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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将门宠妻-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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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两人第一次在酒楼用膳时一样。
  只不过经了这么久,她们之间的关系早就不同以往,也有许多事情早就改变了。
  ……反正,未来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她想。
  

    
第59章 其之五十九(三更)
  
  大卫兴和四年; 盛夏,嘉福殿。
  入夏之后,秦衷一向习惯在自己的寝殿里批阅奏折; 总觉得在这儿比在殿上更能全神贯注。
  为解暑气; 嘉福殿的角落摆放着数个冰盆,平时的热茶也改成了凉水。
  但再凉爽的冰水也解不了他现下可说是十分浮躁的心情。秦衷翻阅着案上最厚的那叠奏章;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太阳穴隐隐作痛。
  将竹简使力甩在地上; 他朝身边侍立着的那内监冷声吩咐道:“叫秦琮马上过来见朕。”
  “可是; 陛下; 秦护军此时理应正在办公——”
  “闭嘴。”秦衷打断了他的话,“管他在做什么,传朕的口谕; 让他滚过来。”
  那内监慌忙领命而去,连滚带爬地出了嘉福殿。
  秦衷愤懑地踞坐在殿上,呼吸有些急促,他觉得自己的头愈来愈痛了。
  他的人总是这么不省心。小到方才那个近身侍奉的小内监; 年初那小刘子得了急病死了,换了一个还是这么不会看脸色。
  大至他的镇东将军,秦理那老家伙都活了一大把年纪; 还会落入西蜀的圈套,现下在雍西落入了进退维谷的局面。若不派兵相救,则文皇帝费尽心思才打下来的雍西恐怕今儿个要还给西蜀,简直蠢笨至极。
  秦衷正拄着额头稍歇片刻;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入了耳。他本以为是秦琮来了,正要破口大骂,赫然发现出现在殿内的是个袅袅婷婷的小小女子,瞬间软下了口气:“芊芊?”
  沈芊芊一袭宽大的粉色宫装,带着温婉的微笑走近前,顺道弯下腰拾起秦衷方才掷在地上的竹简给他。
  她眼带笑意,柔声道:“陛下何必这么大的火气?”
  “没什么,一些朝中之事。”秦衷望着沈芊芊宽大衣裳下微微隆起的腹部,温声应道,“天气这么热,你就好生待在宫里,别出来走动了。”
  这几年来,他和她的关系接近了不少。许是因为三年前那一夜坦诚相告的关系,秦衷感动于沈芊芊对他直言不讳的情意,便也试着多亲近她一些,甚至几乎都忘了她那曾经令他不快的身世及姑母。
  “好呀,妾这就听陛下的。”
  沈芊芊娇嗔着便要起身离开,秦衷忙伸手拉住她飘扬的衣袂:“既是来了,便别走了。”
  沈芊芊愣了片刻,眼里的笑意更深,同他相视而笑。
  ……秦琮慌慌张张地进殿时,见到的就是这般景象。
  在殿上跪了一会之后,秦琮偷偷抬了抬头,见两人还在卿卿我我,方小心地提醒了声自己的存在:“呃,陛下?”
  “……”
  沈芊芊抚平自己有些皱的衣角,已是恢复了端庄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探询道:“陛下既是还有正事,妾就先告退了?”
  “不必,你可以留下来听。”
  秦琮扫了那女子虽是波澜不惊却隐隐爬上笑意的眉眼,不禁蹙起了眉。
  说罢,秦衷将那竹简抛到他面前,冷声道:“你自己看,你爹干了什么好事。”
  秦琮略略扫过那封战报一眼,白皙的脸面顿时更煞白了几分:“陛下……”
  “家父浴血征战多年,而今……一时不查落入西蜀陷阱,陛下万万不可弃父亲而不顾呀!”
  “那你觉得要派谁去?”秦衷不咸不淡地问道,“朕应该换个问法。爱卿觉得满朝上下除了言昌还有谁能担当主帅?那副将呢?”
  虽然脑海中有浮现几个名字,可秦琮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保持缄默。
  文帝时期老臣逐渐凋零,秦衷登基仅仅数年,新君悉心扶植的几位士族子弟现下年龄资历尚远不足以服众,况且比之士族,宗亲更是人才匮乏,除去边关几位将军,京中竟是无人可用。
  他想,问题出在历代皇帝压制藩王及其子弟的关系,这些藩王困守一小块皇帝分封的领地,还有监国谒者监视其一举一动,过得很是窝囊。
  只是依秦衷多疑性格,绝对不会把哪怕一点的权力放到他的叔伯兄弟手上。
  “爱卿倒是说话啊?”秦衷的声音提高了几度。
  “臣认为……辅军将军资历及威望皆足以服众,可以为帅。”秦琮道,“至于副将的问题,臣愿亲自前往西蜀救父,顺道行督军之责。”
  “那你中护军的本职——”
  “平时有中领军在旁督责,再不然……”秦琮观察了一番秦衷的神色,低声道,“阿珪聪明颖悟,陛下可磨练一番。”
  “甚好。”秦衷似是挺满意,面色缓和了些,语调也没有方才那般冻死人的冰寒,“你为副将,秦珪暂代你的中护军,但中护军职务主要还是许卿负责,且秦珪要听从许卿指挥。”
  “臣领命。”
  秦琮退出嘉福殿时,面上是掩不住的满面春风。
  他也是想立一番功业的,虽说中护军一职听着威风,但不出去战场闯一闯,几乎满朝上下都在怀疑他秦琮的能力。
  秦琮渴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成为圣上跟前备受信赖的第一人。
  那时的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
  “陛下?”沈芊芊望着秦衷已挥去阴郁的神情,对他温和地笑了笑,“没事的,您看,秦护军这不是要为您扫清敌人了么?”
  “秦琮倒是有建功立业的心,算朕没错看他。”
  “唔,那妾斗胆问一句……”
  “问吧。”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倘若秦护军无此意,那陛下会……呃,舍弃雍西及镇东将军么?”
  “朕不会让任何一寸昔日武帝、文帝浴血打下的大卫疆土落入他人之手。”秦衷摇头,话里话外是满溢的自信,“若是秦琮不上阵,朕会亲自前去。”
  “可陛下万金之躯——”
  沈芊芊正欲说话,秦衷已是笑着轻点了她的鼻尖:“你啊,仅管养好自己身子,给朕生个小皇子实际得多。”
  “嗯。”
  她冲他甜甜一笑,秦衷则是有些感慨地道:“皇后那孩子的确是可惜了,你可千万别再出意外,知道么?”
  沈芊芊心中一磕磴,只面上还是维持着同样得体的微笑,如黄莺出谷般的嗓音很是动听。
  只是沈芊芊回芳华宫后,彻夜辗转反侧,一闭上眼便仿佛见到姜羽的孩子赤红着双眼朝她索命,内心的不安感几乎要如海潮般吞没了她。
  她被逼得没法,只得在榻上坐了一夜,直至天明。
  *
  转眼又过了数个月,正是季夏,时序已快要入秋。
  与芳华宫的生气蓬勃相比,偌大的长春宫却是一片死寂。
  姜羽的病势愈发沉重。那年小产伤了根本,兼之她一直以来忧思过重,纵秦衷赐了许多名贵药材让她调养,她的身体情况依然是每况愈下,这一个月竟是已到了下不来床的地步。
  避免过了病气给小公主,秦莹平时是给她从母家带来的嬷嬷在照顾,偶尔才带回长春宫让她瞧瞧,而姜羽不喜外人吵闹,殿内竟只有玲珑一人服侍,其他人都被她调往殿外做些洒扫等杂务。
  今日姜羽的精神格外地好,大脑里的思绪清晰有条理,而不是平时一片晦涩浑沌,她甚至还能撑着身子慢慢地走几步路。
  一旁服侍的玲珑看着她比起前几日可说是健康红润的面容,不禁高兴地道:“娘娘今日精神挺好的,要不要吃点儿粥?奴婢替您熬来——”
  “不必。”姜羽摇摇头,“替我梳妆。”
  “娘娘?”对于她反常的要求,玲珑不禁有些无措。只见姜羽已是迳自坐到镜前,那宫女还是乖顺地跟了过去,开始替她擦脂抹粉,拢起一头稀疏的发丝。
  望着镜中消瘦却精神奕奕的一张面容慢慢妆点上了颜色,将她憔悴病态的素颜彻底遮住。姜羽满意地抚过自己的脸蛋,轻启朱唇:“好看么?”
  “娘娘自然是好看。”玲珑恭声道。
  姜羽本就是美人胚子,此话自也是出自其肺腑。
  “去请陛下来。”姜羽思考半晌,弯唇笑道,“让嬷嬷把莹儿也一块送来,要快。”
  “快?”
  “要快,不然就晚了。”
  “娘娘,您……”玲珑颤抖着嘴唇望向姜羽,后者则冷静地回望着她。
  “就是你想的那样,快去吧。”她安然道。
  姜羽的声音如一道惊雷劈入她心中。
  玲珑方才一时高兴,并未注意到娘娘的所有反常,她的突然“康复”、忽然让人请皇上及公主过来,很可能皆是指向一个玲珑不愿面对的事实。
  玲珑几乎要掉了泪,只还是面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意点头应下。
  不多时,秦衷便带着秦莹急匆匆地来了,姜羽坐在床沿,微笑着望着他们父女俩,秦莹一见到母亲便挣开秦衷牵着她的手,快步走到姜羽面前。
  “母后!”
  秦莹走向她的步伐十分稳健,她已经四岁,也早已过了说话奶声奶气的年龄,只还是存着几分稚儿的天真。
  姜羽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莹儿有没有听嬷嬷的话呀?”
  “有,嬷嬷说莹儿要乖乖吃饭才能回母后身边。”秦莹抬起小小的脑袋,噘起嘴问道,“莹儿很乖,莹儿每天都有吃饭,到底可不可以回来了呀?”
  “真乖。”姜羽揉了揉秦莹的发,哄骗道,“母后明天就接莹儿回来,莹儿先出去,去跟玲珑姐姐玩好么?”
  “嗯!”
  秦莹乖顺地伸出手让玲珑牵着,规规矩矩地跟着她出去了。
  殿内只余帝后二人。
  不同于姜羽安之若素的恬静神情,秦衷有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御医曾隐约提过姜羽不甚乐观的病情,秦衷此刻自是清楚怎么回事,眸光复杂地望向她,他缓缓开口:“阿羽。”
  “陛下,妾……”姜羽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而她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男人。
  因着多年陪伴的关系,秦衷先前亦时常来看望她,只每每见到她病恹恹的样子他总会暗地叹气,久而久之姜羽便也不愿他再来了。
  她只能默默看着秦衷和害她沦落至此的女人愈发亲密,看着沈芊芊也有了与他的骨肉,她痛恨他们却无能为力。
  她要秦衷最后才知道一切,要他后悔一辈子,要沈芊芊尝尝从云端跌落地狱的滋味。
  “还有什么心愿,说吧。”他动了动嘴唇,“能力所及,朕定替你完成。”
  “善待莹儿,替她选个好驸马。还有……”姜羽自袖口取出了封有些泛黄的书信,一直挂着的温婉笑意在她的脸上凝固。深吸了口气,她颤抖着声音道,“妾当年小产一事,需得陛下替妾……报一箭之仇,妾在九泉之下方能安心。”
  “何意?”秦衷蹙眉,“你当年失子,朕亦想处置罪魁祸首,但太后……”
  “不只有她。”她摇头,“此信乃出自芳华宫宫女琳琅之手,陛下一观便知。”
  芳华宫。
  秦衷薄唇微张,表情有着显而易见的惊愕。
  

    
第60章 其之六十
  “叔父的人赶到的时候已晚了一步; 琳琅已经被灭口,那些刺客正在搜她的身。”
  琳琅那时已出城躲藏了数天,还是没有等到姜司空的人马到来。
  将泛黄的绢布摊开; 上头是已然干涸的黑红色血迹; 勉强构成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令人触目惊心; 而绢布内还包裹着一枚金色的皇宫令牌,赫然刻着永宁宫三个字。
  琳琅不似璎珞一般有顾虑; 发现沈芊芊派人正在追杀自己后; 她便一股脑儿地将事情抖了出来。
  见秦衷明显有些动摇的神情; 姜羽连忙道:“陛下,妾与当时的琳琅皆是将死之人,没有必要说谎。那琳琅确是芳华宫中一位洒扫的小宫女; 数年前写着死于瘟疫,但实际上是被沈贵嫔灭了口,陛下可去内务府详查。”
  “那琳琅是璎珞的孪生姐妹,陛下可去问问芳华宫那些洒扫的下人——”
  闻言; 秦衷的脸色变了又变,嗓音有些颤抖:“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陛下对沈贵嫔宠爱有加,妾本是想着; 守着这个秘密直到妾死去。”姜羽几不可见地冷笑一声,而后声泪俱下地道,“可妾上回见到莹儿的时候,她曾同妾说; 希望有个皇弟与她一块玩儿。妾……”
  “好,你别说了,朕……朕都知道。”
  沈如烟骗了他。那年的事,分明是她们姑侄合谋,让他失了孩子,让他的皇后沦落到如此境地。
  而他甚至还和罪魁祸首……
  握着那方染血的令牌,秦衷霎时感到有些难以呼吸。他以为与他知心知意的温婉女子不会掺和那些肮脏事情,但物证血淋淋地摆在他面前,饶是秦衷想自欺欺人都办不到。
  “朕没有什么能许你的。但朕能保证,那些害了你的人,统统都会付出代价。”秦衷低下头,颤抖着手抚过她一绺发丝,语调铿锵,“君无戏言。”
  姜羽没敢看他,迳自闭上双眸,两行清泪自那双曾经明亮的美目流下。
  秦衷沉下脸色,步履稳健地大步跨出内殿。
  *
  自沈芊芊得了秦衷青睐、加封为贵嫔以来,秦衷有事没事便会来芳华宫稍坐,是故芳华宫当值的内监见秦衷来了亦是见怪不怪。
  但今日秦衷周围笼罩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凌厉感,令人不自觉地退避三舍。
  那本来安静打扫着庭院的内监持着扫帚呆站在那儿,竟是都忘了自己的本分,好一会才追上去行礼。
  “陛下,奴婢这就去通传贵嫔娘娘……”
  “不必,滚。”秦衷烦躁地出手一推,那内监顿时跌了个狗吃屎。灰头土脸地爬起身之后,他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殿内,沈芊芊正在蜀锦上熟练地绣着花朵图样,细嫩的指尖忽地被银针扎破,流了一小滴血。
  “哎呀。”
  她秀眉微蹙,一旁的侍女连忙递上了方帕子,道:“娘娘有着身子,还是别动针线了吧?”
  “没事,本宫快绣好了,待会再去歇歇。”
  沈芊芊有着六个月的身孕,现下行动尚且自如,双颊泛着健康的红润色泽。小时在乡野长大的她身体底子好,不似长春宫那位成日病恹恹的。
  “好的。”小宫女恭顺地应下。回过头,她赫然发现秦衷正站在门口,眼神里满满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小宫女怯生生地望向他:“……陛下?”
  秦衷冷淡地将那宫女挥退。而后,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不管她有没有依言出去,兀自大步走向前,用力揪起沈芊芊的一头秀发。
  “唔——”她吃疼地喊出声,精心梳的发髻在脑后散乱开来,望向秦衷的目光困惑又隐隐有些惶恐,“陛下,怎么了?”
  “怎么了?应该是朕来问你这个问题吧?”秦衷怒极反笑。他松了手,将自己在长春宫得的证据甩在沈芊芊面前,目露凶光,“自己看。”
  面上闪过一丝慌乱,沈芊芊连忙拾起一看,琳琅的血书及那块黄澄澄的太后令牌晃过她的眸前,她略略扫过了书信的内容,颓然瘫倒在贵妃榻上。
  纸包不住火,该来的还是来了。
  “怎么会……”
  她早失了平时端庄雍容的样子,手忙脚乱地从暗格里抓出一枚与其相似的令牌,百思不得其解。
  秦衷并不言语,冷眼望着沈芊芊形同跳梁小丑般的举动,缓缓踱步到她身前,夺过她自暗格内寻出的令牌,对着窗外的阳光一照。
  ——边缘的部分一片光滑,十分干净。
  而那枚真正出于太后宫里的令牌,则在阳光之下隐约照出了些模糊的图样,是一座巍峨的宫殿。
  沈芊芊倒抽了口凉气。
  令牌是假的。
  那时,沈芊芊千交代万交代让那些办事的人务必将令牌找回来。却没想到琳琅已被别人从中拦截,那些家伙还若无其事地回来汇报,仿了块假的令牌糊弄她。
  该死。
  望着沈芊芊在阳光下惊愕呆滞的神情,秦衷终于是忍无可忍,用力在她细嫩的脸上掴了一掌。他的劲道很足,沈芊芊一个站不稳跌了下去,慌乱中连忙护住了隆起的腹部,甚至都无暇顾及自己热辣辣的左脸。
  沈芊芊跌坐在地上,仰起头望向秦衷,眼眶里含着泪水,呜咽着道:“陛下——”
  “闭嘴,朕不想听你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秦衷冷声道,“朕曾以为你跟你姑母不同,结果你跟沈如烟那贱人根本是蛇鼠一窝,一般的心思歹毒。”
  “陛下,妾对您是真心的……”
  他丝毫不为所动,语气里满是嫌恶:“谅你陪着朕也许多年了,伺候得还算尽心,姑且留你个全尸吧。”
  “小林子,传朕旨意。”
  “陛下……”
  沈芊芊脸颊泛着异样的潮红,双目仿佛要滴血一般,小林子垂下头,不忍再看。
  “贵嫔沈氏谋害皇嗣……”
  “秦衷!你给我闭嘴!”
  秦衷鹰一般的眼神扫向她,周围的空气好似瞬间凝结,芳华宫内一片鸦雀无声,只听得到沈芊芊粗重的呼吸声。
  “姜羽的孩子是我杀的,那又怎么样?”她瞧着竟是有些疯魔,“那女人本就该死!”
  沈芊芊缓缓扶着墙站起来,赤红着双眼道:“我从十五岁那年就一直很喜欢你,那你呢,你那时看过我一眼么?”
  “就算你后来真的亲近我了,那也不过是对小猫小狗的宠爱罢了。不管是许乔音、姜羽还是我,在你心中都像个玩物一般,随随便便就可以替代。”
  她喘了口气,索性破罐子破摔,高声道:“秦衷,你根本没有心。应该说,你的心不在这宫里。”
  小林子倒抽了口凉气,待在一旁瑟瑟发抖。
  ……他几乎可以预见,沈芊芊的一杯毒酒变成五马分尸夷三族的下场。
  “这宫中谁不知道,你倾心于辅军将军的儿媳妇?”
  沈芊芊话到此处,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近乎疯狂地尖声道:“可惜人家早就嫁人生子了,她压根对你无意,就是下辈子也轮不到你!”
  秦衷只觉脑袋嗡嗡作响。
  从没有人敢将他隐藏在最深处的心思如现今一般说出口。而沈芊芊的心此刻也毫不掩饰地袒露在他面前,秦衷顿悟了她要害姜羽的原因。
  沈芊芊是因为难逃一死亦变得口无遮拦,那他……
  “沈芊芊,你想要什么?”向前走了几步,秦衷的嗓音竟是难得的平和,“你想要朕的心?还是想要跟你姑母一样,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她都想要。
  沈芊芊动了动嘴唇,正欲回答,秦衷已是在她右颊狠狠扇了一巴掌,唇角浮现一抹诡异的微笑:“皇后?没问题。但是朕的心,你想都别想。”
  她哆嗦了下,对自己未来未知的命运感到恐惧。沈芊芊不明白秦衷的意思,他现下是……
  “不知道你的好姑母有没有跟你说过,做皇后不是那么好的事儿,尤其是皇帝陛下,也就是朕,对你们深恶痛绝的时候。”
  秦衷粗砺的手指抚过她热辣辣的脸颊,轻笑道:“朕多的是法子,让一个人活得生不如死。”
  “小林子,不必传鸩酒了,去刑部让陆卿派几个人来,顺便带两块烧红的铁块。”
  秦衷指了指沈芊芊宫装下隆起的腹部,微笑道:“帮朕拟一份立后及立储君的诏书。对外说是……即使皇后意外失明,琰儿也并非朕的骨肉,朕依然会让他继承这个国家。唔,足见朕对皇后的一番深情,日月可鉴。”
  “秦衷,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让我死了得了,我……”
  小林子的下巴简直要掉了下来。
  沈芊芊那一席话彻底让秦衷失了理智。原本尚存着投鼠忌器的心思早被他抛诸脑后,现在的他满心只想着报复。
  让沈如烟下地狱去,陪他无缘出世的儿子及无辜的皇后。
  至于沈芊芊,他要让她生不如死,让她后悔自己最后叫住了他,没能得一个痛快。
  “让两个健壮的侍卫好生看守着皇后,别让她有机会自尽,要是不听话就让侍卫制住。这芳华宫也封起来,一只蚊子都别想飞出去,不要让她得到外界的任何消息。”
  秦衷沉吟半晌,深吸了口气道:“哦,不过届时沈如烟的死讯尽管透露给她没关系。毕竟她们姑侄一场,要不倒是显得朕不近人情了。”
  秦衷带着笑意的轻松语调在她看来犹如厉鬼一般。
  沈芊芊只觉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61章 其之六十一(二更)
  *
  数月后; 长春宫。
  四周腥甜的血腥味让秦衷联想起了他的先皇后小产的那日,他不由得有些慌乱。秦衷盯着几个御医七手八脚地救治着豆蔻年华的少女,站在边上一言不发; 呼吸有些急促。
  身边的秦莹已渐渐是懂事的年纪; 见父亲这副样子反倒止住了哭泣,不敢再惹他生厌。
  小林子一向怕血; 现下早已低垂着头不敢再看。他虽然早觉得这忠心耿耿的宫女会随着先皇后一同去了,可当他真正目睹一切的时候; 还是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要不是小公主方才闯进殿来; 哭着求陛下救救她的玲珑姑姑; 玲珑多半是要死在这儿了。
  这地方,可真不祥哪……
  玲珑白皙的手腕血肉模糊,但上头汩汩流出的鲜血在御医及止血药草的一番努力下已是稍微止住; 只这腕子是必然会留疤的。
  秦衷冷眼看着他们忙了许久,直至稍稍告了个段落后才上前问了问情况。在得到玲珑仅是失血过多,并无性命之危的答复后,秦衷才安心了些许; 挥退了闲杂人等亲自守在榻边。
  不多时,玲珑悠悠醒转。秦莹本来绷着的小脸瞬间绽开了笑容,挽起她缠着绷带的手腕; 高声道:“玲珑姑姑!”
  “莹儿?”少女眨了眨眼,在见到一身玄衣的圣上后不禁有些惊讶,“陛下?!是陛下救了奴婢么?”
  见那人冷漠地点了点头,玲珑旋即面带难色道:“陛下……陛下不该救奴婢的。奴婢已决心随先皇后去了; 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是朕救你的,是莹儿。”秦衷的喉头有些干涩,喝了口茶后才道,“但朕的确有事想托付你,还望玲珑姑娘莫要推辞。”
  在玲珑看来,不可一世的秦衷极少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尤其她还只是个卑贱的宫女,玲珑不禁愕然。
  艰难地动了动嘴唇,玲珑最终摇摇头:“可是奴婢……”
  秦衷并不言语,只将秦莹的小手放在她掌心,轻声道:“你走了,她会舍不得,且一个没娘的孩子在宫中就是受欺凌的份儿,朕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自己的子女。”
  “陛下的意思是?”她呼吸一窒。
  “封你为朕的妃子,收养莹儿……”他深吸口气,“还有秦琰。”
  秦琰即是沈芊芊在芳华宫产下之子。秦衷没有派人去芳华宫接生,更遑论产后的调养,那女人还是没有死。
  仿佛是要享受那个形同虚无的皇后凤冠般,沈芊芊依然顽强地在那幽暗不见天日的地方活了下去。
  秦衷甚至都搞不清楚,若有一天沈芊芊真死在那里,他会松一口气还是感到哀伤。
  在侍卫将襁褓中的孩子抱来之时,秦衷曾有种将他活活摔死的冲动,但终究还是不忍伤害一个无辜幼小的生命,只能派两个妥帖的嬷嬷奶娘日夜照护,却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他的琰儿需要一个母亲,但绝不会是沈芊芊。
  “到朕的其他儿子出生,或者是莹儿和琰儿成年之前,好生照顾他们。”秦衷又道,“届时,朕放你出宫。看你是要削发为尼还是怎么的,朕绝不拦你,朕也会赏赐你的家人……”
  望着秦衷真挚的脸庞及秦莹天真的笑颜,玲珑鬼使神差地应下了。
  玲珑想,即便没法追随娘娘而去,照拂她遗下的幼女,也是在为她尽忠吧。
  …
  嘉福殿中,小林子瞄了一眼秦衷拟好的手谕,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陛下这么大肆加封玲珑……呃,加封珑贵妃,是不是还需考量?”
  那坐在上首之人挑了挑眉:“嗯?”
  “陛下续立沈皇后……”小林子观察了下秦衷神色无异后才敢说下去,“陛下续立沈皇后本就有安抚沈家及言家之意,而今珑贵妃儿女双全,甚至抱了皇后娘娘的孩子养在膝下,感觉……”
  “倒是说得有理。沈家一群乡野莽夫不足为惧,言家嘛……”秦衷一笑,“朕最仰仗的人时时刻刻在他身边,谅言昌也不敢造次。”
  话虽如此,秦衷还是捎了封私信到燕西去。
  大卫兴和四年九月,太后沈氏、皇后姜氏薨,卫帝续立沈氏为后,令珑贵妃代为抚养珺阳公主秦莹及皇长子秦琰。
  消息一出,举众哗然。
  有人批评秦衷喜新厌旧,先皇后尸骨未寒就急着册立新后;有人好奇横空出世的珑贵妃原先是长春宫的宫女,皇帝是否之前便已与其暗生情愫;有人怀疑沈太后之死及沈皇后的突然失明即是卫帝所为。
  对此,秦衷不做任何回应。在抓了几个不怕死的家伙杀鸡儆猴敲打一番之后,所有的声音都平静了下来,但在暗流中的所有揣测一刻都没有停过。
  *
  燕西军营。
  言昌端坐在大帐内,翻看着府中捎来的信件,愈看愈觉得心神不宁,脑袋隐隐作痛。
  言昌与秦琮奉圣上旨意西征救下秦理,并花了数个月将西蜀彻底拒之门外。
  现下雍西危机已除,按理说应该没他们什麽事了,可秦衷又下旨让他在附近的燕西一带练兵,他自然只能领命前去。而今,来自洛城的家书又写了些京内发生的事儿,让他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父亲。”言时进到帐中,恭敬地奉上了茶。他瞧言昌神色郁郁,青年小心地探问道,“父亲怎么了么?”
  “没事儿。”言昌吁了口长气,见言时一脸不信,只得将家信抛了过去,慢悠悠地道了句,“你二娘那儿快炸了,你娘大概也差不多。”
  言时内心一磕磴,七手八脚地拆开来看了眼,又佯作镇定地折了回去,只闪烁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情绪:“太后娘娘之事……父亲觉得二娘说得有理么,司空那儿有没有说什么?”
  “姜家那边没说话。但你二娘时常进宫探视,太后身体未曾有恙,出事前几天亦一切如常。”言昌摇头,“此事的确事有蹊跷,别轻举妄动。”
  言时点头,却是有些欲言又止:“可舅父那边……”
  “阿时,别管了。”言昌抬眼望向他,沉声道:“就算……就算太后之死确实是陛下所为,他是君,我们是臣,又还能怎么样呢?”
  他的语气平和,并无任何不满,绝不是一个……有反心的人会说出来的话。
  听了这番话,言时稍稍安心了些,恭顺地应下:“是。”
  言时转身退出了帐外,言昌则不得安宁,双手紧攥着那封家书,信纸被他揪得有些褶皱。
  沈如诗娟秀的字迹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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