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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为冉氏女-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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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老大得宋嘉绎相助,自然求之不得,爽快答应下来。
  依照宋嘉绎的计划,由赖老大假装水匪夜袭泊船,引开官府的注意。
  待官府围剿水匪之时,宋嘉绎派人联合赖老大的人,攻占篷州府地与兵营,而后以逸待劳设下埋伏,将对手一网打尽。
  他叮嘱过赖老大不得对冉敏所在的船支下手,然而不知为何,赖老大竟然仍旧打起冉氏船的主意。
  若是迟了一步,或许他便再也不能见到冉敏。他心有余悸,责怪道:“你不应该承认自己是祸首,幸而他们没有信你。”
  冉敏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吓唬吓唬我那异母妹妹。她三番三次设计陷害我,不还以颜色,她真当我是好捏的柿子。”
  宋嘉绎感到她的手略显冰凉,将身上裘袍脱下,替她披好,转身吩咐绢草:“姑娘身子还未康复,你快送她回房好好歇着。”
  又柔声对冉敏道:“这几日篷州不是很太平,我会派人送你上京,至于我,等这里事毕,我会去找你。”
  冉敏知道他想等篷州局势安稳再离开,不愿成为他的累赘,点头答应。
  目送冉敏走远,宋嘉绎问身旁之人:“那个大夫可处置了?”
  宋嘉绎身边的幕僚张进是曾跟随过外祖父之人,今上登基后,他费了不少劲方找到少主。他办事妥贴,很得宋嘉绎的信任。听他问起,躬道回答道:“少主放心,人已经沉入江底了。”
  “嗯。”宋嘉绎柔和的目光变深,“记得,那个人是重伤不治而亡。救治他的大夫因醉酒误坠江中,不知去向。”
  “另外,再寻个身材矮小精悍的死囚,过两日便交给赖老大的处置,便说这是我们寻着的凶手。至于冉柏那边,派几个人去。”
  他右手成刀状,往下一砍,道:“我要芝华的一条胳膊。”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凡是加害敏敏之人,我必不会放过他!”
  宋嘉绎言出必行,第二日便派人护送冉敏上京。篷州局势紧张,赖老大与宋嘉人的人已占领篷州,战火向周围州府延伸,愈演愈烈。
  冉敏站在甲板上眺望篷州,淡青色的烟从城中升起,飘在蓝色的天空上,像被泼墨的画。
  宋嘉绎要做的事,是她前世今生都曾成想过的,而她只有默默在他的身后,被他保护。他曾允诺过自己,会到府上来,亲自向冉训提亲。
  冉敏知道,冉训并不看好宋嘉绎,他将冉氏几乎所有的产业,都投到太子的身上。若是知道自己站在宋嘉绎这一方,又会作何感想呢?
  冉敏没有想下去。那时与冉训定下四年之约,她便知道,终有一日,她要与冉训,与整个冉家为敌。
  江水推开大船,宋嘉绎与冉敏相隔渐远,不知什么时候,他已习惯孤身一人站在显眼处目送她。
  从相识起,他便知道,冉敏是个独立而坚强的女子。身于逆境,她永远第一时间想得是,要如何做,而不是怪责他人将她陷入险地。她唯一的弱点,便是心软。正是这个弱点,才令他可以轻易接近她,加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下一次见面,或者他便离那个位置更近些,到时候,他要向天下人宣布自己的身份,让所有人都知道,敏敏将会成为他的妻子,与她共享天下。
  想到这,他握着栏杆的手忍不住颤抖,他握紧栏杆,强近自己抑制住这种兴奋。相信那一天,并不远了。
  远在南朝皇都的皇宫大殿上,启帝将奏折摔到正跪伏在地上请罪的承宣使脸上,怒气勃发:“这便是你口中的太平天下吗?混账,是不是要暴民杀入皇都,你们这群侫臣才会慌张迎战!”
  承宣使伏地磕头请罪。“皇上,篷州知州殉职,臣接到八百里加急密文,便紧呈枢密院曹大人处批示。为臣也不知晓为何这公文未呈到君上的眼前。”
  枢密院直学士曹丁见他咬出自己,忙“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道:“承宣使呈报公文,未说是战时情报,且况此时塞上与北朝之战正酣,为臣按轻重缓急处理,自然晚报皇上。”
  “下官当时呈报曹大人,便告知是八百里加急密件,是曹大人心不在焉,未按下官的话听进。曹大人,听说尊夫人与您那新娶的一房小妾闹得欢。曹大人不会是夜里不得安眠,白日公务便不上心吧!”
  曹丁心急,这话分明是说他治家不严,疏于公务,他哪敢真应承。想是承宣使为了脱开罪责,紧紧咬住他不放。
  他们两人分属太子与三皇子党。当今君上只有二子,太子为庶妃所生,只因当年今上登基时止有一子,占着长子,顺顺当当作了太子。今上元后于登基后病逝,继后为士家贵女,她岂能忍得自己的儿子在一个庶妃之子下生存,于是明里、暗里,暗示今上废掉太子,另立三皇子为主。
  今上对这个太子也不甚满意,奈何继后出生武将之家,与文臣不和。今朝文强武弱,文臣自然不肯这代表武将一方的三皇子登上帝位。
  故而每次今上一提起废太子之事,便有文臣们死谏,几次之下,他也烦了,终究不再提起此事。
  然而这对太子与三皇子来说,却不是一件可以平息的事。成王败寇,事关性命,又岂能轻易相让?故而每日早朝,今上便无法避免,照常得听大殿之中的争执。
  代表太子一党的文臣吏部侍郎听曹丁落下风,忙帮腔道:“承宣使,容下官说一句公道话。自古向有规矩,紧急战况要以鸡毛为信物,你却没有照办,显是不专于业,陛下责你之言岂会有错?”
  见有人插嘴,兵部侍郎很是不满,他指着吏部侍郎骂道:“竖子也敢狡辩。爷爷们在战场上刀口舔血的时候,你们这般书酸正在府里抱着小老婆喝水呢。要有胆子,派个人出来跟爷爷打一顿,打赢了爷爷便服。”
  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文官们纷纷加入战场,口诛笔伐。武将们也不甘弱,大胆还嘴,他们粗鄙,自然什么荤话都说的出口,听得文官们七窍生烟。
  启皇听着满朝闹哄哄,犹如闹场,直觉头疼。他怒吼道:“闭嘴!”手中奏章猛地一砸,狠狠砸到前排的文官身上。
  满堂寂静,大家不约而同做了一个动作,便是下跪。
  启皇感到头更疼了,道:“篷州暴民,由三皇子率禁军三万,前去镇压。”
  他敲敲额头,道:“同禁北军都使通信,打北朝犯军阻在边界之外,便不必追击。宣承使,你日前同我提起厢北军立功受赏一事,很好,将他们调回京城守卫,另有军勋之人,待他们回京再行卦赏。”                        
作者有话要说:  其中有错别字,不想写,怕和。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滴

  ☆、公孙

  塞北之战在两国君主有意调停之下于两年之后终止,而蓬州的战火已经燃到秦淮河边。
  这两年内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皇位争夺渐入焦灼,三皇子带兵在外,争夺军功,太子便忙着在京中礼贤下士,两人交手之下各有输赢。
  绢草为冉敏准备过冬衣物。她们所住的小院是冉敏托宋嘉绎所购置,位置清幽,如今京里正乱,两人也不常出门,只托管事采购必需之物。
  宋嘉绎也在冉敏的相邻之处定居,回京居在那里,时不时到冉敏处做客。
  启皇终于下旨免去这一届的秀女参选。尽管东津冉媛多次来信劝冉媛回去,她依旧婉言谢绝。她始终牢记着自己到京城的目的…那枚玉玺。
  或许这是唯一能够解开母亲秘密的途径,她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秘密让耿云彬绝口不提,宁可把秘密带到棺材里。
  她有个直觉,这个秘密与她有关,也许解开它,便能解开前世困扰她的一切。
  绢草已有二十,却仍不肯出嫁,自愿跟随冉敏。冉敏自然不肯。绢草前世嫁得不好,接连生下三个女儿被夫家嫌弃,听雪花儿说,瘦得皮包骨头。
  冉敏重生之时,便想好她的去向。这些年,绢草的嫁妆银子她悄悄存着,更是托好了媒人为聘嫁身家清白的男子。
  她以为绢草只是女儿家害羞,谁知她竟认真的狠。见到媒人便将头发绞去两股,往媒人身上一扔,便自顾自的走了。
  这意思明确的很。令可绞了头发当姑子,也不愿嫁人。这么三两下下来,冉敏又好气又好笑,只能暂时遂了她的意。
  “姑娘,若是宋家郎君向您提起婚事,你可要快应了。”过完年,冉敏已过標梅,之前为选秀所耽搁,婚事一直未有着落,之前数月宋嘉绎还时时试探她的心意,如今却再不提起。
  篷州战况紧张,好在有三皇子率兵压制,加上宋嘉绎有心不欲令事态更烈,这几月,倒没有更严重的战报传来。只不过七月间,启皇犯了署症,人到中年,兼之军务政事繁重,一连数月,竟未好起来。
  冉敏不置可否,道:“再看看吧。”自宋嘉绎坦诚心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只是前世宋嘉绎的经历,仍令冉敏心中依然存着芥蒂,故而两人之间那一层窗纸却没有捅破。
  秋叶落尽时,冉敏所居处,第一次迎进一位女客。
  她利落从马上跃上,栗黑色的肌肤上,镶嵌着一双大眼,打量过冉敏之后,剑眉肆意向上一扬,指着她笑:“你很好,我可以同你共享宋哥。”
  冉敏淡淡一笑,为她引路,回道:“公孙姑娘,你说笑了。”
  冉敏见过她,前世里,那时她是侯府世子夫人,而宋嘉绎也还没登上帝位,那是她唯一一次被太后宴请,女子也席中。也是如同今日这般,她一扬剑眉,大步朝她走来,道‘你很好,我可以同你一同坐。’”
  她便是宋嘉绎前世的原朽公孙氏。
  公孙氏盯着她,毫不忌讳说道:“今日我父亲同宋家哥哥提亲了。”
  冉敏心中一“咯噔”,脸上却无半点表情。
  公孙氏依旧盯着她,“如同你所料,宋家哥哥拒绝了。但是,我父亲却没有放弃。”
  她说:“我父亲是西北禁军都督,就这一点而言,你便可以知道,我们公孙家对宋哥的作用。”
  冉敏淡淡道:“宋嘉绎已经拒绝了你们公孙家。”
  “他拒绝的并不是公孙家,而是我。”公孙氏笑笑,道:“相信你与父亲都知道宋嘉绎的身份。似父亲这种居货可居的心态,又怎么可能放弃如此好的机会,来让公孙家更上一层楼呢?”
  “你的意思是,他迟早会答应你们公孙家的要求,与你共订鸳盟?”冉敏不动声色,“既然你明知道,他便是娶了你,也不是为你,而是为了你身后的公孙家?”
  “是。可是你不信,是不是?”公孙氏将她的长鞭卷在腰间。“其实你并不相信宋家哥哥会抛下你。”
  她突然问道:“你可曾知道宋家哥哥的母妃是怎么救出来的?”
  这一点,宋嘉绎从来没同她说过,他的往过,向来总是几句话便可以清楚,冉敏也曾想过,或许男儿有泪不轻弹,在女子的面前假作脆弱,是他所做不出的事。
  “你看,”她轻蔑的笑笑,“他从来都未同你说过。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这些话同你说起,一定会令你不快,可是这件事,却是我父亲亲眼所见,亲口告诉我的。他要我知道,我是要成为宋家哥哥皇后的人,无论自己的丈夫多么丑陋,都必须接受。”
  “而你,不行。”
  公孙氏侃侃而言,将宋嘉绎的往事娓娓道来,告诉了冉敏一个不同平时的宋嘉绎。
  那一年宋嘉绎只有三岁,三岁的小童成日同母亲被禁在幽室之中,只会重复少量的几个词,与那个被禁得几乎有些癫狂的母亲。
  淑妃很疼宋嘉绎,尽管如此,被迁怒的他依然逃不了被责打的命运,每次被今上召回之时,淑妃总是呆呆得望一眼小小的宋嘉绎后,便开始无尽的打骂,打完之后,又抱着受伤的小童放声大哭。
  被打惯了,小童起初还会哭叫几声,但是,却换来更加厉害的责打,以至于到后来公孙氏的父亲见到他时,他已是一个沉默的不懂哭叫的幼童。
  营救淑妃母子的过程并不顺利,今上的守卫很快便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将他们包围在一间密室里。
  淑妃路上受了伤,而且重情严重,几站已到了无法自行走动的径境。
  小童一直默默无语跟在他们的身旁,此时,却突然朝着墙上的砖头踢打。
  这是小童放风的密室,自他懂事起,便藏起铁箸,尝试挖开墙砖。
  “背后有风。”宋嘉绎说。
  公孙氏的父亲并没有想许多,忙命同伙一同将墙角的砖头砸开。
  敌人已经在另一边的墙后砸门,公孙氏只砸开一人宽的墙洞,忙从墙洞里钻出。牢房临河所建,他从墙缝中爬出,便掉入水中。
  “可以,是出口,快出来。”伴着这一声,宋嘉绎被送了出来。
  一而再、再而三,最后只剩下淑妃同公孙的下属。
  “将军,淑妃娘娘不行了。”
  墙缝那头传来下属焦急的声音。淑妃伤的太重,已不能支撑她离开这条水道,到安全的地方休养生息。
  墙的那一头,砸门的声音越来越清楚,很快,敌人便要追上来,若是此时不离开,有可能,他们便不可能再离开这里。
  宋嘉绎突然说道:“把我托起来。”
  公孙知道,他想接近墙缝。
  宋嘉绎被托高到墙缝旁。而此时,淑妃已停止了呼吸,小小的孩童愣愣看着母亲,忽然道,“将请我母亲的遗体烧毁。”
  公孙为之一震,这个小童只有四岁,四岁的孩童竟如此杀伐果断。
  他只是看一眼母亲的烧着的遗体,说道:“是谁害死我母亲,大家都知道。等我再长大些,请告诉我。”
  这一刻,公孙看到小童眼中的杀意,竟令他这个久弛杀场的常胜将军心中也不禁一凉。
  公孙氏缓缓讲完这个故事,道:“只有我跟父亲知道,他有多强的复仇心,为了复仇,他甘愿在宋家那群财狼口里生活,宁愿与他从不屑的强盗头子合作。我相信,如果他知道公孙家可以带给他更快复仇的方法,他会愿意的。”
  “我有这个利用价值,而你,没有。”
  冉敏从未想过,宋嘉绎竟有如此的一段过往,他在她面前,总是温和的笑,尽管,她知道,有时候那笑意,并未到心。
  “那又如何,你的意思是,宋嘉绎会为了复仇而放弃我?我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
  公孙氏手里的长鞭挥出,地上一道鞭痕。“你敢不敢试试?”
  “试什么?”
  “他近来已少同你提起婚事了吧?我今日回府,便同我父亲施计,再迫一迫宋家哥哥。你信不信,他今晚便会同你说要娶我之事?”
  “我不信,”冉敏摇头,她相信宋嘉绎,相信他不可能为了此事而做出欺骗她的事。
  “而我也很好奇,既然你喜欢宋嘉绎,为什么又来主动示好,愿与我共享于他?”
  公孙氏将鞭子收回,“因为不是你也会有别人。”
  “我因为,我的丈夫将来会是九五至尊,而他必定会有三千后宫,或许你会是他最喜欢的一个。便那又如何呢?我仍然是后宫之首,只要有你在我之下,我相信他也不会待我过坏。”
  “最重要的是,只要有你在,我相信,至少后宫之中,那些想要争宠得利之人,也会退避三舍。因为宋哥便是你的力量。”
  冉敏不晓得公孙氏到底有什么自信,竟然相信她会答应居人之下。绢草送出公孙氏,也是极不满意。
  “这女子,太自以为是了,莫说宋家郎君还未正式登上帝位,便是正式,凡是都有个先来后到的。怎么不说姑娘您为主,她为副呢?”
  冉敏摆手,她的心中实在很乱,到底宋嘉绎会不会如公孙氏所说,向她提出公孙氏的亲事这一事?若是真同她说了,那她又如此自处?
  她与他相处两年,却从不了解最真实的宋嘉绎,他表面云淡风轻,谁知幼时却经历如斯痛苦,亲身放弃自己的母亲,在不是自己血缘之亲的宋氏财狼身边长大,再到现在的暗中策划夺位,他一步一步,努力朝自己设想的方向走,孤独如斯。
  

  ☆、纠结

  夜已深,月影倾斜,墙上班驳。宋嘉绎还未回府。
  冉敏靠在墙边,倾声着隔壁的声音。
  她其实都知道,每逢宋嘉绎回返之时,走到这个位置,脚步声便瞬间停息。
  宋嘉绎在听隔壁她的声音。
  因为东津荣家火铺与耿云彬开采矿石,她总在夜深时仍忙着看帐薄。
  宋嘉绎总是会等到她熄灯,方重新启步,回房休息。
  她慢慢被这样的宋嘉绎感动,渐渐有点儿喜欢他。然而她知道,这一点儿,并不足以支持她同宋嘉绎渡过一辈子。
  绢草总是笑她傻,明明宋嘉绎才色俱嘉,是夫婿的最佳人选,她却如此,从最初的抗拒,到后来的初步接纳,不肯完全放开自己的内心。
  也许只有经历过一世的人,方知道这里的缘因。宋嘉绎是个很成功的帝皇,成功到即使宋家被灭族,亦没有人敢说他的半点不是。
  前世里,宋嘉绎并没有暴露自己先帝皇子的身份,然而他却仍是凭着一已之力登上帝位。灭宋族一门,在当世常人看来,是一种丧德败行之举,对他而言而近似无物。
  冉敏有些害怕,便如她时令亮哥儿离宋嘉绎远些,那时,在她看来,宋嘉绎连自己血脉相连的同胞都可以杀死,更何况亮哥儿这个外人。
  隔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屋内响起脚步声。冉敏竖起耳朵,听着那脚步声朝她而来。
  脚步声在她身旁停下,距她仅有一墙之隔。
  两人相对默默。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宋嘉绎在薄墙那头轻声唤她:“敏敏。”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很是平淡。
  冉敏也努力平息自己的心情,应道:“我在。”
  “已经子时,你该去歇息了。”墙那边的宋嘉绎一如既往柔声劝她。
  “我知道,你也是。”听冉敏说完,宋嘉绎仿佛松了口气,应道:“好。”
  “今日,有一位女客到我这里。”冉敏闭上眼睛,淡淡说道。
  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激荡,仿佛只是平常闲聊时的口气。
  墙那边的宋嘉绎仿佛顿住了,“敏敏,能不问这个问题吗?”
  “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冉敏道。
  宋嘉绎沉默了。墙壁那边,久久听不到回应,没有脚步的声音,冉敏知道他尚未离去。
  冉敏便静静立在原地等他。
  半晌,他仿佛知道自己无法逃避,终于开口问道:“你一定要知道?”
  冉敏点头,尽管她知道墙那头的宋嘉绎根本看不到她的回应。
  “你会后悔吗?”他这个反应,其实冉敏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等我!”宋嘉绎极尽哀求,“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我便会回来。”
  冉敏抬起头,望着天上夜空,夜里没有星星,连月也淡薄:“要我等多久?十年?二十年?其实你心里早已寻好答案了不是吗?”
  “世界上总有两全之事。”宋嘉绎在墙那边说道:“比如光武丽华,十年、二十年,最后携手紫宫、于眠帝陵的只有他们二人。”
  光武丽华?冉敏笑了:“嘉绎,可惜你知道,我不是阴丽华,而你,也不是刘秀。”
  光武帝可以利用两个女人来达到他的最终目的,可是宋嘉绎不行。这是冉敏的自尊,她不允许自己未来的幸福建立在另一个女人的痛苦上,也不允许自己未来的丈夫是这么一位不择手段之人。
  静默之下,宋嘉绎竟然笑了,他的笑声中带着苦涩:“阿敏,你总是这么绝,偏偏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冉敏没有回话。
  月影渐淡,看不见厚重层云。起风时,凉意入骨。冷雨下,冉敏的衣襟渐湿,然而,她却没有移动。
  墙那边的宋嘉绎亦是。
  绢草已张望第五遍,每一次,皆被冉敏赶回去。
  雨虽冷,虽不及她的心冷,宋嘉绎说的对,她的心竟是玉石所制,半点不懂温度。
  她静静淋着雨,任凭心底的冰冷逐渐蔓延全身,自至再也没有意识。
  绢草已不是第一次见冉敏生病,往日病时,她总是很坚强,该吃药时吃药,该针炙时针炙。如今的冉敏,静静躺在床上,却似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只有通过苍白而透明的肌肤下,才能看到血液流淌的速度。
  她已高烧两日,最艰难时,大夫曾告知宋嘉绎准备后事。宋嘉绎拔出匕首,将那大夫按在地下,恶狠狠道:“如是她不能活,那么你也要死。”
  他向来是温文尔雅,那一刻却像一只即将丧偶的野兽,仿佛恨不得将世界万物毁于一旦。绢草想起那时宋嘉绎几乎巅狂的模样,心酸之中又有惊惧。
  幸而冉敏活了下来,经历过两日的高烧,她仍旧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宋嘉绎已经三天未合眼,绢草换过帕子后,便劝他去休息。
  他摆摆手,一双充满血丝的双眼独独放在冉敏身上。
  差点便失去她,或者他怕自己一闭眼,便有人会将冉敏从他的身边带走。绢草不忍道:“宋家郎君,与姑娘之事,你仍是那般打算么?”
  他犹豫一下,方点点头,喃喃道:“阿敏是我心里挚爱,这一点,无人可比。然而帝位,是今上欠我的,我也志在必得。阿敏现在不懂,以后一定会懂。”
  绢草叹口气,宋嘉绎其人,并不是对姑娘不上心,只是他心中的执念更胜冉敏在他心中的地位。这个执意,或许在他幼年便深藏其中,随着年纪渐长而逐步根深地固,再也无法撼动。
  她突然明白冉敏的选择,要对这一样的一个男人动情,实在太辛苦了,他的征程岁月漫长,而冉敏对他的感情会在这其中渐渐磨砺而散,说不定,还会因此痛恨于他。
  所以她能够明白冉敏想在这段感情未成魔魇中终结的心理,宋嘉绎懂不懂呢?
  幕僚因事来请宋嘉绎,他犹豫望了一眼冉敏,见她呼吸平稳,方放心同幕僚离开。
  待他离开后,常在宋嘉绎身边的张进不经传唤便闻进门来。绢草很是愤怒,拦阻道:“这是姑娘养病的闺房,你不经传唤便擅自闯入,不怕宋家郎君责怪么?”
  张进并不理会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请大姑娘成全我家主人。”
  绢草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对冉敏不利,忙拦在冉敏身前道:“你想做什么?”
  “我家主人已不在,而我,瞒着我家主人而来,大姑娘可以睁眼。”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躺在床上的冉敏突然睁开了双眼。
  他说的没错,冉敏早便醒了,碍于宋嘉绎在身边,故而她并没有睁开双眼,而装做依然昏厥。
  她的身体依然虚弱,仍然力撑着爬起,绢草忙过去扶她,为她在腰下加上一个软枕。
  才动这么几下,冉敏便出了一身虚汗,她喘息几声,双目凝视张进,问道:“你也是来劝我做阴丽华的?”
  张进跪得笔直,摇摇头道:“不,下臣是希望姑娘可以远离京城,最好永远都别出现在主子面前了。”
  冉敏笑笑,自嘲道:“原来只是离开还不够,若是饮鸩而亡,永远消失,让你家主子知道世上再无此人的好?”
  张进摇头,“下臣不敢,然而说实话,这却是最好的选择。冉大姑娘,无论如何,主子出于自心,出于公心,选择你,都是下下之策。”
  “为什么?因为我没有可被利用的价值?”冉敏笑笑。
  “不,是因为主子对您陷的太深了。”张进道:“这不是好事。您可以依附于主子,却不能防碍主子的思想与决断。出于私,公孙家不可能将您这么一个心腹大患放在身边,他们辛辛苦苦为主子打下的江山,凭什么要与他人分享。”
  “而出于公,主子身边有许多支持他的势利,而主子的存亡关乎他们的兴衰。他们不可能让一个外来的女子,防碍主子的□□之路。”
  冉敏听明白他的意思,她在宋嘉绎心中的地位很重,或许几次他曾为了她而与公孙家起争执。
  对于支持宋嘉绎的人而言,他的胜负,直接决定他们的生死,所以宋嘉绎的行动,已不是一个人的事。
  于公于私,她都不是宋嘉绎的支柱。冉家所支持的,是宋嘉绎的对手,太子。而冉敏只是孤身一人,她没有力量,帮助宋嘉绎,似乎更多,是他面上对她的围护。
  多可悲,在宋嘉绎的下臣眼里,她只是一个依附他而存在的玩物,如今这个玩物防碍了宋嘉绎的前途,他们便要想方设法的抹去她的存在。
  冉敏决定再给宋嘉绎一个机会,只是这个机会,这个选择,却决绝得很。一旦宋嘉绎选错,他与她,便很可能,从此以后,成为两道平行线,再无交集。
作者有话要说:  困

  ☆、宫变

  冉敏的小院中冻雨突袭,而京城紫禁大殿中,却满殿素白。
  一匹骏马冠冕堂皇急驰而来,马上的男子肤色虽褐,却生得极好,马上英姿勃发,是宫中女子少见的美姿容。
  未至宫门,男子便已纵身下马,将马匹交与门上马官,顾不得整一整衣袖,便绝尘而去。
  宫人很是好奇,问一旁拴马的马官:“这是哪位大人?”
  “你不知他,算是白活了。”马官笑着将马匹栓好:“谁不知道,塞北原厢军押监翟大人,亲自带领一群老弱病残后备军,取代精英部队,几次三番将北边的,打回姥姥家。如今那位大人正任左军统制,听说很得太子宠。啧啧啧,这般好相貌的人偏偏是个武夫。真是可惜了哇。”
  翟湛落马后,便大步直奔正殿,一进门,便见太子呆呆愣瘫坐在宫殿皇倚之上。
  翟湛皱皱眉,下跪行君臣之礼。太子的脸上,仍是愣怔。
  “阿湛,父皇死了。”
  翟湛吃了一惊,忙起身检查四下,见并无闲人,方舒口气,急忙问道:“太子,上一次来,臣尚见到皇上。”
  “是呀,父皇是被我所杀。”太子木讷的眼神穿过主殿帷账,翟湛疾走几步,将帷幕一把掀开。
  帷幕后面,仰面躺着一个人形。他被锦被遮面,只露出一只未着袜履的脚。
  翟湛回头望着太子,他正盯着那具尸体,满脸僵硬。
  不用掀开确认,翟湛便知道,这便是启皇。
  他面不改色,将那具尸体托起,察看尸体状况。
  启皇是被闷死的,时辰已久,脸色发青。锦被之下,他的手紧握成拳,翟湛不动声色,悄悄打开他的手,将拳里之物勾住手中。这物有棱有角,翟湛直觉这是把钥匙。
  太子并无察觉。翟湛将他拖进侧殿寝室,重新为他整好遗容,盖好锦被。
  全部做完后,他重新在太子面前蹲下,问道:“有几个人看见?”
  他的问题仿佛带给太子无限生机。太子眼前一亮,双手抓住翟湛的衣袖,急迫问道:“阿湛,有办法是不是?我不是有心的,若不是父皇偷偷瞒着我偷下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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