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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神探驸马请上榻-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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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渊看向秦默皱了眉头,“还有一个人要过来?!”
  秦默淡然地点点头,眸光看向门口,却似乎没有再做解释的打算。
  宇文渊脸色略微黑沉,耐着性子刚要开口再问,门口处却倏地响起一声尖利的唱礼声,“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一惊,双膝跪地从席位上挪出,匍匐在地高声行礼,“见过主上!”
  伴随着众人的行礼声,安帝一身深蓝色蛟龙出海常服在刘邴的贴身伴随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八名步履轻盈神态恭谨的青衣宫婢。
  安帝身上那种久居上位而散发出的凛然气质,让在场众人忍不住神色一凛,纷纷低着头,不敢直视圣颜。唯独公仪音莞尔一笑,从坐席上起身,走到安帝面前挽住他的胳膊,小声娇俏道,“父皇,您怎么来了!”
  安帝慈爱地看她一眼,“听秦爱卿说案子已经破了,朕过来瞧瞧。”说着,携着公仪音一道走到上首处。
  宇文渊没想到安帝今日也会过来,不过诧异片刻便想通了。这案子虽不大,但涉及到两国邦交的敏感问题,安帝上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见安帝在公仪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他也忙跟着起身,将上首的位子让了出来,“陛下,您请这边坐。”一面又吩咐身后仆从再加个席位在旁边。
  片刻的忙乱之后,众人又坐了下来。
  安帝扫视了在场之人一眼,沉缓开口道,“贵国使者宗云飞中毒身亡之事,朕十分关注,着令延尉寺秦寺卿大力调查此案。秦爱卿果然不负朕的厚望,短短几日便查明了真相。朕今日特地过来,就是为了听听,这杀害贵国使者宗云飞,意图破坏我南齐北魏两国邦交的人,究竟是谁!”说到最后一句话,安帝加重了些语气,眸光微凝,看向众人的眼神中带了一丝警告和狠厉。
  见安帝这样的神情,公仪音猜出秦默怕是已将案情经过大概跟父皇讲过一遍了。否则,父皇也不可能有如此底气。
  她能想到这一层,宇文渊自然也想到了,本就黑沉的脸色愈发阴了下来,像极了厅外的天色。原本还是艳阳高照的好日子,不知为何,突然之间竟飘来大片大片乌云,遮住了琉璃般耀眼的阳光,让天地间倏然阴暗下来。
  公仪音将眼角余光从宇文渊身上收回,端坐于席上,安静地等着秦默开口。
  安帝说完方才那一番震慑的话,微睨秦默一眼,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秦默点点头,缓缓开口道,“那日我们已经查明,宗云飞所中的鼠莽草之毒正是下在他喝酒的杯壁上。宗云飞有吮吸拇指的习惯,他的大拇指触碰到杯壁上下的毒后,被他无意间送入嘴中,这才不小心中毒身亡。能知道宗宇飞这个习惯的人,必然是熟悉他的人。因此,这凶手极有可能就在此次来建邺的使团成员当中。”
  秦默定定打量了使团中的人一眼,收回目光接着道,“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因素需要考虑在内。那就是——凶手是在什么时机在宗云飞的杯子上下的毒?”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宇文渊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隐隐似有火花四溅的迹象。只是,秦默很快勾唇,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道,“我派人调查过了,御膳房中准备食物和酒水之人都是结对工作的,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在寿宴的酒水中动手脚。上菜和酒水的宫婢亦是成队进人,顺序不定,不可能恰好保证送到宗宇飞席位上的那个杯子就是凶手下过毒的。所以,这杯壁上的毒只能是杯盏到了宗云飞的席位上后才涂抹上去的。”
  大家听完秦默此话,纷纷皱了眉头,转头与身侧之人讨论起来,厅内的议论之声一时大了起来。
  秦默看着底下议论纷纷的众人,目光朝宇文渊一扫,隐有不悦。
  “都安静下来!听秦寺卿说完。”宇文渊蹙了眉头沉厉道,眼中含着浓重深雾,神色也越来越难看。
  众人纷纷住了嘴不再出声,只是又是期待又是忐忑地看着秦默。秦默微垂了眉眼,接着道,“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在宗云飞的杯子上下毒,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先将毒药涂在自己的杯壁上,然后趁宗云飞不注意,将自己的酒盏和他的调换过来。”
  他顿了顿,饶有深意的目光在场中几人面上滑过,“要做到这件事的人,一定就坐在宗云飞身侧,否则无法将酒盏对调又不让人起疑心。”
  宇文渊的面色登时一垮,利剑般的目光朝几人射去。想来被秦默这么一分析,心中已然有了嫌犯的人选。他张了张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合上了唇瓣,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秦默低头啜了一口席上茶水,声音清朗继续开口,“所以,杀害宗云飞的凶手必然就在你们四人当中!”说完这话,他轻抬了眉眼,向场中坐在一起的四人看去,清澈的眸中未曾波动些许,带着无悲无喜的目光看着那神色各异的四人。
  公仪音和安帝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黄波、毛一峻、潘梓涵、史广平。
  正是那日秦默问起何人同宗云飞交好时站出来的四人,也恰好是坐在宗云飞身侧的四人。
  四人猝不及防被点到名,都是一脸错愕的神情,面面相觑眼睛圆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宇文渊死死地盯住他们,妄图从几人面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只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恼怒地放弃,看向秦默道,“还是秦寺卿明示,凶手到底是谁!”
  秦默回望向他,语声凉淡,“在指出凶手之前,我们需要弄清楚,凶手杀害宗云飞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在此之前,我想请睿王将一人请上来。”
  “何人?”宇文渊眉头拧作一团,面色沉郁,放在凭几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手臂上暴露的青筋显示出他此时心中的怒气汹涌。
  “睿王身边的那个女婢,碧舒。”秦默清亮的目光直视着宇文渊,轻启唇瓣,缓缓吐出几个字。
  宇文渊面色一变,怔愣了一瞬才看向旁边伺候着的仆从,“去,把碧舒叫来。”
  真相前的等待即使短暂,却也是最煎熬的。
  被秦默点到名的四人皆是心中忐忑,额上后背上都渗出了细密汗珠。其他人既是好奇又是心急,纷纷引颈看向门口。宇文渊虽然端坐在席上,内心亦是风起云涌,暗气沉沉的眸光时不时在那四人面上扫过。
  唯独秦默、公仪音和安帝三位知情人面上神情未变,落在其他人眼中,却愈发不安起来。
  公仪音澄澈的眸光看向天色骤变的厅外。
  与房才相比,此时的天色似乎更暗了。原本碧蓝的天幕如今却像被打翻的墨汁渲染过一般,浓重的墨色铺天盖地袭来。空气中有一丝了风雨欲来的躁动。
  终于,门口传来了些许动静,众人纷纷扭头朝门口望去,眼中露出期待的神色。
  踏着门外萧瑟的秋意走入众人视线中的,是一袭浅水蓝裙衫的碧舒。她面容依旧如前几次所见那般,淡然,从容,仿佛站在大家面前的不是一名寻常的女婢,而是哪家士族出来的教养良好的女郎。只是,她面色的些微苍白透出出她此时的内心,或许并没有面上表现出的那般平静。
  但不管是容貌还是性情,碧舒都远胜于一般女婢。
  难怪宇文渊想将她献给父皇,公仪音打量着款款而来的碧舒,心中沉吟。这世上漂亮的女子不少,漂亮而聪明的女子却不多,漂亮聪明又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女子,更是凤毛麟角。
  宇文渊或许就是想利用这一点,将碧舒培养成南齐内宫中的眼线吧。
  可惜……父皇虽然耽于女色了些,在大是大非上却并不含糊,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碧舒盈盈走到场中众人,朝上首的几人行了礼,尔后垂首立在原地,眉眼低垂,一副恭顺的模样,却不再主动出声。
  “碧舒,你可知今日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碧舒清清泠泠开了口,“婢子听说杀害云飞的凶手找到了,想来秦寺卿是想让婢子前来听听凶手是谁的。”
  秦默盯着她,眼中神色不明,却是勾唇浅淡一笑,“你说的不错。不过,在此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碧舒长长的睫羽几不可见地抖了抖,很快抬了头,沉然道,“秦寺卿尽管问,婢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同宗云飞是否熟悉?”
  碧舒点点头,“婢子同云飞从小一同长大,情同兄妹。”
  秦默勾了勾唇,唇角有一缕嘲讽的笑意闪过,“情同兄妹?宗云飞怕不是这么想的吧?”
  碧舒气息沉了沉,清澈的眸子看向秦默,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婢子不大明白寺卿这话是何意?”
  秦默直直凝望着她,眸光比碧舒的还要清澈无害,可碧舒却被他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总觉得他这双眸子太过幽深,仿佛能穿过人的躯壳,直直望向人最深处的内心世界。
  她有些慌乱地垂了眉眼,听得秦默一如既往浅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当日睿王欲将你献与主上却被拒绝。可我听说,你原本与宗云飞有婚约。被主上拒绝了之后,宗云飞立刻向睿王对质,睿王最后同意回北魏后就立马为你们准备婚礼。”
  这话就是一颗重磅石子,蓦地投入原本还算平静的湖面,激起巨大的水花。
  只因当时寿宴上人声鼎沸,嘈杂纷纷,除了当事人和坐得近的几人,没有人注意到还发生了这一幕。如今被秦默蓦地揭露出来,人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碧舒的注意力,却被秦默话中的“献与主上”四字所吸引。这四个字,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在她胸口处慢慢地划着,心口一阵生疼,却流不出血来,只有那疼痛如剜心刻骨一般,提醒着她内心最不想接受的事实。
  她只是个仆从。
  是的,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婢,普通到近乎卑贱,卑贱到连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掌握。所以主子想把她送给谁就送给谁,一开始是宗云飞,后来又是安帝,她连拒绝的权利也没有。哪怕……哪怕……他明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那日在宫宴上,她满心欢喜地出来,表现得端庄得体,只为了让他能多看自己一眼。不想等来的,却是他冷冰冰的一句话,“不如我将碧舒献与陛下,也算是聊表心意了……”
  仿佛,她只是一件商品,可以随意转手,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甚至,为了不让他失望,自己面上连一丝讶异的神色也不能露出。
  碧舒袖中拳头紧握,神情恍惚想着心事,一时间忘了回话。
  秦默看出碧舒心不在焉的模样,淡淡又问了句,“碧舒,我说的是否属实?”
  碧舒这才回了神,仰头看了秦默一眼,点点头,“秦寺卿查到的事情自然不会有错。只是婢子对云飞当真只有兄妹之情而无男女之意。婢子原本想着回了北魏再向殿下坦明心迹,只是没想到……”说到这里,她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又低垂着头。
  过会,她又呐呐补充了一句道,“因为……因为婢子心里已经有心上人了,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给云飞的。”
  碧舒说这话时,长长睫毛慌乱地抖动着,双颊处也飞上醉人的红霞,愈发显得她的面容艳若三春桃李。
  只是她没有说出自己的心上人是谁,攥着衣角怯怯站在一旁,神情有些惶恐,大大的眼眸中蓄着将坠未坠的泪滴朝上首看了一眼,很快又受惊般地低了头。
  秦默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出声。尔后转向一侧沉思着不曾开口的宇文渊问道,“睿王为何要在两人有婚约的情况下还要将碧舒献给主上?”
  宇文渊黑着脸道,“碧舒虽是我女婢,却也是从小我看着长大的,我待她之情分自然与他人不同。”他轻瞟一眼安帝,“碧舒性情柔美,长相秀丽,本想献给主上聊表心意,也算是给碧舒找了个好的归宿,只可惜……”
  他顿了顿,提了些声调道,“至于秦寺卿所说的碧舒和云飞的婚约,只是很小的时候一句戏言,我早也忘记,却没想到云飞一直记在心里。主上拒绝之后,云飞一脸郁色的来找我,我这才隐约记起两人年少时的戏言。云飞和碧舒二人本就是青梅竹马,又都是我身边的得力干将,嫁给云飞,碧舒应该也会幸福的,云飞又对其情根深种,我自然乐见两人在一起。只是没想到……最后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模样。”
  公仪音微眯了眼眸,状似不经意地打量了宇文渊一眼。
  他面上的神色真挚而诚恳,仿佛真的在为碧舒考虑一般。而碧舒的眸中,此时却正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公仪音突然想起昨日问碧舒,碧舒说他和宗云飞只有兄妹之情时宇文渊眉宇间闪过的异色。他果然隐瞒了这一出没有说!
  真真是个伪君子。
  说什么为碧舒打算,为碧舒考虑。依她看,分明就是父皇拒绝纳碧舒入后宫之后,碧舒失了价值,而宇文渊又很清楚碧舒对自己的心意,怕留她在身边终究是个隐患,正好此时宗云飞提起幼时的婚约,权衡利弊之下索性成全了宗云飞的请求。如此一来,既能落得个好名声,还能除掉不必要的麻烦。
  若没有宗云飞遇害一事,宇文渊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公仪音在心中对他颇有些嗤之以鼻,不屑地撇了撇嘴。不想她的神情正好落入宇文渊的眼中,让宇文渊不由蹙了眉头,拿眼望过来道,“重华帝姬对我说的话,有什么意见么?”
  他不问还好,一问公仪音的火气就“蹭蹭”往上冒了,看着宇文渊轻笑一声,“我只是有些好奇,当初我们在问碧舒有关情况时,她说自己同宗云飞情同兄妹。可睿王明明知道宗云飞对碧舒有意,还同意了回北魏为两人主持大婚,为何当时不说出来?”她虽然笑着在说话,那清浅的笑意却不达眼底,看着宇文渊的眼神中有一丝犀利的锋芒闪烁。
  宇文渊神色一僵。
  当时他的确存了私心。宗云飞既已死,他和碧舒的婚约就只能作废,若此时再将碧舒牵扯进来,难免会让人怀疑到她身上。可碧舒对他来说,还是一颗好棋子。他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下意识想保住她,当时便没有将实情说出来。
  只是此时公仪音蓦地说出来,难免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想了想,才僵硬着笑容道,“当时以为这事与云飞中毒一案并无关联,又见碧舒颇为伤心,实在不想再刺激她,所以便没有说出来。”他转了目光看秦默一眼,“若因此造成了秦寺卿办案时的不便,还请寺卿担待。”
  秦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无妨。只是……睿王还有什么隐瞒于我们的事情,也请一并说出来吧。”
  宇文渊神色难看得如同厅外乌云密布的天气,他沉着声音说了声,“没有了。”尔后垂了头不再说话,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秦默瞟一眼垂着头的碧舒,又看回宇文渊接着道,“睿王,宗云飞求娶之时,是否还有其他人在场?”
  宇文渊点点头,“他就是在宫宴上提出的请求,周围离得近的人应该都知道了。”说到这里,他狐疑地看向秦默,“不过这些……与云飞被害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就是宗云飞被害的直接原因。”秦默的语气没有半点起伏,说出来的话却让场中众人蓦然一惊,纷纷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秦寺卿这话……这话是何意?”宇文渊的眉头拧成了一个解,眸色深沉满是不解地看着秦默。
  “睿王同意将碧舒嫁给宗云飞,可在这北魏使团中,还有一人,亦对碧舒用情颇深。”他用凉薄的语气将调查到的事实娓娓道来。
  众人听得这话皆是诧异。公仪音淡淡目光扫去,看见唯独那人眼中闪烁着闪躲的光芒。
  宇文渊心中却是一突,隐隐浮起一个猜想。
  秦默眸光淡扫,“此人心悦碧舒,却被宗云飞捷足先登,心中自然忿忿。我曾问私下问过国宾邸中伺候的仆从,大家都说云飞对碧舒的情意几乎是写在脸上的,还时不时拿婚约出来说事,想必给此人造成了很大的刺激。使团中的其他人都知道这事,不知道的,大概只有睿王而已了。”
  不管宇文渊所说的他不记得碧舒和宗云飞婚约一事是真是假,秦默都不能让他难堪,所以才加了最后一句话。
  “这人早就对宗云飞生了嫉恨之情,寿宴上睿王答应回北魏替宗云飞和碧舒操办婚礼,就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宇文渊面上神情一片冷冽,冷冷开口道,“凶手……到底是谁?!”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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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反将一军
  “凶手就是……”秦默缓缓抬手指去,“凶手就是你,潘梓涵!”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便是其他三人,也遏制不住内心的震惊之意,连连倒退了几步,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被秦默指认的潘梓涵。
  “怎么……怎么会是梓涵?”史广平喃喃道。
  别说他了,便是公仪音刚刚听到时也是感到十分震惊。因为这四人当中,潘梓涵长相最为俊秀雅致,行止间又是彬彬有礼的模样,给人一副正人君子的感觉,没想到最后对宗云飞下次毒手的会是他。
  史广平呆呆地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潘梓涵,“梓涵,凶手怎么会是你?一定是弄错了对不对?你同云飞关系那么好!”
  潘梓涵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垂了眼睫,再抬眼时已是望向秦默。
  他负手立在场中,神色恢复一丝红润,眼中也有了神采,“秦寺卿说这话,想来定是有证据吧?”
  秦默拍拍手,有衙役端着一托盘从门外而入,托盘中放着的,是一个精致的青色香囊。
  潘梓涵的目光往香囊处一瞟,眼底闪过一丝惶恐。
  “这个香囊,是我派人从你房中搜到的。我已经北魏这次来的其他女婢了,这个香囊上所绣的花样和所用针法,正是碧舒的手笔。”
  “那又怎么样?”潘梓涵犹自嘴硬,“这只能说明碧舒送过一个香囊给我,又不能说明其他。”
  “碧舒自知与宗云飞有婚约,却仍然送这个香囊给你,说明你俩的关系并不一般。”秦默淡淡道。
  “是,我和碧舒的关系是不一般。”潘梓涵眉一挑,“但这就能证明云飞是我杀的了吗?秦寺卿莫不是找不到凶手了,就随便找了个相关人士来凑数?”他的态度有些轻狂,同前几日在人前表现出来的模样截然不同。
  果然前些日子的儒雅和文质彬彬都是装出来的!
  公仪音眯了眼眸,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看来,他十分自信自己此事做得毫无痕迹。只可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秦默淡淡勾了勾唇,像看跳梁小丑一般瞥了他一眼,尔后拍了拍手,声音凉淡,“将人传上来。”
  见秦默还有后招,潘梓涵心内一紧,忙转了目光朝门口看去。
  门外的风刮得愈发紧了,呼呼的狂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吹入厅内,一下一下听得人有些胆寒。很快,门外有一人转入,在衙役的带领下走入厅内。
  公仪音扫一眼跟着衙役入内的那伙计,目光朝潘梓涵面上一转,只见他的脸色蓦然间变得煞白。
  突然一道闪电劈过,将昏黄的天地间照得如同白昼。借着这道闪电的光亮,公仪音清楚地看见潘梓涵的眼风,似往碧舒处扫了一下,眼底流露出一抹异色。
  而碧舒,却依旧低垂着头站在原地,眸光沉然,未曾泄露任何情绪。
  “周光,你看看厅内之人,告诉大家,前几日拿了张含有鼠莽草的方子在和仁堂抓药之人是谁?”秦默问道。
  那名叫周光的伙计目光在场内看了一圈,很坚定地指向潘梓涵道,“是他。”
  潘梓涵的脸色更白了,没有开口辩解。
  秦默看向周光吩咐道,“你把那日的经过再详细说一遍。”
  “是。”周光应一声,回忆起那天的事情来,“五天前的上午,这个人拿了张药方过来抓药,药方上开的药材有丹参、木香、三七、白芨和鼠莽草。当时小民看了一会也没看出这个方子是治疗什么病用的,便随口问了一句。这位客人说他是替别人抓药,所以并不清楚药方的用途。小民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就没有再多问。”
  “你确定那天抓药的人,正是你面前这位?”秦默又确认了一遍。
  周光肯定地点点头,“小的记得很清楚。那天客人将方子递过来时,小民看到他右手手背左边有一颗小痣,使君可以看看。”
  秦默朝旁边的衙役使了个眼色。
  衙役会意,走到潘梓涵的面前道了声“得罪了”,然后将潘梓涵垂在身侧的右手拿起,将宽大的袖口捋起。众人的目光纷纷朝潘梓涵手背看去。
  果然,那里赫然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潘梓涵,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潘梓涵身子一软,朝后踉跄了几步,一脸颓然之色。半晌,才怔怔抬了头道,“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宗云飞,是我杀的!”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轰隆”一声惊雷,把厅中之人吓了一大跳,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得飞快。
  潘梓涵身侧几人瞪大了眼睛瞧着他,一脸震惊的模样。
  “梓涵,真……真的是你?”史广平愣愣地看着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神情惊恐,看着潘梓涵一脸见鬼的模样。
  “是我。”潘梓涵的神色暗淡下来,也不看他,声音淡瞄地回道。
  “为什么?!”史广平不解道,“你同云飞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潘梓涵冷笑一声,抬眸直直看向他,“关系好?要真是关系好的话,明明知道我喜欢碧舒,还成日在我面前炫耀他和碧舒的婚约?关系好的话,会趁我不备暗中向殿下告我的状?我告诉你,宗云飞他就是个小人!哦不,他是个伪君子!伪君子比真小人更可恶!”
  史广平像被雷劈过一般怔在原地,半晌才怔怔道,“所以……所以你就杀了他?”
  “是!”潘梓涵心知事情败露,索性破罐子破摔,将事情和盘托出,“我早就看宗云飞不爽了。寿宴前两日,他喝多了,竟然借着酒劲对碧舒动手动脚,正好被我撞见。我气不过,上前将他揍了一顿。第二日他醒来之后,我去质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说没有这回事,让我离碧舒远一点!这样的男人,我怎么放心把碧舒交给他?!”
  他顿了一顿,往旁侧站着的碧舒身上一瞟,目光中露出一种眷恋的神色。很快,他收回了目光继续招认道,“所以我决定除掉他。我听说鼠莽草研磨成粉后是剧毒,摄入之后能顷刻毙命,且很容易购买,便动了心思。正如秦寺卿方才推测的那般,在寿宴上,我先偷偷在自己的杯盏上涂了毒,然后趁宗云飞扭头跟人说话的时候将两人的杯盏对调了。他丝毫没有怀疑,端起酒盏喝了一大口。我看着他的拇指沾上杯壁上的毒,看着他下意识地将大拇指送入口中,看着他死在了我的面前。”
  潘梓涵的神情,平静得就像在说他人的故事。
  “你怎么这么傻?!”史广平怒吼出声,“难道你以为,宗云飞死了,碧舒就是你的了吗?!”他看着面前潘梓涵熟悉的轮廓眉眼,心如刀绞。
  殿下压根就不想把碧舒嫁给他们这些护卫!碧舒对他而言,显然是一颗十分重要的棋子,不是自己这些人可以肖想得到。不然他怎么会在明知碧舒和宗云飞有婚约的情况下还想将碧舒献给南齐皇帝?他最后同意将碧舒嫁给宗云飞不过是碍于颜面,不想言而无信罢了。但宗云飞若死,他自然有了理由继续留住碧舒,怎么会再嫁给旁人呢?!
  史广平很想将方才心里的话咆哮出声,可是他不能,殿下还在上面坐着。稍有不慎,他们都会死得很惨。
  他看着潘梓涵紧皱的眉头和苍白的脸色,强忍住想上前抱抱他替他抚平眉头的冲动。
  这么多年了,为何你的眼里从来只看得到她?
  潘梓涵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蠕动着苍白的嘴唇,声音嘶哑道,“碧舒会不会是我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也不会是别人的了。”说着,痴痴地看了一眼依旧低头不语的碧舒。
  可碧舒,却连一个眼神都吝惜给他。
  潘梓涵怅然若失地收回目光,自嘲地一笑。是啊,自己如今是杀人犯,碧舒那么冰清玉洁的女子,一定不想再见到自己吧。
  公仪音听着几人的话,内心早已风起云涌。她转了目光朝碧舒看去,却她依旧是先前那个低垂着头的姿势,脸上神色晦暗不明,周身的气息没有半分波动。
  公仪音蹙了眉头,心里隐有些不解。
  这个碧舒,实在太深藏不露了些,不知为何,自己看着她,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她身上那柔和淡雅的气质,只是蒙蔽世人眼睛的假相。她的内心,也许远比他们看到的要复杂阴狠得多。
  潘梓涵说完方才那段话,这才抬了头看向已经满腹怒火的宇文渊,“殿下,人是我杀的,与其他人无关,您要处罚就请处罚我吧。”
  “本王当然会处罚你!”宇文渊咬牙切齿道。
  不过……不是现在。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脸色黑沉看向安帝,语带歉意道,“治下无方,让陛下看笑话了。”
  安帝客套着安慰了一句,“是他们自己钻了牛角尖,睿王不必过多自责。”
  宇文渊恭谨应了,又看向秦默,“此事多亏了秦寺卿的调查神速,才得以还云飞一个清白,本王代表云飞谢过你了!”说罢,朝秦默拱手一让。
  秦默浅笑着回了礼,“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睿王不必客气。”
  宇文渊说完这些话,斟酌了一下继续开口道,“潘梓涵此次行事,性质恶劣,必须带回北魏接受我们最严酷的惩罚,还请陛下成全。”
  安帝定定盯了他一瞬,开口道,“照理,人是在南齐境内被杀的,这抓到的凶手,也理应归我南齐处置才是。毕竟,此次潘梓涵行事正如睿王所说,兴致恶劣,差点挑起了我们两国之间的矛盾,绝不能姑息!知道的,知道他只是为了一个情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潘梓涵得了什么人的授意,妄图挑起我两国之间的战争。若是炎帝知晓了,怕是也很高兴将他交与朕处置以表诚心吧。”
  安帝语气严厉地说完这话,成功地看到宇文渊的脸色黑了一个色度。
  安帝说得没错,潘梓涵是宇文渊的人,若传回北魏,再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几句,事情的版本最后很可能演变为宇文渊授意手下人故意此等行事,以挑起两国之间的矛盾。他和其母妃派系都是反汉化派和主张派,此次说服炎帝让他出使南齐实属不易,若此事再传入炎帝耳朵里,难免会对他起疑心。
  宇文渊不想冒这个险,抬了目光看向安帝,试图看出他说这话的意图来。
  “不过……”他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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