了?”
  文容媛只瞥了他一眼,没有说半句话。
  但只那一眼言时便晓得了,这并非她不经大脑的决定,此刻,她是认真的。
  真心地想置他的弟弟于死地。
  在言时心中倏地升腾的除了痛心,更多的是迷惑不解。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重活了一回反而是愈来愈糊涂,掺和的事情揭开了帷幕之后看不到真相,反而是更多等待他去探究的秘密。
  文容媛亦不是表面上这么冷静淡然,反倒是被挟持的言晖毫无畏惧,甚至还略略抬起头,低声对她道:“能死在嫂嫂的剑下,我亦是死而无憾。”
  “你……”
  文容媛敛下双眸,持剑的手几不可见地颤抖着,她的情感与理智正在拔河。
  她是真的很想让他马上就去死,却悲哀地发现根本不可能,她终究没敢这么不管不顾。
  如果真的做了,文容媛不知道自己的漫长人生中该怎么面对言时。
  我不会用这把剑杀你,你不配。
  文容媛望着言晖那双沉静的眸,只在心里暗暗回答。
  况且,她是在等。
  等……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文容媛心口吊着的大石头终于是随着那老者的出现放了下来。
  “统统停手!”
  回荡在夜风中的声响并不大,但老者苍劲有力的嗓音平白予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几人连忙停下了所有动作,各自恭敬地敛衣行礼:“侯爷。”
  

    
第33章 其之三十三 侯爷
  “侯爷一向深居简出,不知此番前来……”一阵沉默之后,还是容展率先开了口,“所为何事?”
  “老夫不打算干涉二位擒拿逆犯秦裴。老夫只是……”洛侯瞥向一边浑身脏兮兮的儿子,冷冷地道,“前来带犬子回府罢了。”
  洛侯的声线低沉而富有磁性,说话的语调不急不缓,仿佛在洛琹瀚前面的不是什么御前带刀侍卫,只是几个平时和他厮混在一起的公子哥儿。
  文容媛曾听舅父及母亲说过,洛侯年少时是有名的美男子,面如冠玉、气质英武,吸引了万千少女为之着迷。
  而现下出现在她眼前的男人也和她想象中的样子不同,全然不像一已年近花甲的老者。即使几缕白发及眼角细纹昭示了他已不再年轻的年龄,岁月却是将这位曾经的美男子打磨地更有韵味。
  文容媛默默地将剑从言晖脖子上抽开,回到了一旁不显眼的地方,紧挨着言时站在边上。能够救洛琹瀚的人已经来了,她只需要在旁安心等着便好。
  言时正面色凝重地望着自家二弟,她亦无趣地盯着穿了一身合身衣裳的他打量,这才从衣料底下的一块突起发现,那人居然戴着一枚玉佩,还在腰间别了个红色流苏。
  ……言时不觉得这样有些碍事吗?
  “犬子顽劣,造成诸位困扰,老夫在此道歉。”
  “侯爷莫要折煞我等了。”容展笑道,“只是令郎……”
  “放人。”洛侯直接截断了他的话,“敢问陛下可有令你们捉拿洛府二公子?老夫听到的仅是收押秦裴呢。”
  闻言,容展禁不住有些为难地拧起眉:“这……可是他,意图将逆犯……”
  “意图怎么,犯人逃了么?”洛侯瞥向秦裴,冷冷道,“本侯见他还好好的在这呢?”
  容展哑口无言。秦裴确实毫无求生意志,方才其实有许多空子可以逃走,他都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即使是洛琹瀚方才一直试图拉着他跑掉也一样。
  见到老者锐利的目光,从始至终安静听着的秦裴不由得下意识地闪躲,不敢直视他。
  他之所以不跑自然是因为,一离开就会坐实了洛琹瀚的罪名。那时身体羸弱的小洛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打晕了他将他背出来,奈何秦裴本就精神紧绷,在半途就醒了,也因认不得路而只能随着他继续在迷宫里打转。
  秦裴知道洛侯从来不喜自己,他只希望侯爷能保洛琹瀚平安无虞,顺便让那傻孩子彻底断了念想。
  容展尚拿不定主意,言晖却已是替他下了决策。他轻轻一挥手,对下首几个人吩咐道:“……你令陆寺卿来一趟,叫他将秦裴打回大牢,其他人撤。”
  侍卫于极短暂的迟疑后领命而去,容展不由得为之气结:“言晖!”
  “晚生不才,竟是惊动侯爷了。”言晖一开始没理他,径自对洛侯作了个揖,方附到容展耳边小声解释道,“洛侯身份不凡,又跟武皇帝是一辈人,就是陛下也要予侯爷几分薄面……算了,你并非士族,说了你也不懂。”
  “……注意你的用词。”
  容展被他一番话戳到了痛处,脸色有些难看。容展姑母、容太尉的姐姐是前朝皇后,武帝当时是为了坐实一个善待遗老、对两朝官员一视同仁的好名声,才选择重用容太尉。
  他虽非出身士族,但怎么可能不知道洛家从前是士族领袖,就算洛氏已不复当年辉煌,洛侯威望犹是存着几分。
  别的不说,言晖的爹、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言昌即是洛侯门生,彼时还是洛侯向武皇帝举荐他的。
  “无妨,代老夫向你父亲问好。”
  而正被他们谈论着的洛侯只丢下这么句话,兀自回过头准备上马离开。
  禁卫的手脚很快,不一会陆寺卿便步履蹒跚地赶来了。看得出寺卿是接到密报急急忙忙出门的,他连那顶官帽都没来得及戴正。
  陆寺卿先是颤颤巍巍地向洛侯行了一礼,而后将镣铐及枷锁一一套到秦裴身上,口中叨念着些听不出是惋惜还是嫌恶的话语。
  “寺卿,你要做什——”洛琹瀚高声喊道,却被文容媛死死地捂住嘴,他的后半句话只剩下些破碎的音节。
  秦裴没有回头。
  “喂,你们俩,扛着这两人回去。”言晖现在才有空蹲下身关心部下的伤势,“还活着,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不碍事。”
  夜里的闹剧随着陆寺卿隐入地牢的背影尘埃落定。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至少陛下主要让他们捉拿的人犯没溜掉,言晖与容展也无心逗留,各自领着自己的手下回去了。
  “父亲!”对着洛侯潇洒离开的身形,洛琹瀚高声喊住他,语带哭腔:“您救救殿下好不?父亲——”
  老者仅只是脚步一滞,旋即利落地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言时没有搭理他,任由少年在原地鬼哭神号。
  东林王之事已是板上钉钉再无转寰余地,他该在意的是,今夜知道了这么多事情,容展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小动作,还有阿晖跟她……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禁有些头疼:“别喊了,侯爷此来只为了救你而已,你消停点行么?喂——”
  说话的同时,言时眼睁睁地看着洛琹瀚晕过去,差点歪倒在他怀里。
  言时先是直觉地推开他,及时回想起来才又拉了一把。
  文容媛亦迅速地跟了过来,见了洛琹瀚如白纸般苍白的面色不禁蹙起眉,摇头道:“这家伙……明明就是个病秧子,还这么勉强自己。”
  他们俩一人一边架着洛琹瀚,慢慢将他送回洛侯府上,顺道与留在侯府的流火会合。
  “父亲……”半梦半醒间,洛琹瀚无意识地轻声呢喃着,“父亲快去救他……”
  文容媛略略撇过头去看他,少年清秀的面上沾了些尘土,眼角淌着一滴清泪。
  文容媛知洛琹瀚内心愁苦无助,也没法劝慰他。那少年静默了一会,她以为他应该是陷入了沉睡,然而不久后对方竟是自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含糊的词:“翁翁。”
  她一愣,与同时回过头来的言时对到了眼,两人眸中皆是盈满了惊讶。
  洛侯府中正厅陈设素雅,角落里自香炉里溢散出的白烟熏得满室清香,与文容媛想象金碧辉煌的模样大不相同。
  文容媛本觉得折腾了这么久,现下应该已经快天亮了,却不想其实才刚到子时。方才他们对峙、她挟持言晖、洛侯赶来救下家人,加起来统共竟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
  面对着神色平淡却不怒自威的洛侯,他们终究还是没敢问出任何积压在内心的疑惑。
  “犬子顽劣,给二位添麻烦了。”他依然是这句话。
  文容媛只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几句,恭敬地奉上了令牌。
  “时辰已晚,若不嫌弃府上寒碜,二位可要留宿一宿?毕竟老夫府上安置着你们的人。”洛侯竟是出乎意料地让他们在这待上一夜。
  她抬起眼恭声应道:“多谢侯爷。”
  言时亦躬身一揖,没有说话。
  安静地行于通往客房的长廊,幽微灯火将他们的影子拖长,倒映在木质地面上。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言语,气氛顿时有些压抑。这条路分明就不长,她却有种永远走不完的错觉。
  “公子早些歇息吧。”文容媛先是准备转身进房,手臂却被她一路上保持着沉默的伙伴拉住。
  她一愣,眨了眨眼:“公子?”
  “在下……有话想询问小娘。”如她每回见到他的时候一般,言时的眸中永远都流淌着似水的温柔,“就在此地问小娘几句话,可愿意?”
  文容媛沉吟半晌,道:“好。”

    
第34章 其之三十四 剑穗
  连接着客房的是侯府的后院,自门外顺着看过去便能望见整座院子。
  此地环境清幽,正对着他们的就只有一汪寂静的池塘,没有一般富贵人家会在水上建的浮桥与凉亭。一轮圆月高挂夜空,于水面倒映出一片晶莹,夜风拂过文容媛垂落在颊侧的鬓发,将几缕青丝微微吹起。
  “真巧,我也有话想问公子。”文容媛不打算听他想说什么,反倒兀自抛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为何会知道大理寺地牢的路线,又是怎么料到洛公子会选择劫狱,而不是选择像王妃一般陪殿下坐以待毙?而且……”
  她蓦地搭住言时的手腕:“你分明就会武功。”
  言时愣了一下。
  关于前两个问题,他早已准备好了说辞,但今夜言时压根没动过手,文容媛却也能从他的仪态动作做出粗浅的判断。
  再仔细一想,他今日拔刀的动作确实太利落了些;而见到她持剑挟持二弟,自己亦是毫不犹豫地飞奔而去。
  “……实不相瞒,在下确实是假装的。”言时尴尬一笑,立刻半真半假地编造出了一段话,“在下不喜见到杀戮场面,如若父亲知道我会武功,一定会让我随他上战场去。”
  但即使他不会武功,上一世还是随着父亲参加与南国的战事历练了。
  言时是以随侍的身份跟在父亲身边,却不知为何走露了消息,江南的人得知了他这随侍是言将军长子。那时敌方捉住他威胁父亲就范,父亲自然不愿,他险些在南人手上送了命。
  他不怪父亲,只在大军班师之后开始苦练,但求不要给父亲拖了后腿。而重生回这副弱不禁风的躯壳后,早已习惯了功夫傍身的言时,当然也没敢松懈对身体的锻炼。
  “……你可真会装啊。”文容媛蹙眉。
  前生她与言时都是在和平安逸的洛城相处,当然不会有机会观察到今夜这些。
  许是这家伙还真瞒了所有人好几年吧。
  “谬赞了。”他先是敷衍带过,方追问道,“所以,你……”
  “我知公子想问什么。”文容媛别过头去,咬着牙回答,“我与令弟并无什么深仇大恨,今夜只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公子替我向他赔个不是。”
  ……她没有对他说实话。
  言时有些惆怅地想。
  关于未婚妻两世的所有反常,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早就在他脑海里扎过了根。
  而随着时光流转,与前世越来越往分岔路上走的故事,则慢慢证实了言时的揣测并非空穴来风。除了他之外必定也有人经历了一切回到过去,想改写这一段算不上特别美好的历史。
  于此事,言时对文容媛心存怀疑,但亦仅只是怀疑。
  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论她怎么样,言时想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的初衷矢志不移。即使这段他经历过的故事变得面目全非,他的心亦不会变。
  “你啊……”
  不再深究文容媛对他的隐瞒,言时挪动身子到她背后,轻声感慨:“下回见面,是否就不能称你为小娘了?”
  “许是吧。”她的语气有种听不出的忐忑。
  在秦琛的要求下,他们的婚期定在一旬之后,她的十六岁生辰。
  他追问道:“那届时在下又该如何称乎小娘呢?”
  “称乎……”文容媛摇摇头,勉强笑道,“等到了那时再说,好么?”
  前世言时于大婚那日问了她的小字,却是被文容媛拒绝了,他最终亦只以名称她。
  那仅有家里人及至亲之人才能知晓的小字,她只有说给当时关系亲密的言晖听。
  现在文容媛想来却是后悔莫及,只能说……彼时自己大约是瞎了眼。
  “那在下等你的答案。”
  听她说罢,言时倒也丝毫不恼,却是兀自垂下头握住文容媛别在腰间的剑。
  “做什么?”
  文容媛有些困惑地扭过头,言时正冲着她温和地笑,眸光温柔似水。他那张俊秀的脸庞靠得很近,让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脑袋打了结,只得回应言时一个同样的微笑。
  “时辰晚了,小娘早点歇息吧。今夜之事……是在下唐突,还请小娘莫要挂怀。”
  语毕,言时起身进房,留她一人望着紧闭的门扉发愣。
  良久,文容媛想到他方才碰过自己的剑,不知道对方那时做了什么。
  狐疑地将佩剑取了下来,她只见剑柄的地方多了串什么东西,迎着月光仔细一看,才发现言时在上面绑了串他平时挂在腰际的红色流苏,正迎着风徐徐飘扬。
  “……”
  “倒是挺好看的?”
  迟疑半晌,文容媛将剑收了回去,终究没有拆下他绑在上边的流苏。
  *
  与此同时,言府。
  知道父亲一向晚睡,言晖特意等到了三更、言昌的书房熄了烛火后才悄声无息地翻进院墙。
  言晖已经这么做过无数次了。他向来身手敏捷,不管是偷溜出去玩、还是秦衷有事托付给他,都未曾被父亲察觉过。
  ……但是妹妹每次都会发现。
  言暮晓就守在庭院里,一见他跃下来便压低声音唤了句:“二兄。”
  “说了几次不要在这看着我。”言晖挠挠头道,“去去去,赶紧歇息吧。”
  即使言晖已用迷迭香盖掉血腥味,还是没能瞒过她。少女略嗅了嗅,便蹙起眉追问道:“等等,你受伤了?”
  “没有,是别人的血。”
  “骗人。”言暮晓一把揪住他,“那你脖子上的血痕又是怎么回事?”
  “……”
  言晖眸中划过一丝苦涩。
  “没什么,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当曾经喜欢过的对象持着剑、一脸冷漠地指着他的时候,言晖还真希望文容媛那剑直接劈下来算了。
  “二兄——”言暮晓又忧心忡忡地问,“该不会是陛下给你的那些人马有所折损?”
  言暮晓对于自家二兄都做了什么勾当不是太了解,只知道他领了些侍卫替皇帝当差,但平时她很少见他这么狼狈的。
  “倒是没有,就是两个负责保护我的受了伤。”他一摊手。
  言暮晓又连珠炮似地问了一堆问题:“二兄是奉命去捉拿谁?武艺很高强么,怎么会伤着?”
  他自然不敢对妹妹透露半个字。今夜言晖差点就把洛琹瀚一剑砍了,言暮晓平素和他交好,得知真相之后定会气得抓狂。
  还有文容媛。
  言晖知道年轻的新君威望尚不足以服众,他们这些没有正式的官职、仅是于暗处打下手的组织,只要不出人命,秦衷都会选择息事宁人。
  而文容媛的武艺其实也没有出神入化到真能如入无人之境般轻轻松松制住他。言晖下意识地毫不对她设防,等到真的让她指着他的脖子后,他也挣脱不了了。
  比起这一切,言晖最在意的是她那时怨毒的眼神。但他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伸手抚平她的眉心了。
  对方刺骨的恨意,是冲他而来的,他甚至都不晓得她那一刻想置他于死地的念头究竟是从何而生。
  “我好累,你别问了。”语毕,言晖垂首不再说话,迳自进了书房。
  “哦……”
  言暮晓望着二哥失魂落魄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只觉百思不得其解。
  

    
第35章 其之三十五 兄长
  金福殿上,卫帝秦衷正对着朝臣声线冷淡地宣告了他对秦裴最终的判决。
  冕旒遮住了他的神情,没有人能看得清秦衷在那一串串珠玉后方的面孔,竟也有几分隐隐的哀伤。
  群臣低垂着头,一片鸦雀无声。
  会想出言替秦裴说话的人都已被他收买,要不就是已被他剥夺了说话的份量。
  更何况,秦衷只是在述说一个已成定局的事情,并没有要同他们讨价还价的意思。
  他扫了一眼站在最前方的太傅朱纪,他老人家握着笏板的手微微颤抖,却终究没敢说话。
  见了这些臣子们识时务的反应,秦衷很是满意,正要示意内官宣布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却被一阵女人凄厉的尖叫声打断。
  “陛下——”
  朱太妃从外边几乎是爬了进来,披头散发,近乎疯狂地哭喊着:“裴儿没有谋反,冤枉哪——”
  眼底闪过一丝嫌恶,见朱纪顿时有些不淡定的频频望向她,秦衷冷漠地朝跪在殿前的女人道:“午时未到,太妃还可去同陆寺卿说这些话。要快啊,不然就来不及了。”
  “陛下!”朱太妃愤懑起身,“裴儿是妾的儿,妾还能不清楚他的性子么?他绝不可能背叛大卫的!那些供状分明是——”
  “啪。”清脆的声响。
  朱纪的笏板落在地上,朱太妃也在极短的怔忡后恢复理智,不敢继续说下去,只忍不住哭出了声。
  “太妃有些疯魔了。”秦衷瞥向几位侍立的内官,“将她带回去好生看管,退朝。”
  在朱纪拖着颤颤巍巍的步伐退出殿外后,秦衷不由得有些恹恹。
  他是真的很想一并解决了朱太妃。文贞皇后之事虽是徐贵太妃唆使,可这女人也没少在先帝那儿吹枕头风。
  但不同于家底单薄的徐家,以朱家在士族中的名望及同言家的姻亲关系,他非得稳住朱纪那老头不可。
  幸好朱纪机智,要不朱太妃方才要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那就不是秦衷能回护的了的事情了。
  有些事,即使那些蠢货心知肚明是他栽赃的,可一旦摊开来说,就是找死。
  秦衷慢悠悠地走回嘉福殿,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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