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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毒宠-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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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禀娘娘,取到了。”剑风将豆腐篮子的盖子解开,取出一团破青布包裹的东西,解开来是个土褐色的陶罐子。剑风跪地双手呈给上,萧袭月眼睛里有浮光闪烁,伸出双手去接。手,忍不住有些轻颤。
    陶罐子握在掌心,冰冰凉凉的,明明不重,握着却似有千斤!萧袭月亲手将陶罐子放入土坑里,一捧一捧地撒上泥土。
    这里头装的是骨灰,是当日平津王府她院子里失火,烧死的女人。萧玉如。
    “你害过我那么多次,恨我了那么久,最后竟然为了我舍了自己的性命。你说,我是该如何看待你呢?”
    大年初一当晚,也就是皇帝秦琰被刺重伤的第二日,朝廷已经有了风吹草动把矛头指向平津王府。当晚萧玉如找上了门,跪在地上说要替她死,当做以往的恕罪。萧玉如说自己以无意求生,只求能死得有一些价值。萧袭月本是不愿,无奈她就是不走,跪在她门外结果给昏倒了。
    宣平侯府被封,萧玉如已然没了去处,不可能跟着施蔷蔷母女去国公府,也不可能带着一身污点回将军府去。萧袭月只得将她留下一晚,打算第二日再做打算。结果第二日一早,便发生了那官兵围攻平津王王府的事!而本晕着的萧玉如一下就醒了——原来她是假晕的!
    大火起,萧玉如执意要代她一死,只求萧袭月以后能将她骨灰与她娘的葬在一处。仵作检验的尸首是萧玉如,当然和萧云开是血亲。是以,陈太后才半信半疑的将那尸首当做了萧袭月。
    立好了坟墓,萧袭月又烧了些纸钱。关于萧玉如,曾经的记忆是那般的坏,是以,萧袭月也没有想到这一世她竟然会帮她。是啊,前世,萧玉如母女知道被利用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遭了郑氏和萧华嫣的利用,只当那对母子是她们的靠山。
    “五妹,你便先在这里将就些日子,等过些时候,四姐便将你重迁,风光大葬!”萧袭月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平日里姐姐妹妹喊得多了内心并没有一点波澜,可是,这一次,她是真心的姐妹。
    纸钱烧过,萧袭月朝屋里走。多停留在户外是不安全的,被人看见便是大大的不妙!
    “殿下进来可好?”
    剑风说得很简洁。“还好。”
    萧袭月停下脚步,不满地侧头看他。“还好是多好?还是多不好?”多说几个字会死么?
    他,他只是习惯了少说话,剑风略羞愧,低下头抱剑禀告:“殿下已经南下,不久就可挥兵北上,铲除陈太后!”
    平津王的士兵顶多三十万,而陈太后却有百万,萧袭月忍不住担心。
    “好,你再设法将上官娉婷和苏蝉从大牢里救出来,之后咱们便南下去与殿下会合!”
    剑风略有迟疑。“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过……陈太后未能抓住娘娘,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上官侧妃和苏侧妃,以她们二人为人质。尤其是上官侧妃。恐怕营救不易。”
    这道理萧袭月岂会不知道。“你有多少把握?”
    “属下加上无命他们四个,恐怕只有不到两成的把握。”
    两成……“聊胜于无,但,切记要保证自身安全,此行南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还要靠你们照料。”
    剑风闻言,在萧袭月的目光下,心里竟有些紧张和重任感。“娘娘放心,只要剑风还有一口气在,定然不会让娘娘和世子、郡主受到半点伤害!”
    他说得出,定然会竭尽全力做到。秦誉也嘱托过他,必定要将萧袭月母子三人安全送到平津。
    秦誉沿着另一条线南下。那条线能最快到达平津,但是也最凶险最容易被截获的!萧袭月母子三人,纤弱的纤弱,幼小的幼小,快马兼程实在怕累坏了,而且一对孩子抱着同行,哭闹起来动静也大,容易被发现。是以,秦誉将最安全的一条线给了他们母子。从这一片山脉直接南下到桐城之南,再进另一片山林,然后渡水一直到平津王宫。这条线曲折,走起来费时间,不过也不碍事,秦誉早在当年南下的时候就在林中安排好了猎户,保证每晚都有地方歇脚、吃饭。
    剑风告退之后,突然想起应当让萧袭月先入林子去等着,万一他们不成功打草惊蛇了,那也好快速撤离!于是,剑风又返回了萧袭月的屋子。他也是傻了,一股脑的想着接下来的南下行程,结果忘了出声禀告,直接进去了……
    “呀!”
    萧袭月正解衣带换衣,吓得轻呼了一声。
    “啪啦”一声剑落了地!剑风整个人木在那儿,惊得合不上嘴!方才那一眼虽然只是一恍,朦胧是看见一条玉臂。虽然萧袭月飞快的躲到屏风后,但那该死的窗户射…进来的光线,刚好将女子的曲线模糊地映在屏风上……
    剑风刹那回过神来,窘迫地捡起长剑来眨眼便不见了。
    “剑护卫……?”屏风后萧袭月伸出半个脑袋来,瞟了眼门口,哪里还有吓成呆头鹅的剑风的影子。
    武功高强就是好,眨眼就不见了。
    萧袭月忙穿戴好衣服,小憩了一会儿,在窗前坐了坐,忽然听见有衣服窸窣的摩擦声响起,回头一瞥,正是剑风进屋来,步子沉重非常,“噗通”一声跪在萧袭月面前,举起明晃晃的剑呈给萧袭月。自始至终,他都没抬头看萧袭月一眼。
    “娘娘,剑风该死。请娘娘赐死!!”
    虽然没看见他的脸,但萧袭月已经能想像到剑风脸上的凝重,和内心鲜血淋漓的愧疚!只怕是恨不能自挖双目、自插胸口,以死谢罪!
    “起来吧,不碍事,左右你也不是故意的。”再者,她也不算露多少,就是一只胳膊罢了。
    剑风却跪地不起,埋着头无颜见人,如同负了全天下似的。
    “娘娘,剑风,剑风对不起你的信任,不配为人!请娘娘杀了我吧……”
    剑风高举利剑,内心挣扎是以握剑的手格外紧!鲜血顺着剑刃画出一道鲜红,与银白的剑身衬托着有一种妖冶醒目,可把萧袭月吓着了!萧袭月忙扶他,无奈剑风跟座大山似的,纹丝不动。
    “剑护卫无需如此,并没有那般严重!快起来,我并不生气啊!”
    “可是剑风不能原谅自己!”
    “……”萧袭月腹诽,这呆板的木头,倔强得很啊。“不过一只胳膊,平津的女子多少穿纱衣的,并不碍事,你起来吧。”
    剑风依然纹丝不动,半晌道:“不敢欺侮娘娘,剑风该死,并不只看见了娘娘玉臂……还有,还有娘娘的玉颈……”
    萧袭月还以为他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结果是脖子,这谁不天天露着脖子……
    “剑护卫可曾喜欢过什么女子?”
    萧袭月问。
    剑风一阵心虚之后,摇了头。
    “那可曾去过青楼?”
    萧袭月话一出口,便见他两颊噌一下红了,嗫嚅了一阵儿才支支吾吾的说了仨字儿。“不,不曾……”
    那边说其实还是个情窦未开的小雏鸟了~~萧袭月理解他为何这般凝重了,敢情还没有见过荤腥儿单纯得紧啊……萧袭月略咳了声清了清嗓子。此南下执行还需要他保护,这四肢发达脑子单纯的小雏鸟可不能出事……于是,萧袭月崩溃的内心之上,神色语气都很平静,竭力传递出并没有什么的信息。
    “剑护卫过去二十几年是如何过的?”连女人都没想过,这家伙真的不是公公么。
    “练功,替殿下办事。”剑风回答得一板一眼。
    “除此之外呢?”萧袭月突然觉得他那样子有些好笑。
    “保护殿下,保护娘娘。”
    萧袭月正经道。“剑护卫,你若是没事闲了的时候,可以去青楼外头多转转。”改改这羞涩的小毛病啊。
    “殿下有言,青楼之地非正人君子当去之处,剑风不敢有违命令。”
    “……”原来都是秦誉那厮给害的!他倒好,外表假正经,内里满肚子坏水儿,什么好处都没有落下,可把人家单纯的剑风给领导歪了……
    “方才之事就算了,你的命本宫先留着,日后想要再取。此事就当没有发生。”
    剑风握紧拳头,跪着拜了一下。那掌心被刺破了,流着血,但是他似也感受不到疼似的。“谢娘娘暂时不杀之恩!”
    就在剑风跪地一拜的时候,萧袭月无意看见剑风后颈的发迹处有一颗朱砂痣,眼睛不禁亮了一亮!秦誉,也有这么一颗朱砂痣。秦壑,也有。

☆、第173章 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自己蠢了没通报,看了主子的女人的胳膊,剑风一想便觉自己是这世上最龌龊、最卑鄙的人!看谁不好,偏偏看到最不该看的人……或许,是他心里本来就心虚,方才面对着萧袭月的目光仿佛心底最阴暗的角落被揭开了。
    他已经尽量躲着萧袭月了,可是,可是……他似乎躲不开,就算白天躲开了,夜里那道倩影也总会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梦里。
    剑风心底七上八下。不管了,无论如何他要先安全的将他们母子护送到殿下身边了来!打定主意,剑风迅速进城去与其它人会合,一同营救上官娉婷和苏蝉。无命以及另外三个护卫被留下,保护萧袭月。
    苏蝉到底是条人命,如果能同上官娉婷一起救出来那是最好。上官娉婷的老爹是上官大人,若不救实在过意不去,让人说平津王不仁不义、铁石心肠云云。
    萧袭月先行一步进入山林的小木屋歇息,若今晚营救不成功,便直接撤退往南下。剑风等人从另一条小路赶来小木屋会合。
    冬天的山林寂静,山野白芒,斑驳的露着树干、泥土、山石,偶有一条一半儿面积都已经结冰的山涧,透明的冰将涧水边石头上的青苔冻得跟琥珀一般,晶莹透亮中一片儿青翠。
    冬天野兽虫蛇虽不如春夏多,但也需当心豺狼虎豹。冬日少吃食,要是遇上一头那可都是饥肠辘辘的!这一年多来,秦誉安插的假猎户真高手在林中已经将路线和情况都摸清了,有人接应。唯有这第一站的小木屋离人烟太近,没有安排猎户,不过有无命几个在,倒是不惧野兽。
    “娘娘,您在屋里等等,待明儿一早咱们就赶路南下。”无命推开木屋门。
    “好,有劳了。”
    萧袭月瞟了一眼木屋房顶的积雪,缓步进屋去。屋里衣食住宿之物一应俱全,按照猎户家的摆设来配置的,看着倒不突兀,不易惹人怀疑。
    香鱼和荷旭整理了下屋子,铺好了床,生了炭火,立马屋子就暖和了起来。萧袭月将熟睡的一双孩儿放在床榻上,心里记挂着冬萱。林红凤是会武功的,冬萱究竟能不能应付得过来,会不会被拆穿呢……
    “小姐,你莫要担心冬萱了。我看小妮子经历了这一年多的磨练,已经不是当时那个傻姑娘了。定会没事的。”
    “是啊娘娘,定会没事的,冬萱机灵得紧呢。”
    香鱼和荷旭安慰。
    “你们都别叫我小姐、娘娘了,叫我少夫人,免得让人听见生疑心。”
    几人答了“是”。
    剑风他们是夜里才行动,还有几个时辰。萧袭月几人在木屋里等着,炭火炉子里的木炭燃起了一层薄薄的银红火焰,外头的天色慢慢的没那么亮了。
    金乌西落,夕阳火一样的红光从云层缝隙里露出来,被云雕刻作千万束,如染血的锋利长剑,将平京城刺得千疮百孔!而有一束红光,直直射到平京城的一处高门大院里——国公府,大房姚氏的院子!
    房门里传出郑舒窈与姚氏谈话商量的声音,寻着声从窗户缝里看去,便能看见那对一坐一卧的母女。郑舒窈挨了板子,身子初愈,还躺在床上修养。
    “娘,没想到平津王府竟真的这么快便被抄了。陈太后的手段果然非旁人所能猜测掌控,实在可怕。”
    姚氏想想也后怕。“是啊,女皇帝,真是想都不敢想啊……好在你因祸得福,不然此番定然和上官娉婷一般被抓到牢里去了!恩宠没有得到,反而被殃及池鱼,那就实在冤枉!”
    姚氏说着又恨声:“可恶的是那萧袭月死得如此轻松,真是亏了!就应当把她关入当初我被关的牢里,恨恨地抽、狠狠地打,让她受尽屈辱折磨,最后再拉去游街,斩首,那才解恨!!”
    姚氏一想起曾经被萧袭月丢进牢房里的经历,还咬牙切齿!
    提起萧袭月,郑舒窈的脸也冷下来,想起萧袭月已经死了,脸上又显现一丝得意的笑。
    这些日子以来的郑舒窈,已经和从前的郑舒窈越来越不同,狠了,毒了,自私了。
    “娘说得有理。不过,我总觉得,萧袭月应当不会这般容易死。誉哥哥这么喜欢她,怎会丢下她让她被火烧死在屋里么……”
    姚氏不以为然。“那外头上千拿刀拿剑的要来捉他,只怕顾自己还来不及,一个区区侧妃、女人,顾不上也是正常的。成大业者,哪个是儿女情长的,哪个不是女人成堆的,她萧袭月也就是一时得意,这下场是她早晚要落的!”
    姚氏握着女儿的双肩,仔细将郑舒窈的眉眼五官打量了一遍。
    “你与平津王曾经有过一段少年情谊,比那萧袭月不知有利多少。娘觉着,眼下虽然平津王暂时失利,可等他到了平津,那便有了大军有了权力,指不定将来会大有一番作为!女儿啊,你便在国公府里等着,等他情况好转,你再过去陪他,便作患难与共,秦誉是知恩图报之人,他日咱们定然能‘风光无限’!女人坐江山,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终有一日那权力还是会落回男人手里的。”
    “娘说的正是我所想。誉哥哥举手投足间贵气天成,那股魄力,坐着江山是绰绰有余。再者陈太后已经将秦氏子孙铲除得差不多,到时候她倒下,誉哥哥称帝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这般说,但是郑舒窈脑海里却想起了那个黑斗篷男人,石公子!她当时受周摇光胁迫,与那男人做了交易,她告诉他关于萧袭月的动向和日常情况,他便暗地里帮她把国公府被爹娘送出去的家产一点一点弄回来,不然哪会只损失三成?这一点,姚氏、郑建鸿并不知道,只当是当时自己聪明了,那些没有并秦誉发现。可是有一点她感觉很奇怪,便是那石公子居然只需要知道一些萧袭月的日常生活,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睡,吃的什么,吃了多少等等……她实在想不透这些信息拿来有什么用……
    “咱们走了这么久的倒霉运气,现在那给咱们添堵的萧侧妃死了,总算可以消停一二了。”姚氏越说越发觉得是该转运了。
    郑舒窈皱了皱眉头,心头总是莫名的有些烦躁。“娘,我这心口就是不踏实,总觉着……萧袭月似乎还活着,不该这般就死了。”
    “你心思仔细,要不,你再仔细想想有什么不对劲的?”
    郑舒窈想了一阵儿,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件事,立马将自己丫鬟叫了进来问话。“那日我让你去平津王府外偷看情况,你说看见萧玉如进府去了,是吗?你可看清楚了?”
    丫鬟想了想,点头。“是的孙小姐,奴婢亲眼看见萧侧妃的妹妹萧玉如进去。因为施蔷蔷小姐曾和萧玉如曾经很熟,曾来府上走动,奴婢认识、绝不会忍错!”
    “那你可看见她出来了?”
    “奴婢在那儿直等到天黑才走,都没看见萧玉如出来。”
    也就是说,出事的前一晚萧玉如就进了平津王府没有出来!
    姚氏一听,惊了惊。“这……”
    郑舒窈脸色沉了沉,一股子恨从眼底里腾起,嘴角抽了抽,咬牙道:“我就说,萧袭月没有那般容易死的……仵作验的那具女尸,恐怕是萧玉如!萧玉如和萧大将军那能不是血亲么!”
    郑舒窈吸了吸气儿,每呼吸一下都含着对萧袭月的恨。“呵,萧袭月啊萧袭月,让自己的亲妹妹替自己惨死,我看你以后还如何在誉哥哥面前装清高,装温柔!”、
    若她将这件事公诸于众……
    姚氏心头也是大恨。“那贱蹄子竟然还没死!果然是贱婢生的种,命贱,怎么都死不了!”
    郑舒窈翻身下床,姚氏忙扶住。“窈儿你要去哪儿?”
    阴狠的笑从郑舒窈嘴角溢出来。“当然是进宫密报给太后娘娘了。萧袭月杀害亲妹,企图金蝉脱壳逃脱死罪,简直畜生不如、罪恶滔天!哈哈哈……”郑舒窈笑得有些癫狂,“我郑舒窈要笑着看她身败名裂,让所有人一提起她,便吐口水唾骂!”
    郑舒窈穿戴整齐,随父一道进宫求见陈太后。
    此时正是太阳落山之后,晚霞渐渐褪色变成灰黑,漫天乌压压的云压在懿宁宫顶上,沉重得仿佛就压在所有太监宫女的肺上一样,谁都不敢出口大气儿来!就怕惊了天,雷会劈到自己身上。
    郑舒窈父女谨慎而快步地跟随着老太监,往陈太后的懿宁宫大殿走。方走到殿外,老太监便让二人等等,自己先进去通报。
    等待的这段时间,郑建鸿有些紧张,小声与女儿郑舒窈交谈。
    “窈儿啊,你好歹是平津王的正妃,太后会不会……”
    “爹爹放心,陈太后不会怪责。”
    郑舒窈有把握。她可是陈太后安插在平津王府的眼线,尽管她暗地里并不是全效忠她的,可她并不知道啊。自己爹爹虽然做奸…商是一把好手,可是官场这一套还不如她熟稔。
    “聊什么呢,进去吧,太后准了。”
    眼高于顶的老太监阴阳怪气道,瞥了父女俩一眼就先行进去了。这阴阳怪气的,可不就是曾对萧袭月拍尽马屁、笑嘻嘻的陶公公么!
    陶公公狡猾,可不是轻易会栽的老狐狸,自然,他也不是谁都能买通的,是以对郑舒窈父女没有太多好感,就端着架子了。
    殿内,陈太后方才用过了晚膳,慵懒的坐在龙椅上,身边的小太监捶捏着肩膀,眼睛都没睁一下儿。
    郑建鸿一见陈太后那一身明晃晃的龙袍,一下就给震住了!还是郑舒窈捅了他之后才一起跪了下去,拜见了太后。
    陈太后也不叫他们起身,大晚上被打扰当然没有好气。“到底有什么要紧事,若是说出来不能让哀家感兴趣,哀家便将你们打入天牢!”
    郑建鸿吓得满头冷汗。
    郑舒窈“噗通”一声跪地,字句铿锵。“回禀太后娘娘,萧袭月杀亲妹,再纵火烧尸,乃诈死!请太后娘娘立刻调派官差,封城全力搜捕!”

☆、第174章 砍谁的头不是砍?

郑舒窈话刚说完,陈太后紧闭的眼睛倏尔睁开,妖冶狠辣的瞳眸映射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郑舒窈顶着这束视线,亦如被千万双骇人的修罗眼睛所盯着!陈太后杀了多少人,确然难计其数,这般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你,确定?”
    “你”字尾音拖得很长,陈太后语气有种威严,让人就算确定恐怕也得生出些不确定来!更何况郑舒窈并不完全确定萧袭月逃走了,只是推想得七八而已!
    但,想想萧袭月可能已经与她的夫君秦誉双宿双飞、远走天涯,郑舒窈心底就涌起巨大的恨意、不甘,伏地道:
    “舒窈敢以性命担保,萧袭月还活着!当日被当做她尸首的,是萧袭月的五妹萧玉如,是以仵作验尸结果与萧大将军是血亲。”郑舒窈换了口气,铁了心置萧袭月于死地,朗声继续:“萧袭月为逃脱罪孽杀亲妹替自己顶死,泯灭良知、十恶不赦!请太后全力追捕、捉拿!此等杀害亲姊妹的恶女不除,不能正我北齐仁孝之名!”
    陈太后眯了眯眼睛。
    “萧袭月竟干出这等恶事来?”
    陈太后慢条斯理,瞥了一眼通向后殿的门口处站着的高大修长人影。
    “若此等恶女不除,天下人岂不说我陈太后无德,不能明察秋毫。好,莲嬷嬷即刻招陈大人入宫,哀家要好好的查查此事!”
    “是,太后娘娘。”莲嬷嬷便快步朝殿外走,路过郑舒窈身边时暗暗瞥了她一眼,出门去通传。
    郑舒窈并无畏莲嬷嬷的偷偷审视,兀自勾了一边的唇角,浮现丝冷而含着恨的笑意。萧袭月,你这次死定了!陈太后已成为天子,她出手,你还想活?
    不一会儿,率领陈太后手里五十万大军的现任兵部尚书陈大人进殿来。此陈大人,名曰陈瀚,是陈太后的二哥,生得方脸阔额,眉毛粗黑斜飞,一看便知勇猛。一个月前,原兵部尚书“病逝”,他便当上了兵部尚书。
    陈太后给他赐了座,又赐座给了周宇。
    郑舒窈心下冷笑,已准备看萧袭月如何死,却听——
    “陈大人,昌宜侯,哀家调派两千高手与你们,封锁全城搜查萧玉如可还在人世,若不在,便提萧袭月的头来见哀家,若在……”陈太后毒蛇一般阴寒而妖冶的目光落在郑舒窈身上,“便提国公府这孙小姐的头,来见哀家!”
    郑舒窈如挨了个晴天霹雳,跌坐在殿上!郑建鸿,满背心都是冷汗,忙急看命悬一线的女儿!
    陈太后被太监扶着从龙椅上下来,往里头走,突然停下侧头对一旁的陶公公道:“往后日落后若有不长眼来叨扰哀家清净,一律先杖毙打二十,再来禀告!”
    陶公公连点头哈腰称“是”,回头来略紧张地看了一眼昌宜侯周宇,便跟在陈太后身后一步不敢落下的进内殿去了。
    周宇平静得像结冰的冰面,没有任何表情。
    陈瀚十分粗犷地一抬手,神情动作狠而粗狂,问周宇:“论打仗动武本官当仁不让,但论这计谋圈套,还是侯爷更胜一筹。侯爷,你可有什么妙计?”
    周宇负手而立,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眼珠一转斜视了眼旁边跌坐在地上的郑舒窈,声音无波却听来自有一股让人害怕意味。“没有什么妙计。左右都要砍个脑袋来见太后,死的又不是你我,提谁的头不是提……”
    陈瀚闻言点点头。
    郑舒窈闻言一惊,眼睛忽然睁大!昌宜侯是看着她说的这句话,‘提谁的头不是提’,他……他可是要她的头?
    陈瀚与周宇已走远,郑舒窈跌坐在殿上,许久才有力气站起来!本以为是萧袭月死定了,没想到,突然还可能搭上自己的命!不是萧袭月死,就是她死!
    打道回府的路上,郑舒窈问老爹郑建鸿,周宇和萧袭月可曾有过什么关系?郑建鸿想了想,半晌才想起,曾听闻周宇与萧袭月走得很近,不过那都是萧袭月入平津王之前的事了。
    郑舒窈脸色苍白!这回,可千万不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郑舒窈父女回到国公府时天已经黑尽了,而这黑幕之下的另一方的山林,白雪映着稀薄的一点光线,照在枯林间,一片枝桠的黑影。小木屋的窗户里泄露出油灯的昏黄光线。
    几声婴啼响起,女子轻声哄着,温柔又慈爱。孩子啼哭了两声,便似梦呓一般的嘀咕了两声,安静了。
    小木屋外,香鱼托盘端了块刚烤好的鹿腿,推开房门。“少夫人,烤好了,快趁热吃吧,凉了怕就咬不动了。”
    朝香鱼轻轻“嘘”了声,萧袭月将怀里的小银汉放在床上,和锦夕并排放着。锦夕比银汉听话,早乖乖睡着了。
    “荷旭呢?叫进来一起吃吧,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这……小,少夫人是主子,我们是奴婢,恐怕……”
    “荒山野岭,你们难不成饿着不成。你方才不也说,凉了不好么。”
    香鱼心下一暖,笑着“唉”了声,云雀似的飞出去叫荷旭进来。萧袭月让无命几个也吃,不必等她先吃完。荒山野岭比不得府里,不必讲那么多规矩。
    “这,这就多谢少夫人恩典了!”
    “谢少夫人恩典!”
    无命几人跟着秦誉一直守着铁一般的纪律,从没有遇到过这等“优待”、“重视”,受宠若惊的围着小木屋中间的炭火,捧着鹿肉克制着吃相,配合萧袭月的速度慢条斯理地啃。萧袭月主仆仨交换了眼色,都觉得这些平日里带刀带剑、挥手要人命的冰山杀手,此时的模样实在有些憨!
    吃过晚饭,无命几人充满了干劲儿去木屋外潜伏着保护萧袭月。当然,他们似乎就没有无精打采过,能被秦誉吩咐来保护萧袭月,那可都是高手中的上乘人选!是以,在这些高手中,能够分配来保护萧袭月的,心里都有一种被主子认可的自豪感。
    剑风一行是夜半回来的,并没能救出上官娉婷和苏蝉!因为那天牢中的人是假的!
    “少夫人,请快速撤离,此番劫囚已经是打草惊蛇,咱们不宜再多停留!还是连夜赶路吧!”剑风说得有些急色。此番救上官娉婷和苏蝉本就不在秦誉的安排之内,是萧袭月所提,他们的第一要务还是保护萧袭月。
    剑风这块万年不变的刻板脸有了急色,事态可不是一般,萧袭月觉察出不对。“可是城中有什么动静了?”
    “正是!剑风返回之时便见城中出了一队高手,武功路数应当是皇宫里的,领头的是陈瀚和昌宜侯。听闻交谈,是郑妃娘娘进宫告密说当日葬身火海的是萧玉如小姐,污蔑娘娘杀亲妹替死、十恶不赦,请求陈太后全力追杀娘娘正法,以儆效尤!”
    “郑舒窈好不要脸!”荷旭怒,扶着萧袭月的胳膊道,“娘娘,郑舒窈就是个白眼狼,您看在殿下和白公子的面上放她一条生路,她却不知好歹,反咬您一口!早知道当日就该将她打死了!这昌宜侯也是,从前长得温温和和,如今却为了权力变得这般狠毒。真是人心隔肚皮!”
    郑舒窈,当真是越来越坏了!萧袭月心下有怒气升腾。“除了这些,还听到什么消息?”
    剑风身后的一护卫道:“属下似乎还听见昌宜侯对陈瀚说,不必心急,捉不了您还可以砍了郑妃娘娘的头去给太后复命。”
    萧袭月略思量,明白了过来。应当是陈太后对郑舒窈过去表现不满意,一怒之下所说的。
    “害人之人天不饶,我倒是真想留下来看看究竟是她人头落地,还是我人头落地!”说起周宇,萧袭月突然想起上次的古画,“除了这些,昌宜侯可还说了什么?”

☆、第175章 周宇和萧袭月是什么关系

“昌宜侯似乎和陈大人还说,最不可能的地方就是最可能的地方,要从东北边开始着手搜查。”护卫又道。
    萧袭月沉默了片刻。虽然说是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平津在南,在如此紧急的时刻,他们必然会南下,往东北方向走,那只是死路一条!周宇如此言……
    “事不宜迟,娘娘,咱们还是快快南下。平京不宜久留!昌宜侯手段阴狠,杀人不眨眼,已经彻底沦为陈太后的走狗,是断然不会念及旧情的!”剑风说着,忽然皱了眉头。
    萧袭月这才看见他黑衣的左肋处渗着鲜血!在萧袭月开口前,剑风便率先道:“小伤而已,娘娘不必挂心!”
    虽说萧袭月想看郑舒窈落到如何下场,但如此到底是不明智的,快些带着孩子走才是要紧事!至于上官娉婷和苏蝉,她已经尽力了,日后上官大人说起,也算有交代!
    无命等人熄灭了木屋里的炭火、人迹。萧袭月抱着银汉,香鱼抱着锦夕,荷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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