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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克夫:皇上请回避-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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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青鸾怯生生地走了过来,自己搬了只小凳在旁边坐下,握住了苏轻鸢的手:“这样跋涉,实在太苦了姐姐了——您这会儿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苏轻鸢平静地道:“还好。我自幼是野惯了的,没那么娇贵。倒是你一向身子弱,这会儿累坏了吧?”
  “我……也还好。”苏青鸾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苏轻鸢见她没有旁的话,便只管自己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苏青鸾却俯下身来,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问:“姐姐心里可是在恼我近来少到芳华宫走动?”
  “你多心了。”苏轻鸢闭着眼睛随口应付着。
  苏青鸾回头向淡月落霞等人使了个眼色,却没有人肯退开。
  无奈之下,苏青鸾只得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姐姐,前几天我见过父亲,你想必是知道的了。我一直没有想好怎么跟你说,所以迟迟不敢见你——父亲说,他已有十全的把握拉皇上下马,如果你肯助力,将来苏家的荣耀和富贵,你必是头一份。”
  “你会成为他的助力吗?”苏轻鸢平静地反问了一句,连眼睛都没睁。
  苏青鸾许久没有答话。
  苏轻鸢也不着急,仿佛两人聊的不是你死我活的话题,而是今天的天气。
  终于,在苏轻鸢已经快要睡着了的时候,苏青鸾迟疑着开了口:“我自然是跟着姐姐的。父亲严厉有余而慈爱不足,这些年倒是姐姐待我更好一些。姐姐与皇上同心同德、生死不负,青鸾自然不会让姐姐难过。”
  苏轻鸢勾了勾唇角,笑道:“你若是违背了父亲的命令,阮姨娘怕是要难过了。”
  “她不过是一个奴才,难过不难过与我何干?”苏青鸾的语气十分平淡。
  苏轻鸢不置褒贬地“嗯”了一声,淡淡道:“父亲说是有十全的把握,陆离却也自认已经胸有成竹。看来这一场交锋,胜负之数还不好说呢。”
  “皇上是君,父亲是臣,从大义上来说,父亲已经输了。”苏青鸾低下头,略有些怅然地叹道。
  苏轻鸢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胜者王侯败者贼寇,这世上原本便没有什么‘大义’。”
  说到此处,苏青鸾便沉默下来。
  苏轻鸢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睁眼看见妹妹依然坐在身旁,她的心中不禁疑惑起来。
  她不能不怀疑苏青鸾的用心。
  銮驾启程之前,她在宫门口看见了程昱,后者对她说:苏青鸾曾经找过定国公,声称上将军苏翊有谋反之心,劝定国公早些联络朝臣,以备不测。
  苏轻鸢对这个妹妹刮目相看。
  要知道,青鸾自幼讷于言辞,在外人面前几乎是说不出话来的。如今她竟有胆量游说朝中重臣,不得不说这成长速度实在惊人。
  那时苏轻鸢尚未来得及表达她的惊讶,程昱又说了另外一件怪事:前两天偶然遇见定国公的时候,苏青鸾忽然转了口风,说是如今局势未明,劝定国公府作壁上观,免得选错了路。
  苏翊如今所谋之事,关乎天下。苏青鸾的态度如此反复无常,不仅让定国公大皱眉头,也害得程昱费了不少思量,一颗悬着的心就没敢放下来过。
  苏轻鸢得知此事之后,心里莫名地觉得有些惭愧。
  瞧瞧吧:自幼胆小怕事的青鸾尚肯为了这件事情而辛苦奔走,她这个身为当事人的姐姐却只管躲在芳华宫逍遥度日,是不是有些太不像话了?
  细想起来真的有些难懂:青鸾这样奔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青鸾的态度转变,应该是在见过父亲之后,那么父亲到底对她说了什么?或者说,青鸾和父亲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
  苏青鸾见姐姐醒了,立刻露出了柔柔的笑容:“姐姐果然是累坏了——这会儿可好些了?”
  苏轻鸢眯起眼睛看着她:“你一向身子弱,更该好好歇着才对。在那么小的凳子上坐着,不累吗?”
  “我想陪着姐姐。”苏青鸾的样子很是乖巧。
  苏轻鸢皱了皱眉头。
  除了几位太妃之外,这殿中还有几个不知道是什么辈分的宗室女眷。那些人的品级都不高,规矩上也就不怎么通,时常斜着眼角偷偷向这边打量,嘴上虽然不敢说话,那眼珠子却转来转去的十分不安生。
  苏轻鸢只瞟了一眼便觉得心烦,拉着苏青鸾的手坐了起来:“咱们出去走走?”
  苏青鸾的眼睛立刻亮了:“青鸾正有此意,只怕姐姐嫌累。”
  落霞闻言却皱起了眉头:“皇上嘱咐过太后好生待着,不要乱走的。”
  苏青鸾笑道:“我们只在这附近随便转转,不会惹事的。”
  落霞还想说什么,苏轻鸢已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就是。青鸾的胆子比兔子的还小,‘惹是生非’这个词,从来与她无缘的——再说不是还有你吗?”
  姐妹俩一再坚持,落霞也阻止不得。于是苏轻鸢带了淡月和落霞、苏青鸾带了小枝,主仆五人一起出了门,拣着人少的方向信步走去。
  落霞向周围打量了一番,小心地提醒道:“这陵园是仿着宫城的规制建造的,再往后面走就是地宫了……那地方冷飕飕的,更没什么好看,不如我们回去吧。”
  苏青鸾笑道:“好容易出来一趟,再走走无妨的。我听说地宫门口有许多精致的翁仲,姐姐陪我去看一看可好?”
  苏轻鸢正觉得不愿回去,自然没有不答应她的道理。
  陵园尽头、地宫门口,确实摆放了许多石像:有文武百官,有山间百兽,也有翔龙、麒麟之类传说中的瑞兽,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一眼望不到尽头。
  苏青鸾难得这样高兴,围着那些石头转来转去,看看这个、再瞧瞧那个,完全移不开眼睛。
  苏轻鸢却只看了一会儿就烦了。再加上这一段路走过来也不近,她渐渐地觉得有些气喘。
  “淡月。”她向后面伸了伸手,示意淡月过来扶她。
  后面却没有人应声。
  苏轻鸢回过头去,这才发现身后已经不见了淡月和落霞的身影。
  不仅如此,苏青鸾带来的小枝也不见了。
  苏轻鸢心中越发狐疑,面上却不动声色。
  过了一会儿,苏青鸾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立时拧紧了眉头:“那三个丫头竟然比咱们还贪玩!叫她们跟着出来玩一会儿,她们倒真不客气地偷懒起来!”
  苏轻鸢淡淡地笑着:“罢了,她们也是难得出来一回。你还想看哪里?”
  苏青鸾歪着头想了一想,笑道:“哪里都想看!从来只在书上看到这些天家气象,如今自己亲眼见了,才知书籍文字万万不能写出这种磅礴大气,我今日才算是长见识了!姐姐,咱们进地宫去看看好不好?”
  苏轻鸢无奈地摇头道:“地宫不过是一座坟墓,有什么好看的?再说,断龙石早已放下来了,咱们进不去的。”
  苏青鸾扯着她的衣袖,撒娇道:“那咱们就去看看断龙石嘛!姐姐,你知道我平常不出门,见识短浅……以后会被人笑话的!”
  ***
  延德殿内,祭礼已经接近尾声。
  只等先前回避到左右偏殿的的宗室女眷和三品以下官员们到来,再行一遍大礼,将丧服捧到祭坛上焚化后,便可大功告成、打道回宫了。
  谁知事情偏偏就出在这个时候——前往西偏殿传谕的小太监回来报说,太后和淑妃都不在殿中。
  陆离脸色大变:“什么叫‘不在殿中’?她们去了哪里?出去多久了?”
  小太监哭丧着脸:“总有快两个时辰了!太后身边的小林子说,是淑妃娘娘约着出去走走,谁知一走就没有回来……奴才们不敢打断祭典,只能叫了一队侍卫悄悄地去找——如今还没有找到。”
  陆离黑着脸唤了小林子进来,却也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知二人是往陵园那边走了。
  这时百官和其余的宗亲女眷都已到齐,殿中的气氛一时有些怪异。
  若是寻常人不来也就罢了,皇太后可不是寻常人。
  女眷解丧服除孝的时候,是一定要由太后带领的。这是祭礼之中重要的一环,断没有略去的道理。
  除非太后不在人世,才可以由位分最高的太妃代行此礼。
  殿中众人面面相觑,谁的脸色都不好看。
  愤怒者有之、疑惑者有之,更多的人却不由自主地把这件异事同某些阴谋联系起来,悄悄地攥紧了双拳。
  陆离按捺不住,猛地推开小林子,立刻便要冲到外面去。
  “皇上!”礼部的几位官员齐齐冲上来拦住了他。
  “滚开!”陆离厉声怒吼。
  礼部尚书挡住门口,一板一眼地道:“皇上请留步。祭礼尚未结束,您不能离开延德殿,否则大大不吉啊!”
  陆离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若是太后遭遇不测,你们……”
  “皇上,皇上!”一个尖锐的女声忽然在外面响了起来。
  陆离微微一怔,那人已冲了进来。
  是苏青鸾身边的小枝。
  她一进门便跪扑在陆离的脚下,嚎啕大哭:“皇上,太后娘娘她、她……”
  “好好说话!”陆离急得眼睛都红了。
  小枝重重地将额头碰在地上:“太后娘娘她……她在地宫断龙石前,服毒自尽了!”
  陆离怔怔地站着,好像根本没有听懂她这句话。
  小枝等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抬起了头:“皇上?”
  陆离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眼睛却红得吓人,像要喷火。
  他忽然伸手提起了小枝的衣领,重重地将她甩了出去:“一派胡言!小路子,把这个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小枝吓得腿都软了:“皇上,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奴婢亲眼所见,太后和淑妃娘娘一起走进了地宫,在断龙石前,太后自言自语地说了几句话,奴婢和淑妃娘娘都没有听清楚,一转眼就看见太后从香袋里取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当场就没有气息了!”
  陆离缓缓地放开了手,指尖微颤,面无人色。
  小路子在旁低声提醒道:“皇上,是不是即刻派人到地宫去看看……”
  陆离怔怔地站了许久,终于涩声开口:“朕……亲自去。”
  “可是皇上……”小路子欲言又止。
  陆离看了他一眼,咬牙道:“你们在此等候,不得随意走动。”
  小路子心领神会,慌忙高声应下。
  陆离挺直了胸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地向外面走去。
  因为脚下发虚,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将到门口时,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断喝:“且慢!”
  陆离站住脚步,没有回头。
  苏翊越众而出,走到了大殿中央:“皇上如此着急出去,却把群臣留在延德殿中,是何用意?”
  陆离沉声道:“仪典未完,本不该轻易中断。只是朕忧心母后安危,不得不亲往地宫一行,父皇想必不会怪罪——怎么,上将军有异议?”
  苏翊面色冷峻、咄咄逼人:“按照这个丫头的说法,太后业已仙逝,有何‘安危’可言?皇上既然知道仪典不可中断,却仍然执意亲往地宫,恐怕不是出于孝道那么简单吧?”
  “苏将军,你是在质问朕吗?”陆离猛然转过身来。
  苏翊毫不示弱地瞪着他:“正是!微臣正是要质问皇上——听闻太后服毒之后,您没有质疑这丫头的话是否可信,却一味着急亲自去看,究竟是因为‘至纯至孝’,还是因为心中有鬼,急着前往地宫毁尸灭迹?”
  陆离心急如焚,实在无心同他争执。
  小路子见状便昂起了头,厉声喝道:“苏将军,请记住这是在皇陵!您如此信口开河,当真不怕历代先帝英灵不远吗?”
  苏翊发出一声冷笑:“历代先帝英灵不远?若是先帝当真有灵,最先害怕的应该是咱们皇上才对!皇上,您做下那等悖逆人伦、禽兽不如之事,难道便不怕您的列祖列宗在此看着您吗!”
  小路子吓得脸都白了:“苏将军,您……”
  苏翊断喝一声,随手把瘫在地上的小枝又提了起来:“你刚才的话,恐怕不尽不实!地宫之中太后到底说了什么,你当真一个字都没听到?”
  小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奴婢、奴婢不敢说……”
  “说!”苏翊声若洪钟。
  小枝颤着肩膀哭了许久,断断续续地道:“奴婢听见太后娘娘说了些‘生不如死’、‘罔顾人伦’之类莫名其妙的话,还说‘无颜见先帝于地下’什么的,奴婢也听不明白。只记得太后弥留之际还吩咐了一句‘尸首焚化后撒在大路中央,让千人踏万人踩,或可稍减今世的罪孽’……”
  “我的女儿啊!”苏翊的脸上老泪纵横,“你何罪之有?有罪的是那个逼迫你的人,是那个目无人伦、连嫡母都不放过的畜生啊!”
  “小路子,带一队人到地宫,不拘看到什么、看到谁,一律带到这里来。”陆离攥紧了双拳,冷冷地道。
  小路子不敢迟疑,立刻出门带人去了。
  陆离缓步走到祭台前,面向众人扫视了一圈:“苏将军这番话,朕不明白,也不敢明白。只是你这般咄咄逼人,倒让朕想起了一件事——近来朝廷内外人言如沸,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朕一直没有查到是何人兴风作浪,如今看来恐怕与苏将军脱不了干系吧?”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皇上那样肆无忌惮,当真以为能瞒得住天下人吗?”苏翊针锋相对。
  陆离神色黯淡,许久才道:“朕一向不惧人言,自以为谣言终有消散之时,没想到……若是旁人也罢了,母后是你亲生之女,苏将军如何忍心编造这般恶毒之语,逼得她无处安身!母后一身清白,竟最终难逃流言之祸,果真是人言可畏,人心可畏啊!”
  他语气哀恸、面如死灰,这番话说出来情真意切,闻者无不恻然。
  不同于百姓的猎奇心理,朝中官员还是相信陆离的比较多一些。
  毕竟,那是他们的皇帝。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的帝王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的。
  所以,在苏翊再次站出来的时候,立刻有人忍不住了:“苏将军,你不仅当面对皇上无礼,更兼恶意诽谤、造谣生事,究竟是何居心?”
  “老夫有没有恶意诽谤,一会儿便见分晓,你急什么?”苏翊丝毫不惧。
  苏轻鸢在朝臣们眼中的形象一直不算好,群臣对她的信任远不如对陆离那样坚定。所以,此刻有许多人渐渐地开始担忧起来。
  崇政使薛厉站出来冷笑道:“苏将军所谓的‘见分晓’,该不会是你和太后合谋伪造的什么‘证据’吧?太后和淑妃都是你的女儿,你父女三人居心叵测,谁人不知?”
  苏翊冷冷地向薛厉横了一眼,厉声道:“你大可以强词夺理,孰是孰非天下自有公论!我女儿入宫当夜便被这狂徒玷污,不分昼夜当众宣淫,芳华宫、养居殿两处宫人内侍皆可作证!当时先帝新丧,天下皆以为是太后命数不吉,视之如洪水猛兽,以致她一个弱质女子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几番寻死不成,最终还是怀上了这淫徒的孽种!陆离,你敢不敢对着先帝的灵位发誓,我刚刚的话全都是信口胡言?”
  陆离面沉如水:“你的话自然是一派胡言,可是朕凭什么要任你摆布?苏将军,你该不会以为这天下已经可以任你掌控了吧?”
  苏翊厉声怒吼:“这天下自然不会任老夫掌控!老夫今日上山,就没打算活着下去!诸位大人,你们细想想——此人标榜忠孝仁义,为何在孝期未满便匆忙纳娶我苏家幼女青鸾为妃、连一两个月都等不得?那是因为他想逼迫太后生下那个孽种,养在淑妃名下掩人耳目!可惜太后尚存廉耻之心,不肯忍耻偷生任他摆布!陆离,你逼奸嫡母、乱伦悖礼,终致太后自戕、天家蒙羞、列圣无颜,你还有何颜面立于先帝灵前、还有何颜面坐在朝乾殿上、还有何颜面妄称九五之尊!”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字字炸响,声震屋瓦。
  在厉声喝骂质问的同时,他一步一步走到陆离的面前,凌厉的目光死死地逼视着他,就如同他在战场上盯着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兵一样。
  气势,本身就是他杀人的利器。
  群臣见他如此咄咄逼人,心下不免暗犯嘀咕,不由自主地信了他几分。
  出人意料的是,陆离竟完全没有被苏翊的气势吓住。
  等苏翊的骂声告一段落之后,陆离竟然缓缓地勾起唇角,笑了:“前些日子母后对朕说,苏将军年事已高,神志不清,恐怕已不能胜任上将军之职。那时朕只当母后在说笑,此时看来,上将军的脑筋确实有些不清楚啊!”
  “陆离,你不必再垂死挣扎了!”苏翊轻蔑地嘲讽道。
  陆离的神色不知何时已变得十分平淡。他始终没有像苏翊那样咄咄逼人,但不知怎的,他的气势似乎也没有被压下去。
  面对苏翊的嘲讽和逼迫,他笑得越发从容:“苏将军,垂死挣扎的人,恐怕是你!”


第65章 剖腹验贞
  苏翊的心里渐渐生出了几分不妙的预感。
  陆离微笑着,看向门口:“母后,大家都在等您了。”
  殿门开处,苏轻鸢抱着陆钧诺,缓缓地走了进来,开口便是一声冷笑:“这延德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几百号人,个个都是瞎的吗?连一个孩子都看不住?”
  “母后,是钧儿自己溜出去的,不关皇兄他们的事!”陆钧诺抱着苏轻鸢的脖子,脆生生地道。
  苏轻鸢抬起手在那小家伙的脑门上敲了一记,弯腰将他放了下来:“磕头去!”
  陆钧诺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到祭台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又转向陆离:“钧儿不乖,母后已经骂过我了,皇兄就不要责罚了吧?”
  “下不为例。”陆离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苏轻鸢皱了皱眉头:“有你这么当长兄的吗?好好的孩子,硬是被你给宠坏了!”
  陆离向她拱了拱手,笑道:“钧儿还小,调皮贪玩都不算罪过。母后若是生气,儿臣愿代钧儿受罚。”
  落霞从外面跟了进来,笑道:“太后息怒吧,王爷也不是为了贪玩才溜出去的,您当真忍心责罚么?”
  苏轻鸢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罢了,你们都要做好人,把大白脸的角色留给哀家一个人唱,哀家可不上你们的当!”
  “多谢母后!”陆钧诺笑逐颜开。
  苏轻鸢微笑着向殿中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小枝的身上,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小枝?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枝在苏轻鸢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吓得呆了,此时仍旧目光发直,神情恍惚:“太后娘娘……”
  苏轻鸢瞪圆了眼睛,怒容满面:“刚才在陵园里,淑妃四处寻你不见,急得什么似的,原来你自己倒先溜回来了!奴才服侍主子出游,半道上却丢下主子自己跑了,这是谁家的规矩?”
  “我……”小枝仍然答不出话来。
  苏轻鸢立时转过身,向小林子喝道:“带一队人到地宫那边把淑妃请回来去,就说她的奴才找到了,叫她不必在外头吹冷风了!”
  “母后不必担忧,朕已经叫人到地宫附近去找了。”陆离从容笑道。
  苏轻鸢的脸色缓和了些:“幸好皇帝有先见之明。淑妃身子弱,胆子又小,若是在陵园里迷了路,吓坏了可怎么好!”
  “并非是朕有先见之明,”陆离微微眯起了眼睛,“刚才有人闯进殿来,言之凿凿说母后在地宫断龙石前服毒自尽了!”
  “哦?”苏轻鸢低头扫了小枝一眼,目光又回到了陆离的身上:“有人说哀家自尽,你就信了?”
  陆离的神色有些尴尬:“儿臣关心则乱,一时不察,险些闹了笑话,还请母后责罚。”
  苏轻鸢发出一声冷笑,目光有意无意地在苏翊的脸上掠了一下:“只怕未必是你‘一时不察’,而是有些人‘煞费苦心’吧?这一个月以来,芳华宫抓到的刺客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哀家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母后明白了什么?”陆离立刻配合着问。
  苏轻鸢冷笑着,又向旁边脸色铁青的苏翊看了一眼。
  后者将心一横,硬着头皮向前跨出一步:“微臣苏翊,参见太后。”
  苏轻鸢微挑眉梢:“苏将军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要同皇帝一起主持祭典么?”
  “太后说笑了。这样大逆不道的罪名,微臣可承担不起。”苏翊说着,给了苏轻鸢一个警告的眼神。
  苏轻鸢面露微笑:“哀家开个玩笑罢了,将军何必动怒?适才哀家来迟了些,想必将军正在同皇帝商讨大事吧?可惜哀家不便过问政事,否则倒真想听一听,什么大事不能在朝堂上说,偏要到此处来惊扰先帝魂灵?”
  崇政使薛厉向前跨出一步,拱手道:“苏将军方才说的不是朝政大事,太后听一听倒也无妨。”
  “薛卿!”陆离沉下了脸。
  苏翊原本已经站在苏轻鸢的面前,此时干脆再向前走近几步,几乎与她贴面站着了。
  苏轻鸢下意识地想退开,却听苏翊压低了声音快速地说道:“你有身孕的事已经瞒不住了,薛厉想把秽乱宫闱的帽子扣到你的头上!为父方才竭力保你,可是局势依然不妙。一旦罪名证实,恐怕苏家也会跟着你一起陪葬!鸢儿,如今你必须一口咬定是被陆离逼奸,如此方有一线生路!”
  “看来,父亲直到此刻依然执迷不悟。”苏轻鸢冷笑。
  “鸢儿!”苏翊的脸色难看起来。
  苏轻鸢冷冷地看着他,同样压低了声音:“父亲,从你决定杀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放弃苏家了。”
  “鸢儿,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苏翊有些气急败坏。
  这时,薛厉又向苏轻鸢拱了拱手:“太后,到了这个份上,您再同苏将军串供已经来不及了!此刻先帝英灵当在、列圣魂魄不远、诸位大人都是见证,请太后明明白白地说清楚——您腹中的那个孽种,究竟是什么人的?”
  苏轻鸢正要答话,苏翊又压低了声音急冲冲地道:“你要想清楚!薛厉是陆离的人,可他根本没打算保你,你还不明白吗!你勾引侍卫秽乱宫闱的谣言本来就是陆离派人散播出去的,你到现在还要执迷不悟吗!”
  苏轻鸢缓缓地摇了摇头,沉声开口:“不行,我不答应。”
  “太后,您‘不答应’什么?”薛厉听到了这句话,立时在旁逼问道。
  苏轻鸢转过身来,冷冷地横了他一眼,缓步走到祭台前站定:“你们两拨人在朝堂上对咬的时候,哀家自然管不着你们的事;你们要咬到先帝的灵前来,哀家也不敢多说一句。只是——你们咬你们的,扯上哀家做什么?你们如此信口雌黄,捏造谎言令先帝蒙羞,难道这也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吗!”
  苏翊重重地跪了下来,哀声号哭:“太后,事已至此,您再忍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明明您才是被逼迫受屈辱的那一个,他们却要把罪名全栽到您的身上、把污水全泼到您的身上,您还要维护那个恶徒吗!您一直说隐忍不言是为了天下安稳,可是那恶徒逼迫您的时候,何曾想过天下安稳!悖伦辱母,神灵不佑,南越皇朝的天下,已不是您忍辱负重就能安稳的了,您醒醒啊——”
  苏轻鸢“呵”地笑了一声,面向灵位跪了下来。
  苏翊立刻停止了哀号。心存狐疑的群臣也霎时安静了下来,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好戏。
  苏轻鸢仰起头,幽幽地笑着:“先帝,你瞧见了吗?你走后,这南越朝堂成了个什么鬼样子!我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要逼死我……我不怕下去陪你,可是如今我若死了,污名就再也洗不清了!我是你的皇后啊,他们竟然污蔑我怀了别人的野种……他们在骂你呢,骂你是一只长满绿毛的老乌龟,你听见了吗?你还不管吗?你就这样眼看着你的皇后被人欺辱吗……”
  一声“先帝”出口,她的眼中已滑下泪来。再往后越说越哭,最终跪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群臣见她哭得哀切,心中不免都有些恻然。
  陆钧诺跑过来傍在苏轻鸢的身旁跪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父皇,他们都欺负母后,还有坏蛋想杀了母后、伪装成自尽的样子陷害皇兄,芳华宫的宫女和太监夜里都不敢合眼……您要是再不回来,母后迟早要被他们给害死了!”
  “钧儿,地上凉,你先扶母后起来。”陆离在旁冷声命令道。
  陆钧诺昂起头,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我扶不动!你自己为什么不扶?你怕旁人说你的坏话,所以宁可让母后受委屈,是不是?”
  陆离略一迟疑,俯下身去双手将苏轻鸢扶了起来:“母后请稍安。朕相信朝中百官并非眼盲,是非清浊,他们自该有所判断。今日……是时候还您一个公道了。”
  话音刚落,小路子忽然奔了进来,附到陆离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陆离沉声道:“带进来吧。”
  群臣诧异地看向门口,却见小路子快步奔出去,又同淡月一起架着昏迷不醒的苏青鸾走了进来。
  “淑妃怎么了?”陆离拧紧了眉头。
  淡月跪地哭道:“太后和淑妃娘娘本来好好地在地宫门口看翁仲的,跟着淑妃娘娘的小枝忽然不见了,太后又着急回来,就命奴婢跟着服侍淑妃娘娘,没想到一个眼错,淑妃娘娘竟然也不见了……奴婢吓得半死,又不敢惊动旁人,找了半个多时辰才在地宫里见着娘娘,然后小路子公公就来了……”
  “你说谎!”小枝抬起头来,嘶声怒吼。
  淡月大惊失色:“小枝?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开始你明明是跟在淑妃娘娘身边的,为什么到了翁仲那里你就不见了?”
  小枝脸白如纸,只会摇头,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翊“呼”地站起身来,怒声喝道:“照你的说法,后来淑妃身边只有你一个人跟着?既如此,你如何证明淑妃昏迷不是你搞的鬼?”
  淡月高高地昂着头,丝毫不惧:“将军说这话可就不对了!整件事情的起因是小枝先消失了!如果后来发现小枝被人支开或者被人制住,您可以疑心是我、甚至是太后用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可是现在小枝却比我们所有人都先到延德殿!一个正常的奴婢若是早知道主子遇险,难道不该拼死护主吗?她怎么会自己先跑掉了呢?再退一步说,如果小枝是侥幸从我手中逃出来的,她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向皇上告状搬救兵吧?请问在场的诸位大人,小枝姑娘在殿中跪了多久了?她可有一个字提到我淡月谋害了淑妃娘娘?”
  群臣齐齐皱眉,一时有些闹不清状况。
  苏轻鸢轻敲供桌,沉吟道:“小枝带回来的话,是说哀家已在地宫断龙石前自尽,如今淑妃却恰好昏迷在地宫……莫非是有人想在地宫谋杀哀家,却不慎误杀了淑妃?”
  “小林子,快去传太医,淑妃娘娘可能中了剧毒!”落霞立刻高声吩咐道。
  苏轻鸢快步走过来,抱着苏青鸾哭道:“都怪我!如果我多点耐心陪你而不是独自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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