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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克夫:皇上请回避-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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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榭之外,应声轰然。
陆离深吸一口气,朗声下令:“预备迎战!”
“是!”整齐嘹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陆离低下头,重新攥紧了苏轻鸢的手:“阿鸢……”
这时候,水榭之中的各国使臣们已经顾不上看热闹了,正气凛然的文武百官们也顾不上痛心疾首了。
大多数人心里开始暗暗盘算,估量着能不能抢先抓了这个德行不端的皇帝,到时候交给苏将军,谋一个大富大贵。
苏轻鸢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坚定地推开陆离的手,站了起来。
“阿鸢!”陆离的心里忽然有些慌。
苏轻鸢向他一笑,低声道:“待会儿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反驳。先保住你自己,我有办法自保!”
陆离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直觉不妥,忙又伸手拦她:“不行!”
苏轻鸢向小路子使了个眼色。
小路子迟疑了一下,伙同两个小太监一起拦住了陆离。
苏轻鸢扶着肚子,慢慢地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她今日的衣裳原本是费了不少心思的,雍容而繁复,完美地遮掩了她臃肿的腰身。
只是,这会儿众人带着审视的目光重新来看她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那凤袍太过繁复,究竟是在遮掩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看到苏轻鸢扶着肚子走路的姿态,众人心中再无半分怀疑——这个女人,果然有问题!
得到这个结论之后,众人的眼光立时就变了:嘲讽的、鄙夷的、憎恨的、猥琐的……
那些目光如同利刃,毫不留情地刺了过来,仿佛要将苏轻鸢身上的凤袍寸寸切碎,让她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赤裸裸地展示在大庭广众之下!
是啊,面对一个淫荡无耻的女人,谁不想剥光她所有的伪装、谁不想看看她用来引诱男人的那副身躯是什么模样、谁不想知道她腹中那个乱伦所生的孽种是什么样的怪胎?
这样的目光本身就是可以杀人的。话本故事中奸情败露的女主角往往选择触柱而亡,一大部分都是这个原因。
可是苏轻鸢跟别人不一样。
她昂然站着,神色平淡:“都看明白了?”
礼部尚书忽然跪下来,痛哭失声:“南越立国数百年,从未出过如此荒唐之事——陆氏皇朝之耻,何尝不是我等臣民之耻啊!皇上!先帝!!太祖爷!!!”
他这一哭,礼部的一众官员终于回过神来,也跟着跪下开始哭。
再然后,水榭之中大多数文臣都跪下了。
苏轻鸢“嗤”地笑了一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我有几句话,你们等我说完再哭,可好?”
礼部尚书抬起头,愤恨地瞪着她。
苏轻鸢靠着一扇琉璃屏站稳,唇角仍然维持着笑容:“你们大概都看出来了,方才那个叫‘妍儿’的宫女,还有那个用巫术控制了你们所有人、反而倒打一耙说我懂巫术的念姑姑,都是我父亲苏翊的同伙。她们今夜出现在这里,就是来扰乱你们的视线,替苏将军争取时间、顺便诋毁皇帝的。这样居心不良的两个女人,她们的话有几分可信?你们就这样想也不想地全盘接受了?难道在你们的心里,你们的皇帝居然还不如两个宫女值得你们信任?”
她的声音刻意放缓了,柔柔的,十分动听。
群臣各自拧紧了眉头,暗暗思忖。
武将之中,有人大声冷笑:“任你巧舌如簧,也敌不过铁证如山!你说那两个宫女冤枉了你,不如当场让我们验证一下,看你这会儿到底是纤腰一握,还是大腹便便?”
“小英子。”苏轻鸢向陆离身边招了招手。
小英子站了出来:“太后请吩咐。”
苏轻鸢勾起唇角:“哀家现在还是太后吧?”
小英子垂首躬身:“先帝未曾废后,皇上更加不敢造次,太后自然仍是太后。”
“那就好,”苏轻鸢冷笑,“有人当面以污言秽语羞辱哀家,该当何罪?”
小英子朗声答道:“羞辱太后,更甚于羞辱皇上。大不敬,当斩。”
“那就斩了吧。”苏轻鸢轻描淡写地道。
小英子应了声“是”,外面的金甲卫立时冲了进来,将那武将捉了拖到门口,手起刀落,立刻便解决了。
苏轻鸢赞许地看了小英子一眼,脸上恢复了笑容。
文武百官齐齐露出了愤慨之色,有的怨恨地瞪着苏轻鸢,有的失望地瞪着陆离。
苏轻鸢实在没有力气站着了,干脆便叫小丫头搀扶了一下,在戏台角上坐了下来:“你们不用嘀咕,我今日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我杀刚才那厮,不是因为他质疑我的话,而是因为他言语粗鄙,失了体面。”
“那便请太后说清楚吧!”下面又有人冷哼了一声。
苏轻鸢深吸一口气,缓缓送出一句话:“想必你们已经看出来了,我有身孕,六个月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众人还是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陆离一直站着,双手紧握成拳,绷直了身子,随时预备冲过去保护她。
苏轻鸢却再也没有向陆离看一眼。
她仰起头,盯着房梁上的雕花怔怔地看了许久,终于落下泪来。
“事到如今,太后就都说了吧!”礼部尚书沉声道。
苏轻鸢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微微一颤,低下头来:“确实,是瞒不住了……”
灯光暗处传来几声“嘿嘿”的阴笑。
苏轻鸢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哑声道:“诸位大人若是对京中晚辈的消息稍稍留心一些,应当便不会不曾听说过,我自十二三岁结识临川王之后便已立誓非他不嫁。此后数年,我与他两心相印,彼此都从未动过别的心思……那时候,我是真的以为这辈子已经圆满了!”
临川王,是陆离在继位之前的身份。
那时苏轻鸢性子野,陆离又恰好需要营造纨绔疏阔的假象,于是二人常常一同混迹于市井之中,是各大酒楼、戏院的常客。
这些事情,朝中官员多少都有些耳闻。这也是当初他们肯轻易相信二人有私的原因之一。
此时听苏轻鸢用深情的语气回忆着那些往事,众人多少都有些恻然。
当然,更多的还是鄙夷。
礼部尚书喟然叹道:“女儿家不遵父母之命,私自与男子往来,这本身便是大罪!何况你既然已嫁先帝为后,却又不守妇德……唉,纵有可悯之处,也难掩你罪恶滔天呐!”
这番话,分明是要让苏轻鸢背负大部分罪责了。
苏轻鸢非但不恼,反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礼部尚书一怔,忽然领会了苏轻鸢的意思,脸上神色便愈加复杂起来。
苏轻鸢低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忽然又抬起头来,脸色转厉:“你说我不守妇德,你们都骂我无耻,怨我给皇家惹羞……可是我何曾做错过半点儿错事!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把罪责推到我的身上,欺负我一个柔弱女子无处说理,圣人便是这样教导你们的吗?”
她先前一直娓娓而谈,此刻忽然作出这副泼妇姿态,众人一时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苏轻鸢忽然转过头去,怒视着陆离:“你说,我做了坏事吗?是我做错了吗?是我不守妇道勾引了谁吗?”
陆离立刻答道:“当然不是!你从未做错过任何事……”
他想起了她初进宫时的那些时光——是他强迫她、欺辱她,然后才有了后来的故事,她确实是没有错的。
苏轻鸢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立刻摆了摆手,截断他的话头,阻止了他即将出口的自责。
陆离没有说下去,旁人却不乐意了。
秦皎打了个响指,笑吟吟地道:“这下子,我们可看不懂了!听闻南越太后进宫当日便做了寡妇,连洞房都没进呐!这会儿您挺着六个月的肚子,却说自己没有错?”
“我当然没错!”苏轻鸢从戏台上跳了下来,昂然站定,厉声嘶吼。
“太后,您小心身子啊!”姗姗来迟的余太医快步跑过来,先将几颗药丸送到了苏轻鸢的手里。
苏轻鸢接过来,看也不看,一扬脖子吞了下去,继续吼道:“当初先帝忽然下了圣旨,要娶我为继皇后,我心里念着临川王,当然是抵死不从!我父亲为此把我锁在柴房,命人日夜看守着我,不给吃饭、不许睡觉,想尽了办法逼我就范……可我心有所属,岂能嫁与旁人!那时我已打定了主意,若是进宫当日临川王仍不来救我,我便在册封大礼完成之后、登城楼接受百姓朝拜的时候假装失足跳下去——君王看中的女人连自戕都是大罪,我能想到的不连累家人的死法,只有这一种……”
陆离扶着小路子的手,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起来。
他知道,苏轻鸢此时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他曾经为她当初顺从地嫁进宫来而耿耿于怀,却不知……若是没有他那杯毒酒,若是先帝没有死在朝乾殿,他的阿鸢——她就会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从那座十余丈高的城楼上摔下去!
“阿鸢……”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泪湿衣襟。
苏轻鸢擦了擦眼角,状若疯癫地大笑起来:“我念着父母家人,连死都要死得小心翼翼;可是我的父亲,苏翊那个老贼——他为防节外生枝,竟在册封大礼的两天之前,趁我多日未曾进食、病饿衰弱之机,把我捆着送进了养居殿!现在你们明白了吗?你们知道那个所谓的‘圣主贤君’是什么嘴脸了吗?他明知我与他的养子两情相悦,却偏要立我为后;他口口声声说着仁义道德、说着祖宗家法,却在册封大典之前,就已经把我……”
她忽然扶着戏台的边缘,剧烈地咳嗽起来。
“太后息怒,您现在不能激动啊……”余太医吓得脸都白了。
苏轻鸢用力捂着嘴,接连吐出了两口鲜血,整个人立时瘫了下去。
陆离快步走了过来,却被小路子和程若水两个人拦着,不能上前去抱她。
落霞哭着扑过去,抱住了苏轻鸢的身子:“太后,您要宽心啊!”
余太医忙着去开药箱,苏轻鸢却推开落霞,咬牙道:“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让我说完吧!”
落霞略一迟疑,忽略掉陆离警告的目光,艰难地扶着苏轻鸢站了起来。
苏轻鸢用力擦了擦嘴角的血痕,涩声道:“我既已失身,便是即刻就死,也已负了与临川王的白首之约,生生世世都无颜再见他了……先帝知道我的心思,威胁我说,我若是死了,苏家必然陪葬……我走投无路,只能进宫——谁知道苍天有眼,那老贼竟然死在了册封大典上!他是报应!我说他是报应,您们信不信!”
不管信不信,群臣都不可能接她这句话的。
陆离靠着戏台站稳,掌心都被自己的指甲刺得鲜血淋漓。
从苏轻鸢开始说假话的时候起,他就知道她已经把自己豁了出去,只为给他留一个清白名声。
天知道他多想冲出去打断她的话,告诉众人那不是真的!
可是,他不能。
她说过不许他反驳,她已经有周全的安排。
他不能让她功亏一篑!
不得不承认,她的这番解释几乎无懈可击,再加上她声情并茂的表演,至少能说服七成的人。
他惊讶于她的聪慧,却更心痛于她的选择。
明明是他的错,最后所有的责难、所有的辛苦却都压在了她的肩上!
陆离希望自己可以坚强地忍住眼泪,却失败了。
泪光之中,他看到苏轻鸢用力抓着落霞的肩,脸色惨白:“后来我进了宫,日日以泪洗面,活得如行尸走肉……我爱的人成了皇帝,我和他之间却隔了辈分、隔了伦理,隔了千山万水……我开始常常生病,每次生病我都盼着自己就这么病死过去算了,可是偏偏又不死!过了一个多月,太医院的正使袁老先生在给我诊脉之后,忽然服毒自尽了。那时我没有多想,直到后来我开始频繁地呕吐、眩晕,我才知道……袁太医,他死得太冤了!他以为我做了坏事,怕受我连累,竟杀死了他自己!是我逼死他的……可是,我自己又是谁逼死的呢?”
“太后,您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了!”余太医又在旁苦劝起来。
落霞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哭道:“太后又糊涂了!您还活着呢,说什么‘死’不‘死’的!”
苏轻鸢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苦笑起来:“是啊,我还活着……”
落霞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轻鸢咬牙:“当时芳华宫的奴才们也以为我犯了大罪,赶着跑去告诉了皇帝……我想悄悄地把这个麻烦解决掉,皇帝却念着先帝子嗣稀薄,劝我把孩子留下来——我若是知道后来会有那么大的麻烦,当时就算拼着一死,我也该早早地送这个孽障归西!”
说到此处,她愈发激动,再一次剧烈地咳嗽起来。
陆离终于忍不住,推开小路子冲了过来:“别再说了!你先回去服药……”
“我服药干什么?!”苏轻鸢用力甩开他,厉声嘶吼:“既然大家口口声声说这东西是个孽种,它就应该得到‘孽种’该有的待遇!那些该死的苦药,我不会再喝了!今天我把话都说明白了,命也不要了,脸也不要了!你休想再用那些见鬼的仁义孝道来捆住我!”
陆离尚在发怔,礼部尚书等人已经再次跪了下来:“太后息怒,太后三思啊……”
苏轻鸢瞪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大笑起来:“息怒?我有什么可‘怒’的?朝廷内外人言纷纷,也不知道是谁在兴风作浪;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也不知道是谁在拨弄乾坤……总之都是你们的本事吧?朝中文武官员的手段,我是见识过的!我刚刚进宫没几日,你们就借着蝗灾说我是妖孽,要杀我——桩桩件件,我都记得呢!”
“太后,别说了。”落霞劝道。
苏轻鸢拍拍胸口,苦笑:“你倒是个好丫头!你怕我记他们的仇?我的仇太多了,他们怕是还不够资格让我记仇!咱们朝中最有本事的人是谁啊?当然是我父亲苏将军他老人家了!他明知我肚子里的东西是怎么来的,却故意编造谣言说我与新帝私通,在皇陵延德殿险些逼死了我!当时我已经预先知道了他的阴谋,本想当众把实情全都说出来,可是你们皇帝却跪着求我,说是先帝尸骨未寒,天下万民景仰圣德,若是说出了他用那种肮脏手段逼我就范的丑事,怕会损伤了圣名——陆离,我就问你,你如今后悔不后悔?”
陆离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只得低下了头。
苏轻鸢苦笑一声,凄然地看着他:“我就知道不该问……你是不会后悔的。登基这半年,你背了多少骂名,要后悔早就该后悔了……那老贼自己被酒色淘空了身子,死得突然,却害得你背负了弑君夺位的恶名;我这里不明不白地怀了个孩子,却害得你被人诟病被人辱骂……你什么黑锅都自己背,连解释都不肯解释一句,你当你自己是王八吗你就那么缺个壳?你一天到晚维护这个维护那个,你看看事到临头,有谁肯站出来维护你?”
“阿鸢,是非曲直,天下自有公论,你不要再说了。”陆离低着头,涩涩地叹了一声。
苏轻鸢嗤笑:“天下自有公论?陆离,你还真是天真得可爱!今天苏将军要造你的反,你去问问天下百姓,顺便问问在场的国之栋梁们,看他们愿不愿意给你一个‘公论’!”
陆离皱眉未答,外面已有金甲卫士兵闯了进来:“皇上,苏将军率领金吾卫——打进来了!”
第120章 哀家也救不了你了
苏轻鸢甩开落霞的手,提起裙角便要向外面冲。
陆离忙冲过来拦住她:“你干什么?”
苏轻鸢昂着头,厉声尖叫:“他要造反,叫他先杀了我!”
陆离火了:“你不用这么着急去送死,等他打进来,自然会杀你!”
苏轻鸢怔了一下,一时有些无措。
落霞扑过来抱住苏轻鸢的手臂,大哭:“打仗的事,哪里轮得到您操心!您若是再不肯好好歇着,不用等旁人杀进来,您自己就先倒下了!这两条命若是不想要,您又何必枉受这六个月的苦楚!”
苏轻鸢黯然良久,身子似乎再也撑不住,软软地倒了下去。
旁边的小宫女忙过来帮忙扶着,余太医便在旁沉声吩咐道:“先扶太后躺到榻上去,现在必须立刻施针!”
一阵忙乱之后,苏轻鸢终于躺到了榻上。
陆离寸步不离地跟了过来,紧盯着余太医的一举一动。
苏轻鸢仰头看着他:“你还管我做什么?横竖今日我爹造反,咱们都是要死的……”
“就凭他,只怕还没本事杀进来!”陆离面色阴沉。
苏轻鸢有些不解。
余太医和落霞在一旁苦苦劝说,求她静下心来配合施针。
苏轻鸢怕他们没完没了,只得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的她,面色青白,气若游丝,汗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几乎已有三分像鬼。
陆离干脆在旁边蹲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那边厢,文武百官还跪在地上,谁也不敢擅自起身。
外面隐隐传来喊杀声,以及兵刃撞击的声音。
反贼已经打进清音池馆来了。
若是有足够的船,他们闯进水榭应当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苏轻鸢忍不住,又睁开了眼睛。
陆离悄悄地攥住了她的手:“别怕,我保证他们打不进来。”
苏轻鸢细细地想了许久,终于扯了扯唇角,向他露出一个微笑:“你也别怕,我保证我和孩子都不会有事。”
陆离的目光闪了一下,唇角微微地勾了起来。
苏轻鸢知道,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今日事出突然,她的准备并不算充分。幸好,凭着身边这些人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一切还算顺利。
她确实在苏青鸾的身上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但强行操纵巫术最多损伤精神,并不会损伤身体。
后来强打精神说了那么长的一番话,她很累,却也不至于就累死了。
至于吐的那几口血嘛——苏轻鸢赞许地向余太医看了一眼。
孺子可教也!
闹了今日这一场,接下来她也许会有很长一段时日非常孱弱,但是苏轻鸢觉得很值。
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生下这个孩子,陆离也不必再背负悖逆人伦的罪名了。
在史官的记载之中、在传诸后世的史书之中,陆离终于可以是清白的、是值得后人景仰的……
苏轻鸢心愿已足。
外面的喊杀声持续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人打进来。
苏轻鸢终于信了陆离的话——贼人是打不进来的。
想必,在建造这座水榭的时候,陆离就已经有了周密的安排吧?
也是,明知道苏翊要造反,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呢?
苏轻鸢细细地回想着这段时日听到的各种消息,暗暗猜测陆离用的是什么样的手段。
虽然这样费脑筋并无必要,但她就是很想知道嘛!
陆离看见她的眼珠骨碌碌乱转,立刻板起了面孔:“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歇着!”
苏轻鸢向他翻了个白眼。
这时,苏青鸾忽然站起身,慢慢地走了过来,哭道:“姐姐,父亲真的造反了吗?咱们……咱们该怎么办啊?”
余太医把手里的银针一丢,抬起头来:“太后现在需要休息,淑嫔娘娘偏要拿这些琐事来聒噪,究竟是何居心?”
陆离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苏青鸾。
这会儿他没心思处理杂事,却不代表他的记性不好。
这个女人虽然几乎什么都没做,可正是她害得阿鸢耗尽了精力,以致在念姑姑面前毫无自保之力的。
现在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一个没有用而且居心叵测的女人,当然没有存在的必要!
对上陆离憎恨的目光,苏青鸾心尖一颤,立时瘫在了地上:“姐姐,姐姐救我……”
“你又怎么了?”苏轻鸢半闭着眼睛,哑声问。
苏青鸾呜咽起来:“父亲造反了,皇上要杀我……”
“你过来,看着我。”苏轻鸢动了动手指。
苏青鸾面露喜色,立刻奔了过来:“姐姐,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先前的事,我完全不知情,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一定是坏人害我的!姐姐,我虽然妒忌你,可是我绝对不会帮着旁人害你的!”
苏轻鸢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许久之后,展颜一笑:“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害我,你是我的亲妹妹啊。”
苏青鸾重重地点了点头,含泪笑了。
“请淑嫔娘娘让一下,太后还要再施几针。”余太医躬身道。
苏青鸾侧了侧身子,却没有让开:“我在这里陪着姐姐!”
“你去帮我倒杯水吧。”苏轻鸢微笑道。
苏青鸾立刻站起来,乖巧地走到了桌旁。
在她转身的一瞬间,苏轻鸢立时冷下脸来,瞪着旁边的小太监无声地命令道:“拿下她!”
两个小太监同时冲了过去,重重地将苏青鸾撞倒在地。
苏青鸾发出一声尖叫,没有着急站起来,却本能地扯了一下衣袖。
苏轻鸢立刻厉声喝道:“把水泼到她的袖子上去!”
小路子和另一个小太监同时提起炉子上烧着开水的锡壶,揭开盖子没头没脑地往苏青鸾的身上泼去。
壶里的水已经半开,烫得苏青鸾杀猪似的尖叫不休。
两大壶水泼下去,苏青鸾不但袖子湿透了,浑身上下也都湿了个七七八八,手背上和脖子上都烫出了不少水泡。
片刻之后,尖叫声低了下来,变成了痛苦的嚎啕。
苏轻鸢听到角落里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太狠了!”
“先把她的嘴堵上,太吵了。”苏轻鸢闭上眼睛,沉声道。
小路子立刻照办。
苏轻鸢又道:“把她右边的袖子卷起来,看看里面有什么。”
苏青鸾剧烈地挣扎起来。
片刻之后,小路子站直了身子,大声叫道:“有个小铜球,上面全是小孔!”
余太医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大变:“快扔到池子里去!”
小路子慌忙照办。
陆离沉声问:“那是什么?”
余太医擦汗道:“神女泪。来自瘴疠之地的一种毒物,装在铜球之中,用掌心的温度催动,就能源源不断地放出毒烟——若非太后及时发现,今日水榭之中的这些人恐怕一个都逃不掉!”
苏青鸾“呜呜”地叫着,拼命摇头。
跪麻了腿的礼部尚书脸色大变:“淑嫔是反贼苏翊的女儿,莫非是受了反贼的指使,来这里谋害皇上的?”
陆离狠狠地攥了一下拳:“岂止谋害朕?她要把南越皇朝的根基一网打尽!”
苏轻鸢闭目叹道:“跪着的都起来吧。若是跪麻了腿,一会儿反贼打进来,可就连逃跑的本事都没有了!”
群臣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户部尚书等人大声叫道:“太后不必这样敲打我们,我们虽是文臣,也未必就比武将贪生怕死!”
苏轻鸢笑了:“我何必敲打你们?历来都是文臣治国、武将安邦,南越皇朝若是沦落到让文臣正面迎上叛贼的地步,这天下就算保住了,又有何意义?”
陆离略一沉吟,朗声道:“将来若真有同反贼正面迎上的那一日,朕希望在场诸位以天下万民为重,莫作无谓之牺牲!”
兵部的一个官员霍然站了起来,一开口,声若洪钟:“皇上多虑了!有臣等在,那反贼还成不了气候,在场的诸位大人也不会有到新王朝去保国安民的机会!”
这时苏青鸾已被两个小太监拖过来,重重地丢在了苏轻鸢的面前。
苏青鸾扯掉了嘴里塞着的帕子,痛哭失声:“姐姐,我带来的是迷药,不是剧毒啊!我不会害你的……我怎么会害你……”
小路子抬起脚,重重地在她背上踩了一下:“太后一向疼你,你却三番五次让太后伤心,到了这个地步还要装可怜?”
苏轻鸢看着这个已经变得十分陌生的妹妹,涩然一笑:“巫族秘术之中的控魂之法,若非经过被控之人的同意,是不可能成功的。你甘愿被念姑姑控制,甘愿做她的傀儡到水榭来作乱,却口口声声说没有害我之心——青鸾,你自己相信吗?”
苏青鸾拼命摇头,连眼泪都甩飞了出去:“不是的,我不想害姐姐的,我只是不甘心做姐姐的影子,不甘心在宫中做一个透明人……姐姐,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害你!”
苏轻鸢露出苦笑,一脸无奈:“青鸾,承认自己有恶意就那么难吗?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手上的人命都不知道有多少了,还不愿意相信自己是坏人吗?”
“我不是的!我不是坏人,我是迫不得已的!我只是嫉妒姐姐什么都有,我只是想给自己争取好一点的日子……我真的不是坏人……”苏青鸾瘫成一团,崩溃地大声嚎啕起来。
陆离攥紧了拳头,咬牙道:“今日,朕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她了。”
苏轻鸢叹了一口气,提高了声音:“先是假孕争宠,然后是伙同妖人混淆视听,同时又串通反贼意图谋害皇帝和朝中重臣——件件都是死罪,青鸾,哀家也救不了你了!”
苏青鸾的神情忽然冷了下来:“姐姐,我劝你做人最好留一线,否则可就连你自己的路都堵死了!我假孕是怎么回事,你不会不知道……”
苏轻鸢冷冷地看着她,压低了声音冷笑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就算你现在说出真相,也没有用了。”
苏青鸾拼命地摇着头,惶恐无措。
陆离咬牙道:“反贼苏翊辜负皇恩,兴兵作乱荼毒黎民,罪不容诛!其女苏青鸾受其指使,妄图以卑鄙手段动我南越根本——立斩!”
苏青鸾听他说完,早已吓得没了主张,只会拼命大叫:“姐姐救我!”
苏轻鸢闭上眼睛,再不肯理会她的哀求。
几个太监押着苏青鸾到了水榭之外,交给了金甲卫将士。
刹那之间,血溅三尺。
士兵回来复命,带来一阵血腥之气。
陆离咬牙道:“送给苏翊去吧!”
士兵领命离开之后,苏轻鸢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角已经红了。
陆离叹了一声:“不怪你。你已经给过她很多次机会了。”
苏轻鸢眼角的泪珠,终于还是不受控制地滑了下来。
她和苏青鸾,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始终觉得愧对青鸾,所以愿意一次一次地容忍她,愿意相信她的妹妹真的生性懦弱、温柔纯善。
事情发展到今日,究竟是谁的错,她已说不清楚。
她只知道,杀了自己的亲妹妹,即使确有万不得已的理由,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手足相残罢了。
陆离在苏轻鸢的身边蹲了下来,低声劝道:“阿鸢,别多想了。如今你只管好好休息,余下的事情交给我。”
苏轻鸢点点头,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她确实累了。
累到一放松下来,就彻底沉入了黑暗。
水榭之外的打斗声还在继续,喊杀声和惨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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