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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敛财手册-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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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心道这样时候,一定得来看看姑娘。先头桃花说姑娘来去仓促不得闲, 这会儿姑娘长住, 我也终于见到姑娘了。姑娘可千万要节哀,爱惜自己的身体。”一边说, 眼圈又红了, 眼角有泪慢慢沁出来。
  杨萱默默地看着她, 暗自叹了口气。
  自打抄家到现在,差不多一个多月,她哭过不知道多少回,眼睛几乎都流干了。现下对于杨修文跟辛氏的离世已经很平静地接受了。
  看着方静流泪,不知为何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像是特地引她泪水似的。
  方静也意识到这点,忙拭干泪,“瞧我,净说这些不该说的,没得让姑娘跟着伤心。”将膝头上的包裹卷儿打开,取出一摞帕子和两只荷包,“这几天赶出来的,姑娘将就着用。”
  荷包是石青色,一只绣着玉簪花,一只绣着栀子花,看起来很雅致。
  杨萱仔细端详两眼,见针法不细,却很匀称,跟先前方静送来的荷包不太一样,遂问:“这也是你绣的?”
  方静摇头,“是我娘绣的,我娘曾经做过绣娘,会一手好绣活,嫁给我爹后,天天忙碌家务就搁下了。听说姑娘家里的事情之后,我娘非得亲自绣只荷包,感谢姑娘素来照拂之情,但她现在眼神不太好使,足足绣了半个月才做出这两只。”说着展开帕子,“这是我专门给姑娘绣的,特意挑的素色花样,要是姑娘看着当意,我再绣几条。姑娘眼下身边人手少,姑娘有什么绣活尽管交给我做。我虽然手艺不精,但肯定会尽心尽力。”
  杨萱朝春桃使个眼色,春桃心知肚明,脸拉得老长,掏出荷包,挑来拣去取出块不到二两的银子。
  方静拒绝,“使不得,姑娘上次已经赏了银子,万不可再收。”
  杨萱道:“你靠做绣活养家,又花费这些工夫,我怎能白要你的东西?”坚持让春桃把银子给她。
  方静千恩万谢地走了。
  春桃没好气地对桃花道:“姑娘现在没人依靠,孤苦伶仃的,以后你就别再带人来打秋风了。就这几张帕子,拿到集市上卖,能卖一百文两百文?”
  桃花眨巴着眼,“静姑姑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说要来感谢姑娘,还说姑娘心里肯定难受,想必愿意跟人多说说话,开解一下。”
  春桃狠狠地瞪她一眼。
  想感谢的法子有得是,用不着特意加重了语气说花费半个月工夫做出来,也不用一口一个“专门”,一口一个“特意”。
  如果方静真的空手离开,说不定转头就会告诉别人,她半个月做出来的绣活都孝敬给杨萱,一文钱没得到。
  春桃有心好好教训桃花一顿,把方静的小心思掰扯出来,可想到她才八岁,未必听得懂,遂道:“这会儿你娘空闲,你把今天这事还有上次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你娘说一遍,看她怎么说。你还记得吧,上次这个静姑姑来,也是送的荷包,姑娘赏给她五两银子。”
  桃花点点头,正要退下,春桃恶声恶气地道:“还有,不许再带那个静姑姑来,否则我连你一道撵出去”。
  桃花撒腿跑了出去。
  杨萱对春桃道:“算了,一年就这么一次,桃花也是不懂,不用对她这么凶。”
  春桃不满地说:“一年一次也不行,二两银子顶我两个多月的月钱呢。”
  杨萱挑眉,“你是抱怨我没给你发月钱么?”
  春桃立时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月钱不月钱没什么,只要有口饭吃我就愿意跟在姑娘身边,没有也成,我能挣给姑娘吃。”
  杨萱自然知道。
  前世春桃和春杏就一直跟着她,从杨家到夏家,再到田庄,没有离开过。
  杨萱自觉亏欠了她俩,这世定要补偿回去,所以对于春杏想当绣娘,她没有半分不满,而且以后总会找到机会再帮衬她一把。
  至于春桃,如果她成亲,杨萱会置办嫁妆将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如果她不愿成亲,那就一直留在身边好了。
  想到此,杨萱笑笑,“你帮我研墨吧,我给萧大人写封回信。”
  春桃应声,走到书案前。
  萧砺的信仍然简单,只六个字,“诸事均好,勿念”。
  字体架构很不工整,不像是正经临摹过字帖的样子,笔锋却极有气势,撇捺勾画运转之间透着股狠劲儿。
  杨萱不由就想起他浑身散发着的戾气和那双阴郁而凶狠的眼眸,心里暖了暖。
  她想他了。
  可垂眸看到信纸又是无语。
  亏得他临走前三番五次说会给她写信,这样的信她一天能写一百封,隔三天寄出去一封,既简单又省事。
  杨萱想到做到,铺开纸一连写下八张“诸事均好,勿念”,告诉春桃,“隔上半个月寄出去一封,足够用四个月的。”
  春桃讶然,“姑娘,这个,这不好吧?”
  “礼尚往来,有什么不好的?”杨萱嘟哝着,等字迹干透,将纸折起来,“先收着,若是大人下封信还是这几个字,那就照此办理。”
  重新铺了纸,换一支羊毫细笔,把杨桂跟大黄在田庄里玩野了心,一人一狗天天滚成泥猴才回家的事情说了说。
  只字未提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杨萱给杨修文三人烧过七七之后,便打算回京都。
  岂料,回城的前一天竟然下起大雨。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停,进出田庄的路泥泞不堪,自然未能走成。
  杨萱正好把每间屋子都检查一遍,因前年房屋整修过,并没有漏雨之处。
  而养鹅的张大爷家里房屋却塌了一间,万幸儿媳妇带着孙子回娘家拜寿了,儿子一人在家,只脑袋被落下了的瓦片砸了个大包,再无其它伤处。
  张大爷忙在院子里设了香案敬拜各路神仙,佃户们自发自动地聚集起来帮他修缮屋顶。
  三天后,路面差不多已经硬了,薛大勇的父亲薛壮终于松口让薛大勇跟着一道去京都,还特地借了牛车送他们回去。
  车上除了四人一狗外,还有佃户们凑的一大篮子鸡蛋,一筐黄瓜茄子豆角等蔬菜以及甜瓜西瓜等。
  以往杨萱出入京都都是从正阳门或者阜成门走,薛壮路不熟,走的是玄武门。
  刚进京,杨萱见到臭水河那边成片断砖残垣,数十个衣衫滥芋的壮丁正搬石头砖块,有孩童嘶声裂肺地哭,混杂着妇人不耐烦的斥责声。
  穿着藏青色裋褐的军士挥着鞭子,不时吆喝着:“快点快点,别瞎站着,赶紧搬。”
  看样子,是朝廷征收了这处地方,正勒令百姓搬迁。
  杨萱不忍目睹这种场面,也让杨桂转过头去,谁知杨桂记性好,指着不远处嚷着道:“萧大哥带我来过这儿,有很多没有衣裳的小孩还有狗。”
  臭水河往西就是小沟沿。
  杨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经意看到个正抬木头的壮丁,便是一愣,急忙对薛壮道:“先靠边停停,我找个人。”
  小心地提着裙角跳下车。
  春桃紧跟着下来,问道:“怎么了?”
  杨萱低声道:“我看到松枝了,抬木头那个,穿着蓝褂子,是不是他?”
  这空当那人已经转过身,春桃只瞧见个背影,仔细打量一阵儿,不太确定,“看着像,不好说。”
  “过去看看。”两人走到看守的军士面前,屈膝福一福,“官爷,我们来寻个人,恳请行个方便……大热的天,官爷吃盅酒解解乏。”
  春桃飞快地递过一块碎银子。
  军士拿起来掂了掂,上下打量杨萱跟春桃几眼,努努嘴,“快点,别耽搁活计。”
  春桃应一声,赶紧朝松枝走去。
  杨萱赔笑道:“官爷,这里是做什么?”
  军士得了银子,又见杨萱穿戴干净,模样漂亮,双手一叉腰道:“前几天下雨,这里倒塌了不少房子,太子殿下开恩,给百姓寻了新住处,这块地修整出来另作他用。”
  如果真是搬了新家,百姓应该高兴才对,何至于这般哭哭啼啼的。
  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杨萱不想追根问底,续又问道:“这些壮丁是哪里来的,其中一人像是我家一远房亲戚,不知道能不能替他赎身?”
  “赎身?”军士再度打量她几眼,“赎身至少得十几二十两银子,你有这个闲钱能买两个正小厮使唤了。而且这些都是狱中放出来的刁民,不给点颜色看看收不住性子。”
  杨萱道:“麻烦官爷指条路子,我表姑天天想儿子,两眼都快哭瞎了,几家凑一凑,怎么也得凑出赎身银子来。”
  军士道:“你家要是有门路,先去工部找章主事,再去顺天府牢狱给他去了名。不过你最好快点,这地方有个七八天就干完了,下回说不准到那个地方干。”
  杨萱谢过他,正见春桃回来,与她一道仍然回到车上。
  春桃道:“真是松枝,说是抄家那天妄图逃走被单独关押起来,没跟其他人在一处,现在正四处干苦役。我问过他,如果赎身,要去工部除名,还得到牢狱交上顶替劳役的罚银。松枝说不用姑娘操心,他最多干上五六年就能放出来。”
  赎身的路子跟军士说得一样。
  杨萱想替他赎身,一来松枝也是受到杨家牵连才来做这苦役,二来松枝知根知底,正好帮她打理铺子。
  第二天一早,杨萱安顿好杨桂与薛大勇,就往东江米巷这边走。
  她想先找找章主事,能办成最好,如果不行再请程峪帮忙。
  刚走到六部门口,便看到里面走出一人,面色很白净,穿了件灰蓝色的长袍……


第97章 
  脸上自来带着三分笑意, 正是萧砺的义父, 范直。
  杨萱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招呼, 范直已经板起脸斥责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堂堂官府衙门,怎能容闲杂人等到这里来放肆?”
  扑头盖脸先是一顿训斥。
  旁边看大门的守卫“噗通”先自跪下了。
  杨萱也有些慌, 开口辩解道:“公公, 我是有事……”
  不等说完,只听门内传来一把威严的嗓音,“怎么回事?”
  紧接着, 在几位內侍的簇拥下,从里面走出一人。
  那人身穿青莲色祥云团花的直缀, 腰间束着白玉带,玉带上缀着红宝、蓝宝好几块宝石,浑身带着不加掩饰的奢华。
  杨萱双膝一软, 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这个人是太子楚洛。
  当初在清和楼, 她远远地看他举剑高呼,已经感觉到势不可挡的凌厉气势, 现在离得近,扑面而来的天潢贵胄独有的肃穆与威严教她不寒而栗。
  以至于连父母双亡的怨恨都不敢有。
  只能俯身跪着。
  就听到范直低声解释,“她是先前翰林院杨修文的嫡次女, 因年纪尚幼, 蒙赦无罪, 不知道因何在此徘徊。”
  太子“哦”一声, “抬起头来。”
  杨萱战战兢兢地抬头, 开口道:“禀殿下,民女并不敢冒犯官威,实乃有事。”
  太子垂眸一瞧,十二三岁一小姑娘,穿青衣素裳,脂粉不施钗环未戴,看上去清爽素净,秋水般明澈的杏仁眼里是不容错识的紧张与敬畏。
  太子面色稍缓,问道:“何事?”
  杨萱定定神,回答道:“昨天无意遇见家中旧仆在臭水河附近做苦役,那人名叫松枝,本是我父亲的小厮,行事向来稳重可靠,却因我家里变故被牵连受苦,民女想替他赎身。经人指点先要到工部去了名,再往牢狱交纳赎金,所以才来到此处。”
  范直眸光转一转,对旁边小黄门道:“去问问可有此人?”
  小黄门腿脚快,不大会儿跑回来,“是有个叫松枝的,现下派送在小沟沿那边服役。”
  太子听闻,没再多问,阔步离开。
  范直稍顿片刻,对杨萱道:“殿下恩准了,进去吧。”
  又看向始终跪在旁边的守卫,“好好当差,都是紧要衙门,不能任人擅入。”
  守卫连连答应。
  因为之前小黄门特地问过,待杨萱进去工部的时候,章主事便很客气,毫不犹豫地将松枝的名字从服苦役的名单上划掉了,而且极痛快地在送交牢狱的公文上盖了印章。
  杨萱原本准备了银子用来打点,现下也用不上,高兴地出门,倒是拿出一半银钱请门口的守卫帮她叫了辆马车。
  她觉得自己叫马车,说不定车夫欺她年幼多要车钱,可守卫不一样,就算只是个看门的,也能称声官爷。
  或许车夫会觉得她有靠山,不敢起坏心眼儿。
  到了牢狱之后,杨萱让车夫在门口等着,自己又扯起虎皮当大旗,对主事之人说:“蒙太子殿下恩准,我来替松枝赎身。”
  主事不太相信,可见杨萱说得笃定,怕她当真得到太子首肯,自己若是推诿怠慢,不免得罪了人,又见工部的公文印章一应俱全,不敢刁难,收了十二两的赎金,同样开出一纸公文。
  杨萱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干脆坐上马车直奔臭水河,没费什么口舌,便将松枝带了出来。
  松枝感激不已,跪下给杨萱磕头,“姑娘大恩无以为报,以后任由姑娘驱遣,绝无异心。”
  杨萱忙道:“快起来,临近正午了,咱们早些回去,春桃怕等急了。”
  仍是坐上先前的马车。
  松枝利落地跳上车辕,坐在车夫旁边。
  马车疾驰,不大会儿就到了椿树胡同。
  杨萱走上台阶,才抓起辅首不等叩门,门“吱呀”开了,竟是文竹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杨萱身后的松枝,文竹讶然惊呼一声,眼圈莫名地红了。
  杨萱直觉得两人之间定然有事,却未说破,招呼了松枝进门,紧接着问起杨桂。
  春桃道:“念叨姑娘好几遍,幸好有大勇陪着,两人先吃了饭,刚歇下不久……中午擀了面条,用豆角打卤,这就去下面。”边说边往厨房去生火。
  杨萱又问文竹,“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儿回来?”
  文竹哽了下,吸口气道:“姑娘说过完七七就回,我算着日子,每天都过来一趟,终于等到姑娘回来了。”
  杨萱不自主地也有些泪湿。
  她忘不了抄家那天,是文竹拿了铲子帮她挖洞,是文竹死命将她推出去,也是文竹推倒柴堆掩住了那个洞口。
  却很快敛住情绪,对文竹道:“以后咱们就在一起了……你跟春桃住在西厢房,东跨院还空着,待会儿收拾出来让松枝住下,就是家里没那么多床,今儿怕是买不到。”
  松枝连忙道:“不用麻烦,这两个月我都是睡在地上,照样睡得香。”
  杨萱叹一声,“那是在别处,回家可不能再睡光地……当务之急还得给你添置两身体面衣裳,我另有事吩咐你。”
  正说着,春桃煮好了面,每人盛出来一碗。
  因为先前不知道松枝能回来,面条擀得少,又就着灶坑的火,烧两碗水打上四只荷包蛋,加了两勺白糖单独盛给松枝。
  松枝半点没含糊,吃完面又把荷包蛋连汤带水全都吃了,红着眼圈对杨萱道:“姑娘有什么吩咐,我这就去办。”
  杨萱笑笑,“不着急,明儿再说。这会儿先将你的住处安顿好。”
  春桃与文竹拿着笤帚、抹布等物,径自去东跨院打扫。
  松枝见水缸里水已不多,问清水井方位,挑着担子连担三趟,把水缸装满了不说,还余下一桶随时用。
  几人忙活好一阵子才把东跨院两间小屋清扫干净。
  杨萱见太阳已不像正午那么毒辣,便与文竹一道去灯市胡同买了洗脸盆、洗澡盆等日常杂物,添了两床缝好的被子两床褥子,并估摸着松枝的身量给他买了一身灰蓝色裋褐,一身蟹壳青的长衫。
  两人先回到家里,少顷杂货铺和成衣铺的陆续将东西送过去。
  等终于安顿下来,暮色已经开始四合,周遭人家陆续点起灯烛。
  杨萱趁春桃做饭的时候,跟松枝说起自己开点心铺子的打算,又把需要做的事情一一摆出来。
  松枝思量片刻,答应道:“姑娘放心,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明儿我先去看看铺面再拟定个章程出来……依我看,掌柜请不请没多大关系,不如把银子省下来请个手艺好的白案。只要咱们东西好吃可口,不用到处张罗,客人自然会慕名而来。打杂跑腿的事情我都干了,记账也能干。”
  杨萱点点头,“到时我给你发双份工钱。”
  松枝朝文竹瞟一眼,“我不要工钱,能有个地方管着吃住就行。”
  杨萱抿嘴笑了笑。
  这一天过得非常劳累,杨萱几乎是一刻不得闲,可躺在床上却是从没有过的踏实。
  身边多了文竹,多了松枝,好像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所有的困难都不是困难了。
  又想到早上遇到的范直,杨萱有种预感,范直并非成心斥责她,倒好像是有意帮助她。尤其临走前,还特地提点她,“殿下恩准了。”
  如果没有太子从中插这一杠子,事情肯定不会办得这般顺利。
  她是不是应该当面道声谢?
  还是等萧砺回来再说?
  想起萧砺,杨萱心里有些甜,有些酸,也有些莫名的怒气。
  隔着八百里,特特寄回来一封六个字的信。
  还不如不写!
  就算没有大事,说说他平常吃了什么饭,穿了哪件衣裳,她也很愿意听,很想要知道。
  男人果真半点都不知道体谅女人的心。
  杨萱默默念叨几句,阖上双眼很快睡下了。
  她不知道的是,萧砺今天还没顾上吃饭,只喝了几口水。
  事实上,自打到了大同,他就整天忙碌,一天只吃一顿饭是常有的事儿。有心想跟杨萱多写几句,可是身边的事情乏善可陈,说多了反而累及杨萱担心。
  与萧砺截然不同,这些天夏怀宁却逍遥自在得不行。
  不但是红袖添香夜读书,而且还温香软玉抱满怀了……


第98章 
  夏怀宁最近是真正用功了。
  他刚开始给太子献策时, 幕僚见他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 觉得没什么可惧之处, 都捧着他。
  随着他逐渐受到太子器重, 幕僚们开始感觉到威胁了,又不动声色地排挤他。
  这让夏怀宁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跟在太子身边,待太子即位, 他们自然会得到不薄的赏赐,或许仍会得到太子重用。但幕僚只是清客,背后给太子出个主意还成,绝无可能位居高官拜相入阁。
  夏怀宁只是一个秀才, 不够做官资格,万一哪天太子听信谗言,不再看重他, 他的前程可就到此为止了。
  他要为自己寻条后路, 至少要考出个举人, 以后不能得太子重用还可以活动个小官职。
  打定主意,他就跟幕僚们提出他要备考, 暂且告几个月假。
  幕僚们面上一派和气,个个叮嘱他安心学业, 可心里却巴不得他一考不中再考不中,一辈子待在家里读书。
  夏家是个大二进带跨院的宅院, 进深不大, 间距却很宽, 夏怀宁在外院单独隔出间僻静的屋子专门读书。
  做学问不能固步自封, 夏怀宁其它尚可,在时文上却始终未能精进。
  不免就想起指点过他的杨修文,以及时常与他探讨的杨桐,更会想起视他如陌路的杨萱。
  烦躁之余,便在院子里转悠几圈以松散心情。
  不经意间听到叮叮淙淙的琴声越过围墙而来。
  是古曲《流水》。
  《流水》起首本是涧水潺潺轻轻跳跃在山石间,灵动而悠扬,可这琴声却带着几许凄苦悲凉,飘扬在暮色渐合的黄昏,更添几分清冷。
  夏怀宁骤然就想起杨萱,总是一身素衣轻裳,干净得不染半点尘埃,独自坐在廊前拨动琴弦。
  她弹多久,他就静静地聆听多久。
  一点一点感知着她的情绪。
  杨萱的琴声也是这般孤苦与无助,像是萧瑟秋风里簌簌发抖的枯叶。
  夏怀宁听得片刻,再忍不住,急匆匆进了二门,直朝西跨院走去。
  西跨院已经掌了灯,透过轻薄的绡纱,夏怀宁看到杨芷坐在琴前,烛光斜斜地映在她脸上,眉目精致如画。
  杨芷相貌本就与杨萱颇多相似,如今被烛光映着,根本瞧不出肤色的浅淡,再加上同样哀哭愁怨的神情。
  夏怀宁满心满眼都是杨萱,不管素绢的拦阻,大踏步走进屋。
  杨芷正自怨自艾,冷不防屋里多了夏怀宁,忙站起身戒备地盯着他。
  夏怀宁更是气苦,仿似又想起杨萱淡漠且警惕的神情,心一横,不管不顾地揽住杨芷腰身,垂首便吻下去,“萱娘。”
  杨芷本就没想到夏怀宁不言不语上来就要对她无礼,此时听到“萱娘”两字,更觉气愤,拼命推开他,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素纹连忙上前护住杨芷,哀求道:“二爷请三思慎行。”
  夏怀宁终于回过神,低低说了句,“对不住,我本是来瞧大哥,并非有意唐突……实乃情不能自已。大哥好点没有?”
  杨芷以手掩面,泪水顺着指缝不停地往下落。
  夏怀宁自知理亏,瞧见她耸动的双肩,不觉缓了声音,“我真的不是有意,你别往心里去。”顿一顿,又道:“我先过去瞧瞧大哥,往后大哥有什么需要,或者你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去找我。”
  说罢,夏怀宁转去东间看望夏怀远。
  夏怀远静静地躺着,双目微阖,脸上半点情绪都没有。
  而西间,杨芷哭得愈加悲伤。
  先前,她听闻杨家被查封,阖家上下连主子带奴才都被抓进牢狱,还着实庆幸过。
  尽管夏怀远天天在床上躺着,好的时候能睁开眼四下瞧瞧,坏的时候就昏昏沉沉的跟死人没什么差别,可伺候病人总比下牢狱强,总比丢掉性命强。
  她也想过去牢狱探望杨修文跟王姨娘,不等走出二门,夏太太追着出来,“造反是杀头的罪,别人都躲得远远的,你却上赶着往前凑。我告诉你,你要是跨出二门一步,就不用回这个家了,我怕被牵连进去。”
  杨芷犹豫半天,终于灰溜溜地仍然回了西跨院。
  没过多久,有消息传出来,嫌犯家中不曾及笄的女儿和不满五岁的男丁均蒙恩开赦不予问罪。
  杨芷顿时懊悔起来。
  她也不曾及笄,罪责肯定也不会连累到自己头上。
  以后说不定能许配个健健康康的男人,过正常的日子。
  但转念一想,家中财物尽数被查抄,即便脱罪,自己身为弱女子也没法生活。
  竟不知道自己冲喜嫁到夏家到底是对还是错。
  但对于躺在床上的夏怀远却是愈加厌恶,等闲不愿靠近,擦洗身体和更换衣裳完全由素纹素绢两人代劳。
  身体的劳苦能避开,可夏太太时不时的讥刺辱骂却躲不了。
  夏太太对夏怀远并不算上心,隔个三五日才会过来看一眼,每次看到就会奚落杨芷是大小姐,穿着绫罗绸缎,而其他人都是一身布衣,又骂杨芷不拿出银钱替自己男人治病。
  杨芷的衣裳都是之前在杨家做的,自然都是好料子,听到夏太太这般说,少不得拿出两匹布孝敬过去,又请郎中给夏怀远诊治。
  一来二去,银子花费不少,夏怀远的病情毫无起色,而夏太太见到她依旧半点好声气没有。
  杨芷心里苦,就忍不住借琴声来抒发自己的苦闷,谁知却将夏怀宁引了来。
  而且,夏怀宁还对着她喊杨萱。
  杨芷知道夏怀宁对杨萱有意思,可没想到杨家都败落成这样了,夏怀宁竟然还惦记着她。
  一时既是气恼,又觉不忿,躺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哭了半宿才渐渐入睡。
  第二天去给夏太太问安的时候,两眼几乎都肿成核桃了,眼底一片青紫。
  夏太太生来脾气就大,守寡十几年越发乖张,平常没事也得寻出事来,此时见到杨芷眼皮红肿更是借题发挥,喊叫道:“我活得好好的,还没死呢,你装出这副死人脸来干什么,成心咒我?”
  杨芷眼圈一红,又要落泪,却生生忍住了。
  夏太太瞧着她发间金簪,继续道:“自个男人不心疼,净顾着打扮,打扮给谁看?”
  夏怀宁听着不像话,而且心里有愧,自觉得杨芷落泪泰半是因为自己的莽撞之举,遂道:“娘少说两句吧,赶紧摆饭,我还得读书。”
  “读书,读书,”夏太太想说读书有个屁用,转念思及夏怀宁读书以来确实结交了贵人,往家里也拿过不少银两,遂转而道:“别整天只闷在屋里读书伤了眼睛,得空多出来溜达溜达。”
  这才吩咐孙嬷嬷摆饭。
  夏家的饭菜十几年如一日,还是维持在当年几乎衣食不继的水准上。
  杨芷本就胃口小,被夏太太劈头盖脸一通骂更是没有食欲,没吃几口便说饱了,放下筷子。
  夏家人不讲究,一家子都是同桌共食。
  夏怀宁看在眼里,吩咐小厮长福到福顺斋买了半斤点心,亲自送到西跨院。
  杨芷有日子没吃到福顺斋的点心了,看到熟悉的油纸包,泪水又簌簌流下。
  那双跟杨萱一般无二的杏仁眼里,既是伤心又是委屈,一滴泪珠颤巍巍地挂在腮旁,摇摇欲坠。
  夏怀宁抬手拂掉那滴泪,顺势将杨芷揽在怀里。
  他已满十七,浑身散发着成年男子独有的气息,胳膊又是强劲有力,杨芷挣扎两次挣不动,索性闭上眼,任由他抱着,任由他亲吻。
  头几次总算碍于彼此身份,只是抱一抱亲两口就算。
  夏怀宁仍是回他那间小屋苦读。
  杨芷却动了心思。
  她在夏家孤苦无依,时时被夏太太苛责,能替她分解两句的只有夏怀宁。
  夏怀宁也是翩翩学子一表人才,倒不如将他拢过来,自己也好有个能够依靠的人。
  而且,要是收拢了夏怀宁,岂不就压过杨萱了?
  杨芷既是拿定主意,便不顾素纹劝说,以借书的名义打发素绢找过夏怀宁两次,又给他绣了两只香囊。
  夏怀宁正年轻气盛,想起那温软的身体贴近自己时候的滋味便把持不住,终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将杨芷抱到了床上。
  这种事情开了头便刹不住,风声渐渐传到夏太太耳朵里。
  夏太太顿时火冒三丈,撸起袖子便要寻杨芷,可转念一想,夏怀远怕是不行了,不如趁机给他留个后。
  遂没大肆吵闹,可仍是含沙射影地将杨芷好一顿骂。
  对于夏家的这些鸡飞狗跳,杨萱半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没那个闲心去打听。
  她把干面胡同的点心铺子交待给松枝和文竹之后,就来到南池子大街。
  笔墨铺子已经开起来了,透过洞开的门扇,杨萱看到里面已经摆了不少笔墨纸砚,几位书生模样的男子正俯身挑选墨锭。
  杨萱没有进去,先走到东江米巷六部门口。
  守卫还记得她,热络地招呼,“上次的事情没办妥?”
  杨萱笑道:“已经办妥了,这次是另外一件事,能不能麻烦小哥将吏部文选司有个叫做程峪的主事请出来?”
  守卫上下打量着她,“你的事儿还真不少,你请人出来总得有个名头吧?”
  杨萱答道:“我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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