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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敛财手册-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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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萱接过纸,大略扫一眼,见上面写着 “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等句子。
  尚未看完,只听外面门响。
  春桃小跑着过去开了门,惊呼声,“大人!”
  杨萱连忙抬头,就见影壁后转出个身影,个子高且瘦,穿身褪了色的青色裋褐,满面风尘仆仆,可一双眼眸却是明亮,熠熠发着光彩。
  杨萱眼眶一热,便要迎上去,可转瞬想起自己这些天的委屈,硬生生止住步子,假作没瞧见他,继续盯着手中的纸往下读。
  李山也看到萧砺,因是不认识,只微微颔首,算作招呼。
  杨萱读罢,跟李山商量,“我觉得有些词句过于直白,失了美意,不如含蓄婉约些好。”
  李山持不同见解,“这倒未必,上邪,我欲与君相知就是大白话,可让多少人感慨万千,而鱼沉雁杳天涯路说得何等晦涩,也令无数男女唏嘘。直白与婉约,在乎情,而不在乎字。”
  杨萱口才不如李山,加之是个姑娘家,本就羞于与人谈论这种词句,只得道:“那就听先生的。”
  李山笑笑,“不如我选两句,姑娘选两句,仍是凑成一套。”
  杨萱道声好,遂认真挑选起合适的句子。
  两人离得近,李山身形又高大,几乎将杨萱完全笼在身影里,看上去好似靠在一处般。
  萧砺站在西次间,隔着窗扇瞧见,心里骤然升起几分黯然,默了片刻,撩帘出去,正见到杨萱进门,便唤声,“萱萱。”
  杨萱板着脸,淡淡应声:“大人回来了。”
  萧砺一怔,着意地瞧杨萱几眼,见她神情淡漠,开口道:“我去义父那里……不回来吃饭。”等了数息不见杨萱回答,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杨萱瞧见萧砺离开的背影,恨恨地跺下脚,却是回转身走进西次间,将窗扇完全打开,把被褥尽都抱到院子晾在竹竿上。
  又寻块抹布,蘸了水,从床头到案几,以及衣柜表面都仔细地擦过两遍。
  再拿根竹竿,将外面的被褥轻轻拍打了会儿,这才抱进屋里重新铺好。
  这些东西都是她新作的,用了十二分的心思,褥子厚实被子平整,有股好闻的太阳的味道。
  看着整齐干净点的屋子,杨萱咬咬唇,低声骂一句,“就不该对你好,说话不算数,说过写信又不写……”一边说着,又开始觉得眼眶发酸,急忙忍住了。
  因萧砺不在家吃饭,杨萱便没特意多做,只做了平日吃的家常菜。饭后考了杨桂与薛大勇今天学的功课,早早地安置他们睡觉。
  文竹与春桃都是忙碌了一整天,洗刷完碗筷,做了会儿针线,两眼已经开始打架了,便也回西厢房歇息。
  杨萱独自坐在白烛前,一边缝袜子,一边等萧砺回来。
  外面刚刚敲响二更天的梆子声,杨萱听到院子有了动静,紧接着,又传来嗒嗒的马蹄声。
  杨萱情知萧砺又是翻墙进来,开了院门去牵马,便没作声。
  萧砺已瞧见厅堂昏暗的灯光,想起适才程峪拍着他肩头低语,“你这么久没有音信,杨姑娘着实惦念得紧,先后问过好几次,快回家看看她吧。”
  不由柔情满溢,大步走进门,低低唤声“萱萱”。
  杨萱不回答,将手里活计放到针线笸箩里,转身出去,走到厨房,蹲下~身子往灶坑里添了柴,准备生火烧水。
  她记得萧砺的习惯,每天夜里总是要擦洗过,泡泡脚才能入睡。
  萧砺跟着过来,接过她手里火折子,“我来吧。”
  杨萱没客气,站起身又回到厅堂。
  萧砺叹口气,引着火,揭开锅盖瞧着里面有水,又添两根柴,跟着走到厅堂。
  杨萱低头坐在椅子上,两手用力揉搓着裙子上并不存在的脏污。
  萧砺走近,又唤声,“萱萱,你怎么了?”
  杨萱木着脸,“我不想和你说话。”
  萧砺半蹲了身子,伸手捉住杨萱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柔声道:“你是不是担心我了?”
  “没有,”杨萱断然否认。
  话音刚落,只觉得满腹酸楚,而泪水已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啪嗒啪嗒”落在裙子上。
  萧砺心酸不已,抬手去拭。
  杨萱侧过头躲开他,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把,“你别理我,也别跟我说话。”
  见她这副情状,萧砺哪还有不明白的,声音愈加低柔,“萱萱,我也是记挂你,你瞧我给你带了东西。”起身去西次间找来自己的包裹,放在桌面上打开。
  杨萱看到包裹里崭新的衣裳,又看到他身上破旧的裋褐,气越发不打一处来,“大人,你不喜欢我做的衣裳就不要穿,不打算写信就不要写。”
  怒气冲冲地闯进西次间,拉开衣柜,将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都扒拉出来,搭在臂弯里,赌气往外走。
  萧砺拦住她,张臂将她拥在怀里,紧紧地箍住了,“萱萱,我想你想得紧。”
  杨萱依在他胸前哭得伤心,“你骗人,你说给我写信……”


第112章 
  杨萱依在他胸前哭得伤心, “你骗人, 你说写信都没写,你说最晚开春回来, 现在都是秋天了,你……”
  萧砺两手紧紧环住她,只感觉滚热的泪水灼烫着他的肌肤,灼得他五脏六腑都疼了。
  半晌,待杨萱泣声渐止, 才慢慢松开手臂, 将挂在她臂弯以及落在地上的衣裳都搭在椅背上, 低声解释,“我这阵子没在大同,不方便写信……你先坐会儿,我绞帕子, 你擦把脸。”
  杨萱扯住他的衣襟不肯放,过了会儿才松开, 问道:“你吃过饭了吗?”
  萧砺点头,“嗯”一声,抬手碰下她的发髻,转身离开, 没多久,端了铜盆回来。
  杨萱已走到厅堂, 仍是坐在椅子上。
  萧砺绞好帕子递过去, 见杨萱不接, 唇角弯一下,展开帕子覆在杨萱脸上。
  他就站在她面前,身上的味道直扑她鼻端。
  一路奔波的尘土混杂着淡淡的汗味,不好闻,却莫名地让她安心。
  萧砺轻轻擦两把,又重新过水,再擦一遍。他手劲大,杨萱又生得娇,脸皮被搓得疼,可因贪恋他身上的味道,强忍着不吭声。
  萧砺浑然不觉自己用了多大力气,只看到烛光辉映下,杨萱如黑曜石般的眼眸亮得惊人,里面水光盈盈,满是情意。
  而小巧水嫩的唇微微嘟着,似是仍有不曾发完的怒气。
  萧砺无奈地笑笑,从包裹里掏出只木匣子,正要打开,杨萱伸手拦住他,“我要一个人看。”将匣子抓在手里,起身往东次间走。
  走到门口,停住步子,回过头,无限眷恋地望着萧砺,“大人,阿桂想你想得狠,要是大人再不回来,他就把你忘记了。”
  撩起门帘,走进去,又“咣当”掩了门。
  屋里没掌灯,只有清浅的月色透过绡纱影影绰绰地照进来。
  杨萱打开匣子,见是两只梳篦。
  一只似是嵌着宝石,在月光下发出莹莹光华,另一只上面绘着图案,在黑夜里瞧不太真切。
  杨萱唇角弯了弯,将梳篦仍放回匣子,摆在枕头旁边,这才打散头发,褪去衣衫,上了床。
  躺在床上,看着墙壁映出来梧桐树的黑影,半点睡意都没有,脑海里全是萧砺的身形。
  一会儿是他紧紧抱着她,低低柔柔唤“萱萱”,一会儿又是他笨手笨脚给她净面。
  是把她的脸当成猪头洗呢,用那么大力气!
  还好只擦过两遍,若是多擦几次,她的脸都要褪掉一层皮了。
  杨萱低低抱怨,唇角却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有甜蜜丝丝缕缕地从心底沁出来。
  可想起适才自己气急败坏扔衣裳的行为,又觉得后悔。
  有两件掉在地上,不知道沾上灰没有,若是脏了还得重洗。
  前后两世,她不曾这般冲动过,也从不曾这般失态过,就像市井泼妇似的……不讲道理。
  可是,她就是不想跟萧砺讲道理!
  偏不!
  杨萱圆睁着眼,听到萧砺走出去,不多时走回来,又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阖上眼睛。
  第二天是被院子里杨桂跟薛大勇的嬉笑声吵醒的。
  杨萱穿上衣衫,走到窗边往外瞧。
  萧砺弯着两只胳膊肘,杨桂跟薛大勇一边一个抱着他的胳膊像转风车似的正在转圈。
  他转得飞快,竟不怕两人拽脱了手甩出去。
  杨萱腹诽着,又看两眼,注意到萧砺已经换上她做的鸦青色长袍。
  他比去年瘦了许多,长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杨萱默默叹口气,拿起枕头旁边的匣子打开。
  一只梳篦果然是红漆镶着一整排各色细小的宝石,有绿松石、青金石、碧玺石和红宝石,极为华丽华丽。另一只则简单得多,只在黑漆面上绘着两朵淡黄色的兰花。
  比起常州的梳篦也不遑多让。
  真难得,萧砺还会买这种姑娘家用的东西。
  杨萱抿抿唇,对着靶镜将头发梳成倾髻,然后把梳篦斜斜插在发间。
  镜子里清楚地映出她的面容。
  柔嫩如白玉的肌肤,红润似樱花的双唇,还有那双比天上星子更为闪亮的明眸,明明白白地表露出心底的欢喜与愉悦。
  杨萱“啪”一下合上镜子。
  她知道自己模样生得好,却是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动人的时候。
  而且,这也完全不像平常的她。
  她素日梳双环髻,就是个不曾及笄的姑娘,可梳成这样的发式,平白添了些许成熟的韵致。
  像是个大人了。
  杨萱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就这样走出去。
  刚开门,撩起帘子,正巧萧砺自门外进来,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萧砺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惊艳,杨萱既是喜又是羞,只觉得面颊火辣辣地如同着了火似的,本能地想退回屋子,却又不愿在萧砺面前气短,定定神走到他面前,假作平静地招呼声,“大人早。”
  萧砺目光落在她发间梳篦上,立时变得温存,“萱萱长高了。”
  这一年她长了两寸,先前才刚及他肩头,现在已经超过一截了。
  杨萱嘟着嘴不满地说:“大人要是再不回来,我还能再长高。”话语里,还是明显的抱怨。
  萧砺笑笑,柔声道:“我今儿去衙门复命,兴许会有三两天假,我在家里陪你,可好?”
  杨萱“嗯”一声,又仰起头威胁道:“大人不许说假话,如果你这次再哄骗人,那就别理我了。”
  萧砺盯着她双眸,里面满满当当盛着全是他。
  心骤然柔软无比,胸口堵涨得难受。
  萧砺抬手,飞快地在她脸颊触一下,轻声道:“我定然陪你。”
  杨萱“哼”一声,飞快地走到厨房,见文竹已经将饭从锅里端出来,而春桃正在数筷子。
  萧砺见过文竹,只不知她姓名,却是头一次见松枝。
  杨萱替几人介绍完,对萧砺道:“我老早就应允他们,等大人回来替他们主持亲事,现在宅子都收拾妥当了,不如赶在腊月之前成亲,正好去新屋子过年。”
  松枝甚是机敏,连忙拉着文竹给萧砺磕头,“求大人成全。”
  萧砺怎可能不应,笑道:“那就先把亲事定下来,再挑个日子成亲。”
  因这一打岔,早饭吃得便有些晚。
  吃完饭,萧砺牵了马去当差,杨萱主动去送他,送出门口,突然又舍不得,伸手扯住萧砺的衣袖。
  不说话,却也不松手。
  萧砺突然就想起启程去大同那天,杨萱也是这样倚在门边,默默地望着他,目光里几多眷恋,几多不舍。
  萧砺叹一声,轻轻握着她的手,一根根将她手指分开,柔声道:“萱萱,你回吧。”
  杨萱点点头,眼角瞧见李山从胡同口走过来,少不得又替两人介绍。
  李山看到萧砺身上所穿衣裳正是出自杨萱之手,心下黯然,半是客气半是含酸地拱拱手,“久闻萧兄弟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少年英雄。”
  萧砺昨天已见过李山,原本看他跟杨萱靠得近,心里还有些不舒服,可现在已明白杨萱的情意,并不将李山放在心上,拱手回礼:“见过李兄,阿桂跟大勇就拜托李兄了,两人顽劣,还要仰仗李兄教导。”
  李山微笑颔首,转进影壁,就听杨萱甜糯糯地问:“大人中午可回来吃饭?”
  接着是萧砺的声音,“我尽量赶回来。”
  声音低且柔,完全不是刚才淡漠而疏离的样子。
  李山默默叹口气。
  他本就多情,又是花丛里翻腾过的人,岂会听不出这话语里不曾掩饰的情意?
  郎有情,妾有意,正是一对璧人。
  李山想想杨萱柔美温婉的面容,想起她精巧的女红和厨艺,有些叹惜,却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君子有成人之美,他何必夹在中间枉作小人?
  再者,就凭他李山的学识与人才,虽然未必能找到如杨萱这般出色的,但肯定能寻到待自己全心全意的女人。
  李山心胸坦荡性情豁达,只惆怅片刻就开始全心教导杨桂两人读书。
  不知不觉便到中午,厨房里飘出诱人的炸酱的香味。
  李山抽抽鼻子,摇头晃脑地道:“不得佳人相伴,能得美食入口也已知足。”
  心结既解,便不顾及脸面,硬是吃了三大碗。
  好在杨萱知道萧砺食量大,特意多做了好几碗,并不怕不够吃。
  吃罢,李山心满意足地擦擦嘴,对萧砺道:“萧兄弟有福气,来这里之前,我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以后你们成亲,定然要请我喝杯喜酒。”
  萧砺目光扫一眼屋里那个忙碌的身影,无声地笑了……


第113章 
  萧砺办差回来, 得了三天假,趁着空闲又往户部跑了趟,打听方静的消息。
  曲司务仍是唉声叹气地叫苦:“最近实在不得闲, 上头交待下来一堆事情, 忙得是焦头烂额,不过萧兄弟也不用急, 忙完手头的事儿就得核定各地人口,肯定能把人给你找出来。”
  萧砺没办法,他自己没闲着打听,也托人问过, 可京都连同郊县几十万人, 实在是没有头绪。
  无奈之下, 只得悻悻地回了家。
  刚进院门, 就听到杨桂跟薛大勇稚气的声音, 一遍又一遍地读, “读史者,考实录;通古今,若亲目。口而诵,心而惟;朝于斯,夕于斯。”
  春桃端着只笸箩正从豆子里往外挑沙粒, 文竹蹲在院墙边洗衣服,杨萱则在厨房和面。
  因为中午李山在家里吃, 所以这阵子都是午饭比较丰盛, 晚饭相对简单点儿。
  萧砺屋里屋外扫一眼, 提了半桶水往东跨院给马刷毛。
  东跨院架了竹竿,晾着满满两竿衣裳,都是姑娘家的袄子罗裙,被秋风吹着,微微晃动。
  萧砺突然有种无处可待的感觉。
  以往空闲的时候,他会光着膀子劈一堆柴禾,或者打两趟拳,或者什么也不干,就坐在院子当间晒太阳。
  可如今,家里乍然多了这么多陌生的人,他有点不太适应,像是被隔绝在外一样。
  萧砺默默叹一声,用刷子蘸了水,扑到马身上,一点一点从马背往下捋着刷。
  枣红马舒服得摇头晃脑,冲着他直呼气。
  萧砺亲昵地揽住马颈,将它脖子上的鬃毛梳顺,掏出一块糖放在掌心。
  枣红马飞快地将糖卷进嘴里,又伸舌头舔他的手。
  萧砺笑道:“没有了,馋东西。”
  一人一马正嬉闹,就听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裙裾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萧砺回头,见杨萱提着裙角小心地避开地上水渍,走到他面前。
  临近午时,阳光正是刺目,她好看的杏仁眼微微眯着,声音糯软清甜,“吃过午饭,大人还出门吗?我想去铺子看看,大人能不能跟我一道?”
  话音刚落,生怕被拒绝,急忙补充,“大人应允过陪我的。”
  萧砺唇角微弯,“好。”
  杨萱紧接着道:“那大人不许骑马。”
  萧砺点点头,再度回答:“好。”
  杨萱得到想要的答案,却仍不走,站在原地没话找话,“大人上午出门去哪里了?”说话时,微仰了头,秋阳照在她白净的脸庞,像是给她镀了层金光,温暖而柔和。
  萧砺不自主地放软声音,“我去户部打听个人……我进京前途经德州,曾蒙人收留了三个月,听说她们也到了京都,我就托人帮我打听,若是找到也好报答她们的恩情。”
  杨萱“哦”一声,又问:“大人要什么报答,许些银钱吗?”
  萧砺沉吟片刻,“还没想好,等找到人再说。如果她们过得好,就当成亲戚走动,互相帮衬着,如果过得不好,该给钱给钱,该治病治病,或者……接过来照顾。其实,我……”
  话才出口,立刻闭口不言。
  其实,萧砺刚进入锦衣卫拿到俸禄那两年,曾经想过娶方静为妻,将方氏接到京都照顾。
  甚至为了她们,搬离了三井胡同,而租赁了这处独门小院。
  只是,当他回德州接人时,才听说方氏母女跟位京都客商来了京都。
  既然方静已经嫁人,而他现下心里眼里都只有杨萱一个,没有必要再提年少时候的念头。
  杨萱只以为当初收留萧砺的是对夫妻,没有多在意。因见枣红马不停地趵蹄子,便抬手遮着头顶阳光,眯了眼睛问:“它是不是饿了?”
  “不是,”萧砺往一旁靠靠,抬手将杨萱拉到自己身边,“刚喂过草料,它这是嫌被冷落了。”抓起刷子递给杨萱,“你试试。”
  杨萱忙退后一步,“我不敢。”
  萧砺笑笑,鼓励道:“没事,你不是胆子挺大的,怎么连阿桂都不如了?”把着她的手抓住刷子在马腹刷两下,“它很喜欢刷毛,只要别太用力弄痛它,它不会咬人,也不会踢人……你试两下,以后我教你骑马。”
  杨萱试着刷了几下。
  她本就力气小,又怕弄痛枣红马,不敢用劲,刷在马身上跟挠痒痒似的。
  枣红马不满地朝她打了个响鼻。
  杨萱不防备吓了一跳,身子本能地向后仰去。
  萧砺眼疾手快,伸手揽在她腰间顺势将她带到怀里。
  两人离得近,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萧砺略垂首,就看到杨萱净白的肌肤上晕染起层层绯色,再往下,她水嫩的双唇微微张着,像是盛开的花朵,等待人去采撷。
  有一刹那,萧砺几乎想俯低身子吻上那令人心动的红唇,可转念想到她还不曾及笄,且在孝期,又生生忍住了。
  恰此时,文竹过来唤杨萱吃饭,“姑娘,饺子煮好了”,话出口,瞧见正四目相对的两人,又急忙退了回去。
  杨萱如梦方醒,脸红得顿时如滴血般,眼泪差点滚下来,一把推开萧砺,小跑着离开。
  直到吃完饭,走出家门,杨萱脸上的羞意都未散尽,只顾低着头往前走。
  萧砺瞧瞧四下无人,将杨萱拉到墙角,问道:“萱萱,以后你不打算再抬头了?”
  杨萱嘟着嘴,“我没有脸抬头,丢死人了。都怪你,还说那匹马不咬人,它还想咬我呢……文竹定然以为我行为不端,不知羞耻。”
  萧砺紧抿了唇,忽而开口问道:“萱萱,你喜欢我吗?”
  杨萱愣住,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喜欢他,非常喜欢,可是她怕说出来之后,萧砺会紧接着说要成亲。
  她不想成亲。
  可是,她又不能说不喜欢,那样就太违心了。
  萧砺见她不语,不再勉强,转而问道:“我不在家,萱萱想我吗?”
  杨萱眼眶瞬间就盈满了泪。
  怎可能不想?
  既担心他吃不饱,又担心他穿不暖,还怕他碰着伤着。
  可他却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杨萱顿时来了气,仰起头,怒道:“不想,半点都不想。”目光瞥见萧砺鬓角不知何时落了片草屑,伸手掂了去。
  萧砺趁势捉住她的手,握一下,“我也想萱萱,也很喜欢萱萱”,松开她的手,当先迈步往前走。
  杨萱紧走两步,错后半个身子跟着他,低声道:“我还是不想大人。”
  萧砺忍俊不禁,唇角弯成个好看的弧度,“我知道……”,声如蚊讷般续道,“口是心非。”
  正是吃饭的点儿,南池子大街几乎没什么人。
  钱多也刚吃完饭,没事干,正站在门口跟个穿灰色裋褐的人闲磕牙,瞧见两人一前一后地走来,脸上不由自主就露出玩味的笑,先跟杨萱打招呼,“东家”,又朝萧砺拱拱手,“客官看着面生,头一次来,快请进。”
  高高地挑起门帘。
  灰衣男人没多看萧砺,一双眼睛只盯着杨萱移不开目光。
  萧砺扫一眼钱多,又冷冷地瞪灰衣男人两眼,扯着杨萱衣袖,迈步进去。
  灰衣男人“嘿嘿”一笑,紧跟着也走进铺子,抓起一把笔,装模作样地挑选,目光却不住地往杨萱身上瞟。
  杨萱跟罗掌柜介绍萧砺,“这位是萧大人,跟我一道过来看看,顺便把上个月的账目核算一下。往后要是我不得闲,萧大人就过来合算。”
  罗掌柜着意地打量萧砺几眼,拱手笑笑,从抽屉里翻出一摞账本,把最上面的交给杨萱。
  钱多勤快,已沏出一壶茶,将算盘摆到桌面上,又殷勤地拉开椅子,嬉皮笑脸地说:“东家请坐。”
  杨萱瞧出他笑容中的别有意味,面色一红,对萧砺道:“大人坐吧。”
  萧砺温声道:“我不坐,正好四处看看。”
  杨萱便不勉强,翻开账本一页页地拨弄着算盘珠子。
  那个灰衣男人凑近钱多,悄声道:“这就是小……东家?”
  钱多听出他话音来,“切”一声,“什么大东家小东家,这就我们东家。”
  灰衣男子道:“果然是年纪小,而且真是漂亮啊,可惜了。”
  罗掌柜听得清楚,不由朝杨萱望过去。
  她穿件缥色薄棉袄子,石青色罗裙,跟平常一样素素淡淡的,可看起来又好像有很大不同。
  平常的她好看归于好看,但就像插在瓶里的花枝,毫无生气,今天的她却俨然是枝头盛开的石榴花,明媚而又灵动。
  还有那双眼眸,平常若是像星子,今天便似天上骄阳,亮得惊人。
  罗掌柜慢慢将目光移到低头翻看纸笺的萧砺身上。
  高且瘦,身姿笔直,单只看个背影,就好像有凌厉之气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
  显然不是个好惹的。
  东家那么娇滴滴的姑娘,怎么会看上这样粗犷凶狠的男人。
  罗掌柜暗叹口气,决定置身事外,不去管这些不相干的事情。
  萧砺多年习武养成的习惯,虽然在翻着纸笺,可耳朵却时时注意着周围,自然也将灰衣男人跟钱多的话听在耳里,不由 “哼”一声,目光如刀子般朝灰衣男人扫去。
  灰衣男人一阵心虚,声音压得越发低,对钱多道:“四哥要吃人了,我先闪,代我跟小四嫂问声好……还有告诉四哥,干面胡同那点心铺子,可是我替小四嫂出的气,他不能翻脸不认人。”
  胡乱抓两支笔,掏出几枚铜钱,也不知够不够数,逃也似的溜走了。
  这灰衣男人非是别人,正是范直行六的义子,叫做刘庭,因为没事瞎溜达到此地,正好跟钱多说会闲话,岂料正遇见萧砺跟杨萱。


第114章 
  刘庭早就想见见杨萱了, 没想到竟然在此遇到, 岂能不瞧个真切?可他又怕萧砺怕得厉害,见过也就罢了, 不敢再造次,所以撒腿开溜。
  钱多也是怵萧砺, 可他跟杨萱相处得久,知道杨萱性子和软, 候着杨萱算完账目,笑嘻嘻地再续一杯茶,问道:“东家,现今干面胡同的生意怎么样, 旁边知味居开张了吗?”
  杨萱道:“还可以,知味居仍空着, 都大半年了, 也不知道他们东家是怎么想的。要是不想干了, 另外租出去或者卖出去也成,好好的铺子空着挺可惜的。”
  “有什么可惜?”钱多恨恨地道:“那家东家应该向陆掌柜讨要赔偿才是,谁让陆掌柜当初黑了良心,欺负东家是个姑娘, 活该他们倒霉。对了, 东家可别忘了,知味居还是我给出主意整治的。”
  杨萱猜想钱多这话是特地说给萧砺听的, 莞尔一笑, “我没忘, 等年底给你个大封红。”
  钱多“嘿嘿”乐道:“谢东家,进了腊月我再提醒东家一回。东家别觉得我眼皮子浅贪图银子,我这是要攒钱娶媳妇,娶了人家姑娘过门总得……”
  杨萱抿着嘴儿笑,只听那边萧砺轻轻咳一声,警告意味甚浓。
  钱多忙捧着账本交给罗掌柜,顺势站在门前,热络地招呼起路过的行人。
  杨萱笑笑,问罗掌柜,“上个月比七月里进益多了不少,我看是几盆太湖石卖得好,要不以后多进几种案头清供?”
  罗掌柜愣一下,“程大人没跟东家说?太湖石盆景是扬州辛老爷交代运过来的,一共运来五盆,刚摆上架子就被人买走了,这个月没断着人来打听。”
  杨萱心下惭愧。
  程峪说萧砺不定几时回京,她只顾得难过了,竟是没注意听他说别的。
  既是三舅舅送来的盆景,卖得好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三舅舅要是得了好的,肯定还会往这儿送。
  上个月没有,那就是三舅舅手头上也没有。
  罗掌柜又道:“八月里除去太湖石的进益,宫里也采买了一千两银子的东西,抛去本钱,约莫能得一百八十两的纯利。”
  杨萱心算一遍,一千两银子赚一百八十两,差不多二成的利,果然是宫里的银子好赚。
  不由叹道:“要是宫里能多采买几次就好了。”
  罗掌柜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宫里能来人每年来转一圈也成,东家没在铺子里不知道,那些內侍前脚离开,后脚就进来好几位公侯家里的管事,指了名要买跟宫里同样的笔墨。铺子都差点卖空了,这是其一,还有其二呢,因为咱这里时不时有贵人光顾,街头那些痞子闲汉也不敢上门寻事,又省去一层麻烦……我这掌柜当得自在,都是仰仗姑娘的福气。”
  “哪里?”杨萱客气道:“全凭您跟钱多还有程大人的倾力相助,才有今日。咱们同心协力,年底多得些银钱过个好年。”
  罗掌柜不再客套,起身送杨萱与萧砺出门。
  此时已经起了风,不大,吹在身上却有些清冷。
  萧砺看一眼杨萱被风扬起的裙裾,问道:“要回家还是再往别处去?”
  杨萱嘟着嘴回答:“还要去干面胡同,但是……我不想走路。”
  萧砺笑笑,“你先回铺子,我去找辆马车。”
  杨萱没回去,在背风的墙根站了片刻,便见萧砺引着辆马车过来。
  萧砺先将杨萱扶上车,对车夫说了地址,自己紧跟着钻进车厢。
  原本宽大的车厢顿时局促起来。
  杨萱往座位尽头挪了挪,离萧砺远远的,头使劲儿转向窗外,打量着街上行人。
  萧砺不由好笑。
  从她说不想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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